广州限牌的多米诺效应

黄腾

从楼市到车市，接连推出的限购令正在勾起人们对票证时代的回忆。那些本该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东西，正变换着形式重新走进人们的生活。

继上海、北京之后，广州也加入了限牌的行列。也正是广州的加入，让人们看到了这场发端于京沪的限牌运动，呈现出向全国蔓延的趋势。

限牌令一出，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汽车产业。在车市整体不景气的情况下，广州这一汽车消费重镇的“沦陷”，对于汽车厂商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但是，最让厂商担心的，并不是广州本身。

在中国的城市格局中，京沪历来被视为第一阵营，多年来，大家也习惯了京沪在某些方面的特殊性。就限牌一事来说，上海牌照拍卖已有多年，北京限牌也有一年半，但其影响主要集中于京沪，并未蔓延。

广州的限牌令之所以引发强烈反响，本质上不在于广州本身的汽车市场容量，而在于广州限牌有可能引发的多米诺效应。

广州作为国内紧跟在京沪之后的一线城市，政府要限牌，当然可以列举出众多原因，但细究下来，广州也有太多不限牌的理由。比如，广州现有汽车保有量和道路拥堵程度远不及北京，广州向来有“大市场、小政府”的传统，此前广州市政府也一直强调会用市场手段来调节汽车保有量。

不过，广州最终还是抛弃了市场化调节的想法，坚定地加入了行政限牌行列。这样一来，国内诸多面对类似压力的城市，在是否选择限牌上还会不会再有顾虑？事实上，业界已经猜测广州之后下一张倒下的骨牌会是谁。这个名单中，深圳、成都、杭州等城市皆被列为热门。

感到寒意的不仅是汽车产业链条上的诸多厂商，也包括了房地产商。在广州新的城市布局战略和市区房价居高不下的背景下，郊区置业成了大多数人的选择。由于郊区到主城区的距离和公共交通的相对落后，在郊区买房、开车上班，是大部分郊区置业者的共同选择。限牌之后，这种生活方式会遭受重大挑战，会有不少市民将置业的重心转回公共交通配套更便利的市区。

问题是，现有主城区土地本就严重供应不足，房价居高不下。如果再因为限牌而迫使刚性需求放弃郊区楼盘，回流到主城区置业，不仅会影响广州拉开城市布局的发展战略，也会进步推高房产的成交价格。

6月30日晚，就在广州发布限牌令的同时，广东省交通运输厅、省物价局联合发布了另一条消息：原拟定7月1日零时实施的珠三角车辆通行费年票互认互通暂缓执行。两件事情的关联性和时间节点上的一致，也让人不禁怀疑，正是广州的限牌令，让珠三角年票互通无法实行。而这，正是广州限牌推倒的第三张多米诺骨牌。

尽管广州限牌的相关实施细则还没有正式出台，但可以预见的是，在限牌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对外地车进入广州的限制措施。尤其是在广州已经与周边的佛山、肇庆两市实现了年票互通的情况下，如果不限制外地车进入广州，必然会有大量挂着佛山、肇庆车牌的车辆涌入广州，这样广州的限牌令将变得毫无意义。

而如果广州对外地车辆的进入设限，基于公平的心理，周边城市也极有可能效仿。尤其是深圳，它的汽车保有量和道路压力均不低于广州。这样一来，对于佛山、东莞等经济活跃、商务活动频繁但公共交通配套严重不足的二线城市来说，极易陷入孤岛效应，影响社会经济发展。

从粮票到车辆限牌，从本质上来说并无差别，都是通过抑制需求来缓解供给不足所带来的矛盾和压力。不同的是，这一次供给不足的，不是粮食、布匹、汽车等有形的商品，而是道路、公共交通、空气质量等公共服务。

大禹治水的传说早就告诉我们：堵不如疏。今天，面对车辆增加带来的城市公共服务不足的压力，我们同样有理由要求政府增加和完善公共服务的供给，以起到有效的疏导作用，而不是一限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