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沿江地区佛教寺庙建筑环境空间布局的文化意境研究
2012-08-15高春妍
高春妍
(皖西学院 艺术学院,安徽 六安237012)
在中国佛教建筑是最有代表性的宗教建筑,其特点主要以佛教的寺庙为主。通常认为,佛教于两汉之际传入中国,随着寺院建筑在中国兴盛起来,其本来的建筑模式并没有被向来注重意境塑造的国人所全面接受,佛教建筑在建筑观念和运用材料上都受到了本土文化的影响,“安徽沿江地区”指的是安徽境内沿长江一线的地区,文中简称 “沿江地区”。这一地区佛教建筑环境空间布局的文化意境分别受到北方道家思想和南方儒家文化的影响。
一、沿江地区佛教宗教建筑发展的地域背景及其环境空间构造
在佛教传入中国的三大语系中,中原地区以汉语系佛教为首,这些地区的佛教建筑以宫殿式建筑为主。佛教寺庙建筑受到当地气候、地形和地域文化等因素的影响。但在单体建筑和布局上又有各自的建筑特征。三国时期佛教文化已传入安徽沿江地区,两晋时期得到快速发展,出现了采石广济寺、太湖佛图寺和宿松的忠节寺等十余座寺庙建筑,当时的净土信仰在太湖、潜山、宿松等地很流行。隋唐时期天柱山、狮子山等地成为了佛教文化传播的中心,在明清时期受到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册封后,这一带的“兴王之地”——池州地区、九华山等地成为佛教宗教建筑在安徽沿江地区发展的又一个高峰期。[1]西域传来的佛教文化与本土地方特色文化元素结合的佛教寺庙建筑,其空间布局的特点最终体现在意境的营造上。意境的创造离不开周边陈列摆设和配套景观的合理布局,然而这种建筑的空间布局又同时折射出地方历史文化轨迹。
佛教建筑包括供奉佛像的建筑,提供给宗教职业人员的生活设施以及人们进行宗教活动的空间。如:殿堂、祭坛、楼塔、园林等。宗教空间,是根据奉佛像和进行佛教礼仪活动等不同功能而划分的,但是其总体建筑是完整的、合乎规范的。寺庙建筑空间营造上很大部分受宇宙观和社会形态影响,如在佛教中象征着连接天堂与地狱的轴线结构是佛教建筑的显著特征。[2]寺院的配置自然也遵此法,有些大寺还设有罗汉堂,很多寺院的东侧建有斋堂、职事堂等,而负责接待游客及佛教信仰者的区域则安排在西侧,如九华山寺庙中化成寺、百岁宫、肉身宝殿等。佛教宗教活动中,注重的是佛教信徒与上天众神之间的交流,集体组织性的拜神活动较少,因此是典型的分散崇拜。寺庙空间的主体是一组“殿”的群体组合,在佛教就是佛殿,在这里神是显性的、人格化的。“殿、堂、楼、阁、亭、台”等都是佛教建筑中种类繁多的单体建筑的组成部分,从“殿”的宗教功能来说更多地超越了人的使用功能,而是为人们心中神的存在而设。一般而言殿空间表现为:各向异性,内外交融;左右封闭,前后贯通。
当佛教建筑融入中国化以后,它有了与中国传统相同或相似的规律。它们在建筑上轴线的特点不是蜿蜒曲折就是无明显曲折,序列有规整式与自由式之别。如九华山风景区最大的寺庙祗园寺,其建筑空间构造就是去规整而取散置,布局手法曲折多变,主殿天王殿并非设置于轴线之上,而是偏离主轴倚地形而建。寺庙整体规模受当地山高险陡运输困难的制约,都显精致小巧,与南方园林建筑相得益彰。寺庙空间的营造融入到本土化以后,还产生了新一层的文化涵义。主体部分的建筑与户外配备的花草、树木等一些人工景象形成庄严与自然灵动的对比。在院内生活的具有文人气质的僧侣将漫步于本土特征和文化意识相结合的空间中以达到物我相忘、天人合一的境地。这些亭、台、楼、阁的人造景观不单单是宗教修行,更是佛教信徒人生体验和展开社会交往的空间。
二、沿江佛教寺庙建筑环境空间文化意境的营造
寺,在中国一开始就是汉代官署的名称,所以经常把佛寺与官府、宅邱、祠堂混同起来。佛家文化的本源来自印度,传到中国后吸收了儒、道两家文化而演变为中国佛教的禅宗文化,以佛为天。道、儒、佛三家文化都注重自然和人为的统一,只是统一的方式不尽相同,道家文化追求逍遥神游,儒家文化追求道德感应,佛家文化追求净根顿悟。佛教建筑环境空间文化意境就在这种根深蒂固的阴阳宇宙观和崇尚对称、秩序、稳定的文化审美心理指导下产生。
寺庙园林是我国四种园林(自然园林、皇家园林、私家园林、寺庙园林)之一,在数量上比皇家和私家园林多出几百倍。寺庙空间环境布局与古今园林布局自始至终都是融会贯通的。传统的寺庙园林建筑特别擅长于把握建筑的“人工”与自然的“天趣”的融合。为了满足香客和游客的游览需要,在寺庙周围的自然环境中,以园林构景手段,改变自然环境空间的散乱无章状态,加工剪辑自然景观,使环境空间上升为园林空间。例如善于顺应地形立基架屋;善于因山就势重叠构筑;善于控制建筑尺度,掌握合宜体量;善于运用质朴的材料、素净的色彩,造就素雅的建筑格调;善于运用园林建筑小品,对景象进行组织剪辑,深化景观意蕴等。寺庙建筑环境中,大多是学习古人采用殿、亭、廊、假山、怪石等,得以表现出玲珑剔透之感多有远古之意。在结合世俗园林建筑风格特色的同时,从空间的安排和植物的配置上来营造佛教建筑空间布局的文化意境。
(一)在空间上的安排
无论是皖南达官贵人的府宅,还是苏州高贤雅士的私家园林所占的面积都是有限的。但是文人墨客们对园林空间进行合理的组织和丰富得以产生出无限的诱惑力,这对如何实现寺庙园林在有限的空间中创造出无限的生机活力是一个很好的借鉴,也为如何进行寺庙园林空间环境布局设计提供了很好的范例。无论是古朴的私家庄园、深山禅院还是现代的豪华乡村别野,实景的熟练运用是人们对自然万物成功驾驭的基本要求。
在众多古代名家绘画作品中,不难见到有许多“乱山藏古寺”的优秀作品,这正是因为运用植物来障隐建筑物从而产生的。初次到九华山化成寺的人们都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深远感。这似乎使人的灵魂脱离了肉体的束缚,在云雾飘渺的天际间自由地飘荡,一切都是那样的幽静。让生活在嘈杂世界里的人们,为素日里浮躁的内心世界找到了一席平服,使人回味悠长。有时候虚景的运用同样会给寺庙园林的神美添增几分异忽寻常的神秘色彩。也正是因为在大自然的声色光影等的塑造下才出现了王维笔下的“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这也正是人们对超越现实生活的追求和想往的生动写照。[3]有时虚和实是相生的,无论是古代的私家园林还是矗立于山水间的庵堂、庙宇,水中有岛,水是虚,岛是实。这应该也和佛教中独乐何如同乐,杀生不如放生的信条相融合。在佛教寺庙建筑环境空间布局中虚实的交融、山水的搭配给人们带来内心深处的震荡,以水为镜可以平服人们烦躁不安的心灵。
(二)在景观上的配置
春夏秋冬风雪雨露,四季变化意境无穷。寺庙环境的构景多借助于自然景观,纷繁多样的花草树木本身也就是宇宙生命的体现,在与自然的融合中,创造出丰富多彩的园林景观,也符合佛法无边的传统观念。不失本性的禅悟能自然而然的被盛夏的荷花、深秋的银杏、严冬的腊梅触动。松柏、菩提树、七叶树类也是寺庙宗教建筑的常用绿色配备植物,这些大自然恩赐的绿色植物在不同季节呈现不同的迷人艺术效果。[4]89-92传统的寺庙园林建筑、宫廷建筑和古代的私家园林建筑,它们所承载的不仅仅只是几幢老气横秋的房子,而是中华建筑文化的载体。它们对今天的园林在选址、构景等手法方面的影响,恐怕只用几句语言是难以修饰的。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老房子,在建筑和自然的有机交融上,似乎已经成为了今天的建筑设计师们永远不可超越的建筑极限,在感恩祖先给我们留下众多宝贵的寺庙园林建筑之余,也可以看到,佛教寺庙建筑环境空间文化意境营造过程中也应当遵循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原则。佛教寺庙建筑历经成百上千年的发展,积淀着宗教史迹与名人历史故事,题刻了历代文化雅士的摩崖碑刻和楹联诗文,也使寺庙园林蕴含着丰厚的历史和文化游赏价值。
三、沿江佛教寺庙建筑的历史文化价值
在高强度的土地改革和城市化建设的大环境下,传统的古寺庙建筑在艰难的夹缝中已寥寥无几。沿江佛教文化是在皖北的道家文化和皖南的儒家文化思想的基础之上兼收并蓄而来,可谓是道、儒、禅多家文化思想的集大成者。安徽中部的一些历史名城如安庆(宜城)、当涂、池州等地区要保持文化古城的生命力,首先就是要保留一些有价值的古建筑,而宗教寺庙建筑是古建筑遗产中的精华,寺庙建筑集结了宰相王俯、皇室宫殿、封建祭坛等建筑的最高水平。寺庙宗教建筑是该地区佛教文化发展的实物见证,对研究本地佛寺建筑的格局和佛家流派的发展都有历史考据意义。
佛寺建筑是早期人们传播儒道思想的重要场所,建筑空间里提供了人们祈求祝愿与神灵交流的场所,除了眼看耳听之外还带给人们心灵上的净化、使人们心理得到调节,精神得到慰籍,思想得到启发,体现了讲求“天人合一”与自然相融合的宗教美学。同时在进香朝拜、庙会赶集的过程中,一些婚丧取嫁、衣食住行等民间民俗活动和民间手工绝活得到传承和发展,对民俗生活产生很大影响。寺庙园林的开发,使朝山进香与游览园林胜景结合起来,起到了以游览观光吸引香客的作用。因此以佛教宗教建筑圣地为依托,很大程度上不仅促进了安徽沿江地区旅游业的蓬勃发展,还带动了周边地区运输、商业、餐饮服务等行业的发展。佛教旅游资源的开发大大增加了当地民众的经济收入和地方知名度。从世界各地前来朝拜九华山的游客们正是通过本地寺庙建筑这一场所,更好得了解地方传统文化和风土人情。寺庙在古代不仅是宗教活动的场所,也是宗教艺术的观赏对象。每座寺庙宗教建筑几乎都包含着宗教绘画、书法、壁画、雕塑等艺术形式,而这些是一个地区不朽的艺术灵魂,我们可以从寺庙装饰雕塑造像中窥视在唐朝之前以男性形象为原形的观音造像至宋元时期受禅宗思想的影响,即观音造像由富丽华贵向素净简雅风貌的转变。深入的研究寺庙宗教建筑并将其建筑构造和艺术形式与现代城市化进程中的土木工程建设相结合必将意义重大。
[1]吴轶寒.论九华山佛教文化对当地民俗文化的影响[J].安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7(2).
[2]王英.中国四大宗教的建筑特色[J].福建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3(2).
[3]管欣,李丹.中国佛教寺庙宗教空间的意境塑造[J].山西建筑,2008(34).
[4]牟钟鉴,张践.中国宗教通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