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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以来前30年潮汕文学述略

2012-08-15翁筱曼翁奕波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5期
关键词:潮汕潮州散文

翁筱曼,翁奕波

(1.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2.汕头大学学报编辑部,广东汕头 515063)

我们把中华人民共和国1949年建国至1978年这一阶段的潮汕文学称为当代前30年的潮汕文学,主要是缘于这30年的潮汕文学,出色地把它在主流意识形态引领下的大众文学特色发展到了极致。直到1979年《绿洲》——一份民间油印诗歌刊物的出现,才打破了它一统天下的格局。而这30年又有前17年的繁荣和文革及其之后过渡期的后13年的衰蔽。这种衰蔽,既是大众文学发展到极致的结果,也是漂浮于文学之中的意识形态性无限膨胀以至于发展到极致的结果。

一、当代前30年潮汕文学发展概况

当代前30年的潮汕文学,是潮汕地区抗战以来大众文学的延续和发展。五四之后,文学虽然抛离了几千年来士大夫贵族阶层之官场酬唱与怡情自适的传统轨道,走向寻常百姓家。然而,由于革命的需要,文学却成了一种革命宣传的自觉行为。潮汕地区五四以来的启蒙文学,抗战以来的大众文学,显然也都是一种应命的文学或曰遵命的文学(应革命之命或遵革命之命)。尽管如此,文学活动始终还是民间自发的。而1949年建国以来的文学活动则基本上是在官方主流意识的指导或直接领导下开展的。1949年新中国第一次文代会召开,确立了毛泽东文艺思想作为全国文艺工作指导思想的核心地位,延续了1942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1950年5月建国后潮汕地区首个由潮汕文联主办的,由共产党直接领导的通俗文艺刊物《工农兵》问世。《工农兵》旨在扶植工农兵作者,为工农兵服务。1951年8月,潮汕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一次代表会议召开,即提出“普及第一,生根第一”的为工农兵服务的文艺方针。1953年1月召开的汕头市第一次文代会也提出了“车间文艺”的主张。潮汕第一次文代会的召开和第一个文艺刊物的创办,从理论和实践上奠定了潮汕地区建国后文学创作的大众化基础,决定了当代前30年潮汕文学大众化的发展方向,延续和发展了潮汕地区自五四以来文学创作唯政治意识形态之马首是瞻而审美意识几乎缺席的创作倾向。

潮汕文学大众化倾向的确立与发展,一方面缘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众多沪京潮汕籍左翼作家的影响,如洪灵菲、冯铿、戴平万等作家的影响;另一方面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文艺思想在潮汕地区的深入贯彻,其直接因素是当时潮汕地区从事文艺工作的林山(第一届文联主席)等领导人早期在延安就已经接受了毛泽东的文艺思想。

在这种方针的指导下,潮汕城乡各地文化部门纷纷帮助工人农民组织文艺创作组,尤其是各地文化馆纷纷下乡开办文艺创作培训班,于城镇,则帮助工人组织工人文艺创作组,在农村,则帮助农民组织文艺创作组。于是,潮汕各地城乡一时之间涌现了很多的工农文艺创作组。主要有:汕头市工人文学创作组,潮安县的鹳巢、七区(彩塘)、庵埠、磷溪的农民文艺创作组,揭阳县的官硕、棉树、锡西等地的农民创作组。其中影响较大的农民创作组有:

官硕农民创作组,20世纪50年代初成立,开始称官硕农民通讯组,后改称文艺组。该组开始由李昌松、李作辉、李振昌、陈作恭等8人组成,后发展到几十人。该创作组的主要骨干后来都成为潮汕地区文学创作的主力和骨干,李昌松更成为了广东颇有影响的“农民诗人”。

鹳巢农民创作组,1954年成立。前身是该乡热爱文艺的青年在土改工作队协助下成立的黑板报编委会。后来在黑板报编委会的基础上成立了创作组。主要骨干有李北鹏、李前忠、李前锡、李成等,李前忠后来成为潮汕文坛有影响的小说作家。

七区农民创作组,1954年春成立。由潮安彩塘一些热爱文艺的青年农民组成。主要骨干有曾老鱼、许日田、曾庆雍等。其中曾庆雍的成绩尤为突出,其作品《陈秋富当选人民代表》被收入中国青年出版社1956年出版的《全国青年文学创作选辑》一书。

以及汕头市工人业余文学创作组等。

这些文学创作团体一直坚持活动,直到文化大革命才不宣而散。这种有组织的文学活动,不仅引领了文学创作的方向,而且培养了一大批工农出身的作家,成为后来潮汕文坛的中坚力量。据统计,当时由潮汕文联和潮汕文化馆培养出来的比较活跃的文学作者有40人左右,有文学写作能力的文学青年则有100多人。[1]客观地说,五六十年代的潮汕文坛也的确曾经呈现出了一股清新的朝气蓬勃的文学新气象。培养了一批工农作家,这在潮汕文学以往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同时,在这种方针的引领下,五六十年代潮汕各地各级文化部门和新闻单位,办刊物,辟副刊,编印内部交流资料,为文学作者提供发表的园地。主要的刊物有:

《工农兵》,潮汕文联主办,创始人为当时的汕头市宣传部长兼文联主席林山。1950年5月创刊,1960年停刊。其编辑方针是地方化、通俗化和群众化。办刊十年,扶掖了一大批工农兵业余作者,为建国初期潮汕文学的繁荣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

《榕江》,由当时的揭阳县文化馆主办。1951年1月创办,初名为《榕江文艺》。1971年至1973年12月改名为《工农兵文艺》,1974年才改为《榕江》。《榕江》以扶掖本地文艺作者、繁荣地方文学创作为宗旨,对培养本地业余作者、繁荣揭阳文学创作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主要的报纸副刊有:

《汕头日报》副刊《鮀岛之花》,1956年10月创办,1958年7月并入《汕头日报》。

《汕头日报》副刊《韩江水》,1958年7月创办。办刊宗旨为培养和扶掖地方作者。从创刊至今,除文革十年停刊外,一直是潮汕文坛最为重要的文学园地,也是本地作者的文学摇篮,为培养地方文学作者和推动建国后潮汕文学的繁荣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在潮汕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鮀岛日报》副刊《万里浪》,1959年1月创办,同年8月停刊。

此外,各县各区的文联、文化馆和青年文学社团还自行编印不定期的内部交流刊物或资料。相比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潮汕文坛,这些园地虽然不多,但还是为潮汕文学的培育和发展做出了极其重要的贡献。

与此同时,20世纪50年代初期,是个让人振奋让人怀恋的岁月。革命的胜利,新兴政权的建立,崭新的政治体制,亲密无间的党群关系,以及老百姓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使作家们产生了强烈的创作欲望。知识分子出身的作家和归侨作家也很活跃,如丹木、沈吟、林紫、韩萌、吴颖等。韩萌在香港出版了中篇小说《七洲洋上》、《红毛楼故事》和短篇小说集《海外》、《在古屋里》等;吴颖的文学评论作品《亦门的唯心主义的文艺思想——读〈诗与现实〉》、《评胡风反现实主义的文艺理论》等也频频登上了《文艺月刊》。

总之,这一时期,潮汕地区培养了一批工农出身的作家,呈现出一种朝气蓬勃的文学新气象,而潮汕的作家们也创作出了一批为工农兵服务的文学作品,如李昌松的方言歌《农民泪》,黄朝凡的长诗《瓜田配》,吴阿六的诗集《池湖怎有田》,林文杰的潮州方言叙事诗《曹宗与余娓娘》,曾庆雍的短篇小说《陈秋富当选人民代表》,林松阳的短篇小说集《沸腾的渔港之夜》,李前忠的小说《捞杉》,李英群的小说《探望儿子》,王杏元的长篇小说《绿竹村风云》等。王杏元长篇小说《绿竹村风云》的问世,标志着潮汕文学在中国文坛占据了一席之地。

然而,1957年的“反右”,汕头市文联文学组部分成员被错划为“文艺沙龙反革命集团”,潮汕文坛一批知名作家、诗人和文艺刊物编辑,如沈吟、吴颖等纷纷被错划为右派。建国初期潮汕文坛的明媚阳光和清新空气终于为阴霾所笼罩,潮汕的文学事业受到了严重的挫伤。接着,1958年的大跃进和伴随着大跃进而来的新民歌运动,把潮汕的文学创作推向了无限夸大的量化极致,文学事业因浮夸而再次蒙受了重创。文化大革命十年动乱,文坛遭受空前浩劫,几乎所有专业或业余作者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批斗或监禁。万马齐喑,创作几近空白,文坛悄然沉寂。文革后期,才陆续有几部作品问世,但也不可避免地打上文化大革命政治口号式宣传的印记。潮汕地区的文学创作在这一系列政治运动中处于半停顿或停顿的状态。总体来看,这一时期的潮汕文坛虽然也有一些成果,但题材单调,形式僵化,语言也比较粗糙,真正具有审美价值的文学作品极为罕见。

二、当代前30年潮汕文学创作的成果

当代前30年的潮汕文学,农民作家是潮汕文学的生力军,也是主力军,“他们的创作多是歌颂新社会、新生活,反映各种政治运动,形式上深受民间文学影响,通俗质朴”[2]。他们不仅活跃在潮汕文坛,而且在广东,乃至全国都有一定的影响。其成果主要有:

(一)诗歌

当代前30年潮汕文坛诗歌的创作实绩依据不同时期不同的总体风格可分为三部分。

1.新民歌体大众诗

新民歌体大众诗是建国初期在潮汕大地悄然掀起的一种融汇了潮州歌册、潮州歌谣和五四以来的自由诗形式三位一体的新体诗。什么是潮州的大众诗?著名的潮籍学者曾应之曾说“运用潮州的大众语言,提炼潮州的民间诗歌,来创造和发展、反映和表现潮州大众的生活、要求与情绪的……诗”[3]就是潮州的大众诗。新民歌体大众诗主要由农民诗人创作,运用的是明白如话的工农兵大众语言,他的韵律源于潮州歌册和潮州歌谣,有潮州歌册和歌谣的韵味,又仿照自由诗的形式来写,因而它朗朗上口,明白如话,朴实生动,深得老百姓喜爱。新民歌体大众诗是建国初期潮汕地区农民诗人的创造性成果,也是建国初期潮汕文学的重大收获。

掀起新民歌体大众诗热潮的第一人是农民诗人李昌松。1950年5月,李昌松创作的新诗《农民泪》在驻村工作队的修改帮助下于《团结报》发表了,这是潮汕诗坛出现的第一首新民歌体大众诗。此后,潮汕的农民诗人步其后尘,纷纷在各种报刊发表此类新诗。主要有:

李昌松的《我和毛主席握手》1954年发表于全国性刊物《诗刊》,《萌芽集》为1954年出版的潮汕地区第一本农民诗集,《花好月圆》是1958年选编出版的诗集。《归来》等9首诗歌1962年入选陈残云主编的《粤海新诗》。农民诗人吴阿六的诗集《池湖怎有田》1954年出版。农民作家王杏元的诗歌《马岭山之歌》1954年发表于《粤东农民报》。丹木的长诗《童养媳林美琴翻身歌》,1952年南方通俗读物联合出版社出版。黄朝凡的长诗《瓜田配》,1957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

此外,还有林文杰1956年出版的潮州方言叙事诗《曹宗与余娓娘》(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夏浓1957年在《人民文学》发表的新诗《老舵公》;丹木在《工农兵》杂志发表的《乌岽山抒情》等,以及荒村、沈吟、林紫等老诗人发表的不少新的诗作。这些诗作与农民诗人的新民歌体大众诗虽略有不同,但总体风格是基本一致的,因此,我们也将其归入这一板块,也是潮汕诗坛这一阶段的收获。

2.快板式民歌体大众诗

50年代末,伴随着大跃进而来的新民歌运动风起云涌,各行各业人人献诗,工厂、街道、农村处处开赛诗会,创作出了大量的所谓大跃进诗歌。这时期的诗歌,乃至文革期间以至于文革后期的一段时间潮汕文坛的诗歌,都基本上沿袭新民歌体大众诗的创作风格,手法也大致相同,略有不同的是加入了民间文艺快板的节奏和风格,因而,我们把这一阶段潮汕文坛呈现的这种语言明快、节奏铿锵有力的新诗叫做快板式民歌体大众诗。主要成果有:

潮汕地区结集并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有揭阳的《揭阳民歌》、潮安的《众口歌声动乾坤》和汕头市的《工农就是活神仙》等小册子。

蔡高暖退伍回乡后,1971年末,在《南方日报》的试刊号上发表诗歌《这伙船工好气派》。1972年1月,组诗《铜锣山下》被作为“样板”在《广东文艺》试刊号上刊出。1973年8月,诗歌《心中的歌》入选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诗集《太阳颂》。次年9月,被延边人民出版社译成朝鲜文收进诗集。

王细级这一时期发表于各级报刊的《我们要做时代的鼓手》、《农业社里的姑娘们》、《兽医》、《编织》、《公鸡喔喔啼》、《食堂来了个新炊事员》等几十首新诗。①这部分诗后来收入王细级著《游山玩水集》,花城出版社1998年出版。

陈训先自1959年在《工农兵》文艺杂志和《汕头日报》文艺副刊发表《转眼稻浪翻金波》、《牧牛小唱》、《盐田速写》和《抗旱记》、《莲河小唱》等诗作,同时,他在国内外报刊也发表了一批诗作。这些诗作都可以归入到这一板块。

3.自由体抒情诗

60年代末至70年代,汕头青年郑仰鸿,笔名白梦,创作了一百多首充满着五四以来的自由抒情诗风味的诗歌,在诗友间私下交流,并自编为《萤火集》、《到哪里去?》和《春之歌》三个诗集。以不同于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诗歌形式的另类面目出现于潮汕诗坛。

(二)散文

当代前30年潮汕文学的散文创作多配合政治运动和党的中心工作而创作,比较零散,结集出版的不多,就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显示,这时期的散文创作主要以叙事散文为主,哲理性和抒情性的散文为辅,有小部分的杂文和游记,而游记并非游山玩水的记录,而是作家们下乡采风顺手而为的抒写。主要成果有:

1.叙事性散文

王细级的叙事性散文,1955年之前已有40多篇散文见诸省、地报刊。多篇作品入选1956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青年文学作品选》、1958年出版的《三报丰收》和1965年出版的《贫农们》,以及1965年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的《故事会丛书·55》和1979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1949~1979广东中短篇小说选》等。五六十年代的散文多收入于后来出版的散文集《采风掠影集》、《游山玩水集》和《杂烩期香集》中。

陈焕展1948年就在汕头的《光华日报》副刊发表文学作品,建国后创作更加勤奋,以散文写得最多最好。他的散文往往借叙事以写人,融叙事与抒情于一炉。其五六十年代发表的散文,大多收于他的散文集《韩江拾翠》里。

2.哲理性和抒情性散文

出身于农村的作家李英群,1955年发表了第一篇作品《探望儿子》,之后陆续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剧本等作品。擅写散文,智慧而风趣的闲话散文是其散文创作的主要审美风格,代表作有散文集《韩江月》、《记忆中的风铃》,五六十年代的散文大多收于《韩江月》里。

陈玉奇,出身于粤东山乡的一个农民家庭。解放初期靠助学金上了中学,以后又上了大学,1952年开始在报纸上发表作品。1958年后开始在《羊城晚报》发表文学作品,并曾获得《花地》奖。《春笋》、《摆渡女》、《布谷声声》、《缝衣曲》就是那时候的代表作。

黄廷杰,1957年在《汕头报·鮀岛之花》发表处女作《散文四则》之后,1962年发表散文《潮汕巾帼赋》,并入选《1949~1979广东散文特写选》。从50年代末至70年代末,他发表的散文数以百篇计。以《潮汕巾帼赋》、《“知了知了……”》为代表的这些散文短小精悍,以小见大,包容万象,富于生活哲理,大都收于他的散文集《南方情话》之中。

此外,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陈焕展、黄廷杰是较有影响的散文作者。黄廷杰的长篇散文《潮汕巾帼赋》甚得好评。还有蔡金才,他的散文《海边的笛声》,1960年发表于《人民日报》。

3.杂文和游记

曾庆雍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创作的《林间话海》、《春访凤凰》、《表扬与批评》、《话说包公》等。大多收于他的散文集《一片集》里。

(三)小说

潮汕地区,虽然民国时期有《长光里》、《龙塘四武士No.1》等跻身于小说行列,但严格来说这些只能算是准小说。薛汕就说过:“一部中国文学史,潮州在明、清、民国的话本小说洪流中,没有跟上,说部寥寥可数,《三春梦》、《长光里》等可数的也只能说近似小说或接近小说。”[4]而当代前30年的潮汕文学,小说创作却是文学花园里数量最多,成就也最高的品种。其题材主要有三方面,一是农村题材,二是渔家题材,三是华侨题材。影响最大的是王杏元的长篇小说《绿竹村风云》,主要的作家作品有:

1.长篇小说

农民作家王杏元的长篇小说《绿竹村风云》,经过陈善文的无私指点和修改,1965年8月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和人民出版社上海分社同时出版。小说在运用和提炼地方语言方面,做了比较成功的尝试。小说以浓郁的地方特色和独到的艺术感染力,冲击了当时人们的传统阅读习惯和审美定势,在全国文坛引起了一定程度的轰动。1966年6月27日,王杏元作为唯一的农民作家代表出席了亚非作家紧急会议,受到毛泽东、周恩来、陈毅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除此之外,前30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还有张漠青的《激流飞渡》(作家出版社1964年);杨昭科等的《韩江血泪仇》(广东人民出版社1966年);杨继业的《风雨杏花村》(广东人民出版社1974年);山萌(袁穆伦、钟泳天、黄阔)的《彩虹曲》(广东人民出版社1975年);杨昭科的《风云图》(广东人民出版社1976年);林文烈的《归侨儿女》;陈定兴(南哨)的《牛田洋》;港务局的反敌小说《堡垒森严》;省防疫站刘小平的侦破小说《鬼屋春秋》等。

2.中篇小说

黄朝凡的中短篇小说集《太阳初升》,1953年在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归侨作家韩萌的传奇小说《榴梿山神话》,1951年归国后发表。

3.短篇小说

当代前30年的短篇小说创作比较活跃,数量也比较多。有影响的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说有农民作家曾庆雍的《陈秋富当选人民代表》(1954年发表于《工农兵》,后入选《全国青年文学创作选辑》)、渔民作家林松阳的《沸腾的渔港之夜》(收入于其短篇小说集《沸腾的渔港之夜》,1958年北京通俗文艺出版社出版)和农民作家李前忠的《落地生根》(发表于《广东文艺》1973年复刊号)。其他有一定影响的短篇小说(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或结集出版的)主要有:

马风的《回乡之后》,发表于《作品》1955年5月号,后入选《华南青年文学作品选》。曾庆雍的《大黑和小白》和《夜归》,分别于1959年4月和5月在《羊城晚报》发表。陈惠国的《初冬之夜》,发表于《羊城晚报》1959年3月4日。王光的《水利军师》,发表于《作品》1963年6月号。王宝树的《绿竹红心》,发表于《作品》1964年第7期。李前忠的《捞杉》,1964年被《作品》转载。林松阳的《台风到来之前》,1973年发表于《作品》,并入选《广东中短篇小说选》。王杏元的《“铁笔御史”》,入选广东作协《五十年文选》(1953~2003)短篇小说卷。60年代初出现的新秀程贤章,他的短篇小说入选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农村题材小说合集《俏妹子联婚》。庄群、许崇乐也先后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作品。

此外,汕头的《工农兵》杂志和《汕头日报》副刊也发表了不少的短篇小说,主要有吴鱼的《林标叔》、李昌松的《拳头山下》、丹木的《看戏》、郭马风的《回乡以后》、王光的《红旗竞赛》、林立的《出租棺材》和《好女婿》、林英聪的《两邻居》和《两尾鲤鱼》、王细级的《添伯夫妇的礼物》、杨昭科的《鹅回来了》和《抢收前夜》、黄朝凡的《返工》、李英群的《一出小戏》、王宝树的《客人》等。

(四)记实文学及其他

1.记实文学

当代前30年有一定影响的报告文学有吴南生的《松柏长青》,陈训先的《巧种》。

吴南生的《松柏长青》1958年由工人出版社出版。该作品生动地叙述了在广东、福建一带革命人民中传诵着的红军阿母李梨英的光辉事迹。秦牧同志写长文介绍说:“《松柏长青》,是一部激动人心的报告文学,是一部交织着血和火、爱和恨、激情和热泪、怒吼和颂歌的书。”

陈训先的《巧种》发表于《广东文艺》1972年的试刊号之三,是文革期间潮汕文坛的第一篇报告文学。写的是广东省澄海县南徽大队“种田状元”——老贫农朱杰,在自留地上做改变耕作制度的科学实验,终于成功地把复种指数提高到350%以上,并把取得的经验推广到大田中去的故事。《巧种》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历史背景下,写科学实验。发表后,颇受广东文艺界关注。

此外,还有韩萌1951年采写的中篇报告文学《建社前后——汪汉国农业社故事》和《林炎城的丰产故事》,许美勋的《冯铿烈士》(广东人民出版社1957年),石帆的传记文学《澎湃的传说》(广东人民出版社1957年)等。

2.儿童文学

主要有韩萌编著的中篇童话《椰子飘流记》,赖天受的儿童文学集《小小茶水站》和《鹅的故事》(两本集子分别于1973年和1976年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等。

3.民间故事

主要有丹木的《打石千的故事》,广东人民出版社1957年出版。

4.文学批评

文学批评虽不是潮汕文学的强项,但在50年代初期的潮汕文坛却有比较耀眼的亮点。吴颖就是那个时候点亮这一亮点的代表性作家,其文学批评与研究的作品主要有两个方面:

古典文学批评和研究。其一是古典文学教学研究的文章,如1954年至1957年间发表在《语文学习》上的《关于〈五人墓碑记〉》、《〈木兰诗〉的思想性》、《陶潜的〈桃花源记〉》、《〈促织〉的思想性》、《马致远的〈汉宫秋〉》,以及发表在《旅行家》的《〈水经注〉在中国游记文学上的价值和影响》等。其二是关于李煜词的批评与研究的文章。1955年,针对当时全国学界对李煜词的基本否定的评价,吴颖于当年10月16日的《光明日报·文学遗产》发表了《关于李煜词评价的几个问题》,一反学界的消极评价,大胆提出新的观点,高度评价李煜词的“爱国的思想感情”,并肯定其具有一定的“人民性”和“历史社会意义”。由此引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全国性大讨论。

现当代文学的批评与研究。主要有1954年发表于《文艺月刊》3月号上的《亦门的唯心主义的文艺思想——读〈诗与现实〉》和1955年又在该刊发表的《评胡风反现实主义的文艺理论》两文。以及同一时期在北京《文艺报》发表的《关于“诗与现实的批评”的批评》和1956年发表的关于鲁迅《故事新编》和文艺思想研究的文章等。

吴颖的文学评论文章,把当代前30年潮汕本土的文学批评与研究推向了全国,取得了与国内高层次学者平等对话的学术地位。

三、当代前30年潮汕文学的审美特征及其成因

当代前30年的潮汕文学是抗战以来大众文学的延续与发展,它把潮汕大众文学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峰。其发展的高潮一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一是60年代初期。这两个高潮的潮汕文学,都以工农兵文学尤其是农民文学为特色。第一个高潮涌现了农民诗人李昌松及其诗作《农民泪》,农民作家曾庆雍及其短篇小说《陈秋富当选人民代表》,渔民作家林松阳及其小说《沸腾的渔港之夜》等一批优秀的农民作家和诗人及其作品。第二个高潮涌现了王杏元及其小说《绿竹村风云》。他们的作品和影响都跨珠江过长江黄河,成为潮汕现当代文学一块新的地标。

其审美特征可以归结为一句古诗,即“清水出芙蓉”。纯真的感情与淳朴的乡土以及朴素无华的大众语言,构成了这一时期潮汕文学的“清水”,并由此生长出虽缺少营养寿命不长但一时间却生机勃勃的“芙蓉”,尽管它不是生长在诗意的文学土壤之中而是生长在极左的政治意识形态的土壤里。

那么,当代前30年的潮汕文学为什么能出现这两个高潮并呈现如此审美特征呢?除了共产党为工农兵服务文艺方针的指引以及党的直接领导之外,一方面得益于翻身农民对党和共和国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以及建国初期全国人民兴高采烈、朝气蓬勃的崭新风貌,另一方面也得益于潮汕地区广大农村妇女们缝衣刺绣时潮州歌册的吟唱和男人们农耕间隙“闲间”和榕树下“讲古”的深厚民间文化底蕴的哺育。

首先,前30年的潮汕文学,尤其是五六十年代这两个高潮期的农民文学,是以政治色彩的鲜明和感情表现的纯真相结合为其显著特征的。一方面,潮汕人有深厚的儒家正统思想底蕴。潮汕人的主体是历代的中原移民,潮汕人历来以儒家思想为正统,所谓“海滨邹鲁”,标示的正是这一文化特征。这种文化特征在潜移默化中规范了潮汕人为人处世的最为基本的行为特征,这就是对正统政治的自觉维护和强烈的入世精神以及务实的政治功利意识。这种文化特征在潮汕作家身上体现得尤为鲜明。强调文学的政治功利性,强调文学为政治服务,文学为工农兵服务与潮汕人的这种潜在的文化心理是大体相融的。因而,对于心存感激的建国初期的潮汕农民作家而言,能够以文学为工具去为政治意识形态服务,去为工农兵服,便是他们深深地引以自豪的神圣使命。故此,他们在作品中流露出来的感情是极其真挚的,极其纯洁的。那时他们的感情是没有污染的,他们有幸加入文学创作的行列,是把文学创作视为神圣的,是不带任何功利意识的。新中国的建立,使他们翻身做了主人,他们对党和政府的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的,他们对党和政府的拥戴也是发自内心的,因而,即使他们的文学创作纯粹是奉命而为的政治宣传行为,他们的感情却是纯真的。可以说,他们的文学创作基本上是在一种缺乏文学理论指导和审美意识引领的状态下的朴素文学行为,其文学风貌呈现出虽有明显的说教痕迹却有粗拙而质朴的勃勃生机。这也正是建国初期潮汕农民作家的作品尽管大都带有强烈的政治意识形态性而缺乏审美的张力却能产生较大的影响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次,前30年的潮汕文学,尤其是五六十年代这两个高潮期的农民文学,受潮汕地区民间的说唱文学——歌册和乡村民间故事的传播方式——“讲古”影响极深,诗歌创作以民歌体新诗见长,小说和散文的创作以谈天说地的“讲古”叙事方式见长,少抒情,少描写,呈现出创作方法的单一化特征。

潮州歌册,也称潮州歌文,是流行于粤东潮汕方言区一种用方言诵唱的民间说唱文学,由唐宋以来的弹词演变而成。内容多为历史故事及民间传说,类似于叙事长诗。歌文有曲有白,一般曲文多为七字句,四句为一组,押韵以组为单位。明清时期伴随着潮剧的兴起而盛行于民间,潮汕妇女常于闲暇或几个人一起做针工、刺绣时,于门前或厅上由一人视唱潮州歌册,其他人则聆听。在潮汕民间有很深的文化根基和文化底蕴。对民国时期潮汕文学的大众化有重大影响。抗战时期的方言诗就有鲜明的潮州歌册的影响因子,建国初期潮汕地区的农民诗人,可以说就是在潮州歌册的哺育下成长为新诗诗人的。50年代至60年代初,潮汕各地的文化人,如陈觅、李昌松、李作辉、萧菲等。纷纷挥毫创作新潮州歌册,当时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白毛女》、《红灯记》、《红珊瑚》等20多部潮州歌册,都是潮汕作者编写的。曾庆雍、王杏元也都写过潮州歌册,王杏元1959年出版的长篇潮州方言说唱《绿竹村的斗争》,就是典型的例子。由于受潮州歌册的影响,建国初期潮汕农民诗人的诗歌作品,大都是民歌体诗歌,多用方言土语,语言明快而通俗,字数大体统一,句式整齐,讲究押韵,内容多含有叙事性。如李昌松《归来》的一节:

回想当初离家日,浪卷田畴屋腾空,

水咸村苦地不绿,风起沙飞天迷蒙。

穿鞋、上岸都有罪,渔村茅屋无路通,

渔民有脚无路走,挨饥抵饿吃海风。

著名作家林林在谈到李昌松的《农民泪》时就说过:“李昌松同志的诗,是真真切切地从生活内部写出来的,显得非常切实具体,用语是农民群众自己熟悉的方言,简洁有力,通俗流利,韵调也很整齐和谐。使人家读来,感觉亲切顺口。”[5]

潮汕地区自古至今流传着很多民间故事,农村的榕树下和“闲间”(农闲时聊天和演奏潮州音乐的集体活动场地)的“讲古”,就是这些民间故事(包括“咸古”——黄色故事)传播的最佳渠道。潮汕的农民作家,都是在“闲间”的长期熏陶和哺育下成长起来的,在他们的身上会有很多的民间故事。这些故事自然会渗透到他们的文学创作中来,成为他们文学创作的原型,王杏元的《绿竹村风云》就有许多的“讲古”的痕迹。如小说开头“引子”的结尾就有这样的一段话:

不过,我是个拿五尺二(锄头柄)的,当个记录员,口头讲一讲“办社记”还可以,要写书,那就缺文墨了。社里老贫农洪羊伯说:“讲古的人,开口七分文章。路是大家踩出来的,你讲得合我们的心意,就是好文章。”好,既然这样说,我就先讲英雄“三不怕”夜闯广东怒打“三脚虎”的故事,作为开场吧。

这分明摆出的就是一副“讲古”的架势。再如他的《天板蓝蓝》,开篇第一句就是:“龙头寨有一个农民,名叫刘富贵。”简短活泼亲切,“讲古”的味道十足。以“讲古”的叙述方式,有利于铺陈故事,点染气氛,这是王杏元小说的特点,也是潮汕50年代农民小说作家小说创作的基本叙事方式。它既是属于潮汕的,也是属于民族的,具体来说是属于大众文学的。

在前30年的潮汕文学中,政治意识加独特的乡土叙事方式是其最为基本的特征,即使有些另类,也离不开这一基本特征。如陈玉奇的散文。陈玉奇的散文抒情的味道颇浓,但还是以叙事为主,描写与抒情为辅。不过,其散文尽管也带有鲜明的政治色彩,但却结构精致,文笔清新自然;描写疏密有致,如淡淡的山水画;抒情自然典雅,有袅袅余味,潮汕乡村浓浓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摆渡女》可以为例:

春深了,梅水河更蓝更旺了。年年到了桃花汛,我就不由得想起摆渡女来。

那是1949年春天的事。一天,我执行任务到河北村去。

凌晨,河北村沉睡在朦胧的小雾中,山下,村鸡乱啼,绿竹丛中冒起缕缕炊烟。渡口,一条渡船横卧在苍郁的榕树下,枝条儿吻着低矮的船篷。[6]

综上可见,当代前30年的潮汕文学,尤其是文革前17年的潮汕文学,是抗战以来潮汕大众文学的延续和发展。它把潮汕大众文学发展到又一个高峰。这个高峰的涌起,是翻身农民的纯真感情和政治热情相结合的结果,也是潮汕民间通俗文学形式与革命的文学模式有机融合的结晶。诚然,在纯政治意识形态主导下的当代前30年潮汕文学,其创作成果是在文学的审美意识基本缺席的状况下取得的,也是在偏离了文学的本体轨道的情况下取得的,因此,其审美价值无可置疑是大打折扣的。然而,尽管如此,前30年潮汕大众文学所达到的高峰,仍不失为现当代潮汕文学的一个颇为引人注目的地标。

[1]及天.对汕头业余文学创作问题的意见[J].工农兵,1956(6).

[2]黄景忠.潮汕新文学论稿[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5:7.

[3]郭马风,吴奎信.近现代潮汕民间文学[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10:445-446.

[4]薛汕.凤城奇缘序[M]//李奇伟.凤城奇缘.北京:华夏出版社,1993:2.

[5]林林.海和船[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7:152-153.

[6]陈玉奇.金鳞集[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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