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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诸葛亮北伐的几个问题

2012-08-15杨德炳

湖北文理学院学报 2012年12期
关键词:街亭马谡诸葛亮

杨德炳

(武汉大学 中国三至九世纪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2)

关于诸葛亮北伐,长期以来一直是人们谈论和研究三国史特别是诸葛亮的一个争论不休的热门话题。笔者对此亦颇有兴趣,故在此大胆对其中的某些问题发表一点浅见。谬误难免,敬期批评指正。

一、关于失街亭斩马谡与蜀军的战斗力问题

蜀汉建兴六年(228年),丞相诸葛亮经过数年准备,开始了他的北伐壮举。亮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赵云、邓芝为疑兵,据箕谷;自己则率主力进攻祁山。蜀军“戎阵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应亮,关中响震。”曹魏原以为“蜀中惟有刘备,备既死,数岁寂然无声,是以略无备预;而卒闻亮出,朝野恐惧。”魏明帝命大将军曹真督诸军军郿;遣右将军张郃率步骑五万西拒亮;并亲临长安以为声援。“亮使马谡督诸军在前,与郃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举动失宜,大为郃所破。亮拔西县千余家还于汉中,戮谡以谢众。”[1]《诸葛亮传》及裴注所引《魏略》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失街亭、斩马谡的大致情况。

对于斩马谡一事,历来就有不同看法。最先提出异议的是诸葛亮的参军广汉李邈。《华阳国志》卷十中称;

(李)邈……,为犍为太守、丞相参军、安汉将军。建兴六年,亮西征,马谡在前,败绩,亮将杀之,邈谏以“秦赦孟明,用霸西戎;楚诛子玉,二世不竞。”失亮意,还蜀。[2]

李邈说话不留余地,咄咄逼人。“楚诛子玉,二世不竞”,简直就是警告诸葛亮,你今天斩马谡,就象当年楚成王杀得臣子玉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的直谏未被采纳,反引起诸葛亮对他的不满,被斥还蜀。《三国志》卷三九《马良附弟谡传》注引《襄阳记》称:

蒋琬后诣汉中,谓亮曰:“昔楚杀得臣,然后文公喜可知也。天下未定而戮智计之士,岂不惜乎!”亮流涕曰:“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杨干乱法,魏绛戮其仆。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用讨贼邪!”

蒋琬亦为诸葛亮参军,不过斩马谡之时他正与“长史张裔统留府事”,不在军中[1]《蒋琬传》。由于他的这些话是在事后说的,而且较李邈要委婉很多。因此,不但没有引起诸葛亮的反感,反而勾起了他的满腹辛酸,伤心落泪。

李、蒋二人之言,虽角度语气不同,引起的反应也不同,其实基本论点是相同的。即马谡人才难得,杀了他会使亲者痛,仇者快,于国家不利。不过,他们都没有涉及到马谡到底该斩不该斩的问题。一百多年后,东晋史家习凿齿首次对诸葛亮斩马谡提出了指责。《三国志》卷三九《马良附弟谡传》裴松之注引习凿齿曰:

诸葛亮之不能兼上国也,岂不宜哉!……蜀僻陋一方,才少上国,而杀其俊杰,退收驽下之用,明法胜才,不师三败之道,将以成业,不亦难乎!且先主诫谡之不可大用,岂不谓其非才也?亮受诫而不获奉承,明谡之难废也。为天下宰匠,欲大收物之力,而不量才节任,随器付业;知之大过,则违明主之诫,裁之失中,即杀有益之人,难乎其可与言智者也。

习氏之论,前一段是说诸葛亮重法不重才,特别是在蜀汉“才少上国”的特殊情况下,自摧俊杰,退用驽下,怎能成其大事!仅就这一点来讲,它与前面李、蒋之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后段却进而指责诸葛亮重用马谡本已违背了刘备关于马谡“不可大用”的告诫;后来又把他杀掉,更是“裁之失中”,“杀有益之人”;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智者”的行为。

对于习氏的后一见解,清人何焯有不同看法。卢弼《三国志集解》注引何焯曰:

魏延、吴壹辈皆蜀之宿将,亮不用为先锋,而违众用谡,其心已不乐矣。今谡败而不诛,则此辈必益哓哓,而后来者将有以藉口,岂不惜一人而乱大事乎?凡亮之治蜀,所以能令人无异议者,徒以其守法严而用情公也。习氏之论,亦不达于当时之势矣。[3]

何焯认为斩马谡是为了封住魏延、吴壹等“宿将”之口,以避免出现“惜一人而乱大事”的局面;而这又正是诸葛亮一贯“守法严而用情公”的体现。习、何二人之论孰为公允,在此姑不置论,但何氏认为诸葛亮斩马谡是为了不授魏延、吴壹辈以口实,看来是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的。

与以上诸人之论均为不同的是清人钱振锽的见解。他认为:《向朗传》载,朗素与马谡善,谡逃亡,朗知情不举。亮恨之,免官。“据此,则谡军败后,尝畏罪而逃,逃而被获,于是乎其罪不可赦。不然,未必见戳也”[3]钱氏不再在“法”与“才”的关系上做文章,而是从一个新的角度即失街亭之罪是否该斩提出问题。在他看来仅就失街亭而论,马谡之罪似乎并未严重到斩首的程度;只是由于他“畏罪而逃,逃而被获”,这才“罪不可赦”了。钱氏此论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给人们以新的启示:即要判断斩马谡的是与非,首先必须弄清一个前提,就是马谡所犯之罪是否已达到了非斩不可的程度。如果其罪当斩,即使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斩了也是他罪有应得。当然,如果考虑到人才难得而不斩,且事后证明这样作确实收到很好效果,那么这样的处置也是未尝不可的。但如果其人罪不当斩,且又是一个难得之才,而为了某种需要把他斩了,那就属处置不当了。如果这一前提未弄清楚,仅在“法”与“才”的关系上做文章,是无法判断其是非的。因为无论“明法”或“重才”,都可以引经据典各自说出一大篇道理来;而且都可以从历史上找出支持自己论点的先例。

那么,马谡对街亭之败究竟负有多大罪责,他的罪责是否已严重到非斩不可的程度了呢?

马谡的罪名,大致有三条:一是违背了诸葛亮的将令;二是士卒离散;三是畏罪逃亡。三条罪名中,以第一条最为严重。如果这条罪名能够成立,就足以使马谡死有余辜了。所谓违背诸葛亮将令,即“违亮节度”及诸葛亮事后在给刘禅的上疏中所云“街亭违命”。它的具体内容就是“谡舍水上山,举措烦扰”[1]《王平传》和“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合绝其汲道,击大破之。”[1]《张郃传》但这里起码有两个问题值得考虑:一是所谓的“违亮节度”或“街亭违命”的罪名能否成立;二是马谡的“依阻南山,不下据城”是否就是导致街亭之败的根本或主要原因。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们认为:首先,现存史料表明最先提出马谡“街亭违命”的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自己,《马谡传》、《王平传》、《张郃传》均无此说,可见诸葛亮的“街亭违命”说,实有孤证难立之嫌。其次,史称诸葛亮对马谡的军事才能一向“深加器异”,现在又力排众议任命他担当前部先锋重任[1]《马良附弟谡传》,因此自然也就要授予他相应的指挥权。再说,行军作战,条件千变万化,一切均应视当时当地的具体情况而定,这本属一般军事常识问题。岂能由诸葛亮预先将诸如占据什么地形等具体事项一一作出规定,然后再由马谡照此办理;或者马谡行军作战中所采取的任何具体措施,都须先向诸葛亮请示,必待得到诸葛亮的批准之后才能付诸实行呢?诸葛亮是军事家,总不至于机械到如此程度,将部下的手足牢牢捆死吧!因此,硬说马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就是违背了诸葛亮的将令,不但缺乏史实依据,而且在一般军事常识上也是讲不通的。因为现有史料并不能证明诸葛亮曾经有过诸如“不据南山,依阻下城”之类的命令。再次,如果事情真是马谡违背了诸葛亮的将令而招致了街亭之败,从而给北伐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那么无论诸葛亮或广大将士对这个敢于公开违抗将令的罪魁祸首就只会深恶痛绝,杀之犹不能泄心头之愤了。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对马谡似乎都恨不起来,相反却出现了诸葛亮一再伤心落泪,同僚们多次为其说情,甚至“十万之众为之垂涕”的局面[1]《马良附弟谡传》裴注所注《襄阳记》。这也不能不使人怀疑所谓“街亭违命”的真实性;甚至怀疑它很可能是诸葛亮事后在给刘禅上疏时才加在他头上的罪名。因为马谡是此次北伐中仅次于诸葛亮的大将,而且又是诸葛亮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将他斩了,如不冠以“违命”的大罪,是不好向刘禅交代的。

关于第二个问题,我们认为马谡的“依阻南山,不下据城”不能构成导致街亭之败的根本或主要原因。《孙子》云:

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地无登,此处山之军也。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践阴。[4]《行军篇》

可见按照兵法一般原则,行军作战,具应占据高阳之处,使前面视野开阔,形成居高临下的有利形势。《孙子》又云:

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争地则无攻。[4]《九地篇》

地形有通者……有险者……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4]《地形篇》

“‘争地’则无攻”,郭化若先生根据前人的注释,译为“遇‘争地’(应先夺占要点),不要(等待敌人占领后再去)进攻。”[4]又据曾亲至街亭故址考察过的吴天畏先生写道:街亭故址即今甘肃天水地区庄浪县东南的陇城镇,是蜀军挥师北进,魏军西援陇右的必争之地。街亭的地形并不险峻,那形如麦垛的麦积崖下竟是一马平川,无险凭守。马谡占据街亭后,兵上麦积崖,抢占制高点,这在兵法上并不错。①见成都武侯祠博物馆编《话蜀汉》一书之《说街亭》。可见,从军事位置上看,街亭无疑属于《孙子》所云之“争地”;从地形上看,麦积崖则又是街亭的“‘险’形”。因此,马谡既抢先占领这一战略要地,又控制了麦积崖这个有利地形,无论从兵法上讲或是从街亭的具体位置和地形来看,都是对的。

马谡抢先占领街亭,控制麦积崖高地,本已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处于十分有利的地位。然而他却没能象当年的黄忠自定军山上“乘高鼓噪”而下,一举击斩夏侯渊那样大破张郃[1]《先主传》;而是初一交战就反被张邰切断了汲道,“士卒离散”[1]《马良附弟谡传》,不可收拾。马谡兵力既多于张郃[1]《诸葛亮传》裴注所引《汉晋看秋》,又占据有利地形,为什么不能居高临下一举击溃张郃,反而被张郃轻而易举地就切断了汲道?为什么不能组织有效反击,夺回汲道,而是“士卒离散”,大有一触即溃之态?为什么除街亭之外,据箕谷的赵云、邓芝军,屯列柳城的高详部都一无例外地败于魏军了呢?[1]《郭淮传》特别是箕谷之败,更令人深思。《三国志》卷三十六《赵云传》称:

……迁镇东将军。五年,随诸葛亮驻汉中。明年,亮出军,扬声由斜谷道,曹真遣大众当之。亮令云与邓芝往拒,而身攻祁山。云、芝兵弱敌强,失利于箕谷,然敛众固守,不至大败。军退,贬为镇军将军。

赵云是蜀汉此时仅存的一员刘备时期的大将,身经百战,智勇双全。他在威望、经验、应变能力方面无疑都远远超过马谡;他的对手曹真则又远非张郃可比[1]《曹真传》,《张郃传》;况且他的兵力也多于对手[1]《诸葛亮传》裴注所引《汉晋春秋》;这位曾被刘备誉为“一身都是胆”的赵子龙也难逃箕谷失败的厄运,岂不令人尤为奇怪!总之,以上种种都在提醒人们必须透过表象去寻求导致街亭之败,甚至此次北伐失败的更深层的原因。

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为我们提供了解答这一问题的钥匙。他在给刘禅的上疏中曾写道:

臣以弱才,叨窃非据,亲秉旄钺以厉三军,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

《诸葛亮传》裴注所引之《汉晋春秋》又称:

或劝亮更发兵者,亮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能破贼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于是考微劳,甄烈壮,引咎责躬,布所失于天下,厉兵讲武,以为后图,戎士简练,民忘其败矣。

可见诸葛亮只是在给刘禅的上疏中才给马谡加上“街亭违命”的罪名,而在私下总结这次北伐失败的教训时就非但不再提及什么“街亭违命”,反而只强调蜀军战斗力弱这一根本问题了。两者相较,我们更有理由相信后者才是诸葛亮的心里话。战斗力的强弱,主要取决于军队的素质和指挥员的威信、经验以及应变能力。蜀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对方而反被对方击破,这只能说明蜀军素质不高,战斗力不强;“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则是对蜀军指挥员所暴露出来的问题的深刻总结。这说明诸葛亮业已认识到蜀军的战斗力不强才是导致街亭之败乃至此次北伐失败的根本原因。

蜀汉军队主要由刘备、诸葛亮入川所带之兵与刘璋旧部之一部分所组成。刘备入川,兵不满万①刘备入川统兵数目史载不一,《三国志·先主传》称其“将步卒数万人入益州”,《法正传》载郑度说刘璋曰:“左将军悬军袭我,兵不满万”。黄惠贤先生考证后认为后者较近于实际,请参阅《魏晋兵制扎记四则》,载《中国古代史论丛》1982年第三辑。。诸葛亮入川兵数史籍无载,《法正传》载正致书刘璋曰“张益德数万之众,已定巴东”,但那是劝降书,显系夸大。故我们估计诸葛亮、张飞等入川所率之兵大约也只有一万多人,因为刘备必须将主力留给镇守荆州的关羽。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留镇荆州的三万精兵和其主将关羽一道被东吴全部歼灭。三年后夷陵之战的失败,又使蜀军损失了四万多精锐。故当刘备白帝城托孤,诸葛亮接过最高军事指挥权时,蜀军的精锐部队业已所剩无几了。后经诸葛亮数年的惨淡经营,蜀军的数量虽得到了恢复,也进行过一定程度的训练,但毕竟没有受到过实战特别是大仗、恶仗的锻炼,其战斗素质自然远非昔比。因此,虽然北伐之初声威颇壮;而曹魏由于毫无思想准备,的确也曾一度引起震恐。但当曹魏组织全面反击时,面对久经沙场、能征惯战的魏军,在大仗、恶仗面前,蜀军缺乏实战锻炼,战斗素质不高的弱点就暴露无遗了。正是这一致命弱点,才使得街亭蜀军不但未能发挥其数量和地形上的优势,反而被动挨打被敌军轻而易举地断了汲道。一旦汲道被切断,就谈不上组织反击,通过殊死战斗将其夺回了。街亭之役正好说明地形虽然重要,但它只是用兵的辅助条件,即所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4]《地形篇》,决定胜负的因素是军队素质即战斗力而不是地形;而且地形条件的好坏,也是可以通过军队战斗力的强弱和指挥艺术的高低转化的。街亭蜀军地形条件由有利(居高临下)转化为不利(被切断汲道),魏军由不利转化为有利;蜀军一旦失去地形上的有利条件就一败涂地,魏军一旦得到地形上的有利条件就大获全胜,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因此,如果看不到蜀军素质不高、战斗力不强才是导致街亭之败的根本原因,而将马谡的“依阻南山,不据下城”这一本来无可非议的正确处置视为失败的关键,那可真是本末倒置了。

街亭如此,箕谷也不例外。赵云虽是强将,无奈他率领的是一支弱兵。本传称“云、芝兵弱敌强,失利于箕谷”。所谓“兵弱”,不是指兵少,而是指战斗力弱;“敌强”也不是指敌多,而是指敌军战斗力强;因为诸葛亮事后曾亲口说过“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连赵云这样的名将也只能运用自己的威望与胆略尽量减少一些蜀军的损失,而无法扭转箕谷兵败的局面,这不更有力地说明了蜀军素质不高,战斗力不强才是此次北伐失败的根本原因吗!

街亭之败还反映出蜀军在指挥方面同样存在严重问题。其一是由于荆州和夷陵之败以及自然死亡,使蜀军先后失去了关羽、张飞、马超、黄忠四位大将以及一大批中层将领,从而造成军事指挥人才的严重危机。其二、是由于诸葛亮过分偏爱重用马谡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三国志》卷三九《马良附弟谡传》称:

(马)良弟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丞相诸葛亮深加器异。先主临薨谓亮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犹谓不然,以谡为参军,每引见谈论,自昼达夜。建兴六军,亮出军向祁山,时有宿将魏延、吴壹等,论者皆言以为宜令为先锋,而亮违众拔谡,统大众在前……

刘备临终前是否曾向诸葛亮说过“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之类的话,前人曾有过怀疑,这里姑且不论[3]《马良附弟谡传》卢弼注引朱璘、朱邦衡之论。马谡虽然在军事理论方面很有一套,但毕竟没有直接指挥过战争,既缺乏实战经验,也不可能有真正的威信。特别是诸葛亮舍呼声很高的魏延、吴壹而不用,偏偏“违众拔谡”为先锋,这就不仅无助于他威信的提高,相反还会引起部分将领对他的不满,从而更难树立真正的权威。因此,街亭之役蜀军一触即溃,“士卒离散”;除了士兵素质不高这一原因之外,主将马谡缺乏实战经验,没有真正的指挥权威也应是重要原因之一。又据《王平传》记载,诸葛亮在斩马谡的同时,还斩了张休、李盛两位将军,并夺了将军黄袭的兵权。此事亦颇令人深思。因为仅从追究战败罪责的角度看,既然主将马谡业已承担了主要罪责,诸葛亮又何必大斩其属下将军呢?何况丢了列柳城的高详不是也没有被斩么!因此,我们怀疑张休、李盛的被斩,有可能是由于他们不听甚至违抗马谡的将令所致。

以上我们探讨了街亭之败的原因。我们的结论是:第一,所谓的“街亭违命”罪难于成立;“依阻南山,不据下城”也并非导致街亭兵败的真正原因。导致街亭乃至此次北伐失败的根本原因是蜀军的素质不高,战斗力不强。第二,街亭之败,马谡身为主将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就其性质而论,尚不属指挥错误,而是指挥不力甚至是指挥不动的问题。马谡本不宜当此重任,这一点许多人都已看出,唯有诸葛亮见不及此,“违众拔谡”为先锋,从而使马谡处于被动孤立的困境。从这个角度看,诸葛亮的责任并不亚于马谡。第三,从以上两点看,马谡虽有罪责,但并没严重到非斩不可的程度。清人钱振锽氏也认为仅就街亭兵败而论,马谡未必见戮。但他又认为马谡曾畏罪逃亡,罪上加罪,所以才非杀不可了。钱氏后一见解虽有一定道理,但仍缺乏充分的说服力。况且诸葛亮也不是从这个角度来认定马谡的死罪的。

关于斩马谡,前面说过,清人何焯的看法是诸葛亮为了封住魏延、吴壹辈之口,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岂不惜一人而乱大事乎”。尽管诸葛亮对此讳莫如深,但从当时的情势分析,实不能排除诸葛亮有此动机,何氏的推论是有道理的。从上引诸葛亮与蒋琬的对话以及他对后来劝其“更发兵者”的回答,则又看出诸葛亮也想通过斩马谡使全军引起巨大震动,从而对蜀军进行大刀阔斧地整顿,以提高其战斗力。以上两方面都表明,马谡的被斩,与其说是他罪有应得,不如说是他可悲地充当了当时政治军事需要的牺牲品。

中国封建社会虽有法律,但执法者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好恶和需要来解释它和运用它。杀人活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执法者的需要甚至是个人好恶,从而带有明显的随意性。诸葛亮曾对蒋琬说过:“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下面就让我们看看孙武的“明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史记》卷六五《孙子吴起列传》称:

孙子武者,齐人也。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日:“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许之,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孙子分为二队,以王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戟,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手背乎?”妇人曰:“知之。”孙子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妇人曰:“诺。”约束即布,乃设鈇钺,即三令五申之。于是鼓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孙子曰:“约柬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遂斩队长二人以徇。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

这便是历来为人称道的孙武杀吴王二宠姬以明法的故事。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一场试验性的演习,只是孙武有意假戏真做而已。尽管这样作的结果确实收到了明显效果,但那两位没能制止众妇人大笑的队长难道就罪当斩首么?况且孙武既然再三声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为什么“将”(即孙武)有罪而不自惩,“吏士”有罪则定斩不饶?在这里孙武的“法”无论对人对己都是不“明”的。因此,孙武的“明法”,从从严治军这个角度看是可取的;但为了某种需要而斩罪不该斩的人,尽管这种需要并不坏,这种作法是不足取的。

人们常把诸葛亮的斩马谡当成“明法”的典范而推崇备至,其实他又何尝做到了这一点。他用法的宽严,同样取决于形势的需要。《三国志》卷四十《李严传》称:

亮以明年(按指建兴九年)当出军,命(李)严以中都护署府事。严改名为平。九年春,亮军祁山,平催督运事。秋夏之际,值天霖雨,运粮不继。平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喻指(旨),呼亮来还。亮承以退军。平闻军退,乃更阳惊,说“军粮饶足,何以便归?”欲以解己不办之责,显亮不进之愆也。又表后主,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亮具出其前后手笔书疏本末,平违错章灼。平辞穷情竭,首谢罪负。

李严假传圣旨,上欺天子,下诬大臣,并造成此次北伐中途夭折的恶果,其罪责无疑要比马谡严重得多。但奇怪的是诸葛亮却并不主张杀他,而只废其为平民[1]《李严传》注引诸葛公文《上尚书》。此事正好从反面证明诸葛亮之斩马谡完全是出于当时的政治军事需要;而此时他无此需要,因此对李严能不杀则尽量不杀了。又据卷四十《刘封传》称:

封既至(成都),先主责封之侵陵(孟)达,又不救(关)羽。诸葛亮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劝先主因此除之,于是赐封死,使自裁。封叹曰:“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先主为之流涕。

刘封为刘备养子,虽然有罪,但未必就是死罪、况且刘备原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在诸葛亮的劝说下才令其自裁的。而诸葛亮极力劝说刘备处死刘封,也并不是为了惩其罪责,而只是“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纯粹是出于除掉后患,以免将来对刘禅构成威胁这一需要。这说明为了某种政治需要而杀人,对于诸葛亮来说,并非始于斩马谡,早在十年以前他就已这样作了。

尽管诸葛亮在斩马谡的同时也承担了自己“授任无方”和“明不知人”的责任;尽管事后他又认真总结了失街亭乃至此次北伐失败的深刻教训,并对蜀军严加整顿以提高其素质和战斗力;但是他的这种出于某种政治需要而杀罪不至死者的做法同样是不足取的,特别是不能把它当作“明法”的楷模。

二、关于诸葛亮北伐的战略目标问题

关于诸葛亮北伐的战略目标,大致有如下几种看法。

第一种看法是北定中原。其依据是诸葛亮在北伐前夕临发上疏即《出师表》中所云“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后主刘禅在诏书中也说此次北伐是要“除患宁乱,克服旧都”[1]《后主传》裴注所引《诸葛亮集》载禅三月下诏。但很明显,诸葛亮、刘禅所说的都只是北伐事业的最大目标和最终目的。至于每次北伐的直接的具体的目标,则应作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如第一次北伐魏延就力主直捣长安,一举拿下关中;而诸葛亮最后的决定是“平取陇右”。

第二种看法是以攻为守。王夫之《读通鉴论》卷十第十二则论之甚详[5]。大意为蜀军攻长安才是正兵,出祁山取秦陇应是奇兵。如果不打下长安,虽得秦陇,对魏并无威胁,诸葛亮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深知“魏之不可旦夕亡,而后主之不可起一隅以光复也。其出师以北伐,攻也,特以为守焉耳。以攻为守,而不可示其意于人,故无以服魏延之心而贻之怨怒。”王夫之还说秦陇非长安之要地,却是西蜀的门户。占领了天水、南安、安定,武都、阴平就在蜀汉的怀抱之中了。这样“魏不能越剑阁以收蜀之北,复不能绕阶、文以捣蜀之西①按阶指阶州,今甘肃武都境;文指文州,今甘肃文县境。,则蜀可巩固以存,而待时以进,公之定算在此矣。公没蜀衰,魏果由阴平以袭汉,夫乃知公之定算,名为攻而实为守计也”。王夫之还以蜀汉与曹魏力量对此悬殊为依据,认定诸葛亮的北伐与他在《隆中对》中所说的北伐是有巨大差别的,“以是知祁山之师,非公初意,主闇而敌强,改图以为保蜀之计耳”。王夫之的上述看法和论证,虽然很新颖,也很有道理,但毕竟在很大程度上只是王氏的分析和推测。因为诸葛亮和后主在《出师表》与诏书中都已明确宣称北伐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北定中原。他们的对手和盟友也没有任何人说过北伐是以攻为守此类意思的话。更重要的是如果将诸葛亮的北伐看成是“以攻为守”,与当时的实情是不尽相符的。唐长孺师在谈诸葛亮时曾说过,有人说北伐是以攻为守,他要守巴蜀,先进攻关中,这样讲其实也不见得正确。因为诸葛亮出兵之前,曹魏并没有进攻蜀汉的意图。曹魏当时主要是对付吴,而不是蜀,其重兵当时都在淮南。所以刘备病死,曹丕没有乘机攻蜀,相反去准备进攻吴国。曹魏始终把吴国作为大敌对待,所以当诸葛亮南征时,也没有乘机攻蜀。等到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三郡响应,这时曹魏才大为震动。说诸葛亮以攻为守,应该是曹魏先有攻蜀之心,于是他才采取主动。但曹魏并没有攻蜀的意图,故诸葛亮的进攻是要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但他绝不轻举妄动,而是逐步进攻,步步为营,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唐长孺教授从曹魏并无攻蜀意图这一基本事实出发,论证诸葛亮北伐不是建立在抵抗与防御曹魏进攻这个基点之上,而是以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为战略目的的主动进攻。这样的论证无疑更合情合理,更具有说服力。诸葛亮的北伐之所以容易被人误解为“以攻为守”,是因为他的北伐事业,最终因其病逝而中断,故不但没有北定中原,夺取关中,甚至连陇右也没有全取,而只取得武都、阴平二郡。从这个角度看,北伐没有达到既定目标就中断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但北伐有形的成果如攻城略地虽然不多,无形的成果却不可低估。因为通过北伐,蜀军打出了威风和士气,大大提升了自己的素质和战斗力,以致司马懿甘愿忍受“巾帼妇人”之辱也不敢与之决战,甚至诸葛亮死后,蜀军撤退时司马懿也不敢追赶。特别是诸葛亮以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为号召,长期对蜀汉军民进行政治动员,不仅大大鼓舞了士气,而且使民心大为振奋,从而踊跃投入到支持北伐的队伍中来,这一切都使曹魏深感蜀汉虽小,士兵能战,民气可用,国威军威不可小看,更不敢轻易侵犯。所以诸葛亮的北伐虽然没有宣称是要以攻为守,而且从北伐的实际情况看也不是以攻为守,但从客观效果看,又确实起到了以攻为守的作用。正因为如此,故人们往往很自然地把它理解为以攻为守了。

第三种看法是认为诸葛亮北伐的直接目的,不是进攻中原,兴复汉室,也不是以攻为守,而是进占陇右,并认为这在五次北伐中都能体现出来。我们认为说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直接目的是进占陇右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不仅诸葛亮自己就说过要“平取陇右”,并且大军所指也是西取陇右。但说第二次北伐的直接目标是进取陇右就有些勉强了。因为陈仓地处关中与陇右之间,攻占陈仓后固然可以西取陇右,但也可以东下关中;况且陈仓没有攻下诸葛亮就撤军了,怎么能武断地说诸葛亮攻陈仓就是为了西取陇右呢?第三次北伐目标简单而明确,就是为了攻取毗邻蜀汉北境的武都、阴平二郡而并非全占陇右。第四次北伐的直接目的与其说是先攻下祁山再进取陇右,不如说更像以围攻祁山为诱饵,再寻求机会在运动中消灭前来救援的司马懿大军,而且还真的让司马懿吃了一个大败仗,从此还营自保,不敢再出战。第五次北伐的意图则更加明确,就是在五丈原摆下战场,诱使司马懿与已决战,以期一举消灭魏军主力。而一旦消灭了司马懿的主力,诸葛亮的下一步就只能是乘胜东下占领长安和关中;难道他还会愚蠢到放着兵力空虚的关中不去占领反而转头西向去攻打已成瓮中之鳖的陇右吗?

纵观诸葛亮五次北伐的具体过程,可以看出诸葛亮北伐的最终目标是北定中原,但在实施过程中有两个明显的特点值得我们重视并作进一步探讨。一是稳扎稳打,决不作无谓冒险。二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通过总结经验教训,逐步认识北伐战争的规律,从而不断调整自己的进攻策略和作战方式。通过第一次北伐,认识到攻取陇右本身并非难事,关键是能否打败来自关中的援军。否则即使攻下陇右,也会被魏军夺回,蜀军甚至有被切断归路围而歼之的危险。街亭丢失后,诸葛亮为何要撤军,原因就在这里。通过第二次北伐,不仅进一步认识到能否击败敌人援军和保证军粮供应是制约北伐能否继续下去的关键。而久攻陈仓不下一事亦使诸葛亮深切感到在当时具体情况下,不宜以攻坚战为主,而应积极寻求更为灵活有效的作战方式。第三次北伐,诸葛亮干脆把直接目标锁定为攻取武都、阴平两郡。由于目标小,距离近,敌关中援军不出,雍州刺史郭淮虽引兵驰援,却因兵力不足而不敢与战,从而使诸葛亮不但很快就占领了二郡,而且将其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故此战还充分体现了诸葛亮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用兵风格。从第四、第五次北伐中可以看出,此时诸葛亮的战略意图,似乎已不是以攻城略地为主,而是寻求战机,与司马懿决战。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打垮和消灭司马懿大军,关中和长安才有可能落入蜀军手中。总之,考察和研究诸葛亮北伐的直接目标,不宜笼而统之先画一个“进占陇右”的框框,将五次北伐逐一塞进去,认为五次北伐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进占陇右”。而应该从五次北伐具体过程的实际情况出发,找出其异同点,认清其发展与变化,以期更真实细微地反映出诸葛亮北伐丰富生动的历史原貌,揭示诸葛亮由一位天才的战略家进而成为一位杰出的军事统帅的转化和成长历程。

诸葛亮五次北伐是在我敌力量悬殊,地理条件十分不利,行军运输极其困难的情况下迎难而上的军事壮举。这一地区易守难攻,历来是军事指挥家的严酷考场。雄才大略用兵如神的曹操,不是也没有在这里讨到什么便宜,最后还不是被刘备逼出汉中了么?曹真三路大军气势汹汹而来,不是行至半路就打道回府了么?而诸葛亮五次北伐却越打越好,诚如吴大鸿胪张俨在其《默记》中所云:“提步卒数万,长驱祁山,慨然有饮马河、洛之志。仲达据天下十倍之地,仗兼并之众,据牢城,拥精锐,无擒敌之意,务自保全而已,使彼孔明自来自去。”诸葛亮为什么能越打越好,就是因为他能在北伐实践过程中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不拘泥于一种作战模式,一个具体目标,终于摸索出一套打败敌军的有效方法,即不以攻城略地而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的。与此相应的是他还通过历次北伐打造了一支强大的令敌望而生畏的蜀军;并坚信这支军队能在决战中打败司马懿的大军。但正如矛与盾总是相生相克的,诸葛亮的对手也找到了一套对付诸葛亮的方法。那就是凭借强大的兵力,坚固的阵地,辽阔的后方,雄厚的人才物力,坚守阵地,决不轻易出兵与蜀军决战。因为他们知道,以诸葛亮现有的兵力,要攻破魏军的防线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只要避免与诸葛亮在野外决战,就会万无一失。诸葛亮当然更不会贸然进攻魏军防线,与司马懿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对此,论者往往着重从诸葛亮用兵谨慎,不善冒险等方面去寻求解释。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恐怕还是历经“关羽毁败”,“秭归蹉跌”两次浩劫之后,刘备手下能征惯战的精锐部队基本上都被东吴消灭了,现在诸葛亮率领的北伐大军,基本上是由他一手打造和锤炼出来的,可以说是他手中的一支“孤注”,是蜀汉的命根子,他怎么敢像赌徒那样“孤注一掷”,拿蜀汉的命根子去冒险呢?纵观汉末三国时期的著名战例,无论是官渡之战还是赤壁之战,实力弱小的曹操和孙刘,都是靠主动进攻出奇制胜的。夷陵之战吴军虽稍强于蜀师,但如果不是陆逊以火攻出奇制胜,恐怕也未必能那么轻易地大获全胜。那么,是否可以由此反证诸葛亮过于谨慎、不敢冒险,乃是导致蜀军北伐不能取得重大胜利和成果的原因呢?我们认为那也未必。因为战争不仅是双方兵力、人力、财力的对决,更重要的还是双方指挥者智慧与谋略的对决。曹操、周瑜、陆逊之所以能够出奇制胜,固然是由于他们在“人谋”上高出对手一筹,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他们的对手在“人谋”上出了大问题,失误频频,一错再错,从而将自己的优势丧失殆尽,为敌人提供了可乘之机。而诸葛亮虽然很厉害,对手也决非等闲之辈,史称“所与对敌,或值人杰”。早在他北伐之初,孙资就为曹魏制定了一条万全的防御方针,并且还成了曹魏君臣的共识。王夫之曾说:“孔明之北伐也,屡出而无功,以为司马懿之力能拒之,而早决大计于一言者,则孙资也……资片言定之于前,而拒诸葛、挫姜维,收效于数十年之后,司马懿终始所守者此谋也”[5]。而孙资的防御方针,就是建立在曹魏不仅在兵力、人力、物力上占绝对优势,而且在地理位置上也处于以逸待劳的有利地位这个基础之上的。因此,笔者认为,且不说“应变将略,非其(按指诸葛亮)所长”[1]《诸葛亮传》陈寿评曰。就算“应变将略”是其所长,只要魏军主将不犯错误,诸葛亮也很难克服以上两条先天不足,打破魏军的坚强防御,取得突破性或决定性的胜利。这是当时历史条件带给诸葛亮的悲剧,他其实已做得够好了,我们实不可苛求于前人。

[1] 陈 寿.三国志[M].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1959.

[2] 常 遽.华阳国志校注[M].刘 琳,校注.成都:巴蜀书社,1974.

[3] 卢 弼.三国志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2.

[4] 郭化若.十一家注孙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5] 王夫之.读通鉴论[M].北京:中华书局,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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