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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乐安地望考辨兼论孙武、孙膑故里

2012-08-15桂士辉李海英

邯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2年4期
关键词:大名县乐安孙武

桂士辉 李海英

(1大名县地方志办公室,2大名县教育局,河北大名 056900)

乐安为妫姓孙氏祖堂,妫姓孙氏后裔遍布大江南北,寓居海外者亦为数不少,各行业均有所建树,历史上影响极大,特别是军事家孙武、孙膑享誉海内外,孙权吴国称帝,孙中山创立民国等。基于妫姓孙氏的历史地位和影响,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学术界对春秋乐安进行了深入研究,然而至今说法不一。因此,找到真正的春秋乐安,解决悬案,以正视听,避免误说流传,在学术研究上是极其必要的,对于团结海内外炎黄子孙,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也是极具现实意义的。

一、历史文献中对春秋乐安的确指

妫姓孙氏系舜后裔,舜曾居妫,于是以妫为姓。西周初年,武王把舜的后裔封在陈地,陈历公时,子陈完出奔齐国,改姓为田,《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载:“齐田完,字敬仲,四世孙桓子无宇。无宇二子:恒、书。书字子占,齐大夫,伐莒有功,景公赐姓孙氏,食采于乐安。生凭,字起宗,齐卿。凭生武,字长卿,以田、鲍四族谋为乱,奔吴,为将军。”[1]宋邓名世《古今姓氏书辨证》除“恒”作“常”外,其余所记与《新唐书·宰相世系表》所记略同。

对于春秋乐安地望和在乐安孙氏房望兴衰过程中起过重大作用的人物,林宝于唐元和七年所撰的《元和姓纂》二十三魂部记载为:“乐安,孙武之后,汉有宾、硕,魏有清河太守孙焕,晋有孙顗,避地于魏,故属乐安,因家焉。”[2]

对乐安地望的考证最初是围绕考证孙武故里而来,因为先秦文献对孙武故里没有明确的记载,司马迁在《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对孙武的记载简约不全,仅说“孙子武者,齐人也。”[3]没有记载里籍。

学术界对上述三则史料没有异议,把孙书采邑乐安作为孙武故里,也为学术界所普遍认可。由于对史料理解的不同,在春秋乐安地望上出现分歧,有惠民说、博兴说、广饶说。“三说”各持一是,论争激烈,各有一批专家学者相支持,基本上代表了学术界对乐安地望的认识,然而“三说”的研究结论均“陷入困境”。于是出现“非乐安说”,有主张孙武曾祖父陈无宇的封地在莒邑,那里应是孙武故里的“莒邑说”;有从史籍中对孙书活动的记载认为孙书始终在临淄,并未迁徙到乐安,因此孙武故里当在临淄的“临淄说”。对“非乐安说”,有学者认为它更具合理性,有必要摆脱“乐安说”的限制,找寻孙武祖父辈的居住地,从而来找到真正的孙武故里。[4]

以笔者之囿见,孙书受封食邑后,即举家迁徙到乐安,聚族而居,繁衍生息,把孙书采邑乐安作为孙武故里是合理的。《礼记·礼运》云“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乐安三说”步入误区的根本原因是,它的研究思路和方法仅局限在围绕历史上冠名“乐安”的政区设置来考证春秋乐安。

对于春秋乐安的地望,我们应重新分析史料,转变研究思路,另辟途径来进行考证。

春秋乐安的地望,其实《元和姓纂》记载很清楚,“乐安,孙武之后,汉有宾、硕,魏有清河太守孙焕,晋有孙顗,避地于魏,故属乐安,因家焉。”孙顗等人避乱建家的“魏”就是春秋乐安,这是文献中关于春秋乐安的最早确指。由于对“避地于魏,故属乐安”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或避而不谈,致使乐安地望悬案未解。杨善群在《孙子评传》中注意到“魏”就是“春秋乐安”,但对“魏”感到怀疑,认为“此处疑有误”。由于该史料显示,最晚在曹魏时期春秋乐安已经不被世人称为乐安了,而西汉至曹魏时期今惠民、博兴、广饶三县有乐安亭、乐安郡、乐安县、乐安国的政区设置,从而得出春秋乐安“大体范围不出山东北部的上述数县”的结论。[5]杨师群在《中华姓氏谱·孙氏卷》中认为“乐安”作为古地名,经历代地名纷繁沿革,伴随孙氏后人的繁衍扩散,到隋唐时期,春秋乐安“已是包括今山东北部的一片较大地区。”[6]二人的研究结论基本相同,但把隋唐时期乐安孙氏的扩散地指为春秋乐安古地,难以让人采信。

唐肃宗、代宗以后,官修谱事已止,同时,社会上因战乱谱书多失,出现郡望不明情况。为“辨卿大夫之族姓者,综修姓纂,署之省阁,始使条其源系,考其郡望……庶无遗缪,”唐太常博士林宝于元和七年奉诏撰修《元和姓纂》。林宝“按据经籍,穷究旧史”、“诸家图牒,无不参详”。[7]“其论得姓受氏之初,多源本于《世本》、《风俗通》,其它如《世本族姓记》、《三辅决录》以及《百家谱》、《英贤传》、《姓源韵谱》、《姓苑》诸书不传于今者,赖其征引,亦皆斑斑可见。”[8]可以说,林宝编撰《元和姓纂》时参考使用了大量珍贵谱牒,材料征引谨严有据,切实准确,不作虚饰夸大,可见《元和姓纂》的记载可信度较高,对乐安地望做出“魏故属乐安”的判定绝不会出现疏漏失误,毋庸置疑。

《元和姓纂》之所以把春秋乐安记为“魏”,说明随着历史的发展变迁,朝代的更迭,春秋乐安所在的政区设置变化很大,秦汉之后根本就不在冠名“乐安”的政区设置内,而在“魏”地。如果考证出“魏”是哪个朝代的地名,它的今地就是春秋乐安的所在,关于春秋乐安的一切疑问就可迎刃而解。

分析“避地于魏,故属乐安”的文义,“故”取古旧义,“故属乐安”是对孙武后裔孙顗等人“避地于魏”的进一步解释,它强调“魏”就是春秋乐安古地,“乐安”是指春秋乐安,《元和姓纂》成书于唐元和年间,“魏”应是指唐代简称为“魏”的政区名称,“魏”与“乐安”是古今对照的关系。考唐代的“魏”即魏州,治所在今河北省大名县东北八里,唐代前期就形成“河朔之州魏为大”的局面,是黄河以北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显赫一时的北方雄镇。唐中后期朝野均称魏州为“魏”,《旧唐书》及唐人著作中记载颇多。如《旧唐书》魏博节度使何进滔本传称“客寄于魏,委质军门,事节度使田弘正。”[9]等等。

乐安孙氏的重要人物《元和姓纂》记载“汉有宾、硕,魏有清河太守孙焕,晋有孙顗”,他们的后裔家族是乐安孙氏的代表性家族,传世的家谱资料中关于乐安的记载是“魏故属乐安”的原始来源。孙宾、孙硕、孙焕正史中没有记载,现今也没有发现相关的碑志,孙顗“以儒学振耀一时,此后六世,唐宋州司马赠秘书监讳嘉之以降……为唐清门”。[10]岑仲勉在《元和姓纂四校记》乐安望条下参核历代史传并征引出土碑志对孙顗这一房支进行了考证,该房支的谱系收录在《新唐书·宰相世系表》。由孙顗后裔家族的家谱资料亦可得证春秋乐安在魏州。

殷践猷开元五年所撰《乐安孙氏七迁碑记》:“孙氏乃青州乐安郡所治今北海郡千乘县之第一望族也。始祖书,字子占,齐国大夫,本田氏族人。因伐莒有功,景公赐姓孙氏,食采于乐安。遂以其为郡号焉。生凭,字起宗,齐卿。凭生武,字长卿,作兵法一十三篇。避田、鲍四族之乱,奔吴为将军。……及遇八王之乱、赵王伦起事,……顗因之避地河朔,居武邑武遂今魏郡武水。”[11]

孙逖开元二十七年为其父孙嘉之所撰《宋州司马先府君墓志铭》:“……府郡讳嘉之,字某,魏郡武水人也,故属安乐,盖齐大夫书之后。至晋长秋卿道恭,有子曰顗,顗避地河朔,后世居焉。”[12]

孙嘉之卒于开元二十七年,《乐安孙氏七迁碑记》成文开元四年,《宋州司马先府君墓志铭》比《乐安孙氏七迁碑记》撰文时间略微晚些,均记载有“魏郡武水”。隋唐时代,州郡名称往往相互代用,但大多数时期称“州”不称“郡”。魏州在唐天宝元年更名魏郡,后复称魏州,魏郡武水即魏州武水。但是,武水县在隋大业三年由莘州改属魏州,唐贞观元年,又改属博州,此后不再属魏州。[13]在政区隶属上,当时不存在魏郡武水的说法。孙逖与颜真卿、李华、萧颖士同时称海内名士,孙逖十分清楚其父孙嘉之占籍博州武水县,绝非魏州武水县,墓志中出现“魏郡武水”并非有误,而是时风使然。唐朝是以士族阶层为政治基础的王朝,在门阀制度下,以姓氏、郡望标明出身门第贵贱和社会地位的习俗很严重。受此长期影响,唐代某个家族的仕宦业绩在诸姓和同姓成员中的极大影响,强烈的精神优势,往往使他们把郡望与占籍合一,以郡望为重,荣引本望,夸耀自身的时风十分盛行,然而郡望与占籍往往不是一地。如《唐代墓志汇编》“房逸墓志”称籍贯为“魏郡清河”。[14]清河从未属魏郡,“魏郡清河”是郡望与占籍合一的写法,“魏郡”是郡望,“清河”是占籍。“魏郡武水”也是郡望与占籍合一的写法,“魏郡”是郡望,“武水”是占籍。

殷践猷“博学,尤通氏族、历数、医方。”[15]对于历代谱学素有研究,对于各个士族的门第姓望,能究其根源枝派。《乐安孙氏七迁碑记》中的“(孙)顗因之避地河朔,居武邑武遂今魏郡武水”并非失误,而是今人标点有误。武邑即今河北武邑县,武遂即今武强县,魏郡即今大名县,武水县在今山东聊城市西南,“武邑武遂”与“魏郡武水”根本不存在古今地名对照的关系。《乐安孙氏七迁碑记》记载乐安孙氏七次迁徙,孙顗在河朔(泛指黄河以北地区)曾数地避乱,“武邑武遂”是两级机构,武遂是孙顗的一处迁徙地,孙嘉之家族墓志记载孙顗曾避地武水遂家焉,《元和姓纂》记载孙顗曾“避地于魏”,武遂、魏郡、武水是孙顗家族在河朔的三处迁移地。“居武邑武遂今魏郡武水”应该标点“居武邑武遂,今魏郡、武水”。

孙逖为孙嘉之标望“魏郡”,说明魏郡在乐安孙氏的发展繁衍过程中有一定影响,为乐安孙氏所崇尚。综考《唐代墓志汇编》收录的孙嘉之家族墓志,孙逖之后除孙绍仍称“魏郡武水人”外,[16]孙成、孙婴、孙起、孙储、孙景商等人已改郡望“乐安”。如孙成墓志记载“避地魏之武水,武水故属乐安”,孙公乂墓志记载“其先魏之乐安人”。[17]孙逖以后,武水县并不属于魏州,很显然,孙成墓志的“魏之武水”是沿袭孙嘉之墓志中的“魏郡武水”而来,“武水故属乐安”也是沿袭孙嘉之墓志中的“故属安乐”而来,只不过把“安乐”换成了“乐安”。岑仲勉《元和姓纂四校记》认为孙嘉之墓志中的“故属安乐”是“故属乐安”颠倒所致,赵金炎《孙武故里史料集成》也认为是“颠刻之误”。乐安是否是安乐的颠倒之误?对此必须辨明孰是孰非,这是找到真正春秋乐安地望的关键。

《唐幽州内衙副将、中散大夫、试殿中监、乐安郡孙府君神道碑》载:“府君讳壬林,字茂卿,其先安乐人也。……齐宣王将膑、魏将涓,战于马陵,虏魏太子名申。护子孙,遂居齐安乐。”[18]安乐是孙膑率族迁徙地,也是乐安孙氏所崇尚的一个地望,安乐与乐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名。时近当不误,孙嘉之墓志称故里武水“故属安乐”真实可信,孙成等人墓志中称孙顗“避地魏之武水,武水故属乐安”值得怀疑。如果“武水故属乐安”无误,名重一时的孙逖绝对不应该为其父荣引“魏郡”来夸耀自身,孙嘉之墓志称故里武水县“故属安乐”那也是错误的,孙逖不可能在其父墓志中出现这样两个基本常识性的错误。“武水故属乐安”实系孙成等人为合理标望乐安而作的篡改,春秋乐安不在武水县。

孙壬林“其先安乐人”标望乐安,孙逖“故属安乐”标望魏郡,孙逖之后标望乐安,封爵也为乐安男、乐安子等,可见对孙逖之后标望乐安时人没有异议,孙嘉之家族标望乐安与标望魏郡是同一的。之所以同一家族标望不同,是因为“其先魏之乐安人”,春秋乐安在魏州治下。

《元和姓纂》没有指明春秋乐安在魏州某县,按照史书记载惯例应在其治所。唐魏州初治贵乡县,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移元城县入魏州城东北,自此以后,“魏州,理贵乡、元城”,贵乡县“郭下,管西界”,有狄仁杰祠、惬山古堰;元城县“郭下,管东界”,有沙麓山、马陵、束皙墓。[19]贵乡、元城两县大致是今大名县境。周灵王二十四年(前548年)卫献公自齐还国,临行,齐执政崔杼“止其帑求五鹿。”[20]自此,五鹿始归齐,为齐国西南边陲。五鹿在今大名县东南部,在唐属魏州元城县,又名五鹿山、沙鹿山、沙麓山,俗称东土山,而贵乡县境亦即今大名县西部,在先秦从来没有归属过齐国。田书因伐莒有功,赐姓“孙”,受封采邑乐安的时间在齐景公二十五年(公元前523年),[21]时五鹿归属齐国已25年。从五鹿地域在齐、唐的归属以及田书受封采邑的年限推定,春秋乐安在唐代魏州元城县的沙麓山附近,即今大名县东部的沙麓山遗址一带。

孙成等人之所以伪称“武水故属乐安”,标望乐安,是受“以门户相高”的观念影响。在唐代,声望显赫的郡望,在政治生活和婚姻关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一笔“无形资产”。因为乐安是妫姓孙氏的发源地,乐安望较其他支系郡望为贵,虽然春秋乐安在魏州,但标望魏郡极容易被视为乐安孙氏的分支郡望,标望乐安远比标望魏郡炫耀自身为乐安孙氏更为直接。武水县距魏州元城县沙麓山旁的春秋乐安不足百里,武水晋阳里与春秋乐安地面基本上可视为同一地面,从地名上讲安乐很容易被认为是乐安一时颠倒之误。孙成混淆乐安与安乐,把占籍所在的武水晋阳里“故属安乐”篡改为“故属乐安”,造成春秋乐安在唐代武水县的假象。岑仲勉、赵金炎把“安乐”认为是“乐安”颠刻、颠倒的失误是没有详考所致。林宝正是对当时好标郡望、多题郡望的时风审慎考辨,对诸家传世家谱详尽甄别后,方作出“魏故属乐安”这个完全尊重客观事实的结论。

二、从分流乐安的郡望分析春秋乐安的地望

迁徙是士族家族变迁史的一个永恒主题,迁徙意味着从本宗析出支系,由此产生新的郡望。就乐安孙氏发展繁衍过程而言,随着徙居地的不同,产生诸多郡望,《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记载有太原望、清河、青州、钜鹿、昌黎等。结合史传碑志、传世家谱资料等,疏理清乐安孙氏在各个时期的流徙播迁之地,由已知的不同时期分流乐安的分支郡望回溯寻根,即可找到春秋乐安的地望,这无疑是考证乐安地望的最基本的方向。此结论又可验证上文“春秋乐安在唐代魏州元城县的沙麓山附近,即今大名县东部的沙麓山遗址一带。”的结论正误。

孙武离开乐安南下吴国后,屡建功勋,受封采邑富春(今浙江省富阳),孙武客死吴国后,其子孙分为两支:一支留居在孙武封邑富春,世称富春人,历二十四世而生孙坚、孙策、孙权,皆为三国名将,孙权创立吴国,晋灭东吴后,将孙权后裔迁至洛阳,形成洛阳孙氏;富春孙氏后又分出富阳孙氏;另一支,由吴国归齐国,数世生孙膑。[22]同为“孙武之后”的富春望与乐安望同源不同流,乐安望应是孙武后裔北归齐国后世居在春秋乐安古地上而形成的。

孙武至孙膑之间的世系,国家图书馆藏的《溧阳孙氏宗谱》记载为:“孙武生明,明生顺,顺生机,机生操,操生膑。”以三十年为一世计算,此世系与《史记》所载孙武“百余岁有孙膑”相符,可以采信。

孙明、孙顺、孙机史籍中没有记载,孙操、孙膑居住地有实物可证在今河北省大名县束馆镇,现存有孙操故里碑、孙家故宅等遗址,流传有许多关于孙操、孙膑等人的民间故事,收集整理有《孙膑的传说》、《孙燕在安贤镇建南燕国国都》。[23]束馆镇地处沙麓山南麓,在西晋以前为安贤镇,因西晋文学家束皙在此设馆教授,后人为纪念束皙,改安贤镇为束馆镇。

孙操、孙膑故宅遗址在束馆镇中心。束馆镇群众历代口碑相传,此宅院为孙操先祖所留,孙膑在马陵之战中,设计歼灭魏军主力,魏太子申重伤致死。因束馆镇地处魏齐交界的齐国境内,极易遭受魏军报复,为保全家族,免受灭族之灾,孙膑迫于时势留下侄子孙燕继续为齐国镇守安贤镇,自己率家族东迁往齐国内地,后又将孙燕等族人带走,遗留下这处宅院。束馆镇有着浓厚的孙子信仰崇拜,村民把孙操、孙膑奉若神明,从来不在这处宅院遗址上面建筑房屋,认为那样将冒犯神灵,会倒霉的。后来,东迁的部分孙姓族人又回迁到束馆镇,居住至今。今天大名县的孙姓仍是本地大姓,特别是束馆镇周围乡村更是居多。

孙氏宗祠在束馆镇南,始建年代不详,供奉孙操、孙膑、孙燕等孙氏历代先祖塑像。孙氏宗祠历史上曾多次维修,至今香火不断。每年农历十月七日至十日为束馆镇隆重纪念孙氏先人的庙会,束馆镇群众和孙氏后人连续四天举行唱戏、祭奠等活动,并表演与之相关的文艺节目,方圆上百里的群众都有参加,场景甚是壮观。一九四八年,元朝县(后并入大名县)开展“向封建进军”的群众运动,发动群众拆除寺庙,在拆除孙氏宗祠时,束馆镇群众刘德太、刘好智、刘司义、周献文等人发现一通古碑,上刻有“孙操故里”,但立碑年限不详。在调查走访时,当事人及束馆镇群众对孙操故里碑言之凿凿,称孙操是孙武的四世孙、孙膑的父亲。束馆镇地处偏远,经济文化相对落后,束馆镇群众对孙武之后的世系能知道如此详细,可见孙操、孙膑等人在束馆镇的深远影响。

束馆镇东还有一烟市寺,始建于唐朝,明朝曾进行过重修,是为纪念孙操、孙膑等人而建的。在束馆镇北有春秋时期的烽火台遗址,目前已无任何设施,仅存1.5米高的夯土台和残砖乱石等堆积物,面积600平方米,据称这是当年孙家守卫齐国时建造的。束馆镇周围好多村庄均因孙家而得名,如前营、后营是当年孙家军驻扎地,花园头村是孙家花园等等。[24]

束冠镇虽没有实物明载此地为孙明的居住地,但孙明、孙顺、孙机不可能三世均率族迁徙,且中国古代有聚族累世共居一地的传统观念,由束馆镇民间流传的孙家宅院为孙操祖上所留推知,束馆镇应是孙明归齐后的居住地。

孙武后裔归齐后家族的首次分徙,正如束馆镇一带流传的民间传说所言,马陵之战后,孙膑担忧家族遭受魏军报复,时势所迫,率族迁徙。孙壬林神道碑记载,“齐宣王将膑、魏将涓,战于马陵,虏魏太子名申。护子孙,遂居齐安乐。”可证束馆镇民间流传的孙膑率族东迁的故事确实为历史事实。

孙膑率族徙居的齐安乐即今山东省阳谷县城东北部的安乐镇。安乐镇附近有孙氏聚族而居的大小孙百户寨、迷魂阵村等村落,古阿城有孙膑古庙等诸多遗迹。迷魂阵村孙姓村民奉孙膑为祖,每年农历二月十五日、十月十六日举办祭祖大会,每次四天,隆重纪念孙膑。此祭祀时间与大名县束馆镇大致相同。迷魂阵村千古流传有“二月二,龙抬头,孙膑下山骑青牛”的民谣。[25]沙麓山是阳谷县周围唯一的山,束馆镇也流传有孙膑幼年在沙麓山放牧青牛、晚年大摆青牛阵的民间传说,“孙膑下山骑青牛”指的应是沙麓山。据《史记索隐》引《竹书纪年》,马陵之战始于魏惠成王二十七年十二月,决战在二十八年。[26]“二月二,龙抬头,孙膑下山骑青牛”的民谣是指孙膑在农历二月自沙麓山旁的束馆镇东迁齐安乐的。安乐镇与束馆镇关于孙膑几乎相同的民间传说和民间崇拜绝非偶然巧合,充分说明了束馆镇与安乐镇之间的内在关联,有力证实了孙膑率族由束馆镇迁往安乐的史实。由孙壬林称“其先安乐人也”,可以推知孙膑后裔在齐安乐一带繁衍发展,已经成为乐安孙氏一大支系。

关于孙武后裔迁徙束馆镇和孙膑率族迁徙安乐镇的这一段历史,司马迁在《史记》中没有记载,更是把孙膑故里指为“阿湮之间”,“阿”在孙膑徙居的齐安乐附近,“湮”在今山东省湮城县北,两地相距二百里之遥,“阿湮之间”明显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推测,并非确指。司马迁的所据应是在西汉中期仍有“孙膑之后”的孙氏族群在阿湮两地活动,阿湮是孙膑晚年主要的活动地。以“膑生阿湮之间”为研究基本文献依据和出发点的孙膑故里郓城说、阳谷说、湮城说等,都是没有考证孙武后裔北迁后徙居在束馆镇和安乐镇的这一段历史,把孙膑晚年的活动地指为出生地。

自齐乐安分流出称“孙膑之后”的东莞望,此望的重要人物“汉有孙扬,魏有孙耽,晋有孙牧,宋有孙奉伯,梁有孙谦”。[27]东莞在今山东省沂水,乐安望为“孙武之后”,东莞望为“孙膑之后”,乐安望不是由东莞望分流而来。

《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记载的乐安孙氏世系虽存在明显的错误,但它对一些郡望的形成记载很详细。乐安孙氏播迁形成的第一个郡望为太原望,太原望是“(孙)会宗裔子福”任太原太守,避赤眉乱,落居太原形成的。孙壬林神道碑中有“其?孙会宗?安太守”字样,太原望确系自齐安乐分流的一个郡望。在东汉,又分流形成清河、青州、钜鹿等房望,西晋“八王之乱”时又分流出昌黎孙氏和孙顗这一房支,孙顗之后标望魏郡或乐安。[28]唐宋以来,由于社会上不再重视郡望,对乐安孙氏的播迁地不予考证。

稽考留存至今的孙氏族谱和碑石等资料,《新唐书·宰相世系表》所载的孙武后裔北迁后形成的郡望可信。

关于乐安望的形成时间,《元和姓纂》记载乐安望的重要人物“汉有宾、硕,魏有清河太守孙焕,晋有孙顗”,此望的形成不会晚于汉朝。也有学者研究指出,“乐安”作为孙氏郡望在魏晋时期就已开始,《三国志·魏书》、《晋书》及南北朝诸史中,往往有乐安孙氏的出现。[29]乐安孙氏的分支钜鹿孙氏形成于南北朝,此望称“绵绪太原,分流乐安。爵士有因,遂居钜鹿焉。”[30]《南雄珠玑巷南迁氏族谱志选集》收有孙中山先生祖祠所在地广东省中山市左埗头雍正初年《孙氏祖谱序》云:“予郡乐安,望出太原。”[31]无论南北朝还是现代,这两支孙氏均宗太原、祖乐安,乐安望早于太原望是乐安孙氏的共识。太原望之前的孙膑徙居地名安乐明显不是,孙明北归后的居住地今大名县束馆镇的地理方位与上文研究结论“春秋乐安在唐代魏州元城县的沙麓山,即今大名县东部的沙麓山遗址一带”的地理方位一致,孙武故里春秋乐安就在今天的大名县束馆镇确凿无疑。孙明北归,当是在寻根念祖的观念下,回迁到先祖封邑齐乐安,承祧宗嗣,世居于此,其后裔方称为“乐安孙氏”。

历史的发展变迁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但我们仍可从文献中的蛛丝马迹梳理出它们之间的关联,还原历史的真实。对大名县束馆镇就是春秋乐安地望的研究结论,我们应予以确认,还孙武、孙膑故里一个历史的真实。

注释

[1]《新唐书》卷73下《表第十三下·宰相世系三下》,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2945页。

[2](唐)林宝撰,岑仲勉校记:《元和姓纂》,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第461页。

[3]《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第2161页。

[4]关于“乐安三说”的研究结论“陷入困境”和“非乐安说”的出现,详见李慧:《孙武故里研究述评》,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主办,中国历史地理研究,史地网刊2006 年第1 期;http://www.iqh.net.cn/lsdl_sdwk_show.asp?column_id=2925。

[5]杨善群:《孙子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78页。

[6]杨师群:《中华姓氏谱·孙氏卷》,北京:现代出版社,2000年,第89页。

[7](唐)林宝撰,岑仲勉校记:《元和姓纂·原序》,第1页。

[8]《四库全书总目》,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第1143页。

[9]《旧唐书》卷181《何进滔传》,第4689页。

[10]周绍良、赵超:《唐代墓志汇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1989页。

[11]赵金炎编注:《孙武故里史料集成》,济南:齐鲁书社,2001年,第65—66页。《乐安孙氏七迁碑记》立石于青州府乐安县即今广饶县孙氏先祠内。后碑石被砸。其碑抄文见于广饶县难下口村孙洪升所藏清同治续修二卷本《乐安孙氏宗谱跋》。

[12](清)董浩等编:《全唐文》卷三一三,《宋州司马先府君墓志铭》;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3182页。

[13](唐)李吉甫撰:《元和郡县图志》卷16《河北道一》,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456—457页;《旧唐书》卷39《地理二·河北道·魏州雄》,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1493——1494页。

[14]周绍良、赵超:《唐代墓志汇编》,第940页。

[15]《新唐书》卷199《儒学中·殷践猷》,第5683页。

[16]周绍良、赵超:《唐代墓志汇编》,第2431页。

[17]周绍良、赵超:《唐代墓志汇编》,第1855、2289页。

[18](清)董浩等编:《全唐文·唐文续拾》卷一四,《唐幽州内衙副将中散大夫试殿中监乐安郡孙府君神道碑》,第2326——2327 页。

[19](唐)杜佑:《通典》卷 180,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956页;(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第448页。

[20](战国)《国语》,上海:上海书局,1987年,第121页。

[21]左丘明传,杜预注:《春秋经传集解》卷二十四《左传·召公十九年》载“秋,齐高发帅师伐莒,莒子奔纪鄣,使孙书伐之……子占使师夜缒而登……莒共公惧,启西门而出。”杨善群据此认为田书是因这次战役始受封邑、赐姓“孙”。见杨善群《孙子评传》,第80页。

[22]据传本《天子自序》。见赵金炎编注:《孙武故里史料集成》,第3、4 页。

[23]《孙膑的传说》,白梅俊、栗丛森搜集整理,《邯郸地区故事集》收录,北京: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6年;《孙燕在安贤镇建南燕国国都》,白梅俊、冯克军、王久战搜集整理,《邯郸日报》,2005年11月15日第五版。

[24]大名县地名办公室,《大名县地名资料汇编》,1983年,第246——248 页。

[25]刘文学:《孙膑与聊城》,《千古战例垂青史——莘县马陵之战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6年,第273页。

[26]转引自杨善群《孙子评传》,第359页。

[27](唐)林宝撰,岑仲勉校记:《元和姓纂·原序》,第466页。

[28]见《新唐书》卷73下《表第十三下·宰相世系三下》,第2945——2496 页。

[29]杨善群:《孙子本事新论》,《滨州学院学报》,2005年第5期,第92页。

[30]赵超:《汉魏晋南北朝墓志汇编》,大魏正光五年七月二十五日《孙辽浮图之铭记》,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147页。

[31]转引自周菲菲《20世纪初叶旅日客家人与中国革命》,《党史文苑》,2005年第8期,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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