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中产阶层理财

娄建

随着我国家庭财富的不断膨胀，中等收入群体的持续扩大，为促进形成“橄榄”型的分配结构，中产阶层金融市场，正在成为国内金融机构未来的竞争制高点和利润发动机。中资银行如何利用中产阶层理财市场格局调整的时机，创新服务模式，分羹财富管理带来的利益，是经营与转型的重要课题。

一、白描中产阶层

我在台北的马路上迷失了我的脚

没有人在乎我这些烦恼

每个人只在乎他的荷包

我常常喝着可乐 我吃着汉堡

只是心中的空虚 饥渴无法填饱

是不是就这样平凡到老

我的日子一直是不坏不好

是不是学会了放弃思考

这样的我才能够活得很好

我的包袱很重 我的肩膀很痛

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

我的眼光很高 我的力量很小

我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偷偷跌倒

——摘自台湾歌手郑智化《中产阶级》

郑智化一直怀着独特的人文关怀，关注审视着外界和自身，这首《中产阶级》也不例外。虽然至今对中产阶级还没有统一的判断标准。歌曲却给出了一个个个体的生存实例。然而春江水暖鸭先知，银行已经从金融市场嗅出气息，精心耕耘，小有收益。同时，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突然发现中产阶层就在身边，我们就在其间。可以套用一句经久不衰的网络歇后语：中产阶层就在那里，不管你看见还是没有看见。

根据德国安联（德国安联集团的简称，欧洲最大保险公司，全球最大的保险和资产管理集团之一）、欧睿信息咨询公司（全球领先的市场信息公司）和哈佛大学东亚经济研究所发布的《全球财富报告》：确定中产阶层的收入标准在各国有所不同：例美国的标准为30000—200000美元/年；欧盟的标准为6000欧元—36200欧元 /年；印度的标准为4280—21400美元/年；巴西的标准为7032—30360美元/年。

我国国家统计局2005年曾经根据人均GDP和购买力，给出中国中产阶层家庭的年收入标准应当在6万至50万人民币之间的结论。“中产阶层”在我国又称“中间阶层”、“中产者”、“中等收入者”等等。已不是马克思主义就所有制关系意义上说的阶级了，而是指社会上具有相近的自我评价、生活方式、价值取向、心理特征的群体或社会阶层。总的来说，我国目前意义上的中产阶层，是既有中国特点又与“国际接轨”的概念。即作为社会阶层，中产阶层是一群相对富有、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和高质量的生活，对社会主流价值和现存秩序有较强认同感，并且在全社会收入分布中属于中等水平的群体。

此前，各国对中产阶级的定义并不完全相同，但大都还需满足如下条件：拥有体面住所，包括租房在内；拥有汽车；能够供得起子女上学；拥有退休保障；拥有医疗保险；支付得起家庭度假费用等。这便是通常所说的“美国梦”。如今，这一梦想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打击。亚马逊官方网站和牛津辞典都把“Squeezed m iddle(中产遭殃)”评为2011年年度热词，指出在金融危机时期，遭受损失最严重的是中产阶级。

二、大国中产阶层众生相

2012年首先震撼视听的消息是：希腊由于国家债务危机，将可能会被欧洲共同体排除在外。希腊的中产阶级正在一拨又一拨沦为社会救助者。在过去两年里，希腊无家可归者增加了25%，3年的衰退，已经导致希腊失业人数达到了20万人，这一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之中。而在英国，自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后，经济遭受重创，企业倒闭破产，在国民经济中居于重要地位的中产阶层受到的伤害最大，多个行业白领的收入开始下降，特别是金融服务业的中产阶层，有更多的人沦为了贫民。为了帮助中产阶层度过危机，英国政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鼓励银行恢复对中小企业的贷款，直接向其输血，以控制最能够“制造”中产阶层的生态环境继续恶化。欧洲的其他国家也由于遭受主权债务危机困扰，纷纷削减政府财政，中产阶层在节衣缩食的境遇中，对前景与现状充满忧虑。不断紧缩的改革措施，严重影响了更多欧盟成员国的中产阶层，曾经安逸无忧的生活正在渐行渐远。

今年初，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竞选演讲中明确了自己竞选连任的急需解决的问题：“现在是命运攸关的时刻，美国的中产阶级危在旦夕。我们已经到了为中产阶级而战的时候。”他的话并不夸张，斯坦福大学的研究报告指出，美国中产阶级的家庭比例，已经从1970年的65%下降到现在44%。过去40年来，富人和穷人都在增加，中产阶级却在萎缩。10年间美国最富的1%的人口收入增加了250%，而一般中产阶级的收入却下降了6%。金融危机爆发之后，美国学术界大声疾呼，中产阶级正在面临灭顶之灾。经济学家克鲁格曼在《中产阶级美国的终结》的书中指出，中产阶级陷入困境的原因，是经济增长收益流向了富人阶层，政府以牺牲中产阶级的利益来取悦富人。近来声势浩大的“占领华尔街”和茶党等运动，正是中产阶级不安的表达：储蓄和家庭净资产下降，收入降低了再降低，消费也没有能够节省，结果只有动用储蓄来贴补生活。

更严重的是很多中产阶层把钱投在股票和房地产上，在过去3年，美国人的家庭净资产缩水了12万亿美元。金融危机前的1999年到2008年，扣除通货膨胀的因素，美国中产阶级的收入不仅在原地踏步，没升反而下降。1999年美国家庭的年收入为52585美元，2008年收入为 50303美元，下降了4.3%。而在这次危机中，经济学家预计2011年美国中产阶级家庭收入，会比1999年下降5%到7%。经济结构，愈演愈烈。

而在俄罗斯，过去3年共有125万人移居海外，其中大部分是中产阶级，他们带走了巨额的物质财富。而在苏联解体的最初几年，也不过只有约25万人离开俄罗斯。俄国家审计署今年2月公布的数据显示，21%的俄罗斯成年人打算永久移居海外，希望移民的年轻受访者表示，希望得到的是高品质生活以及保障。据美国花旗银行统计，在普京任职总统的2000年到2008年，排除通胀因素，俄罗斯人均工资以每年近15%的速度增长，但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增幅仅为1.3%左右。经济低迷是重要原因之一，此外，官僚腐败带来的失望，经济前景不明带来的悲观，参与政治的渴求和急欲表现个性的冲动，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让俄罗斯中产阶级成为了“充满敌意的年轻群体”。据英国媒体报道，从2010年11月初到2011年6月，俄罗斯的资金外流高达430亿美元，流出的主要形式一是政府和企业进行对外投资；二是本国企业以非投资目的，或以外资撤资为由，将资金转移到国外。后一种现象更令俄政府担心。

今年，在国家杜马选举引发的抗议浪潮中，曾经受益于“繁荣的楼市和石油财富”的俄罗斯中产阶级不再“沉默”，指出如果严重的资金和人才“双流失”现象成为常态，国力将逐渐被掏空。俄政府除了完善法律和金融监管体系、打击腐败，更需要的是改善投资环境，用良好的投资环境吸住金、留住人。

与举目全球经济面临的危难与忧虑形成反差的是：在亚洲（除了日本）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的家庭跻身于富裕中产阶层之列，其中我国中产阶层的成长，在此轮危机中并未止步。综合亚太各国主要评估标准，亚洲有2.2亿人属于中产阶层，其中有接近一半在中国。这意味着富裕中产者在中国迅速崛起，将会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深远的影响。截至2010年底，过去十年间，中国金融资产积累加速，增长了将近五倍。预测2020年中产阶层可能会达到4亿人，占总人口的40%以上。※

当前，应该如何挺过经济复苏的非常时期，是各国中产阶层的人士们都在考虑的问题。

三、我们中产阶层理财——准备得怎么样

我国中产阶层群体的持续扩大，使之成为各家商业银行竞争的市场制高点和利润发动机。然而，与银行业务和产品规模迅速扩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外部环境看：我国金融分业经营的桎梏，从根本上限制了商业银行的财富管理服务水平的提升，由于管理金融的体制障碍，提供综合性服务与国外还有很大的差距。各大商业银行提供的理财产品，仍然难以满足中产阶层理财客户日益增长的需求。各类第三方理财机构的业务拓展范围极为有限，制约了服务质量的提升。从银行业自身来看，尽管推出了各自的理财产品与服务，建立了贵宾理财工作室，但其所提供的服务大同小异，大多局限于专人服务、优先服务、专属场所、亲情服务等，提供的种类较为贫乏，无法满足中产阶层客户个性化的要求。由此，如何进一步拓展中产阶层的财富管理市场，成为摆在业内外机构与相关部门面前的重要课题。如何尽快有所突破，笔者认为：

1.着力形成理财大市场。尽快连通理财市场，未来中国的财富管理必将朝着综合性服务方向迈进。在分业监管的框架下，光大集团、平安集团、中信集团拥有多种金融牌照，积极探索内部的混业经营，并针对个人金融需求的多样化，为客户提供包括银行、保险、证券、信托等在内的理财服务与理财产品，逐步向多元化，综合性理财服务方向发展。建议在巩固上述金融机构探索改革方向的同时，允许国有商业银行通过收购信托公司，保险分司取得信托牌照，跨越市场壁垒，直接进行资产理财的投资，达到提高理财效率、降低理财成本、降低风险的目的。此外，各商业银行要努力加强子公司联动、境内外联动、离岸在岸联动，将租赁、信托、保险、投资银行等业务融入母银行业务发展规划，提升核心竞争力。由管理信贷资产为主，逐步转变为管理中产阶层客户，真正成为全方位金融“管家”，在为中产阶层客户持续创造最大价值的同时，实现自身的跨越式发展。

2.着力理财产品科学设计。目前，银行应在理财产品设计和队伍建设方面多下工夫，根据客户的需求开发服务新产品，对客户实行真正意义上的个性化服务。积极扩展顾问式的财富管理服务，逐步将其作为服务个性化的方向。加快产品设计多元化，根据客户不同的风险收益取向，推出有针对性的理财产品。如针对风险偏好型客户，开发一批高风险、高收益的理财产品，包括私募基金类、私募股权投资类、风险投资类等市场新品，以实现理财产品多元化。理财经理通过帮助客户制定规划，出售相关的产品，实现理财目标和收益最大化，根据不同的风险收益取向，提供更加丰富合理的自主型产品。

3.着力打造理财专业队伍。欧美等成熟的理财市场，每三个家庭就拥有一名专业理财师，依此计算，我国的理财规划师尚存巨大缺口。理财人才匮乏，理财规划师专业素质或经验不足，职业素养良莠不齐，是造成中产阶层理财需求与服务品质倒挂的根源。客户感觉他们更多的是理财产品的营销员，而非专业理财师。银行要注重理财人员的选拔、引进、培养，建立专家型高素质理财队伍。为理财创新提供充足的智力支持。高度重视认识理财经理的岗位定位和素质要求，定期组织培训和考试。利用各合作单位资源，邀请基金公司和企业管理咨询公司专业讲师，进行市场分析和代理产品的培训，建立营销培训与业务信息互联互通机制。加大激励力度，对获得金融理财师资质的员工，给予奖励和福利。

4.着力控制理财风险。控制理财产品风险，针对风险识别能力局限和承受能力较弱的实际，产品设计应偏重稳健。产品销售过程中，充分揭示投资风险，避免过分渲染最高预期收益率，导致投资者只知其利，不知其弊。在理财产品存续期间，如实、及时披露产品净值等信息，当产品收益不佳时，尽量采取措施避免风险扩大。对客户风险承受能力进行测试，确保产品风险水平与客户承受能力相匹配。控制风险最小化。目前中产阶层对自己及家庭的经济能力普遍认识不够，对理财产品效用认识不清。在产品销售过程中，要对客户进行有意、有序的产品风险教育，充分揭示投资风险，不渲染最高预期收益率。在理财产品存续期间，及时、如实披露产品净值；当产品收益不佳时，应积极采取止损措施。

5.着力透明服务收费。目前银行在服务收费公告方面存在不及时、不明确、不醒目，收费中对客户的解释不到位，缺乏耐心和通俗的说明。要通过多种途径提升收费信息的透明度，严格按照有关规定，及时向监管部门报送新收费项目和收费调整情况。针对不同客户，通过网络公告、寄送通知函、移动通讯等多种渠道披露信息。建立收费管理的投诉机制和处理机制，有效解决收费管理中的纠纷。保障客户的知情权与选择权。

四、中产阶层应自省——擦亮眼睛保持平常心

进入本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以来，明确的经济与政策信号表明，我国经济结构的实质性调整将进入攻坚阶段，重大调整难免加剧动荡。但是，规范监管，加强制度建设的积极效应也将逐步显现，如严控房价、严控通胀；严密监控投资市场的“黑天鹅”事件；严惩投资市场老鼠仓、黑嘴误导等行为，有助于净化市场环境。中产阶层者应当坚定财富目标规划，相信转型将带来资产增值的“杠杆”效应。

随着经济的增长与知识的积累，中产人群的投资能力和投资意识逐渐增强。但是偏颇的投资心态和经验不足仍然存在，极易造成对投资或理财产品的误解。有必要充分认识以下局限：

一是对自己及家庭的认识不够。包括人生各阶段理财目标的设定、现金流的分配及风险的承受能力等，大部分人往往在市场上涨时高估了风险承受能力，却又在低谷时忘却设定的进场投资目标，错失了契机。二是把投资当成致富的捷径。将资本市场偶然获得的高报酬视为常态，忽略经济周期和景气循环的基本规律，不能持盈保泰。三是对理财产品认识不清。理财虽然复杂，但其风险、利润、流动性的基本要素，仍需根据自身需求再三确认。四是无法保持平常心。投资不可能保盈不亏，控制亏损、控制情绪是投资者必须修炼的一课。

与此同时应恪守以下原则：

1.遵守三条纪律。中产阶级投资者在投资时，应遵守以下三条纪律。

第一，让现金动起来。今天的一元钱比明天的一元钱有价值，原封不动会越来越不值钱。第二，安全比收益更重要。安全的一元钱比面临风险的一元钱更有价值。第三，一个“篮子”只赋予一个目标，安全、流动性和增值不可兼得。永远要牢记守住“血汗钱”，在现金与资产之间找到支点。存款、顺序、黄金、股票等等，是中产阶级们投资的首选，但更要擦亮眼睛。

2.避免四个误区。中产阶级投资者在投资时，应避免以下四个误区。

第一，黄金就是“印钞机”。过去两年金价翻一倍，最近的黄金走势再次印证了它是市场公认的抗通胀品种。不过，投资时不能把黄金当做“印钞机”，它是慢热的投资品。作为跟随通胀上升的资产，追涨黄金可能会翻船。作为保守型投资产品，黄金更适合细水长流式的投资。要想驾驭黄金为财富增值，投资的法则是坚持中长线，逐步建仓、逢低买进，立足半年以上的长线投资。预期年化收益率10%左右就应视为极致，不能与股票等高风险的投资品相提并论。

第二，股市就是“赌场”。从2009年短暂的亢奋直到今年以来的萎靡，在股海浮沉的投资者大伤元气。有人形容股市是赌场。“在市场恐惧时贪婪”是赚钱的不变法则，淘到不足20倍PE的股票，每年增长收益30%不是不可能。对于中产投资者来说，如果没有炒股的技术，又受不了股市跌宕起伏造成的心理压力，应当考虑投资股票型基金，或者采取逢低多买“定投”，摊低成本，分散投资风险。

第三，保险等同储蓄和投资。将保险误认为储蓄，不论险种和客观需求，投保追求时间越短、保障越实惠越好。把保险当成投资，不了解保险的投资功能存在着诸多限制。要切记保险的功能是保障。保险原则应该是先为大人购买寿险、意外险等保障功能强的产品，然后为孩子按需要购买健康、教育类险种。资金投入应该重成人。

第四，囤间商铺等升值。如今正值房地产调控非常时刻，一二线城市已经开始有投资者动起商铺的奶酪。民间虽然有“一铺养三代”的经验，但动辄数百万的商铺投资，与住宅投资完全不同。正常的商铺投资回报率，应该在8%左右甚至更高。而租金年收益率在6%以下的商铺，无论囤多长时间，都有可能找不到买家而烂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