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馥与清末山东新式教育的兴起

赵春阳

(山东广播电视大学，山东 济南 250014)

教育关系到人才的培养，而人才又事关民族的复兴和国家的强大。近代中国处于一个社会变革和转型时期，培养合乎实际的有用人才就显得尤为迫切。1901年1月，清政府颁布了新政法令，拉开了清末新政的序幕。清政府在筹办新政的上谕中要求朝中各大臣、地方督抚“各就情弊，参酌中西政治，举凡朝章、国政、吏治、民生、学校、科举、军制、财政，当因当革，当省当并，如何而国势始兴，如何而人生始盛，如何而度之始裕，如何而武备始精，各抒所见，通限两月内悉条议以闻。”［1］同年，清政府设立管学大臣筹办新式教育。8月29日，清政府谕令改革科举，废八股文，改试策论，废武举科考试。9月24日又颁布谕令:“著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均设大学堂，各府及直隶州均设中学堂，各州县均改设为小学堂，并多设蒙养学堂。其教法当以四书五经、纲常大义为主，以历代史鉴及中外政治艺学为辅。务使心术纯正，文行交修，博通时务，讲求实学。”［2］从这些谕令中，我们既可以看到清政府新政改革的必要性，又能体会到清政府改革的决心。

在中央政府的倡导下，地方督抚积极响应。1901年11月16日，时任山东巡抚的袁世凯将济南泺源书院改设为山东大学堂，拉开了山东新式教育改革的序幕。周馥在担任山东巡抚期间，更是大力进行教育改革，促使山东新式教育逐步走上正轨，山东新式教育也由此逐步兴起。周馥为山东新式教育的兴起做出的贡献主要集中在以下5个方面。

一、发布《劝学告示》

周馥历来重视教育，重视人才的培养。他认识到要大力兴办新式教育，只靠官方有限的财力人力是不行的，必须官绅民共办共举，事情才能成功。为此，1903年2月，周馥刊布了一个重点在劝导民间办学的《劝学告示》，指出:“今群强环视，外交内政措注尤艰，士大夫学非所用，用非所学，处四千年未有之变，九万里交通之局，彼中一切，取成于学，学校之多寡，觇国势之盛衰。而我犹朴如故，匪徒士民之耻，抑亦疆吏之责也。”同时他以自己的亲身阅历教育各级官员说:“本部院服官畿辅垂四十年，体察邻国富强之故，由于无人不学，无事不学，聋瞽喑哑亦授生业，士农工商皆有实验，兵校将弁各立武学，无不学而用之人，亦无学而不用之人。每叹人才国势密切维系，莫急于此。今者抚兹东土，与有教士化民之责，学堂未能广立，尤所疚心。”关于办学要旨，结合自己多年的教育实践经验，周馥认为新式教育应有四点:教崇实学，以端趋向;广置图书，以开智识;采阅报章，以扩见闻;讲习师范，以宏造就，而其要在于多设学堂。因而他认为:“学堂之设，较积谷善举为尤急，视迎神赛会为有用，扶弱起衰，实为力求自强之要举”。就此他呼吁绅民们不要把兴学看成是朝廷独尽之责，事事仰给官力，因为“非特库款不敷，即五洲列国，亦无此办法”。最后他号召绅民们要“父诏其子，兄勉其弟，或集资创建，或设法兴办，力有不及，官为酬助”。就是在这种宗旨的督促下，周馥大力提倡地方自己出资办学，号召社会各阶层的人都行动起来，为教育事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积极推动山东的新式教育改革。

二、创办新式学堂

山东新式学堂主要包括山东高等学堂、师范学堂、女子学堂及中、小、蒙养、实业各学堂，这些新式学堂的创建都是与周馥的努力分不开的。

(一)山东高等学堂的创办

山东高等学堂的前身是1901年袁世凯创建的山东大学堂。周馥到任后，立派藩司胡廷干、分省补用道张世衍、在籍翰林院编修孔祥霖总理全省的学堂事务。1903年，清政府统一全国学制，颁布各级各类学堂章程。同年，周馥依据章程，改山东大学堂为山东高等学堂，委派直隶补用道陈恩焘办理高等学堂事务。按照新学堂改办的要求，本着培养新式人才的目的，周馥认识到山东高等学堂总教习应由明中学兼通西学者充当。所以，他又派陈恩焘兼充总教习，并选派品学兼优之士加以帮助。山东高等学堂所学课程分为政学与艺学两科。政学科有中国经学、中外史学、中外治法学课程，艺学科有算学、天文、地质、测量、格物、化学、生物、译学等课程。此外学堂中还学习英、法、德、日四国文字，聘请德、英、日教师及国人精通法文者分别教授。为培养人才，他下令每州县务必选送学生数名入山东高等学堂学习。1903年，山东高等学堂共计有学生399名，包括1902年新增的二百余名及之前已进入学堂的学生。为了学校的长远发展，为了培养更多更好的人才，周馥意识到有必要拓展学校的规模，于是在1904年5月，他在省城西关外购买土地140余亩修建校舍，山东高等学堂于年底迁入。

(二)师范学堂的创办

在新旧学制的交替更新之际，围绕着新式人才的培养，师资缺乏问题就成了当务之急。周馥认为，“夫学贵善教，教先择师，东省学堂初立，尚少师范”。［3］仅知道“子曰、诗云”的私塾先生，显而易见无法胜任声、光、化、电的教学任务。广兴学堂所需的数量庞大、知识全新的教员从何而来，就成为新学制能否全面推行的关键。为了培养更好的新式人才，周馥强调必须广储师资，培养合格的新式教员。基于此，在山东教育改革过程中，他异常重视师范学堂的建设工作。在师资缺乏的情况下，以周馥为首的山东地方官员采取了以下几种措施:

1.陆续派遣本省学生到京师大学堂师范馆学习。

2.周馥因日本宏文书院教法精良，1903年6月，派试用道方燕年选带学生55名，赴日本宏文书院学习。这些学生分速成、长期两班，其中速成班学生39名于1904年4月毕业返回山东，投身到教育事业中，其余的待学成后回国。

3.1903 年9月选派学生45名到保定速成师范学堂学习。

4.自己设立山东师范学堂，培养教师。1902年11月开办师范馆，1903年10月改为师范学堂，分完全、简易、速成三个班次。周馥从山东各地选取举人、贡生、监生60名，又从高等学堂挑选学习成绩优异的旧班生20名，一起入师范学堂学习，学堂聘请日本有品学的学者担任教师。

5.1904 年，将全省所有的校士馆一律裁撤，随后在各府及直隶州设立师范传习所及初级师范学堂，各州县设简易师范传习所。传习所学生毕业后，可入初级师范学堂学习。这些学校的教员都由留学日本或保定速成师范学堂的毕业生担任。同时本省师范毕业生在毕业加以考选后，派赴各州县轮流更换，替回者仍回学堂肄习优级完全科。

6.委派分省补用道李凤年总办师范学堂事务，兼查全部学堂功课，并准许凡是各学堂的紧要事件，李凤年可以随时与学务处商订。

周馥在山东所建立的各级师范学堂是互相衔接的，形成了比较独立的、完整的体系。当时山东所建立的初级师范学堂与中等学堂平行，相当于现在的师范专科学校;优级师范学堂与高等学堂平行，相当于现在的师范学院或师范大学。通过以上几项措施，基本解决了山东师资缺乏的问题，这促进了山东师范教育乃至整个近代教育事业的发展。周馥在山东设立的各级师范教育办学机制，也为其它省办学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三)中、小、蒙养、实业学堂的创办

山东各府州县的中、小、蒙养及实业各学堂的办理是比较顺利的。因山东各地方原来都设有书院、义学场所，改设比较容易。在周馥的积极倡导下，山东71个州县的传统书院，于1903年全部改成了小学或中学。在此基础上，周馥又屡次催促下属十府、二直隶州的中学堂，或就书院改设，或就地筹款，一律开办，到1904年6月已开设80多处。他同时聘请翰林院庶吉士宋书升担任中学总教习，并选派品学兼优之士加以帮助。为了解决各府厅州县的经费困难，周馥决定由各地的烟酒捐及土药捐等款内，每县每年酌拨给津贴银三百两，府、直隶州每年津贴银六百两。有了补助，又认识到教育改革势在必行，各地方办学都很踊跃，周馥趁此规定每县设一所高等小学作为模范。另外，山东各地也陆续设立了一些实业学堂，如烟台的毓才学堂、青州的蚕桑学堂、兖州的初级农业学堂、历城的工艺学堂、商会学堂等。

(四)女子学堂的创办

清末新政时期，女子受教育的问题愈来愈受到清政府的重视。清政府鼓励各地积极兴办女子教育，培养女子人才。周馥比较重视女子教育。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到1904年，省城已开办了三所女子学堂:一所在西关药王庙，入学学习的接近百人;一所在后营房，系历城县所设，西文教习由美国女士瑞德充当，教授西文、算学、体操各门功课;汉文教习由县令姚柳平夫人毛女士担任，历史教习由李女士担任;一所在何志霄道员的居宅。我们知道在封建社会女性一直是一个受压迫、受歧视的阶层，男女之间存在着很大的不平等。周馥作为一位封建官僚，深受中国封建传统文化思想的影响，而他能比较积极的提倡女子教育，这在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五)客籍学堂的创办

清末新政之前，省城济南的书院同时教授外籍或商人子弟，但改设学堂后，因受名额限制，很多人不能进入学堂学习。为了解决这个问题，1904年周馥在省城设客籍学堂，专门教授客籍子弟。这个学堂能容纳学生200多人，开办之初分为初等小学、高等小学二级，随后添设一切中学课程。客籍学堂的规章、考试、奖励均遵照管学大臣奏定章程办理，学堂开办的经费从山东学堂经费中拨给，其它的由省城的官绅捐助。客籍学堂的创办，解决了外籍及商人子弟无法入学读书的问题，也为它省解决同样的问题作出了示范，起到了良好的社会效应。

三、派遣留学生

山东留学教育的创办，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解决省内的师资缺乏问题。1904年9月，周馥电告清政府:“东省自设立学堂以来，延请洋务各学教习，皆不过略通一艺，求其兼备数艺或精深专门者，颇乏其人，以致风气未能大开，学生鲜有进步。”［4］于是他选派山东高等学堂学生12名赴外洋学习，以备教习之选。后来，随着留学教育的不断深化，也就不只局限于培养师资力量，扩大到各种专门学科，培养人才的范围也更加广泛。这些留学生学成回国后，不仅带来了新的技术，而且带来了新的思想和思维方式，这对山东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四、酌量变通考试方式

袁世凯在1901年曾奏定《山东学堂试办章程》，将学堂划分为备斋(小学堂)、正斋(中学堂)、专斋(大学堂)三等。清政府曾下谕旨，命各省仿照举办。1903年，清政府颁布新的学堂章程，将高等学堂生源的入学条件作了改变，即只有中等学堂毕业生或有同等学力的学生才能进入高等学堂学习。按照新学堂章程的规定，山东高等学堂将招到很少的符合这一条件的学生。所以，周馥认为“高等学堂学生虽例由中学堂毕业生及有同等学力者考选入堂，但此时学堂初开，尚未有此合格之才，可酌量变通”。［5］于是，他决定在年终会同山东学政载昌遵章考试学生，按照学生的不同程度给予备斋、正斋毕业凭照，并按照《中小学堂奖励章程》分别给以奖励，不及格的照章补习，其余的正斋毕业生随即升入高等学堂正科学习。经过这样略微变通，就解决了山东高等学堂生员不足的问题。

五、创办新闻报刊

1903年，周馥创办了济南最早的一份报纸《济南日报》，作为山东地方政府的官报。其内容分“专件”、“杂俎”两大类，五日刊，32开，先木版后改石印，经常转载《中外日报》、《晋报》、《北洋官报》的文章。另附“东政辑要”栏目，专登政府文件，内容有奏折、条陈、批示等。《济南日报》的创办，提供给山东人更多的了解国内外时政大事的机会，容易激发国人关心国家大事的兴趣，有利于国人爱国心的培养。

从上可以看出清末教育改革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泛，山东新式教育也在新政初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这自然与周馥的努力分不开。周馥积极贯彻清政府教育改革的政策，有效地推动了山东教育改革。山东开始部分废除传统教育制度、开办新式学堂、全面系统引进西方的教科书、派遣留学生、翻译西方书籍、实施社会教育、开展女子教育和职业教育，这都为山东各方面的长远发展培养了一批新型知识分子。教育改革开始后设置了数十种专业，开设多门由外籍教师直接教授的课程，比较系统的介绍了西方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知识。新型学生接受西方的新式知识，开拓了自己的视野，接受了西方的新式思想和思维方式，开始了对传统生活方式、生活结构的否定，大大推动了山东社会风气的改良，也为山东教育改革的继续推行奠定了基础。

［1］［2］朱寿朋.光绪朝东华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4:4602、4719.

［3］［5］周馥.秋浦周尚书(玉山)全集［M］.台北:台湾文海出版社，1978:287、291.

［4］安作璋.山东通史(近代卷)［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5: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