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紫罗口
2012-08-15范留明驻马店市水文水资源勘测局
□范留明(驻马店市水文水资源勘测局)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对儿久别重逢的恋人,就这么风风火火地从山顶上狂奔下来,眼看就要拥抱到一起了,却又不知为什么突然地停住了,凝固了、“凝固”成这近在咫尺而又永远隔水相望的奇特景观——紫罗口。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名字,美丽得只和紫罗兰相差一个字!
紫罗口因山而名。北汝河水,经此出口,左紫罗,右云梦,两山对峙,峭崖如阕,把河流束如瓶颈,故而称之。西去7500米,就是颇俱现代的汝阳县城,阳光下,显得格外迷人。远方的群山,苍苍茫茫;明丽汝水,款款而来。似“大珠小珠落玉盘”、“犹抱琵琶半遮面”,原本一路欢歌着的汝水,猛地在此放缓了脚步,湾成一湖青潭,潭水幽蓝,深不见底,——是为“紫罗石潭”,被称为汝阳“八景之一”。
至此,我方猛有所悟:那风卷而来的一对儿“恋人”,莫不是被这美丽的潭水惊呆了?顺潭望去,水波敛敛,扁舟点点,几个鱼翁正悠然地撒着鱼网。潭中有鱼吗?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了,这不,一条大鱼果然就露出了水面。乖乖,那是一条什么大鱼呀。正在纳闷,这时的鱼翁就嗤地笑了:那不是鱼,那是水文站的“铅鱼”,测水用的。你这才注意到,这里原来还有一个水文站。银白色的小楼紧紧依着青水,水楼相映,把“紫罗石潭”衬托得更加美丽。
金秋的十月,清爽宜人,陶醉的斜阳,令人发狂,不知不觉地就爬到了背后的山坡上。静静地坐下来,听一听眼前这对儿“恋人”究竟诉说些什么,岂不也是幸事?!
古时候,这里曾是通往汝州的西大门户,驻兵把守的雄关要卡。相传昔有守兵屯驻于此,至清代尚有“紫罗城”石墙等遗迹。如今,“逻卒屯兵”的遗迹虽已难觅,可这“古道”却是古往今来从未中断过的哦。只是而今的“官道”早已改到了山崖脚下,雄关变坦途,宽畅的公路把东西两地联系得更加紧密。此时此刻,我无暇思索那“紫罗城楼”究竟该有何等的巍峨,倒是对这“古道”遗迹犹加欣赏。这毕竟是凭着一双双肉脚板踩出的大道啊。为了那人生的希冀与追求,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一步步走下去,硬是在这崇山峻岭中踏出一条通衢大道来,该是多么的执著、多大的勇气?
“宫殿青门隔,云山紫罗深”,这是杜甫《送贾阁老出汝州》的诗句。遥想当年,杜老夫子可曾是迈着方步一路吟哦地送阁老到此的么?想那名扬华夏的精品汝瓷,又该是怎样地一批批从此运往西域?抚摩着古人的足迹,历史在一幕幕地拉近。仿佛间,眼前便有了一群群长袍短褂的游人商贾,鱼贯而过,匆如穿梭。忽而,就又有了一队队征战武士,金盔银甲,摇旌呐喊,冲过去,杀过来,一片刀光剑影了……。
我再次把目光移向山脚下水文站,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单位呢?只见白色的小楼上,竖立着“紫罗山水文站”几个金色大字,显得非常醒目,仿佛在向人们宣示着它那平凡而又神圣的历史使命。
据说,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这里本是要建一座大型水库的,鱼翔浅底,高峡出平湖,——那又该是何等的景观!可惜的是,这个美好的愿望,终因水文资料之缺乏,而被长期“搁浅”了。然而“搁浅”并不等于无望,你看那为之设立的水文站不是一直在这“坚持”着么。只要有它在,那美好的愿望,总会有希望的。为了那一天,执著的水文人在此长久地守望着、辛劳着,它们就象镶嵌在这里的明珠,给人以慰藉与希望。
五十多年前,山脚下原本还是一片悄无人烟的绝壁呵,正是水文站的到来,才第一次打破了这亘古的死寂,驱走了那千古的洪荒吗?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像这里的水文人那样兢兢业业,默默无闻,而又能给人以希望与力量,那么我们的祖国,岂不更加美好?如果人人都能像他们那样任劳任怨,默默奉献,数十年如一日,那么我们祖国的建设步伐,岂不更快!
沿着这道山梁,一直往北走,翻过那道马鞍山口,就可闻到醇芳的酒香了。在这里有一条小溪,名字就叫杜康河,在小河的旁边,有个杜康村,这就是粮食酿酒始祖——杜康的发祥地!这是一条十分奇特的溪流,“一里百眼泉”,水里产红虾,鸡食之产双黄蛋,人食之延年益寿。当然用此水酿造的酒更是奇香无比,不经意间这条小河就演绎出了我们华夏源远流长的酒文化。杜康,这个据说就是夏代国王少康的人,竟然还能在此“坚守一隅”,潜心精研,矢志不愈,终成醇醪,也真够造化的了。千百年来,他所酿酒的血脉精魂还在,“刘伶醉酒”的传说依在。但是他所开创的“醇醪”却一度几乎被人遗忘了。直到忽一日,一位名叫田中角荣的东洋首相来华访问,向周恩来总理亲点杜康其名时,才使我们的国人猛然记起,在这泱泱华夏里,确实还有过一种叫作杜康的美酒。于是,在周总理他老人家的亲切关怀下,“杜康酒”才在二十世纪的七十年代又轰轰烈烈地壮大起来了。“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想这“杜康酒香”,定会永远的飘下去了。
莲溪寺,自然也是要去的,单听那名字就够吸引人的了。它就在这紫罗口的西北山坳里,距此要不了两支烟的工夫的。大抵是佛一出世,就与莲结下了不解之缘吧。据《大智度经》说,“以莲花软净,欲现神力,能坐其上,令不怀故。……故诸佛,随世俗故,于宝花上,结跏趺坐”,以寓意“超出生死之上”。看来,佛也脱不了“世俗”,即使把莲花作为“乘舆”的南海观音,也想借一借“出污泥而不染”的灵气吧。但普天之下,凡佛能拥莲花者,也只有坐下的“莲台”而已,岂能比这莲溪寺独拥“一溪”?山水清幽,晨钟暮鼓,香烟袅绕,何等“佛光”?可惜法轮常转,佛光不在,保佑众生的佛主,却也保佑不了自己。几经兵燹马乱,这个始建于元大德二年的寺院便落了个“白云千载空悠悠”了。只有这一溪清水,低回吟唱,长流不息,一如长老那不知疲倦的诵祷声。星月斗转,忽一日,香火散尽的莲溪寺,却又突然冒出了个“9689”厂。“9689”者,军工之代号也。山势迂回溪水响,满目人稀风草长,一个堂堂“军工”之厂,怎么会到此“落户”呢?据说是“备战”之需也,怕敌人破坏。“马善被人骑”、“人穷受人欺”,这自然是妇孺皆知的常识,何况国家!英法入侵,圆明园被烧,毕竟记忆犹新呵!所以,一切之一切还是“隐蔽”些好。想当年,纵观世界局势,把国土划为纵深“三线”实在是不得已之举!所以就有了“三线工程”,“三线工厂”之说,“9689”厂无疑就属“三线”之列了。
工厂至于寺院,自然是一大进步。然而这个“三线军工”的到来,也似乎并没给人们带来几多荣耀与自豪,倒是更加钩起了人们的几多惆怅与酸楚。卢沟桥的枪声,加速了日寇全面侵略我中华大地的步伐,可叹政府腐败,节节败退,才几年光景我半壁山河沦陷在敌手。然而中华儿女毕竟是不可屈服的。当日寇的铁蹄踏上这紫罗口的时候,也就即将宣告了他们末日的到来。1945年初夏,我英勇的八路军在这片土地上同日寇展开过一场殊死的搏斗,歼灭日寇数10人,两个月后不可一世的日寇便不得不宣告了无条件投降。日寇的铁蹄终没能踏破这片“宁土”。每想至此,我的心头总难免滋生丝丝惜惶,但更多的还是对这“紫罗口”的崇高敬意。“紫罗口”,你无愧于巍峨亘古的“雄关”之称号。每当关键时刻,你总是以铮铮铁骨的雄姿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表现出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坚强气质。
可喜可贺的是,这个“军工”也已离去了,据说是“军转民用”而迁进城里了。“军工”的“出山”,无疑于一个庄严的声明,无疑于向全世界公开宣布了一个中国人民为之奋斗了半个多世纪的秘密——中国开始富强起来了!就连西昌卫星发射中心,不也公开为外国发射卫星了么?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工”还需要什么“隐蔽”的呢。
说起卫星,在这紫罗口也曾放过一颗“卫星”哩。那是在二十世纪的特殊年代,在这里修建了一条当地的大运河——盘山大渠。原以为只要把这条5公里多长的大“运河”修起来,就可以把上游的铁矿石源源不断地直接输送到下游的小店炼钢炉里。这原本是个美好的愿望啊!为此全县动员了10万民众,连县中的小学生都派上了用场,其场面之大可想而知。可惜这颗“卫星”,还没升天,就被事实判了死刑,小店钢厂也被迫下马。可见在放“卫星”的年代,不顾科学实际,是放不出真正“卫星”的,这条“盘山大渠”的命运就是有力证明。而今那“盘山大渠”的痕迹依稀可见,仿佛已成了人们心中难以忘记的印记了。从那时的放空卫星,到后来的发射真卫星,也无非相隔了十几年么,可其情形就大不一样了。
因此,我常想,“古道”也罢,“坦途”也罢,那其实都是我们自己走出的路;遗忘“杜康”也罢,军工“落荒”也罢,那其实也都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一种真实反映。所以,我们同样都要珍视它们,正视它们。只有正视过去,才能展示未来。尽管它们反映的是种屈辱与落后,暴露的是些荒唐与愚昧,但所有这些毕竟都已成为过去。失败是成功之母,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只有这实实在在的科学之路!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永远是我们的不败真理!只有脚踏实地地一直走下去,我们的国家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我们的民族才能永远立于世界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