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与重构——略论电影《将爱情进行到底》

黄海英

延续与重构
——略论电影《将爱情进行到底》

黄海英

电影《将爱情进行到底》是紧接着电视剧的开放性结尾再设置成三个假定性的情节，它与电视剧的叙事模式基本上定位于延续和重构的关系。这部电影从内容到形式都对一代人情感结构的继续和爱情意识的重构产生特殊的意义。

延续;重构;感觉结构

一 一代人情感结构的继续

电影《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创作源于对98年青春偶像剧《将爱情进行到底》记忆的重新拾捡，紧接着电视剧的开放性结局设计成电影里的三幕式的情节想象。总的来讲，电影版《将》的出现是以怀旧的形式回望过去，从而延续这种青春的历史记忆和传统。当然，所谓的记忆延续并不仅存于这些明星自身的感受，每个对80～90年代的校园文化，包括爱情，有经历、有感触的观众，都能得到一种情感上的共鸣。而他们能共同感受到的情感记忆，文化意义，包括生活方式，用雷蒙·威廉斯的理论概括，就是被称为特定时期中人们的“感觉结构”。

“感觉结构”指称生活在同一种文化中的人们所共同拥有的经验，这一经验绘制了具有相同文化归属感的人们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文化地图。“它在我们的活动最微妙和最不明确的部分中运作，在某种意义上，这种情感结构是一个时期的文化，它是一般组织中所有因素产生的特殊的现存结果。”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反映了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独特的心理结构。他们曾经有过对生活的信仰和憧憬;对青涩爱情的不确定和执子之手、宛如耳语的期待;有落魄街头、三人成伍、酒后疾呼的妄为;也有初涉社会，无奈、困惑的挣扎。所有能形容那个时代文化的措辞，在今天看来都有一种特殊的存在意义，剧中的年轻人代表的是一个特定时代的群体对那个时代的文化形态的感受和经验，他们所有的行为潜移默化地铸成一种相同的文化归属，而这些具有相同文化归属的情感经验又是后一个时代的年轻人所无法经历到的。

电影将怀旧和延续的情绪做到了恰到好处的链接。影片的序幕是以当年电视剧中的剧照为底本，用flash的形式呈现。同时，它所使用的背景音乐是当年剧中的主打歌——《等你爱我》。这种形式上的链接是在提醒观众，这部影片建构的基础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电视剧，暗含了它所要表现的内容必定会与电视剧这个媒介文本所呈现的“感觉结构”有关。

雷蒙·威廉斯曾经将文化界定为三种，其中文献式的定义是把文化看作文本创作和文化实践经验的汇录。电视剧《将》所携带的年轻人的知识、信仰、情感的“感觉结构”已经故去，它现在已被定位于“文献”式的汇录之中。可是进一步的变化必定要发生，在电影所设置的三种不同归属的情节中，我们看到电视剧《将》作为文献式的记录在电影中的延续和穿插。“经历过的文化不仅仅被缩减为入选的文献;而且它将以其简化形式部分地被用于历史的重建。”“缩减”是电视剧《将》的最终呈现方式，“重建”是电影《将》借题发挥得以实现的关键步骤。这使得文本信息的延续和舍弃有了完美的链接。

二 形式的背叛与意义的现代性

电影《将》用了很多后现代性质的叙事方式和表现技巧，特别在第一个设想的片段中。这与电视剧版《将》的传统叙事模式全然不同，可是这种形式上的反叛却恰巧形象地表现了现代人对婚姻、爱情的另类思考，这是社会发展到特定程度所积淀下来的表达形式。

电影中的第一个片段，杨峥和文慧在两年以后取得联系，又过了两年结婚，杨峥成了成功男士，文慧成了全职太太，可后来婚姻似乎出现了危机，过于规律平淡的生活让彼此淡忘了很多关于爱情的东西。“感情”变成了“日子”，曾经的“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已经没有了浪漫的成分。电影采用了一种“假想式奔跑”的叙述，用动漫剪辑的形式替代杨峥直白的叙述，表现他对爱情的困惑、反思、期望和不可理喻的执着。

动漫的移用，也许会让观众有些无法理解，但正是因为这种叙事技巧的参与，让整部影片呈现一种艺术性。对此，我们借用弗莱对抽象文学性质的概括，他认为，“对于神话不同程度的移用，是文学性生成的来源。”在一个平常的和外部客观世界的逻辑情理都很一致的故事里加进一些特殊成分的移用(比如神话、动漫)，故意使这种叙述受阻，于是，这个故事就会因为这种怪诞的情节而获得一个抽象的文学性。当然，这种技巧的参与目的绝不是仅仅引起情节的怪诞或艺术性的生成。每一次动漫叙述的出现，都在代表杨峥一种心理状态和情感倾向，比如，杨峥的奔跑幻化为动漫，在云际间升起，他和文慧恋爱、结婚、守候到老的情景全部出现，这是一个包括回忆、期待的全部场景。正是因为杨峥以为文慧不再爱他，所以借用这种景象表现他的企盼、失望和无所适从、无法把握和对婚姻誓言的不信任、不确定。这种特殊表现手法的参与比正常的理性叙事更富有意义，动漫的插入导致逻辑叙事的停顿，它能带着观众一起思考而不是让观众一味被动的接受。

第一个片段很具有后现代意义的一个现象是关于“窥视”的细节。杨峥的离家出走并没有引起妻子的重视，这使平时看起来很和谐的婚姻出现了异常，最终，所有问题的出现乃至得到解决都是在一种“看与被看”的角度中完成。“看/被看”本是由劳拉·穆尔维在《视觉快感与叙事性电影》中提出的理论。它指出好莱坞电影的一个特点是把女性的外貌编码成具有强烈视觉冲击力的色情形象。女性总处于“被看”的状态，而男性是“看”的主体，女性的所有活动都是围绕男性的“看”而服务。这是女性主义者借“被看”指出电影中性别权利关系的不平衡状态，批评人们可以不加质疑地接受这种阐释模式中意识形态霸权，接受它隐藏的不平等的权利关系。

但《将》中“看与被看”的关系突破了这种受制于男性的权利，首先，它必定是无关乎色情的，也无关乎意识形态的霸权，而是借窥视和观望的方式达到理解和重新发现的目的。作为全职太太的文慧，并不满足于生活的太过安适和稳定，她并不想太依赖男人生活，她有了自己新的朋友、新的事业、新的学业，而这样的追求和变化，作为丈夫的杨峥却全然不知。文慧为他设计了一段离家出走、住酒店、窥视、寻妻的情节，帮他发现她的改变。她为他安排望远镜，让他成为“看”的主体，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她观看的对象?在这里，“看”的权利并不掌握在男性手中，“看”是彼此加以了解的手段。最终，用远距离的观望保住了婚姻的和谐。这是现代社会经常出现却不易解决的问题，如果说用婚姻保住爱情，那么用什么保住婚姻呢?——理解。如果天天站在你面前的爱人变得陌生而不可理喻了，这只能说明你从未试过以一个远距离的姿态欣赏并理解他而已。齐美尔曾认为，距离是保持个体精神丰富性的策略，电影《将》中“看/被看”的关系实际也在实践一种距离美的策略。

三 将爱情 /婚姻进行到底?

电影《将》没有可以称为多余的叙述，即便是插入在三个片段之间两次采访的VCR。在这里，这个VCR的作用有三:一是作为电影中三个叙事片段的间隔方式，提醒观众叙事时间的停顿和开始。二是作为一种电影“元叙事”的手段，VCR的插入让观众不会痴迷于电影中人物及其命运的真实性，获得了一种超越和审视的观望心态。因为这种“元叙事”技巧的存在，观众不会仅仅停留在对故事层的了解上，而是从故事层跳出来，把握渗透在故事层里的价值内涵。这也是利奥塔曾经在《反电影》中曾经描述过的，对给定的传统权威模式的解构。三是就VCR的内容所具有的意义来讲，这是对《将》传达出来的爱情主题的额外补充，更比电视剧《将》多了一些现代人的思考。过了十几年，人们对“将爱情进行到底”的问题有了新的理解，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新的一代人又以其自身的方式对它们所继承的独特世界作出反应……以某些不同的方式感觉它们的全部生活，将它们的创造反应塑造成一种新的感觉结构。”同一个主题却在不同时代、不同人之间折现出不同的意义，呈现新的“感觉结构”。

如果说电视剧《将》更多只涉及初恋或爱情的话，那么电影《将》对爱情的重构所设置的三个片段多少有点寻找最终结局的味道。然而这个结局究竟是什么?是两个人仍然相爱的事实得到验证?还是两个人需要以婚姻的形式完满他们的爱情?其实在看完VCR后，我们不难发现这样一个问题:已经结婚的爱人希望他们能将自己的婚姻进行到底，没有结婚的爱人希望能让他们的爱情进行到底，通过一份坚持走到最后，用婚姻的框架让自己的爱情圆满。这个世界无论怎样发展，人们对待爱情都有这样一种理念:希望用一纸证书证明爱情的坚实和永恒。但是，在《将》中我们却发现有违这种理念的爱情。

在第一个叙事片段中，二人无论以怎样的方式试探对方，我们终究看到了他们试探后的真诚，这种进行到底的坚持，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是在对主题的呼应。第二个叙事片段，用近乎戏谑的方式分割爱情的完整度，不仅让“将婚姻进行到底”的可能性失去机会，更让“将爱情进行到底”的行动无法再继续。虽然影片没有明确的情感走向的昭示，但是观众已经从中看到了结局。第三个叙事片段，个人认为应该是最呼应主题，最迎合当今社会文化价值取向的情节设计。文慧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是不能轻言放弃的那种家庭，她不能为了与以前恋人的结合而放弃现在的家庭，但是又不能完全放下曾经的感情。这是一个现代社会女性的情感困惑所能面对到的最真实的问题，但是影片巧妙地利用了开放性的结局将问题化解。文慧听到杨峥在各个地方为她录下的大海的声音后，从一片和谐的家庭氛围中逃离出来，奔到杨峥看海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他，看着海。一起看海的景象，意在说明虽然他们最终不能结合却依然守着爱情;但隔着很远的距离看海，说明他们终究不会以婚姻的形式完整这份爱情。能将爱情进行到底，这已经是个最好的结局，是否必须用婚姻证明爱情的坚实，这已经不再重要。

三个叙事片段都在以其特有的方式做到对电视剧《将》中爱情故事的延续，但却以另类方式重构观众甚至演员的爱情价值观念。编剧意图实施的叙事手段:爱情的实现究竟有多少种可能?用三种角度来解读其可能性。演员试图向观众解说:爱情会在平淡、庸俗中死去，却也可以在执着和静候的一瞬永生。电影版的《将》的延续与重构，其参照物不仅仅是电视剧的《将》，更是对众多剧情电影叙事模式和表达技巧的沿袭和创新。借用“旧事重提”的叙事思路，施以形式的翻新和爱情意识的现代性，无疑增大了这部电影的可看度和受众群体，是对现代人思想观念、价值取向的另类展现。

［1］罗钢，刘象愚.文化研究读本［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132－136.

［2］刘俐俐.外国经典短篇小说文本分析［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3.

［3］金元浦.文化研究:理论与实践［M］.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

［4］陶东风.文化研究精粹读本［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Ideas of Continuity and Reconstruction Revealed in the Movie Cherishing Our Love Forever

Huang Haiying

The film Cherishing Our Love Forever sets up three hypothetical plots.The narrative mode of the is based on the continuity and reconstruction of TV play.The impact of the movie on the continuity and structure of feelings of the people is significant and it is of influence on the reconstruction of love consciousness of modern people.

continuity;reconstruction;structure of feelings

J905

A

1672－6758(2012)04－0149－2

黄海英，硕士，新疆大学，新疆·乌鲁木齐。邮政编码:830046

Class No.:J905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