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美国“重返亚洲”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2012-08-15阿牛曲哈莫竭仁贵

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2年2期

关键词：东亚东南亚亚洲

阿牛曲哈莫，竭仁贵

试析美国“重返亚洲”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阿牛曲哈莫，竭仁贵

关于美国重返亚洲的研究成果很多，但是存在一些问题。研究美国重返亚洲需要界定“重返”和“亚洲”等关键词的内涵，分析评价不同学者对美国重返亚洲的特定内涵的有助于提高大家的认识。

美国；重返亚洲；问题与评价

近年来，有关美国“重返亚洲”的问题成为学界和各大媒体讨论的热点。对于美国重返亚洲的研究，人们多数以2009年7月22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在泰国宣布的“我们回来啦”为标志进行分析。据笔者了解，多数研究者论及的是美国重返亚洲的背景、战略、手段和影响［1］。当然，这些研究都体现了很高的理论素养和政策参考价值。笔者愚以为，有些研究没有对相关的关键概念如“重返”和“亚洲”进行严格界定，从而导致随后的研究成果显得不够严谨［2］。笔者在此拟对这些小问题做些修补，以使这类问题的研究能够更加科学、准确。

一、关于美国“重返”的定义与表现

美国重返亚洲，这个“重返”该如何界定呢？从形式过程上看，“重返”一词的含义是指过去在这里呆过或者存在过，后来离开了，然后经过一段时间又回来了；从内容上看，“重返”一是强调“某个事物”完全脱离某个地方后又回来，二是指“某个事物”根本没有脱离某个地方，而是它的影响力曾经占主导，一度被削弱后又重新占据主导地位。这里的“某个事物”涉及面很广，本文主要指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等。所以，研究论文应该指出美国在哪个意义上的重返，并且要指出重返的过程，即从什么时候离开亚洲，什么时候再回来的过程。而这样的分析笔者几乎没有看到。事实上，美国自实施门户开放政策以来，或者更早从美国要求日本开放商埠开始，它从来就没有离开亚洲这个区域。即使是指主导权意义上的重返，笔者认为，从二战结束至今，美国也是亚洲冷战的主要主导者。就算冷战结束以后美国撤走了在亚洲的部分军事基地，可是也没有其他国家填补美国留下的真空。其实，凭借美国留在亚洲的实力仍然足以维持其在亚洲的主导地位［2］97-106。所以研究者根本无法说出美国离开又回来的客观事实，因而美国重返亚洲的“重返”行为就值得商榷了。

当然，认识到美国从来没有离开过亚洲的人士也不少［4］，也有人对美国“重返亚洲”作了定义。他们认为，所谓美国“重返亚洲”，就是要扭转美国影响力下降的颓势，防止其他大国的崛起或地区集团的形成威胁到美国的霸主地位［5］50。这个定义更多地是在强调美国影响力不要被赶超，而不是美国失去了影响力后又重新夺回来的事实。

二、如何理解美国重返“亚洲”

对于“亚洲”的界定，新华网有过专门的叙述［6］：亚洲位于东半球的东北部，东濒太平洋，南临印度洋，北滨北冰洋，西达大西洋的属海地中海和黑海。亚洲在地理上习惯分为东亚、东南亚、南亚、西亚、中亚和北亚。按照上述界定，美国重返“亚洲”就是一个涉及广泛地理空间的行为。其中，由于北亚主要是指俄罗斯的亚洲部分，包括西伯利亚和远东，所以目前不存在美国重返北亚一说。笔者在此就亚洲的其他部分进行逐一分析。

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在中亚、南亚和西亚忙于战争或进行民主变革，所以不存在重返一说。当然，就中亚地区而言，传统上是俄罗斯的势力范围，美国是后来者。直到冷战结束，中亚国家独立，才使其有机会凭借其超强的硬实力 (向中亚国家提供经济军事援助等 )和软实力(发动颜色革命、推进西式民主等 )进入俄罗斯的 “后院”。即美国介入中亚根本不是重返，而是扩大势力范围之举。有学者指出，“9·11”事件后，由于美国忙于在伊拉克进行“倒萨”战争和在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进行反恐任务，所以忽视了亚洲［5］49。这部分学者实际上是把伊拉克和阿富汗排除在了他们所认为的“亚洲”之外。事实上，伊拉克属于西亚国家。虽然有关阿富汗的争议比较多［7］，但多数资料认为阿富汗也是西亚国家。当然，也有资料认为阿富汗是中亚或南亚国家，也有人统称伊拉克和阿富汗是包含在大中东地区的国家［8］5。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在大中东忙于战事，自然不存在重返西亚和中亚或者南亚之说，笔者也没有发现有研究论文说美国重返西亚和中亚或者南亚之说。可见，这部分学者所指的美国重返亚洲，就只剩下东亚和东南亚这两个次区域。

东亚有美国重要的盟国和军事基地，其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所以也不存在美国重返一说。就东亚而言，百度百科认为主要包括中国、朝鲜、韩国、蒙古和日本。自冷战开始，美国一直在东亚地区有驻军，也一直在东亚有军事演习。美国在东亚有重要的经济利益，它一直没有废除同日韩的军事同盟关系及其条约，且一直向东亚出售军火。随着中国军事实力的增长，美国也同步加大了对中国的军事威慑，一直保持着对中国军事上的相对优势。美国国防部在2009年公布的中国军力报告中宣称：“中国军力如今的发展形势是改变东亚军事平衡的重要因素。”［9］28要知道，自从上世纪90年代特别是1996年台海冲突以来，美国就一直对中国进行军事威慑。2010年，美国加强了其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威慑力，因为它看到了中国军事力量的增长。如果说过去美国只需出动一艘航母就能维持这一优势，而现在他们则认为需出动三艘航母才行［10］。可见美国根本没有离开东亚地区，又谈何重返。当然，在笔者了解的研究成果中，只有论述美国调整东亚政策一说，其实质仍在于强化和维持美国在东亚的主导地位和影响力［11］19。目前笔者还没有发现有“美国重返东亚”的明确提法。

就美国重返东南亚而言，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但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东南亚主要包括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文莱、东帝汶等国家和地区。有的研究题目虽写的是重返亚洲，但其内容主要是美国重返东南亚［12］17；有的研究题目与内容一致，论述的都是美国“重返东南亚”及其影响等［13］。因此，有关美国重返亚洲的研究，多数情况下是特指美国重返亚洲的东南亚地区。一般来说，此种层面上的美国重返亚洲的含义是指影响力的重返。虽然美国也没有离开过东南亚，但是相比而言，在美国忙于反恐期间，中国在东南亚的影响力急速提升，美国感觉中国的影响力正在赶超美国，或者由于东南亚国家搞大国平衡战略导致中国与美国在东南亚的影响力平分秋色，所以美国重返东南亚就是希望重新独掌涉及东南亚事务的主导权，其目标不但要压制中国的影响，而且要打破东南亚国家推行的大国平衡战略。美国传统基金会为此还举行了题为“美国在东南亚的领导地位与来自中国的挑战”的研讨会，其主调是中国正在“扩张”在东南亚地区的势力，而美国处于被动地位。不过，美国在东南亚地区仍然有很多的优势，它不仅有传统的友邦关系，而且有密切的经济和贸易往来。美国巨大的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对东南亚国家仍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从本身的利益出发，东盟也非常欢迎美国参与到东南亚经济与安全合作进程中来［14］。可见，说美国重返东南亚有一定的道理，但和前面的严格定义相比仍然有差距。

一些研究者着重研究了“美军重返东南亚”的内涵。他们认为，就重返的过程而言，美国“曾经存在”是在冷战期间，“离开”是在冷战结束后，“再回来”是上世纪末，特别是“9·11”事件以来。重返的具体表现是美军重新积极发展与东南亚国家的军事关系，频繁地与东南亚国家举行联合军事演习，谋取东南亚国家海空军事基地，并在东南亚地区开辟“反恐”第二战场。美军的这些行动，被称为重返东南亚［15］12。如果说“美国重返”从“9·11”事件后开始计算，即在小布什任期内就开始重返东南亚了，可是这就与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宣布重返的时间不相符合。要知道，很多研究的前提是小布什忽视了亚洲，所以才有新政府刻意强调“重返亚洲”的说法，否则就会出现逻辑与事实不符合的情况。据笔者了解，冷战结束后，美国并没有彻底地离开东南亚，即使是所说的军事层面也没有真正离开，而东南亚国家也极力“拉住”美国留在东南亚，以平衡其他新兴大国可能存在的军事威胁［3］。

不过，美国奥巴马政府当局和美国一些学者认为，美国重返的含义是指由原来不重视或者重视不够变成更加重视亚洲，所以用“重返”来强调这种变化。所以有文章称美国如今高调“重返”亚洲，更多的是在将东南亚长期边缘化后，弥补一种力量“失衡”之感［16］。美国国内也有专家认为，布什政府长期忽视东南亚，使美国“失去”了对这一地区的掌控和影响力，因为前国务卿赖斯在过去3年内两次缺席东盟地区论坛。2007年，在美国与东盟建立对话伙伴关系30周年时，布什甚至未出席美国-东盟峰会。实际上，奥巴马政府和布什政府的亚洲政策并无本质的区别，只是在手法和侧重点上有一些调整［5］50。尽管希拉里用了“重返”一词，但美国从根本上说谈不上是“重返”东南亚，因为美国压根儿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地区。希拉里的高调“重返”中颇有政治炒作的成分，似乎要凸显布什政府时期对东南亚的冷落，强调奥巴马对东南亚政策的转变［14］。还有学者指出，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所宣称的“美国回来了”，可能更多地意味着一种软实力的回归。“通过道义力量扩大在亚洲的影响，当然不是彻底甩掉强硬的大棒，只举起香甜的胡萝卜。”［12］

当然，有的学者干脆把“重返”东南亚和亚洲同时放在一起使用，也有学者意识到虽然题目使用了“重返亚洲”这个词，但这是不准确的，所以要在内容部分强调“美国从来没有忽视过亚洲，更莫说离开亚洲”。“相反，美国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一地区的变化，并在亚太地区有相当大的投人，美国的全球战略重心也从过去的欧洲到欧亚并重转移到今天向亚太倾斜。”［5］有的学者不把小布什的军事上的变化看作是重返，而是看作军事战略重心向亚太的转移，把希拉里的谈话看作是奥巴马政府战略重心向亚太的全方位转移，而不是全方位重返［8］。当然，也有学者题目写的是重返亚洲，但是内容写的主要还是战略重点转移［17］。

三、结语

通过以上分析，笔者认为美国自近代以来一直在亚洲，又谈何重返亚洲呢？既然不能用“重返”一词，那用什么词来描述比较准确呢？笔者认为，用“偏重亚洲”可能更贴切。实际上，自二战结束尤其是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是一个全球性的霸权国家，其利益遍布全球，谈不上重返什么地方。即使要使用“重返”一词，也不能笼统地说美国“重返亚洲”，这是不严谨的。如果不对“重返”和“亚洲”进行严格的界定，这样的学术研究是不科学的。实际上，许多学者强调的美国重返亚洲更多的是指重返亚洲的东南亚地区，重返的内容也各有侧重，有的侧重影响力，有的侧重军事力量，有的侧重软实力，有的强调只是一种政治上的炒作等。至于美国重返的效果如何，大多数学者还在研究当中。不过，大多数研究认为美国重返亚洲的目标是直指快速复兴的中国，美国在亚洲的行动都是在为防范中国进行战略布局。

[1]赵可金.深度剖析美国的“重返亚洲”战略[J].学习月刊,2011(1).

[2]陈向阳.美国“战略重心”东移应寻求中美和谐共处[J].党政论坛，2010(10).

[3]陈奕平.倚赖与抗争:冷战后东盟国家对美国战略[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6.

[4]王嵎生.“美国回来了”吗？——评希拉里“重返亚洲”表态[EB/OL].http://www.chinadaily.com.cn/hqpl/2009-07/22/content_8459808.htm.

[5]袁征.“重返亚洲”:奥巴马政府东亚政策评析[J].当代世界,2010(1).

[6]亚洲概况[EB/OL].http://news.xinhuanet.com/ziliao/2002-07/04/content_469910.htm.

[7]http://baike.baidu.com/view/2625.htm.

[8]钱文荣.奥巴马政府全球战略调整及对我影响[J].亚非纵横,2011(2).

[9]Office of Secretary of Defense.Military Power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R].2009.

[10]阎学通.中美关系：如何才能健康发展[J].世界知识,2011(5).

[11]王帆.美国的东亚战略与对华战略[J].外交评论,2010(6).

[12]丁刚.美国借“巧实力”重返亚洲[J],环球人物,200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