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方言对英语语音的负迁移
2012-08-15周俐
周 俐
(四川外语学院应用外语学院,重庆 400031)
每一种语言都有它特有的语音系统和发音规律。在二语习得的过程中,学习者往往会受到本族语或地方语在发音、重音、声调、语调等方面的影响。语言学将这种现象称之为语言迁移。
“语言迁移”(Language transfer)中的“迁移”二字来自于学习心理学(Learning Psychology),指的是“对任务A的学习会影响任务B的学习的一种假设”[1]。这里可以借用语言学家 Odlin对语言迁移所下的定义:是指目标语和其他任何已经习得的(或者没有完全习得的)语言之间的共性和差异所造成的影响。
若将语言迁移视作结果,可将其分为正迁移(positive transfer)和负迁移(negative transfer)。正迁移指学习者在学习第二语言中使用已有的语言知识没有出现错误,而负迁移指的是学习者在学习第二语言中使用已有的语言知识出现错误。
在研究语言迁移时,对比分析法(Contrastive Analysis)是常用的研究方法,即对本族语和目标语做比较以确定其异同。本文采用对比分析法,阐释英语同重庆方言之间的语音迁移现象,以期为重庆方言区的英语学习者提供参考。
一、重庆方言发音特点
方言是一种语言的地方变体,是语言分化的结果。现代汉语分为7个方言区,分别为北方方言区、吴方言区、湘方言区、粤方言区、闽方言区、客家方言区和赣方言区。重庆方言属于北方方言西南官话的一个分支,有19个辅音声母、1个零声母和37个韵母。重庆方言具有典型的西南官话的语音特点,即,四个调类:阴平、阳平、上声及去声,古入声字全归今阳平(除綦江、江津仍保留入声);古泥母字与来母字今读音相混;古精组(洪音)字与知、庄、章组字今读音相混,古臻摄字与曾、梗摄字今读音相混等[2]。
但重庆方言又有自己的语音特征。比如,重庆方言比北方方言多了[ŋ],[v],[z]三个辅音声母;少了[l],[t?],[t?‘],[?‘],[ʐ]五个辅音声母;[n],[l]声母相混;无 [əŋ],[iŋ]韵母,归入[ən],[in]等。四个调类的调值不尽相同,重庆方言阴平调值为44,北方方言为55;阳平调重庆方言为21,北京方言为35;上声调重庆方言为42,北方方言为214;去声调重庆方言为214,北方方言为51。
(一)重庆方言声母特点
重庆方言共有19个辅音声母和一个零声母,如表1。结合表1,重庆方言声母有以下特征:
(1)多舌尖前浊擦音声母[z],如人、饶、润、然、软等;
(2)舌尖中浊鼻音[n]的音位通常包括[n]和[l]两个变体,可自由变异,相比较[l]出现的频率大于[n],故南、蓝、怒、路都归于[l]声母;
(3)在重庆方言中,扶、胡同音,都读[f](限于“f”后跟“u”的音节);
除此之外,重庆方言中舌根浊鼻音[ŋ]可以做声母,如我、恩、爱、欧、咬等。
(二)重庆方言韵母特点
重庆方言共有37个韵母,如表2。结合表2,可以将重庆方言韵母的特征归纳如下:
(1)无[ɣ](e),归入[o](o),如河、合、割,或归入[ε](ê),如蛇、舌、色;
(2)无[iŋ],[∂ŋ],归入[in],[∂n],如英、音,星、心,灵、林均发[in];更、跟,征、针,烹、喷均发[∂n];
表1 重庆方言声母(国际音标)及语音举例
表2 重庆方言韵母(国际音标)及语音举例
(三)其他发音特征
除以上单独罗列的声母和韵母的发声特征外,重庆方言发音还有以下特征:
在重庆方言中,轻声现象少,尽管部分助词和后缀也读轻声,如“下雨了”中的“了”[lau]和“教书的”中的“的”[li]。多数双音节后一个音节不读轻声,有时反而会重读,如“明白”,“埋怨”。
另外,儿化韵较多,双音或多音名词大都可以儿化,如重叠式的:盆盆儿,旗旗儿,眼眼儿,杯杯儿,汤汤儿,乖乖儿;复合式的:媳妇儿,背心儿,广柑儿,荷包儿,米线儿等。而且在儿化的过程中,若跟在某些开口呼韵母、齐齿呼韵母、合口呼韵母及撮口呼韵母后,会产生音变,即丢掉原来的主要元音,直接在辅音后添加儿化韵[ər](er)。如“帕帕儿”(开口呼韵母 a后),儿化音变为[p‘ər]。
二、重庆方言对英语语音发音的负迁移作用
重庆方言对英语发音的负迁移作用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由于重庆方言中既定的发音习惯直接迁附到英语发音中而造成的,而另一部分是由于英语发音在方言中的对应音素缺失而盲目替代所造成的。
(一)重庆方言中既定发音习惯直接迁附导致的负迁移
(1)重庆方言中多舌尖前浊擦音声母[z],如“认识”中的“认”的声母本应是舌尖后浊擦音r,但在重庆方言中却发音为[z∂n]。在这种发音习惯的影响下,部分人容易在舌尖齿龈(后部)摩擦辅音/r/,以及塞擦音/tr/,/dr/发音时,直接使用舌尖摩擦,如 rose,room,tree,trade,dream,draw 等。
(2)重庆方言中舌尖中浊鼻音[n]的音位通常包括[n]和[l]两个变体,使用时混淆,“南京”、“兰州”中的“南”、“兰”,发音相同,声母同为舌尖中浊变音[l]。因而在英语发音时对/n/(nasal consonants),/l/(lateral consonants)的发音也是模棱两可,在英语发音时很难将这类词,如 lead,need;lest,nest;lame,name;light,night;let,net区分开来。
(3)重庆方言中无[iŋ],[əŋ],归入[in],[ən],舌尖中浊鼻音和舌根中浊鼻音区别不明显。在英语发音中也将/n/,/ŋ/相等同,无论在听力还是在发音方面都很难区分,如sin,sing;kin,king;win,wing;sun,sung;ton,tongue 等。
(二)英语发音在方言中的对应缺失导致的负迁移
(1)重庆方言中没有齿间擦音(fricative consonants)/θ/,/ð/,发这两音时,舌尖要轻触上齿边缘与上齿内侧,也可将舌尖置于上下齿之间,舌的两侧靠上排两边的牙齿,气流从舌尖与上齿间窄缝泻出,摩擦成音。由于缺失,这两个音分别由方言中的舌尖清擦音[s](s),及舌尖前不送气清塞擦音[ts](z)替代。如在发以下单词 path,pass;thought,sort时,舌尖的位置都是处于上齿背,而不是上齿边缘及内侧,所以气流是从舌尖和上齿背间的窄缝中挤出,两个英语单词发音很难区分开来。
(2)重庆方言中缺失的硬腭-齿龈擦音/ʃ/,/ʃ/被[ɕ](x)齿龈 -硬腭(舌面)清擦音,[ʐ](r)舌尖-硬腭(舌尖后)浊擦音替代。虽说x与[ʃ]发音相似,但x发音时舌面前部接近硬腭前部,成阻部位比/ʃ/稍退前,双唇平展,不突出。而r发音时舌尖上翘接近硬腭前部,/ʃ/发音时虽也靠近硬腭,但舌尖平展,双唇更圆,r发音位置也[ʃ]比稍后一些。
(3)重庆方言中缺少单韵母[ɣ](e),归入[o](o)或[ε](ê),如“河水”的“河”以及“颜色”的“色”在重庆方言中分别发音为/xo/,/sε/。这种方言的发音习惯容易造成英语发音中单元音[ə(ː)],[e]或[ɔ(ː)]的混淆。例如在英语发音练习中,对下面两组单词的发音就容易产生混淆,bird,bed,board 以及 heard,head,hoard。
(4)英语发音中单元音/æ/在重庆方言中缺失,取而代之的是方言中的鼻韵母[an]。但/æ/在英语发音中属开口度低,舌位靠前,双唇平展;而方言中的[an]是鼻韵母,舌位靠中,由[a]过渡到[n],舌头由低升到齿龈。因而重庆方言区的英语学习者需注意区分下面的单词,如back,bank;cat,can’t;bad,band;ad,and;pat,pant等。
(三)其他方言发音习惯对英语发音的影响
重庆方言轻声少,双音节中的后一个音节往往会更重,加之汉语音节常以元音结尾,这造成在英语发音中,容易给以辅音结尾的单词加上元音,如 fish,help,light读成/fiʃi/,/helpu/,/laitə/。
除此之外,重庆方言中儿化音普遍,这种发音习惯使得方言区的英语学习者常在发部分元音,特别是/ə/音时,无论什么情况都加上翘舌。如“know a lot about education”中,“a’,“about”分别发音为/ər/,/ərˌbaut/,而这都不属于翘舌的对象。
三、结语
语言学家Littlewood认为,对于二语习得者来说,对比分析的目的是要培养学习者对母语、目标语的共性及个性的洞察力,帮助学习者克服母语的干扰,养成正确的发音习惯。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重庆方言发音与英语发音有显著的差异。对方言区内的英语学习者而言,要克服方言对英语发音的影响需要进行科学的、有针对性的练习和训练,以减少方言的负迁移影响。方言区的英语学习者可以通过对方言及英语发音知识的了解和对比学习,掌握英语发音的特点和发音要领,逐步培养对具体差异性的洞察力,从而有意识地克服方言的干扰。同时,反复地、有技巧地模仿练习也是纠正英语发音的关键。因而通过正确的练习和对发音技巧的融会贯通,就能养成良好的发音习惯,掌握正确的英语发音。
[1]俞明理.语言迁移与二语习得——回顾、反思和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3.
[2]翟时雨.重庆方言志[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