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1937年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新论
2012-08-15王占仁尚金州
王占仁,尚金州
(1.东北师范大学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吉林 长春130024;2.辽宁省社会科学院,辽宁 沈阳110031)
1935—1937年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新论
王占仁1,尚金州2
(1.东北师范大学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吉林 长春130024;2.辽宁省社会科学院,辽宁 沈阳110031)
在充分查证大量历史文献的基础上,深入考察了1935—1937年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在宣传中国革命、组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领导东北抗日斗争中发挥的作用。明确指出,虽然在此期间王明和康生一直担任代表团正副团长,但是与此前四年的情况相比,这两个人在代表团内一统天下的局面已经被打破,经过井冈山、长征和东北实际斗争考验锻炼的国内同志逐渐在代表团取得了主导地位,代表团积极拥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这一时期的代表团虽然也存在着缺点错误,但是不足以抹杀其发挥的重要历史作用。
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遵义会议;共产国际“七大”;毛泽东
在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的交往史上,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以下简称代表团)占有十分重要的历史地位。从1928年到1940年2月,代表团存在12年之久,占中共和中国革命同共产国际交往时间(1919—1943)的一半。1931年11月至1937年11月,王明和康生(1933)担任代表团正副团长,在此期间,特别是1931—1934年间,在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左”倾指导思想的误导下,又由于当时王明“左”倾错误经过党的六届四中全会占据了统治地位,代表团不仅自身犯了严重的“左”倾错误,而且对中共中央历次全局性“左”倾错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自1935年起,在遵义会议和共产国际“七大”相继召开的国内国际背景下,经过陈云、滕代远、杨松(即吴平)、赵毅敏等经过实际斗争考验锻炼的国内同志和吴玉章等的共同努力,代表团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大量历史事实充分证明,1935—1937年,王明和康生虽然依旧担任代表团正副团长,但是一手遮天的状况已经被打破,经过井冈山、长征和东北实际斗争考验锻炼的国内同志逐渐在代表团取得了主导地位,拥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成为代表团的共识。尽管在此期间也存在着一些缺点错误和历史痕迹,但这是次要的,代表团为宣传中国革命、组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领导东北抗日斗争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一、1935—1937年的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是打破王明康生一统天下局面的代表团
自1935年起,随着季米特洛夫主持共产国际工作和共产国际“七大”的召开,王明康生对代表团工作的影响力已大为削弱,两个人在代表团中一统天下的局面也随之打破。
王明康生在代表团中一统天下局面的打破,最主要的根源在于共产国际“七大”在季米特洛夫的主持和斯大林的支持下,以20世纪30年代的世界特别是欧洲政治形势为基础,总结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的经验教训,纠正“左”倾关门主义错误,制定了反法西斯人民阵线和民族反侵略统一战线的政策策略。而在制定统一战线政策的过程中,王明从共产国际“六大”和他本人的“左”倾观点出发,成为坚持错误意见的代表人物之一,并因此在1934年共产国际“七大”筹备过程中受到共产国际执委会的严肃批评。对此,苏共中央马列主义研究院编写、索波列夫等著、莫斯科进步出版社1971年出版的《共产国际史纲》记载说:“在讨论过程中也表达了各种不同的观点。一些委员会的成员——贝拉·库恩、洛佐夫斯基、克诺宁和王明——起初还捍卫过时的指导方针,仅仅同意对策略作一定的修改。他们要求对革命高潮的成熟程度作更高的估计,使共产国际陷入不现实的预测之中。他们起初坚持说,社会民主党仍应被视为资产阶级的支柱,右倾仍然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主要危险,大多数国家的共产党革命工会应该保持独立,等等。但是,在深入的讨论过程中,这些观点逐渐被克服,主张这些观点的人也承认要修正自己的看法。”[1]如果再考虑到1971年王明本人还在世而且就在莫斯科,苏共勃列日涅夫当局又出于反华、反毛泽东思想的需要而极力扶植和宣传王明的历史背景,这段记载就恰恰证明王明在1935年共产国际“七大”前后“左”到什么程度、受批评到什么程度。
王明康生在代表团中一统天下局面的打破,与共产国际“七大”后国际领导体制的改革密不可分。固然王明曾在共产国际“七大”上当选为国际主席团委员、执委会执委、书记处候补书记,负责整个亚非拉民族殖民地工作,但更为重要的是,也正是在共产国际“七大”上,以季米特洛夫为总书记的国际领导机关从各国革命发展不平衡的实际情况出发,以皮克的报告为基础,通过了关于国际执委会工作的决议,决定将国际执委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制定国际共运的基本路线和政策策略上去,更加注重各国的具体情况和特点,原则上停止干涉各党内部事务。不仅如此,1935年10月13日,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还批准了书记处于10月2日起草的关于机关结构的决议,明确指定“季米特洛夫同志还负责处理中国问题”,同时任命杨松(俄文名瓦西里耶夫)和郭绍棠(俄文名克雷莫夫)为国际书记处中国问题顾问,协助季米特洛夫工作[2]45。上述体制改革和人事安排,都必然使王明对中共代表团乃至中国工作的权力和影响更加缩小。而对于季米特洛夫在担任共产国际总书记和负责中国工作中的贡献,毛泽东曾充分肯定“季米特洛夫同志是个好同志,他帮过我们很多忙”[3]。
王明康生在代表团中一统天下局面的打破,其明显表现是时任代表团副团长的康生的地位和作用开始下降,尤其是在东北工作方面。现存的大量历史文献可以证明这一点。如:1935年12月20日,中共代表团在给戈帕涅尔(时任国际执委会宣传鼓动部长、干部部干部培训部长)并送季米特洛夫的便函中,指定要“把培养中共干部的责任交给康生同志,同时责成他直接领导附属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和附属国际列宁学校的中国分校的工作”,而在这一工作中,康生又仅仅是“由曼努伊尔斯基、戈帕涅尔、米夫、王明、康生、施平(陈云——原书注)、基萨诺娃、赖特、梅利曼等同志组成的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参与“审定中国分校的教学计划和教学大纲,以便使之更能接受中共的需要和新的情况”[2]69-70。1935年12月23日,在由米夫和中共代表团提出的1936年1月至3月中国工作计划中,东北工作(即满洲工作)统一由杨松负责,而康生则被指定主要负责华侨、海员俱乐部、学校、筹备中共建党15周年纪念等项工作,并会同梁朴即饶漱石共同负责工会工作,会同杜宁即杨之华(瞿秋白夫人)共同负责改组中国救济会工作[2]76-77。不仅如此,在前引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关于机关结构的决议中,康生仅被季米特洛夫任命为俄文秘书,排名仅在女打字员和女速记员之前[2]46。
当然,在1935—1937年时期,王明康生对共产国际和代表团的工作的确也有着相当的发言权和影响力,对他们在此期间的具体工作也应该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和评价。但是上述历史事实充分证明,王明康生对代表团,特别是对由代表团负责领导的东北工作,其影响力是有限的,不能任意夸大和渲染。
二、1935—1937年的代表团是以经过实际斗争考验锻炼的国内同志为主体的代表团
1935—1937年,正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实践中纠正右倾特别是“左”倾错误,初步总结中国革命特别是土地革命战争的经验教训,确立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实现由国内革命战争向全民族抗日战争的历史性转变,在内外敌人疯狂镇压中展现顽强生命力和卓越政治智慧的历史时期。而这一历史背景在代表团工作中的最明显反映,就是一大批经过国内革命斗争实践考验的同志陆续来到莫斯科,并在代表团中逐渐取得了主导地位。其中滕代远(化名李光)早在1934年底就已到达莫斯科并进入代表团,1935年又参加了共产国际“七大”。此后至1937年底王稼祥接任代表团团长时止,代表团成员中有据可查的国内同志还有陈潭秋(化名徐杰)、潘汉年、邓发(化名方林)、高自立、曾山(化名唐谷或唐古)、孔原、曾涌泉、杨松、赵毅敏等。特别值得指出的是,1935年5月,遵照党中央关于恢复与共产国际的联系并向共产国际汇报遵义会议情况的决定,陈云从四川到上海千里跋涉,于8月底9月初抵达莫斯科,参加代表团的领导工作,并与王明、滕代远等一起受到斯大林等苏共领导人的接见[4]。
上述国内同志的到来,不但从根本上改变了代表团的组织结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来自于井冈山、中央革命根据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白区斗争、东北抗日前线等不同地域,亲身经历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革命正确道路在内忧外患中冲破层层阻力、逐渐发展成熟的历史进程,因而也就成为代表团端正指导思想,顺应中国革命历史趋势的主导力量和新鲜血液。
在1935—1937年的代表团中,上述国内同志和吴玉章一起,发挥着举足轻重作用。其中陈云是代表团主要负责人之一。滕代远在参与代表团军事工作的同时,还是王明在共产国际“七大”发言稿的起草人[5]。杨松、赵一民(即赵毅敏)、曾山、孔原则于1935年10月2日被代表团指定为满洲问题委员会委员(该委员会成员还有王明、康生和化名为冯空、白林、史宾的3个人)[6],成为东北抗日斗争和抗日联军的主要上级领导者,杨松并担负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即《八一宣言》)和《东北抗日联军统一建制宣言》的起草工作。吴玉章主管宣传工作,负责出版《救国时报》,潘汉年在陈云等的主持下,代表中国共产党开始国共合作抗日的最初接触。实践证明,他们在各自负责的工作中,都能够遵循和贯彻遵义会议以来的党中央政治路线,取得了丰硕成果。
三、1935—1937年的代表团是拥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的代表团
作为中国革命历史进程发展的必然结果,自1935年起,代表团已经明确表示拥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共中央,并把宣传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革命正确道路和英勇事迹作为主要任务。这是代表团最有意义的根本性转变,也是最主要贡献之一。
代表团对毛泽东的充分肯定和大力宣传,既是共产国际“七大”后的大环境使然,也标志着代表团本身已开始自觉地拥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的领导。鉴于中国革命特别是长征胜利的事实,同时也由于毛泽东已被举世公认为中国革命第一线的最杰出活动家,在共产国际“七大”上,毛泽东被誉为国际共运的五大“英勇旗手”之一[7](其他是在监狱中和法庭上同德、日、匈各法西斯政权顽强战斗的季米特洛夫、台尔曼、日共中央委员市川正一和匈牙利的拉科西),并缺席当选为共产国际执委会委员,进入国际共运主要活动家行列。在此大势所趋之下,甚至王明也不得不在国际“七大”发言中将毛泽东排名于“出色的党内领袖和国家人材”[8]之首。也就在王明宣读至此时,共产国际“七大”上还出现了“毛泽东这个名字一经全世界代表听到之后,全体起立,热烈鼓掌,欢呼万岁的空气,延长到五分钟之久”[9]63-71的感人场景。稍后,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还在1935年底1936年初起草了《毛泽东传略》一文,赞誉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的组织者与领导者”、“中国农民运动的领导者”、“中国苏维埃红军的创造者与领导者”、“伟大的军事天才家”、“世界革命领袖之一”、“斯大林在中国最好的战友”、“最高的领袖”,表示“团结在他周围,愿意在他领导下作长期艰苦的斗争到最后一滴血”[9]63-71。前述国际“七大”向毛泽东致敬的场面也记录在案。尽管这篇文章在当时未能发表,但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能够为毛泽东立传,更不用说文中对他的高度评价,已足以证明代表团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态度。
代表团对毛泽东的充分肯定和大力宣传,与陈云、滕代远、高自立、邓发等国内同志的努力密不可分。他们通过著书、撰文、演说等多种形式,广泛宣传了中国共产党和工农红军的英雄事迹,特别突出宣传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革命正确道路,充分肯定了毛泽东作为中国革命领袖的历史地位。这其中陈云的贡献最为巨大,作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决策者之一和在莫斯科职务最高的遵义会议参加者,陈云在向共产国际汇报和给抗联在莫斯科斯大林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第八分校学习的干部授课时,明确指出“军事领导人在这一阶段(指长征初期——引者注)犯了一系列错误。现在,这些错误得到了彻底纠正。建立了坚强的领导班子来取代过去的领导人。党对军队的领导加强了。我们撤换了‘靠铅笔指挥的战略家’,推选毛泽东同志担任领导”[10]9,“我们党能够而善于灵活、正确地领导国内战争,像毛泽东、朱德等军事领导人已经成熟起来,我们拥有一支真正富有自我牺牲精神、英勇无畏、为实现共产国际总路线而奋斗的干部队伍”,“我们党应该在新的形势下改变自己的策略,在已占领的阵地的基础上建立起真正的抗日统一战线,并通过这条统一战线来取得中国苏维埃革命的彻底胜利。说我们没有前进,说我们在原地踏步,是毫无根据的。”[10]34当年聆听过陈云宣讲的韩光也回忆说:“史平作报告,从来不拿稿子,讲的都是我们想知道又不知道的国内政治形势。比如,他讲红军长征问题,讲遵义会议,讲毛主席在遵义会议上分析,批评‘左’倾教条主义者在军事领导上所犯的一系列根本性错误,讲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在红军和党中央领导地位的确立。讲这些党内的大事,对我们这些在异国他乡的年轻共产党人是极大的鼓舞和教育。”[11]45正是通过陈云的宣讲,抗联同志才初步了解到“中国共产党在奋斗进程中产生了自己的领袖”[11]411(韩光语)。
代表团对毛泽东的充分肯定表现为《救国时报》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集中宣传。《救国时报》是由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在巴黎创办的一家中文报纸,自1935年12月9日至1938年2月10日共存在794天,出版152期。吴玉章和陈云对办报工作一直给予领导或协助,共产国际、苏联和法国共产党也始终全力支持。在代表团领导下,该报始终把宣传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置于中心地位,先后发表毛泽东著作20篇、照片15幅(其中斯诺所摄毛泽东头戴红军八角帽照片共发表6次,该报刊发毛泽东照片次数与刊发斯大林和季米特洛夫照片次数大致相等,但从未刊发王明照片),生平1篇(《一个卓绝的伟人》,斯诺著),是为中共党报党刊史上对毛泽东的首次大规模宣传。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在该报整版刊发的8篇毛泽东著作中,《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时期的任务》、《为争取千百万群众进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斗争》(以上两篇在《救国时报》刊发时题为《中共领袖毛泽东先生在中国共产党苏区党代表大会上的政治报告提纲及结论》)、与英国记者贝特兰的谈话收入《毛泽东选集》,《中国共产党致中国国民党书》和与斯诺、史沫特莱、韦尔斯的谈话收入《毛泽东文集》。在当时国内白色恐怖严重和长征尚在进行的情况下,《救国时报》实际上承担了中央党报的职能,特别是成为东北抗联学习中央精神、了解内外局势的几乎唯一渠道。杨靖宇为此曾指示“全军将士及弟兄均须分组读完各期报纸;读后各组分头进行讨论;读后,报纸由各班班长保管,均需一律实行照报认字等等。”[12]在该报刊发或出版的党中央文件和领袖著作中,《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告全党同志书》和毛泽东在全国党代表会议(当时称苏区党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和结论对抗联的指导作用最为明显。周保中曾指出“看到过‘党中央告全党同志书’,毛泽东同志的路线,被吉东首先接受了,以后传到南满,也表示同意”[13]110。1938年2月29日,李兆麟在致北满临时省委的意见书中,率先提出“毛泽东同志在中共苏区党代表大会上的政治报告提纲及结论,这是我们工作的主要根据”[14]。同年4月底5月初,北满临时省委第七次常委会议明确宣布以毛泽东向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同时又向尾巴主义作斗争,在全党中提高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水平的指示[15]作为会议结论,并在以后实际上成为北满党组织领导抗日斗争和加强自身建设、纠正“左”倾关门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的根本指导方针。以学习和贯彻上述3篇文献为标志,东北抗联开始全面执行遵义会议以来的党中央政治路线,在思想上政治上接受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的领导。此外,陈云以史平名义撰写的《革命运动的发展和防止奸细的破坏》一文和他以廉臣名义撰写的长征简史《随军西行见闻录》两篇著作,也于1938年2月20日和1939年6月15日先后被北满临时省委和抗联第三路军总指挥部确定为反奸细斗争基本原则和干部训练班教材[16],成为抗联后期斗争指导方针的一部分。
代表团对毛泽东的充分肯定和大力宣传,突出体现为对东北抗日斗争的指导。在这方面杨松的贡献最为巨大,作为东北抗联最优秀的党务和政治工作者,杨松以很大精力宣传毛泽东和长征。金日成回忆“通过同吴平的谈话,我了解到,中国共产主义者根据毛泽东的战略思想,冲破蒋介石的包围,在北上抗日的旗帜下开始了两万五千里的长征”[17]。不仅如此,杨松还尤其注重把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理同东北地区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注重从东北实际出发借鉴和运用关内革命经验。早在1934年10月10日,杨松就指示东北抗日游击队要在政治工作中“利用南方朱毛的经验”[18]59,特别是在1935年4月8日,杨松明确指出“关于召集抗日救国的东三省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抗日救国的东三省人民政府问题。据云,有同志意见,以后在夺取城市后,才能建立。这一观点是不正确的。在1928年30年时代,江西朱、毛占领井冈山,徐向前占余家寨(原文如此,疑为金家寨之误——引者注)时,何曾是城市呢?当时也曾有一部分同志的意见,说在山沟内不能建立政权,只有夺取城市后才行。这一观点曾受到中央的严格批评。虽然,目前东三省的形势与南方苏维埃运动是不同的,但是这一建立政权问题之经验是能适用目前东三省的。”[18]111在这里,杨松已经在井冈山、鄂豫皖经验与东北实际相结合的基础上,指导东北斗争自觉遵循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方针了。也正是由于上述一切,杨松被周保中誉为“毛泽东思想的代表者”[13]4。稍后,1935年6月3日,代表团又发出给东北负责同志的秘密信(即六三指示信,因签署者为王明和康生,一度又称王康指示信),在代表团工作的国内同志和前来出席共产国际七大的中共代表们参加了该信的起草工作[19],这封信不仅“主导思想是与《八一宣言》相一致的,它在东北地区全民反日统一战线的发展和东北抗日联军的形成方面,是起了积极作用的”[11]604,而且特别强调“政府的所在地,主要的以游击队的活动为前提,不一定是死守一域,如果游击队为了战略的或经济的关系,或为活动的便利,尤其是实力的保存而离开原来的地方,则政府亦应随军而迁移,不要死守根据地而损失反日的武装实力”。这证明,代表团在领导东北抗日斗争时,已经抛弃王明“御敌于国门之外”、死打硬拼的错误思想,而开始贯彻不是以保守一城一地为目标、注重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不是阵地战而是运动战等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基本原理了。以后的事实证明,在代表团的领导下,遵循《救国时报》刊发的党中央文件和毛泽东著作的指导,以杨靖宇、周保中、李兆麟为主要领导人的东北抗日联军不仅在1935年至1937年中“发展到鼎盛时期”[20](李范五语),而且为1938年后在极端困难中坚持斗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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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Discussions About CPC Delegation to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 Between 1935 and 1937
WANG Zhan-ren1,SHANG Jin-zhou2
(1.Institute for Research on Ideological and Theoretical Education,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2.Liaoning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Shenyang 110031,China)
This paper,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of a large number of historical documents,analyzes the functions of CPC Delegation to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 in promoting China's Revolution,organizing the Anti-Japanese National United Front and leading the Anti-Japanese struggle in Northeast China between 1935 and 1937.It clearly points out that Wang Ming and Kang Sheng,as chief and deputy leader of the Delegation,had already lost their dominant positions in the Delegation,the situation of which was quite different from what was four years ago.Having withstood the tests at Jinggang Mountain,in the Long March and during the practical struggle in Northeast China,other fellow comrades in the Delegation gained power and actively supported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 with Mao Zedong as the center.Although the Delegation was not flawless at that time,its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should not be underestimated.
CPC Delegation to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Zunyi Meeting and the Seventh Conference of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Mao Zedong
D16
A
1001-6201(2012)01-0006-05
2011-08-24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8BKS017)。
王占仁(1975-),男,吉林榆树人,东北师范大学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副教授,法学博士,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后;尚金州(1976-),男,辽宁大连人,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法学博士。
[责任编辑:秦卫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