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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作品中的审美意识与文化内涵

2012-08-15李晓东

大连大学学报 2012年2期
关键词:但丁西欧中世纪

李晓东

(北京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083)

但丁作品中的审美意识与文化内涵

李晓东

(北京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083)

但丁是西欧由中世纪向近代过渡时期伟大的文学家和思想家,一直以来人们对其思想观念的理解众说纷纭.实际上,但丁作品中不乏对人性与社会现实的理性思考与对人类未来的热切期盼。通过对但丁作品产生的历史时代与社会状况的分析,可以探求其中的审美意识与文化意义。

但丁;审美意识;社会现实;文化意义

但丁作品是西欧文艺复兴文学中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其中不仅有浓厚的旧时代内涵,同时也包含了明显的近代特征。学术界对其内容是旧时代文化的表达,还是对新时代的展望?其作品是对西欧中世纪文化的总结,还是对近代科学体系的构建等问题一直争论不休。本文认为,但丁的思想观念无论是作为一种文学表达,还是代表一个时代的文化观念,都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与特殊的文化意义。

但丁时代的西欧处于由中世纪向近代转型的初始阶段,当时的西欧充满各种变数与不确定性。约翰·赫伊津哈(Johan Huizinga)在《中世纪的衰落》中就对这个情形作了细致的描述:当时的西欧正处于由“悲观主义向崇高的生活理想过渡”[1]的初始阶段:一切似乎仍然笼罩在教会控制之下,悲观和忧郁笼罩着人们的心灵。人们记忆中留下的只有暴力、贪婪和仇恨。人们知道的也只有放纵、傲慢与暴虐。不幸和残忍总是多于顺畅与欢乐,邪恶与堕落构成了当时社会生活的大部分。对于14世纪的人来讲,公开赞誉尘世生活与生命都是违背教会主张的行为。我们可以从这一时期的文献资料,如编年史、诗歌音律、布道文,甚至法律文件中感受到这点。不仅如此,查理七世和好人菲利普宫廷中的文人墨客和御用诗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世俗生活和时代的责难与非议[2]。布赖恩·特尔尼(Brian Tierney)认为,这些内容来自“基督教神学传统。”[3]

虽然如此,对于但丁作品的思想性和文化特征的考察,常常会遭受到各种不同的评价体系、学说和观点的制约,这个问题也因而显得十分复杂与无奈:一方面是对但丁作为一个诗人和作家褒扬和肯定,另一方面是对但丁的作品及其思想观念的持模棱两可或偏激的态度。有些研究者甚至认为,但丁作品中在修辞方面过分强调形式与用词的公正,内容偏向于颓废与悲观,语言空洞无聊,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中世纪宗教文学那种意境悠远、表达流畅和温婉惬意的诗风。但是,当面对维吉尔、贝雅特丽齐,甚至是上帝的代表等具有典型意义的文学人物时,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但丁对人性的肯定,对尘世生活的赞美与对人类未来的积极态度。乔治·霍尔姆斯(George Holmes)对于这一点做了十分明确的解说:“但丁著作中那种对古典时代的迷恋,或者说更重要的是那种与一个基督教新柏拉图主义的宇宙观相对立的关于高度个体化的人类命运的观点,已经成了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及整个欧洲的特征。”[4]

由此可以肯定,但丁的创作充满了智慧与活力,决不是在宣扬消极悲观或者暗淡厌世的情绪,而是在说明一个具有独立的人格意识和高尚的道德观念的社会存在。但丁也由此成为以理性的态度探索人的内心世界和宇宙万物的行动者和人类道德的探索者。基于此,本文认同乔治·霍尔姆斯(George Holmes)关于但丁的观点,即对但丁作品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但是但丁的作品中表达的是对人的赞美与对人类道德的褒扬,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布克哈特(Jacob Burckhardt)关于西欧近代文化的理解:“这种世俗的态度并不是轻薄的,而是认真的,并为艺术和诗歌所提高。这种态度一经采取就永远不会失去,一种不可抗拒的动力迫使我们研究人和事物,而我们也必须把这种研究当作正当的目的和工作,这正是一种崇高的近代精神的必然趋势。”[5]本文接下来将从但丁关于人的论述来阐述其作品中的审美意义和文化价值。

通过对但丁作品的分析,可发现其中的审美情趣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但丁的作品尽力追求形式上的美感,以营造多种表达意境。作品中无论是对人的内心迷茫与精神的彷徨,还是以维吉尔、贝雅特丽齐和各级天使为代表的人类精神与道德的楷模、抑或是尘世间遭受惩罚的犯罪的灵魂的刻画、以及先抑后扬的的心理描写与等都毫无遗漏地表现出中世纪宗教文学的优雅与至善表达。尽管中世纪宗教文学并非为教会人士特有,但是其中无处不显示出浓浓的宗教氛围与考究典雅的文学意境,这从当时任何一位文学家和诗人的作品中看出来。紧随但丁其后的彼特拉克在《论隐居》和《抒情诗》中就写出了他对人的尘世幸福与内心宁静的强烈诉求,其中既有对尽早结束吉伯林党与圭尔弗党冲突的渴望,又有对自己内心的悠扬倾诉:赐给我平静吧,噢,残酷的思想!爱神、命运女神和死神在我还未能识别出心中其他敌手的时候,就已围困了我心房的大门。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这句话几乎触及了当时人的内心与西欧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其中表达的是岁月的无情流逝,人生的努力与挫折,以及对时光的逝去的古典式的哀悼,这首诗也因此被看作是“代表新时代的近代内容。”[6]

文学创作中这些高雅华丽的语言、俊美的形象、优雅的举止、谦逊的态度、精美的服饰以及得体的用词都成为了但丁作品的识别性标志。其中,维吉尔对人类道德与人的尊严的重视、贝雅特丽齐对人的神性的赞美、但丁道德方面的谨慎都成为了他创作的常态。厄内斯特·福丁(Ernest L.Fortin A.A.)认为:“但丁的话离不开他的思想,而他的目的是教导人们如何生活,告诉人们如何达到更好的状态,或者如《神曲》中所说,人如何达到精神的自由,由世俗走向神圣,由暂时走向永久。因此,但丁的作品表达了道德的含义。”[7]也就是说,但丁作品最突出的艺术特征就是通过对其作品形式的修饰,以取得最大限度的优美表达与震撼,这也是但丁的“三界之旅”“既在于突出主人公的高贵血统,又在于说明人类道德旅程”[8]的原因。

其次,但丁作品特色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文学表现力的拓展。但丁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中世纪宗教文学的表达方法,或以优雅华丽的语言赞美尘世的一切,或以尖锐辛辣的隐喻讥讽人性的弱点与教会的腐败。在这个过程中,但丁还大胆地运用当时西欧市民阶层中流行的俗语来阐述他对人类情感与人的内心世界的解说。在《神曲》中,他就对在尘世中犯了罪恶的灵魂给予了尖锐的讽刺,同时嘲笑了那些为追求尘世享乐而执迷不悟的教士、贵族和那些为一己私利而出卖灵魂的饕餮或号哭的树枝等。

在描写人物形象和自然景色时,但丁十分注重对描写目标作全面细致的挖掘与刻画,尤其是在表现时光的无情、对死亡的恐惧与对来生的渴望时,这种表达显得更为细腻悠扬,从而呈现出典型的“但丁风格”。例如,《新生》中描写但丁看到他爱慕的爱人而不能与之亲近时焦虑时,就采用了带有明显的中世纪宗教文学的风格与俗语诗歌相结合的灵活表达,借他心目中的女神之口说出了对天堂幸福与爱情的理解,认为爱情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条件的朴素的人类情感,而与任何世俗内容都无关。《神曲》中在表达人生旅途这个带有明显的中世纪神学色彩的话题时,但丁也没有完全按照中世纪宗教文学的模式进行写作,而是在其中加入了很多带有佛罗伦萨地方风格的语句与隐喻表达,以达到自然流畅的效果,如阿龙河上的船夫的愤怒,渡河人的焦虑与旁观者的胆怯等,这些表达在宗教文学中是不可能出现的。但丁风格的呈现并没有刻意为之的痕迹,反而让读者感觉到一丝欣喜与兴奋,其中已经出现了早期文艺复兴文学的影子。

在这个过程中,但丁将宗教文学中描写上帝之爱和天堂幸福的语言应用于对人的内心与人类道德的解说,并将这个方法具体化为对人与尘世生活的描写,从而极大地延伸了中世纪宗教文学的描写范围与表达内容,因此才有了当但丁在向代表人类的精神净化与道德救赎的“山上”[9]攀登时,受到代表人性中邪恶成分的“三只野兽”的逼迫而被迫退向地狱的入口,同时在《神曲》的结尾以天边闪耀的“星光”来隐喻人类的未来和世界的希望,这些描写在很大程度上说出了当时西欧颓废压抑的恐怖氛围与活泼自由的精神世界并存的情形。查尔斯·辛格顿(Charles S.Singleton)认为,但丁作品中“无论是引文,还是主题都有多重含义”[10]。那么,查尔斯·辛格顿所说的多重含义指的是什么呢?一种说法认为,它指基督教神学范畴之外的尘世生活,因为但丁的游历就是在上帝之爱的指引下经历人间救赎的过程,因此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探索世界、追求真理的精神过程;另一种说法则把这个过程视为尘世中人的坎坷经历与人生的喜怒哀乐。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指出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中世纪基督教神学范畴的理解,即对人生过程与人类道德的不懈追求。但丁的“三界之旅”本身即是高尚纯洁,同时又充满惊险与悬念,二者之间显然存在着某种精神上的联系。但丁通过这些生动活泼的隐喻表达,暗示他对人性的理解与对西欧社会现实的抨击。也可以说,“三界之旅”始终是一个蕴含丰富的道德难题。

再次,但丁以立体的方式呈现了人生就是一个人不断克服尘世诱惑,达到精神净化与道德升华的艰苦旅程。在《神曲》中,但丁就以古希腊神话《变形记》中法厄同(Phaethon)的故事为媒介,展示了对上帝救赎与天堂幸福的企盼及其在人的精神净化与道德升华过程中的促进作用。法厄同是希腊神话中日神的儿子,备受父亲溺爱。一天他要求驾驶父亲的马车游玩,无论日神怎样劝阻都无济于事。由于法厄同既不知道前行的方向,也无法控制住奔驰的飞马。当行驶到天蝎座附近时,他看见天蝎弯着两条长臂,像一对弓,……身上冒出黑色毒汁,吓得浑身发抖,于是就松开了手里的缰绳,结果是“天空从南极到北极都在起烟”。为了防止大火烧毁宇一切,宙斯于是就用雷电击死了法厄同。皮特·伯克(Peter Burke)认为,这个故事“一方面能够引起人们对宗教和国家的关注,另一方面也是对于时空、理性和必要性的感知”[11]。其中的表达接近于当时西欧社会现实,内容的呈现突兀有力,这使得那些意境熟悉了中世纪宗教文学诗歌的读者为之耳目一新。但丁广受赞美的《新生》则运用了对比、反讽表达与经院哲学的推理方式,将人死后的世界隐喻为人生的天堂之旅,这些描写都令人过目不忘。

但丁对典雅的古典文风的尊崇、对古代事物的赞美与俗语的恰当运用等上都预示着一种心理和文化的内在需求,即对于情感活跃的张力、意识形态的冲突以及当时精英意识的自我宣扬。因此,《新生》中不仅有对为爱情献身的世俗人士的挖苦与嘲讽,更有为追求高尚的道德观念与理想而义无反顾的灵魂的赞美,以及《神曲》中对人类情感与天堂景色的细腻展现,都是这类表达的经典之作,其中展示的是一种理想化的精神世界和为之不懈追求的精神境界与道德力量。我们并不否认中世纪宗教文学中对高雅的语言和文风的追求与对上帝之爱的推崇,但是如果只是从这个角度来看待但丁的作品,就会忽略其中对人类情感与道德观念的苦苦追求,因而对于但丁及其作品的评价也很可能是片面的和不完整的。

现在有些人认为,但丁的作品是为了展示当时西欧彼此对立的社会意识形态和道德伦理观念。的确,我们可以在但丁的作品中找到很多诸如精神与肉体、典雅与粗俗、道德静穆与灵魂骚动等描写。《神曲》中就描写了但丁在极度恐惧与愤懑中被迫走上了人类救赎的冒险经历,经历了尘世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从而领悟了人生的真谛。但是,这个故事背后展示的却是对高贵的人性的肯定与高尚的人类道德的赞美。在这个过程中,但丁不仅对尘世生活的含义作了完全不同于基督教神学的说明,即尘世生活本质上就是一个人寻求精神自由与思想解放的经历,其中充满独特的创作天赋与高尚的道德标准,同时还对这个过程作了明确的解说,即尘世生活的过程就是追寻尘世幸福与世界和平的道德之旅,从而极大地开拓了中世纪宗教文学的典雅而枯燥的表达空间。事实上,但丁的思想既是肯定人性与赞美人类道德这个内在精神过程的一种外在表达,更是当时西欧思想观念变革过程中多元文化的体现。

但丁的文学作品经常表现出对人性的肯定与对人类道德的赞美,即对基督教神学文化强加于人们心头的冷漠与孤傲的拒绝。如前所述,但丁的作品是对人的精神世界和思想观念的立体性展示和西欧多元文化的体现,因而具有丰富的文化价值,主要表现在,首先它具有思想的进步性和文化的多样性,因为但丁的作品讲述的就是“古代传说如何受黎明第一缕曙光的影响,从而在但丁的笔下形成赞歌”[12]的故事,其中包含了新的美学趣味和人文倾向,这就促使人们以一种新的角度和视野来看待当时的一切,进而开始追求建立在人性之上的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和强烈的表达效果,因此使中世纪基督教神学文化黯然失色,而对人生过程与现实生活的体验与追求成为一种时尚。从他的整个作品来看,其中说明的正是这种对上帝的世俗性和人的神性的解说,无论它是属于审美意味、思想的自由,抑或是出于对日益显露的近代文化的一种迎接皆是如此。

其次,但丁的作品作为西欧社会转型时期出现的特有的文学表达模式,呼唤我们对其采取客观理性的观察态度。本文认为,但丁对当时的人与社会变化的表述不仅提供了一个文学观念的呈现,帮助我们理解当时的文学,使我们不再依赖大多数历史学加与文学家根据社会政治文化条件对文学作品进行分类的办法来理解当时的人与社会。事实上,但丁与稍晚的彼特拉克和薄伽丘关于人与社会变化的理解共同构成了近代早期和文艺复兴前期西欧文学的主要流派。目前,我们对于但丁的作品及其思想的探索还仍然十分有限,由于这个时代的文学艺术和思想观念长期以来就遭到忽视、贬低,甚至误解。仅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探索但丁思想观念的意义。

本文无意在此片面宣扬但丁思想中的文化与审美价值,而是旨在说明:对于一种文化或社会现象的说明应该尽量接近事实。但丁作为新旧交替时代思想家的思想观念和他所创造的文化思维体系是一个多元的社会文化系统。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其发展变化不断被揭示出来。因此,我们不应仅仅满足于将但丁的思想观念作为一个固定的文学概念来看待。实际上,但丁的思想观念或人学观作为一个简单的文学标签往往无法承受上述那些丰富复杂的内涵。本文期待对但丁思想的研究能够越来越接近人类情感与历史的真相,并引导人们对于中世纪晚期的人与西欧社会变化作更进一步的解释与评价。

[1]Johan Huizinga. The Waning of the Middle Ages[M].Tieenk Willink,1919:31.

[2]Jacob Burckhardt.The Civilization of the Renaissance in Italy[M].George G.Harrap&Co.,Ltd,1982:426.

[3]Brian Tierney.Religion and Rights:A Medieval Perspective,in Rights,Laws and Infallibility in Medieval Thought[M].Blaisdell Publishing Company,1997:163.

[4]George Holmes.Dant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0:97.

[5]Jacob Burckhardt.The Civilization of the Renaissance in Italy[M].George G.Harrap&Co.,Ltd,1982:475.

[6]Charles E.Trinkaus.The Poet as Philosopher[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9:56.

[7]Ernest L.Fortin A.A.,Dissent And Philosophy in the Middle Ages:Dante and His Precursors[M],London,1983:59-60.

[8]John Freccero.The Eternal Image of the Father in The Poetry of Allusion[M].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1:62.

[9][意]但丁·阿里格里.神曲·地狱篇[M].田德旺,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1.

[10]Charles S.Singleton. “Allegory”In Dante Studies1,Commedia Elements of Structure[M].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5:1.

[11]Peter Burke.The Italian Renaissance:Culture and Society in Italy[M].Polity Press,1972:181.

[12]Mary B.Whiting.Dante and His Poetry[M].George G.Harrap&Co.,Ltd,1932:9.

The Cultural Taste and Implication in Dante’s Works

LI Xiao-dong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Beijing 100083,China)

Dante wa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writers and thinkers of the Western Europe from the Middle Ages to Modern times,and has been evaluated and assessed in di ff erent aspects.There were reasonable insights to human nature and social reality as well as the great expectation of human prospect in his works.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aesthetic and cultural features in Dante’s work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historical and social settings in his times.

Dante times;aesthetic awareness;social reality;cultural signi fi cance

I106.2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8-2395(2012)02-0079-04

2012-01-05

李晓东(1976-),女,北京科技大学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应用语言学与西方古典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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