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曾祖母是保姆吗？

吕旭琴

（镇江高等职业技术学校，江苏 镇江 212000）

中职语文教材第二册有一篇文章《林黛玉进贾府》，这篇文章出自《红楼梦》，语文教学参考书介绍了作者曹雪芹，里面有这么一句话：“曹雪芹的曾祖曹玺任江宁织造。曾祖母孙氏做过康熙帝玄烨的保姆。”我在教学时照本宣科，从来没有去深思这个“保姆”一词是不是欠妥。直到教学开放日，我再上这篇课文，课后有位年长的教师单独找到我，提出一个疑问：那时有保姆一说的吗？会不会是乳母之误啊？我不禁也怀疑起来，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说奶妈、奶娘，一些书籍、电视剧也从来没有提到过保姆。

我首先查了《新华字典》：

1.保姆bǎomǔ（baby-sister;nurse），也作“保母”。被雇照管儿童或从事家务劳动的妇女；保育员的旧称。

2.奶妈 nǎimā（wetnurse），被雇用给别人家孩子喂奶的妇女。

奶母nǎimǔ（amahwetnurse），奶娘。

乳母rǔmǔ（wetnurse），奶妈。

乳娘rǔniáng（nurse），哺育并照顾别人的婴儿的喂奶女人。亦称“奶妈”。

1.保母（亦作“保姆”）

（1）古代宫廷或贵族之家负责抚养子女的女妾。后泛称为人抚育、管领子女的妇女。《礼记·内则》：“异为孺子室于宫中，择于诸母与可者……使为子师，其次为慈母，其次为保母，皆居子室。”《文选·枚乘〈七发〉》：“今夫贵人之子，必宫居而闺处，内有保母，外有傅父，欲交无所。”李周翰注：“傅、保，谓傅训保养者。”

（2）现代称受雇为人照管儿童或从事家务劳动的妇女。鲁迅《朝花夕拾·阿长与〈山海经〉》：“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说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

（3）指保育员。徐特立《法国小学状况》：“因为小孩之父母，要进工厂去做工，所以工厂旁边有幼稚园，保姆稍教以文章。”

2.乳母

奶妈。《荀子·礼论》：“乳母，饮食之者也。”唐刘餗《隋唐嘉话》卷上：“昔汉文不敢更先帝约束而天下理康，若高宗拒乳母之言，近之矣。”

最后在《汉典》中查到：

1.保姆bǎomǔ（baby-sister，nurse）

（1）也作“保母”。被雇照管儿童或从事家务劳动的妇女。

最终填充圆台范围跟溶洞形态、冲击能量及填充物性质等有关，关于溶洞处理片石黏土填充量的具体计算目前尚无定论，可按下述方法进行估算：

（2）保育员的旧称。

2.奶妈nǎimā（wet nurse）

被雇用给别人家孩子喂奶的妇女，又称奶娘。《红楼梦》第二九回：“还有几个粗使的丫头，连上各房的老嬷嬷奶妈子，并跟着出门的媳妇子们，黑压压地站了一街的车。”郭沫若《我的童年》第一篇二：“抚育我母亲的刘奶妈（好像是云南人）背着我母亲逃难。”秦瘦鸥《秋海棠》九：“爸爸，今儿奶妈说他们都要回去了。”

由上可见，保姆和乳母这两个词是从古以来一直有的，而且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那么曹雪芹的曾祖母到底做的是保姆还是乳母呢？从曹雪芹家谱上来看：曹玺于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六月间卒于江宁织造任所，在任二十二年。同年十一月，康熙首次南巡，至上元，以江宁将军府为行宫，并亲至江宁织造署，抚慰遗孤，遣内大臣尊莫。玺生前曾蒙获康熙赐蟒服，加正一品，赠御书“敬慎”匾额及御制诗，并曾两次督运入京陛见。可见，曹玺首任江宁织造，即获康熙赏识。这当然也有另外的重要原因，即曹玺之妻孙氏，系康熙保母之一，此乃一层特殊关系，必须说明。萧奭《永宪录续编》云：“寅字子清，号荔轩，奉天旗人，有诗才，颇擅风雅。母为圣祖保母，二女皆为王妃。”又有毛际可《安序堂文钞》卷十七叶十六《萱瑞堂记》云：“时内部郎中臣曹寅之母封一品太夫人孙氏叩颡墀下。”故知雪芹曾祖母姓孙，并且生时即已封为一品太夫人。这样看来，中职语文教学参考书上注的“曾祖母孙氏做过康熙帝玄烨的保姆”应该是对的。

那有没有可能孙氏也是玄烨的乳母呢？徐珂 《清稗类钞·宫闱·皇子皇女之起居》：“皇子生，无论嫡庶，甫堕地，即有保母持付乳媪手。一皇子乳媪四十人，保母、乳母各八，此外又有针线上人，浆洗上人，……”从这个文献及《汉语大词典》的解释看来，皇帝的保母和乳母是由不同的人承担的。

清朝之制集中载在《总管内府现行则例·会计司》卷三《挑选嫫嫫妈妈里》：凡挑选嫫嫫妈妈里，据宫殿监督、领侍太监等所传，即交各佐领、管领查选，将应选之人送与宫殿监督、领侍太监等挑取。根据胡适先生与周汝昌先生的考察，曹雪芹的家族和清朝皇室渊源很大。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之妻孙氏是康熙帝的奶妈，满人有尊敬褓母、乳母的习俗（满清入关后，凡后宫出生的孩子必须由乳母抚养，限制与其生母的接触）。那么孙氏为什么会被选入宫呢？是佟太后的原因。这两家情谊深厚，首先都是汉人，都是被努尔哈赤俘虏而为庸臣，共同为努尔哈赤在关外征战。清入关后，为建大清功不可没，册封为开国元勋之一，都成了满族的附依，被纳入八旗。曹家是正白旗，佟家被纳入正黄旗。（《清会典》：“内务府，掌包衣上三旗之政。”按包衣，满洲语奴仆之义。清未入关前，凡所获各部俘虏，均编为包衣，分属八旗。属上三旗者隶内务府，充骁骑、护军、前锋等营兵卒；属下五旗者分隶王府，皆世仆也。所谓上三旗，即镶黄、正黄、正白，地位最高，据《大清会典事例》，驻卫皇城的，只限上三旗，下五旗则只许驻扎外厢；御前侍卫也都是从上三旗中大员的子弟中挑选。清未入关前，在天聪天命年间便先编牛录，陆续编旗，先有四旗，后扩为八旗。八旗中以“正旗”为最旧，亦即因其编制在先，历史最老之故。而正白旗尤有其特殊之地位。清兵第一支入关的就是睿亲王多尔衮和他弟弟多铎、阿济格所统率的正白旗兵。曹家隶正白旗足证其归旗之早。)佟太后生下玄烨后，就把孙氏选入宫做他的保母，负责培养他成人成才。而玄烨出生之时，也正是曹玺之子曹寅幼小之时，后来曹寅成为玄烨的伴读，16岁时就当上康熙的侍卫。朱淡文先生之《曹寅小考》，首节即论“曹寅曾为康熙伴读的佐证”，文长不引 （注：《红楼梦学刊》，1982年3期）。由此看来，孙氏极有可能是玄烨的乳母。但明代旧例是一旦被选入宫当做乳母，即终身不得出宫，清代是否按旧例，目前不得而知。而史料上记载的曹雪芹的曾祖母是在家中的。陈康祺《郎潜纪闻》有记载：康熙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四月，玄烨南巡回程，驻跸于江宁织造曹寅衙署，重见保母孙氏，“色喜，且劳之曰：此吾家老人也”，于是赏赉有加。时值庭院中萱花盛开，御书“萱瑞堂”三字以赐。在清朝皇族中，乳母的地位是很高的，可以说亲如生母，又胜于生母，因为她不仅要将皇子养大，而且要从小对他进行教育。可想而知，曹家的受宠孙氏绝对是重要原因之一。

在周汝昌先生的《红楼梦新证》中也有这样的推断，现摘录原文如下：

六五四清顺治十一年甲午曹振彦在大同知府任。三月十八日，福临第三子玄烨生；孙氏二十三岁，为玄烨保母。《永宪录续编》叶六十七载明曹寅“母为圣祖保母”。按满人习俗，“最重八母”，故曹氏在康熙一世，极得亲信，皆缘于是。按清代满俗，谓乳保母为嬷嬷（音“摸”，阴平声），又作嫫嫫。乳公称嬤嬤妈、嬷嬷阿妈。王士禛《谥法考》则作穆穆阿妈。满洲重“八母”，例封夫人，乳公予祭予谥。嬷嬷之子多予美差。记此者不多，可看奕赓《寄楮备谈》，又福格《听雨丛谈》卷十一有专条，引及《梦余录》，溯其制于前明，养于宫者曰坐季奶口，籍于官者谓点卯奶口，须有夫，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形容端正，第三胎生男女仅三月者应选。产男用乳女者，产女用乳男者。乳母本终身不得出。至崇祯乃令乳皇子至七岁放出。可备参考。至保母之制，更无言者。《总管内务现行则例》“会计司”册卷二有“挑选嬷嬷妈妈里”条，可参看。康熙之乳保，见于记载者，除孙氏外，尚有瓜尔佳氏封奉圣夫人，诰文见钞本《八旗掌故》（弈赓《寄楮备谈》谓雍正乳母为瓜尔佳氏，康熙者为谢氏，系误倒），又有噶礼之母。噶礼以乳保之子，贵至两江总督；唯后以与张伯行互劾，人不直噶，致革职，又为其母向康熙面诉，噶礼竟欲加以谋害，康熙怒，令噶礼自尽。此事盛传，里巷间至以“噶礼妈”入之谚语。终康熙之世乳保家而荣宠不衰者以曹氏为著。推其原因，盖清初旧制，正白旗自多尔衮手转移帝室，归太后掌管（见抄本全帙《永宪录》卷首，周寿昌《思益堂日札》卷二），玄烨既生，于正白旗遴选之乳保孙氏，必顺治太后所赏识指定者；玄烨生母为佟氏，其族本明辽东抚顺之汉人，早降于清，疑亦与曹家有旧。玄烨幼时，以避痘故，不居宫内，随乳保居于禁城以西稍北之福佑寺（北长街北段），故址今尚在，其所邻一带，则内务府之各司署，可知是地本满洲包衣人聚居之处。

但是对于皇帝保姆的情况，正史野史的记载比较少。上文所写的也不过是周汝昌先生考证而言，如果是康熙说的话就比较有参考性了。《圣祖廷训格言》记载康熙晚年曾说：“朕幼年时未经出痘，令保姆护视于紫禁城外，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此朕六十年来抱歉之处。”这里的保姆中就有孙氏。而曹氏家谱中讲到曹玺时也有“其妻孙氏，康熙保姆，一品夫人”。所以根据当事人所言和曹寅年龄身份，我认为孙氏应该既是玄烨的保姆，又是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