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历程和路径选择研究

刘 震

(武钢党校 党史党建部,湖北武汉 430081)

国外学者对货币国际化的研究相对早于国内。Talus(1991)将货币国际化解释为:当一国货币在没有该货币发行国参与的国际交易中充当记账单位、交易媒介和价值储藏手段时,该货币就实现了国际化。蒙代尔(2002)认为,当货币流通范围超出法定的流通区域,该货币就国际化了。本文结合众多学者的观点,将货币国际化的含义界定如下:一种货币的部分或全部职能由原使用区域扩大到周边国家或地区乃至全球范围,并以此最终演化为国际区域直至全球通用货币的动态过程。相应地,人民币的国际化则指人民币能够跨越国界,在境外流通,并以此成为国际上普遍认可的计价、结算及储备货币的过程。

目前,国际金融体系正面临严重危机、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速使我国对货币作为贸易和资产的计价、财富储备和财富再创造手段的作用和依赖日益加深,一旦国际市场和主要经济大国对美元失去信心,美元崩溃将可能会造成国际金融与贸易秩序陷入混乱状态,并导致全球经济陷入衰退,而人民币的区域化和国际化是应对当前危机和挽救国际市场信心的有效手段之一。同时,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也为人民币国际化带来了机会和可能性,中国可以在现有的金融制度框架和金融市场约束下进行创新和完善,扩大人民币在亚洲区域乃至国际经济交易范围内的使用,上述也正是本文研究意义的体现。基于此,有必要在回顾人民币国际化发展历程的前提下,对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选择做出相应研究。

一、人民币国际化发展历程回顾

1.市场自发作用下的区域化现状

近年来,随着人民币在周边国家和地区的使用范围不断扩大,人民币区域化的趋势凸显,具体表现为:一是人民币在周边国家和港澳地区广泛流通使用,在部分区域接近可自由兑换。二是人民币在非接壤国家的流通使用增多。据我国央行调查统计,2006年末,仅人民币现金在周边接壤国家和港澳地区的滞留量就约为215亿元,2006年全年人民币现金跨境流出入的总流量为8567亿元,净流出量为121亿元。

由于我国经济实力不断提升,人民币汇率稳中有升,人民币在部分边贸地区已成为主要结算货币,在越南、缅甸、蒙古等国家,人民币现金可以全境通用,人民币被广泛用于购物、消费和结算,人民币跨境投资规模有所扩大。例如在蒙古,流通的人民币现金占总流通现金量的60%以上,再如在越南,边贸成交额中由人民币结算的已经达到90%以上。特别是我国的香港和澳门地区,由于与内地存在着密切的经济联系,每年相互探亲和旅游人数日益增多,人民币的兑换和使用相当普遍。资料表明,目前在香港流通的人民币已达700多亿元,成为仅次于港币的流通货币。

从近期来看,随着我国居民的生活水平同益提高,赴境外商旅、求学的人数逐年增加。在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韩国等非接壤国家,一方面,可以用人民币购买商品的商店越来越多,另一方面,可以兑换人民币的兑换点和银行也逐渐增多。尤其我国从2005年1月10日起正式开通了韩国、泰国、新加坡的“银联卡”受理业务后,人民币的国际地位进一步提高,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推进。此外,有一些非接壤国家由于境内人民币积存量上升,人民币清算需求逐渐攀升。如亚美尼亚、阿塞拜疆、苏丹和伊朗等国家提出在双边贸易中使用人民币银行结算。菲律宾向中国人民银行提出人民币现钞调运和出售安排要求。云南边境口岸已开始为中泰水路运输的果蔬产品采购提供人民币现金结算试点。

2.制度安排对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推动

按照时间的脉络,1993年,央行就和周边8个国家和地区的央行签署了边贸本币结算协定;2003年,央行分别为香港和澳门的银行开办的个人人民币业务提供清算安排;2004年底,央行出资2.22亿美元储备资产,认购了亚洲债券基金二期,利用其投资中国债券市场,启动了国外央行间接对人民币债券的投资;2007年,又允许中资金融机构赴港发行人民币债券;2008年12月底,国务院正式提出对广东和长三角地区与港澳地区、广西和云南与东盟的货物贸易进行人民币结算试点。2009年3月29日,中国央行和阿根廷中央银行签署了700亿元等值人民币的货币互换框架协议,这是迄今中国和拉美国家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金融交易。至此,中国央行已与中国香港地区、韩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白俄罗斯、阿根廷等6个国家和地区的央行及货币当局签署了货币互换协议,总额达到6500亿元人民币,约合我国外汇储备总额的5%。目的是支持双边贸易及直接投资以促进经济增长,并为稳定金融市场提供短期流动性。

此外,中国人民银行与香港金融管理局签订了协议,正式建立覆盖多币种的全方位跨境支付清算合作机制。2010年4月8日,国务院决定在上海市和广东省广州、深圳、珠海、东莞四城市先行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工作,境外地域范围暂定为港澳地区和东盟国家。2010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和财政部等部门联合发布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明确规定香港和澳门的人民币清算行可以从境内银行问外汇市场、同业拆借市场兑换人民币和拆借资金。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的启动。2010年9月28同,中央政府60亿元人民币国债开始在香港公开发行,这是中央政府首次在内地以外地区发行人民币国债。这就有利于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区域化的进程。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选择策略

1.起步阶段的路径选择策略

该阶段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初始阶段,主要可采取如下策略。

第一,积极推行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人民币要实现国际化,首先要做到在周边国家流通,表现为由边境贸易带动人民币在周边地区的流通和国际贸易中计价范围的扩大,而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这是为了更好的推动边境贸易,便于人民币在周边地区的流通。此外,还要制定配套策略,包括继续放宽人民币现金的出入标准,签署双边支付协议;增加边境贸易中优惠措施,进一步促进边境贸易发展;与更多国家和地区开通人民币银联卡受理业务,进一步推动银联标识走出国门等,鼓励和推动在与我国边境接壤的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双边贸易与直接投资中使用人民币,从而使得人民币成为周边国家贸易的主导货币。

第二,大力推动双边货币互换。货币互换最早时候出现在20世纪70年代的英国,80年代得到了巨大的发展,目前已经流行于各大金融市场。货币互换是在未来约定期限内将一种货币的本金和固定利息与另一种货币的等价本金和固定利息进行交换,它具有降低筹资成本和规避汇率风险的功能。实际上,我国推动双边货币互换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其一,可以维护人民币汇率稳定,推动双边贸易发展。货币互换可以使我国企业和贸易伙伴国企业规避使用美元和欧元结算的汇率风险,并降低兑换成本,从而可以直接推动中国同其他国家额双边贸易往来;其二,可以促进我国金融管理水平的提升。但还需考虑到,人民币流到境外会增添许多不确定因素,因此,跨境监管成本会大大增加,这就对我国的金融管理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第三,建立人民币流出流回机制。为了顺利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就需要建立人民币流出流回机制。在人民币流出机制建设中,需要通过以境外贸易人民币支付结算以及对外投资等手段来推动。而在人民币流入机制建设中,一方面要积极推动境外贸易人民币结算,完善人民币的交易中介功能,另一方面还要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大力发展人民币金融市场。

2.发展阶段的路径选择策略

第一,建设人民币离岸市场。离岸金融市场是指采取与国内金融市场隔离的形态,从而使非国内居民在筹集资金和运用资金方面不受够内税收、外汇管制和国内金融法规的影响,进行自由交易的市场。根据国外建立离岸金融市场的经验,一国建立离岸金融市场必须具备以下基本条件:一是政治安定,经济稳定;二是经济开放度高,与国际市场联系紧密;三是有比较成熟和完备的金融制度和金融机构;四是金融监管比较宽松;五是地理位置优越,交通发达,通讯先进;六是有充足的国际金融专业人才和较丰富的经验。目前,我国内陆一直保持着政治安定,经济平稳健康发展的势头,对外开放程度不断加深,中国已经以它独特的优势融入了世界经济之中。此外,我国地处环太平洋经济圈,地缘优势得天独厚。但金融制度和金融机构还不算太成熟,人民币尚未实现资本项目自由兑换,因此,中国内陆建立离岸金融市场的条件还没有成熟。但是,香港与内陆在地理位置上临近,经济联系紧密,香港本身就是一个发育成熟的离岸金融中心,管制宽松,政策优惠。而且,香港已经有大量人民币在流通,人民币在港需求不断上升。所以,香港作为人民币的离岸中心将很有优势。

第二,逐步开放资本账户。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实现人民币自由化,因此,有必要逐步开放资本项目管制,结合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的现实情况,争取早日实现人民币的资本项目自由兑换,最终实现人民币的自由兑换。结合我国国情,要积极谨慎地放开资本项目的管制,可以汲取全文所述的日元国际化的启示:首先,开放资本项目要与国内金融改革与发展的步骤相适应,不能脱离实际经济需要而过早开放;其次,在开放资本项目的同时要注重国内金融市场改革,使之相互促进相互发展;再次,在开放资本项目的同时要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避免人民币汇率大起大落给我国经济发展带来不利影响;最后,在开放资本项目的同时要积极参与区域经济合作机制,掌握好参与国际协调与稳定国际金融秩序的关系。

第三,积极参与东亚货币金融合作。当今的国际货币体系本质上还是一种以美元主导的体制,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使美国的经济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美元的地位受到挑战。历史经验证明,通过区域货币合作可以在世界货币体系改革中占有一席之地,例如欧元的诞生就是借助于区域货币合作的支撑来挑战国际霸权货币,最终实现本国货币的区域化以及国际化。欧元的诞生为其他非霸权货币国家的货币区域化提供了一个经验模式,即在美元霸权主导的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中,通过区域性制度合作,可以大大减少挑战霸权货币成为区域货币的成本。因此,人民币要实现区域化,最现实可行的路径就是参与东亚货币合作,使人民币成为东亚货币区的核心货币。

对于此,其一,要不断提升我国自身实力。中国参与东亚货币合作,首先要提升自身实力,通过发展本国经济,加强同东亚各国的经济联系,同东亚各国成为一个真正的经济整体;其二,要加强政策协调。中国应积极努力的加强同区域内各国之间的政策协调,以此提高自身在东亚区域内形象。具体可以从以下方面做起:一是推进政府间对话机制的建立。东亚的对话机制可在各个层面下展开,如三边机制、多边机制,从而通过平等的磋商来解决各成员之间的政策冲突、金融监管的透明度、金融政策的协调、相关信息的披露、财政与货币政策的一致性以及官方共同行动等方面的问题,在各方充分交换意见的基础上寻求深层共识;二是加强东亚区域内汇率政策的协调。东亚地区两个最大的经济主体一中国和日本,实施不同的汇率制度。中国实行钉住美元的汇率制度,日本实行同美元自由浮动的汇率制度,美日汇率的波动会引起东亚两个大国的贸易摩擦,并对区域内贸易带来不良的影响。中国应加快人民币汇率制度的改革进程,增强人民币汇率体制的弹性和适应性,积极推动东亚国家和地区的汇率政策协调,成为东亚经济发展的动力源、稳定器和协调主体。三是加强同东亚各国各种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中国要采取适当的政策,加强同东亚区域内各国的膨胀率、利率、财政赤字的协调,加强同东亚各国金融领域相关政策的协调。

3.深化阶段的路径选择策略

第一,保持经济持续、健康、稳定增长强大的经济实力是实现货币国际化的根本保证,我国应该通过实行稳健的宏观经济政策,保持良好的宏观经济运行态势。一国的经济实力是其货币国际化的前提条件,一国货币在世界经济活动中的参与程度和本身的稳定性以及能否经受世界的冲击决定了其是否会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同。人民币走向国际化道路至关重要的助推器就是中国总体经济实力的不断提升。为此,中国经济必须持续保持在亚洲及全球经济中的较快增长率,成为经济强国,增强世界对中国的信心,为人民币币值的稳定及最终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

第二,不断完善国内金融体系。要使人民币真正实现国际化,中国要不断地完善国内金融体系。首先,要完善中央银行职能。在开放的金融环境下,货币政策的效果将受到干扰,货币供给的被动性加强,货币政策通过再贴现、存款准备金等手段的调控空间缩减,为增强我国货币政策的主动性和其有效性,我国需要加强公开市场操作的力度。其次,要不断完善金融市场监管。有效的监管能够减少信息不对称、规范市场主体行为、协调供求双方、增强市场信心,最终实现市场的效率,监管机构的合理组织和监管制度的有效实施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一国金融市场的竞争力。最后,还要持续深化金融体系改革,维持金融秩序的稳定。货币在国际经济交往中的纽带作用和世界各国对国际货币的大量需求,要求国际货币发行国必须要有发达的金融市场和大量实力雄厚、分支机构遍布全球的金融机构,能够大量地聚集国际货币资金,以满足各国政府、企业和个人方便地筹集、运用、结算国际货币的需要。

第三,打造国际金融中心。国际金融中心一般是指国际性金融市场的集中地。一般有以下共同特征:金融机构云集、金融服务全面、金融制度完备、金融交易活跃、金融人才充沛等等。并且,金融中心发源地的强大经济实力是金融中心形成和发展的必要条件。国际金融中心可以连接国内金融市场与国际金融市场,从而实现国内金融市场与国际金融市场的直接融合。一个国家没有国际金融中心,无法使国内金融与国际金融融合起来和快速地反映国际金融形势和走向,也无法使该国货币参与国际市场的价格形成过程,则货币的国际化很难实现,因此,打造上海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将有利于人民币走向国际化。对于此,上海的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突破:首先,要在提高我国社会资本形成能力上有所突破;其次,要在推进国际资本在上海金融市场的双向流动上有所突破;最后,要在组建具有综合经营能力和国际竞争力的金融控股集团方面有所突破。

三、结论

综上所述,尽管我国目前的经济实力还不是很强,但依然可以通过合理的制度安排来补偿经济上的不足。一方面,经济总量继续提升,保持适度高速增长;另一方面,在经济相对较弱的情况下,建立有效的货币金融制度和高效的宏观调控体系,实现货币国际化发展目标,发挥制度创新在金融开放中的作用,缩短货币国际化的进程。通过相对较弱经济基础,利用合理强大的制度安排,发挥政府在货币国际化中的作用,政府应主动的、积极的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从而加快人民币国际化步伐,其实质体现于市场手段与政府手段的相互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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