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技术价值选择原则
2012-08-15巨乃岐
巨乃岐
(信息工程大学 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论技术价值选择原则
巨乃岐
(信息工程大学 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技术价值的选择必须遵循目的价值与手段价值相统一的原则、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相统一的原则、最大效益与最小代价相统一的原则、避苦需要与增福需要相统一的原则、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相统一的原则。
价值;技术价值;选择原则;需要
人类社会的发展是决定性与选择性的统一,人们的技术实践和技术价值活动也是决定性与选择性的统一。正确地选择技术,无论对于技术发展还是人类社会的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探讨技术价值的选择问题,在当今时代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目的价值与手段价值相统一的原则
目的价值与手段价值相统一的原则直接来自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相统一的技术价值选择依据。美国哲学家西格尔曾指出:“一项活动如果是合理的,其理由并不仅仅在于行动者对自己的活动在实现其目标的过程中的工具效益坚信不移;还应有另外两个理由即:(1) 信念本身必须是合理的,(2) 事先假定这项活动将会导致的结果本身也必须是合理的”[1]。技术价值活动是一个从技术价值主体需要出发,经过技术价值意识、技术价值理想、技术价值目标、技术价值构思、技术价值设计、技术价值创造,到技术价值生产、技术价值实现、技术价值普及的复杂过程。在主体技术价值需要、技术价值意识、技术价值理想、技术价值目标几个阶段,技术价值活动的目的性十分突出,主体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技术的目的价值上;在技术价值构思、技术价值设计、技术价值创造、技术价值生产等阶段,工具性成为技术价值活动的核心,主体的注意力转向技术的手段价值。因为很明显,离开了技术的手段价值,其目的价值最终会落空。在技术价值实现、技术价值普及等阶段,主体的注意力又开始转向技术的效应价值,这是对前面两种价值的一体化显示和完成。反思人类的技术价值活动,总是有一些不成功的例子,之所以这样,其原因有的是目的价值的不合理造成的,有的是手段价值的不合理造成的,有的是目的价值和手段价值都不合理造成的。当然,也有技术的目的价值不合理而手段价值合理,因此技术的发展满足了这种不合理的需要的情况,如人类有史以来所有非法需要、奢侈消费、侵略战争得到技术满足与实现的情况。这种现象在现代社会仍然存在。无疑,这是社会的罪恶和痈疽,是技术发展的奇耻大辱。由此可见,技术的目的价值并不总是正当的、合理的,而是常常会建构出不合理、不正当的价值目标。即使主体的目的价值是正当的、合理的,技术的手段价值也可能不正确,不能成功地指向价值目标。因此,要正确地进行技术价值选择,不仅要考虑目的价值和手段价值是否合理、正当,还要将目的价值和手段价值统一起来加以思考。著名学者马克思·韦伯也曾对价值的合理性与工具的合理性做过系统研究。韦伯认为,价值的合理性只注意对目的本身的合理性进行反思,仅限于考察目的性的合理与否;工具合理性仅考虑达到目的的工具、手段的有效性,而不关心目的本身的合理性。这就把价值与手段、目的与工具彼此割裂开来了。正确的技术价值选择,必须克服上述两种价值的各自缺陷,立足于技术价值活动的全过程,将技术的目的价值与手段价值有机地结合起来,因此,科学合理的技术价值选择必须始终坚持目的价值与手段价值的有机统一。
二、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相统一的原则
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的关系,说到底是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的关系,因此,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相统一的原则其实也就是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相统一的原则。
人的需要首先表现为个人需要。人的肉体组织和生理特点决定人总是以个体的形式存在的,人的需要首先以个人需要的形式表现出来。个人的需要又是多方面的,既有自然性的生物生理需要,又有社会性的心理文化需要。然而,自然界不会自动满足人的需要,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就必须通过技术的手段创造价值。人的技术活动既离不开自然界,更离不开人类社会。每个人既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又是社会群体中的一员。个人的社会需要是通过社会的形式得到满足的。因此,只要社会统一体存在,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便不可分割,二者之间具有一种必然的关联性、统一性。然而,在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统一的基础和水平会有很大差异。在阶级社会中,这种统一建立在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的基础之上,是包含着对抗性矛盾的统一。因此,这种统一往往是表面上的统一。在这样一种社会条件下,要真正地实现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的和谐统一,其实是根本不可能的。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由于消灭了生产资料私有制,消灭了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也就消灭了产生根本利益相互对抗、冲突的社会基础,为实现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个人选择与社会选择、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的真正统一从制度基础上提供了根本保障。因此,我们说,社会主义制度基础上的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个人选择与社会选择、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是根本一致的。
在当前的历史条件下,我们要更加尊重人民群众的历史创造性和个体选择性,努力实现人民群众的愿望,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胡锦涛指出:“坚持以人为本,就是要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谋发展、促发展,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权益,让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人民。”[2]人民群众的需要和利益,包括人民群众应当享有的经济、政治、文化需要和权益。这些需要和权益,既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又密切相关、相辅相成,共同构成当代中国人民的利益整体,与每一个人的生活、工作息息相关。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从技术实践的角度看,就是要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繁荣技术交流市场,充分尊重每一位主体的技术需要和技术选择,大力推广和普及先进技术,尽可能地创造能够满足每一个群众技术需求、技术选择和技术活动的社会环境。与此同时,在充分尊重个人技术需要和技术利益的同时,也要引导和教育群众明白,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个人的技术需要、利益和选择与社会整体的需要、利益和选择是根本一致的,社会整体的根本需要、利益和选择代表着每个个人的需要、利益和选择,因此,个人的技术需要、利益和选择应该服从和维护社会整体的技术需要、利益和选择,当个人的、局部的技术需要、利益和选择与社会的、整体的技术需要、利益和选择发生矛盾时,要自觉地维护社会的、全局的技术需要、利益和价值。
三、最大效益与最小代价相统一的原则
代价是与发展相关联的一个范畴。发展是通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选择来完成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什么样的选择就有什么样的发展,发展所付出的成本与代价的大小正是由选择的正确与否来决定的。所以,要研究技术价值的选择问题就不可避免地要研究代价问题,就要以最小代价与最大效益相统一为原则。
技术选择坚持效益最大与代价最小相统一的原则,一是要最大限度地提高技术活动的效益,使其最大化,即两利相权取其重;二是尽量避免技术失误,包括技术决策、技术设计、技术创造、技术使用过程中每一个环节上的失误,提高技术效能,消除技术负效应,减少不必要的成本,即所谓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提高效益与降低代价虽然相互区别,各有侧重,但又紧密联系,互为因果。在很大的程度上可以说,这二者其实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简单地说,降低代价本身就意味着提高效益。一方面,我们的社会生活中有很多领域由于多种原因导致技术成本过高,如电信行业管理成本太高,虽然它本身属于高技术的事业,但由于管理技术和方法陈旧、思维方式落后,导致效率低下,电话费、网络费居高不下;另一方面,城市规划、道路建设、建筑施工等长远规划不够,决策失误太多,设计不合理、施工中偷工减料、质量意识淡漠、缺乏安全意识、重复建设、盲目上马、只顾眼前等现象严重;再一方面,某些技术领域投入严重不足,导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使许多本来应该发明应用的技术不能创造出来,例如社会普遍急需的环保技术、清洁技术、节能技术等严重匮乏,既引起了人们的普遍不满,又导致严重的环境、生态、资源危机,这种投入不足实际上就是成本不足,而不是付出更多的代价。可以说,坚持效益最大化与代价最小化相统一的原则,不仅要在提高技术效能、提高技术评价与决策水平、进一步加大技术投入等方面下功夫,而且要在提高主体科学意识、价值意识,特别是代价意识方面下功夫,认真研究技术活动过程中每一项技术的投入,搞清楚哪些是必须投入的成本,哪些是人为付出的代价,把本来应该投入的成本部分投足、投实、投到位,以保证技术活动的质量和效率,切实提高技术效能,进一步找出付出代价的原因,制定降低代价的措施,努力提高技术活动的工作效益。
四、避苦需要与增福需要相统一的原则
科学、技术和艺术是人类获取真、善、美的主要途径。科学之真、技术之善和艺术之美常常被我们看作是理想的境界。技术对人的善有两种基本的类型,一种是增加快乐、增添幸福的善,一种是避免苦难、解除痛苦的善。伊壁鸠鲁说:“每一种快乐都是善……正如每一种痛苦都是恶。”[3]104亚里士多德也认为:“痛苦是恶……那么和它对立的东西,就是善了。所以,快乐是某种善。”[3]161这表明,善的含义,不仅可以从正面理解,也可以从反面理解:“善”不仅使我们能够获得的快乐,而且能够为我们消解和避免痛苦。对于技术之善来说,不仅是我们想要得到的快乐与幸福,而且更是我们想要的对痛苦的减少和避免,例如通过技术来避免非正常的死亡、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医治给人造成痛苦的病患等,技术对人们如果行使了摆脱痛苦、消除苦难、减少灾难等避苦功能,就充分体现了它的人道、人本、人文和人性的价值与意义,就构成一种最必要、最紧追、最伟大的善。或者说,痛苦是恶,所以减少和消除痛苦就走向了恶的反面即达到了善。
技术的避苦功能与增福功能作为技术的两种不同意义上的善,是技术善的两个相互关联但又不同的维度,类似于卢梭对自由含义的理解:自由不仅是人可以做自己想做什么的自由,更是可以不做自己不想做什么的自由。这就告诉我们,达到善的目的或效果可以有两种不同的途径:一是直接增加更多的幸福和快乐,即通过技术的发展和应用直接给人增加更多的幸福和快乐;二是通过减少痛苦来达到幸福和快乐,即通过技术的发展和应用来减少人的痛苦。它们有时是同一效果的两个方面,因而之间的界限显得模糊(如趋乐同时就可以避苦,避苦就是在趋乐,亦即肯定就是否定、否定就是肯定)。但它们毕竟还是有一个基本的划分,由此形成走向善的不同路径。换句话说,技术的善用,或者以善为目的发明开发的技术,应该可以用来减少与消除人的痛苦,这样的技术可以称作“雪中送炭的技术”;或者可以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增加人的幸福,这样的技术可以叫“锦上添花的技术”。由此,也就有了“避苦”技术与“趋乐”技术之分,或技术的“避苦”功能与“趋乐”功能之别。合起来,技术的趋乐避苦,就几乎构成了技术善的全部内容。
需要指出的是,技术满足人的避苦需要与增福需要的两种功能都是人所需要的,两者各有侧重,互不相同,不可偏废。但与此同时需要特别强调指出的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时,条件有限而只能二者择一时,特别是在物质、材料、能源、资源、资金、财力、人力有限的情况下,技术的避苦之善重于并优先于技术的增福之善。就是说,“技术的避苦消难功能优先而增福趋乐功能在后”[4]362。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一方面,技术虽然可以用来实现额外的、更多的幸福与快乐,即实现我们想要的、超出常态的东西,但与消除和减少痛苦来说,它一定是属于第二位的。因为在我们看来,技术善的首要任务,应该使那些因为遭受痛苦而处于正常生存状态下的人,通过技术的使用来减少和消除其痛苦而将其提升到正常的状态,而不是对已经处于正常状态的人去增加更多的幸福,从而达到一种超常的快乐。这应该是对技术的总体性之善的基本要求:使人不失去应该拥有的正常状态,而不是提出盈余性的要求。要知道,“幸福常常不是来自对幸福的增加,而是来自对痛苦的消除;而痛苦则常常不是来自痛苦本身,而是来自幸福,来自对幸福的过高企盼”[4]368。就是说,技术之善如果可视为增加幸福和减少痛苦两个方面的话,那么更值得倡导或优先考虑的,应该是为了避免我们所不想要的痛苦,如疾病、污染、受侵略等,而不是或主要不是为了获得我们所额外想要的东西。现代心理学的研究表明,支配人类行为的动机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缺乏性动机”,它支配人的谋生活动,即人为了生存和安全的需要,如为了免除饥饿、缺氧、疲劳、疾病、危险、丑陋、罪恶、敌意,寻找安全可靠的生存环境,维护社群成员的资格、威信和地位,消除自卑感和失败的情绪等所从事的一类行为活动;一类是“丰富性动机”,它支配人的求美或娱乐活动,即人为了满足各种兴趣、爱好和美感的需要所从事的一类行为活动[5]231,如为了获得愉快的感觉经验而进行的有节奏的身体运动;为了获得快乐而占有和创造精神和物质产品、适应环境、解决难题、参加各种游戏比赛、探索周围的新异与变化;为了从人们中间获得爱和积极的确认而与别人交往;为了获得自尊、自信、自我表现和成就感以及发现自己在宇宙中的意义、地位等所从事的活动。在这两种活动中,显然是首先满足了前者才能去追求后者。因此,幸福就其本义来说就是让人回归到人的正常状态,正如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早就揭示过的,所谓幸福无非是身体的无痛苦与灵魂的无纷扰。从幸福感上说,技术一旦用于减少痛苦,亦即减少那些真正的痛苦,无疑会带来确确实实的幸福,这种幸福就是消除痛苦后的那种正常、轻松的感觉。著名的德籍美国学者汉斯·尤纳斯认为:当代道德行为的根本任务并不在于“实践一种最高的善(这或许根本就是一件狂傲无边的事情),而在于阻止一种最大的恶”。另一方面,从总体上说,如果把技术的善定位于求福趋乐为主,事实上常常反倒会导致意想不到的恶,可能加剧人的贪婪与社会的不公正,使技术的发展走偏方向。技术如若主要用于增福必然导致人更大的贪欲,从而导致更大的恶。众所周知,近代以来技术的飞速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的基本生活需要,而正是这种技术发展已经越来越成为容格所说的“进行掠夺性开发的妖术”,其“消耗是如此之大,以致吞没了胜利”[6]65―74。现代技术无休止地追求更多的财富甚至已经成为全球性危机时代诸多恶的导火索,就像汤因比先生所说的,“我们所面临的人为的各种罪恶,都起源于人的贪欲性和侵略性”[7]52。技术如若主要用于增福还必然导致人对非正常刺激的成瘾、沉溺,从而使人陷入“非人”的生存状态。技术可以开发出一些在自然状态下无法或难以体验到的“愉悦”感受,会导致人们追求正常状态以外的刺激和快感,像毒品给人造成的“飘飘欲仙”之感、网络电子游戏给人造成的“专注、紧张、兴奋、忘掉一切现实”之感,而将正常状态反倒视为一种“无聊”状态。技术带给人们的新的享乐方式只能使人高兴一时,高兴过后便往往陷入一种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正因为这样,医学历来就“有两个传统目标,一是治疗疾病,一是预防疾病,但医学从来没有把对人体的优化作为目的。比如毒品、兴奋剂等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人体某方面机能,但同时也会带来很大的副作用,因此为医学伦理所唾弃”[8]。今天的基因技术被限制在基因治疗而不是基因增强,体现的也是同一个原则。因此,“对一切为我们‘开创’想象中更多富足和幸福的技术,我们都必须保持这样一种警醒,那就是超于常态的富足所导致的问题甚至比贫穷所招致的问题还要多”[4]363。
因此,可以说,人的基本幸福就是人的基本需求,这就是人正常而健康生活的基本条件,为此就需要免除有害这种正常生活的痛苦,如疾病(最严重时威胁生存)、饥饿、过度劳累等;从更宽广一点的含义上,还应该消除环境污染、减少灾害等,甚至也包括受到侵犯的危险和威胁等。当我们致力于或侧重于发明和开发行使这类功能的技术时,就是在进行避苦消难的技术善的选择。所以,一个社会中,解决吃饭问题的农业技术、解决过度劳累的生产工具技术、解决健康问题的医疗技术、解决环境问题的“绿色技术”等,应该是优先得到选择和发展的技术。
五、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相统一的原则
需要产生于主体自身的结构、规定性和主体同周围世界的不可分割的联系中。每一主体的自身结构和规定性都是历史地形成的,都是社会发展的历史产物。有什么样的主体结构,就产生什么样的需要;主体自身结构的每一规定以及人同周围世界普遍联系的每一环节,都产生一定的需要。因此,人的需要不仅是客观的,而且具有无限多的方面和内容。概括起来,人的需要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生存需要,一种是发展需要。美国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曾于1943年提出了著名的需要层次理论,他把人类多种多样的需要归纳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交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需要五大类,马斯洛认为,人的这五种需要是按次序逐级上升的,只有当低一级的需要获得基本的满足后,高一层级的需要才会成为主导需要。马斯洛把这五种需要分为高级和低级两个层次,其中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属于低级需要,它们是通过外部使人得到满足的,而社交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需要属于高级需要,它们主要是从内部使人得到满足的。低级需要常常是有限的,一旦得到满足就不再具有激励作用,而高级需要则不同,它们往往不易得到满足,更不可能得到完全满足。对于个体的需要来说,马斯洛所说的低级需要相当于人的生存需要,高级需要则相当于人的发展需要。事实上,人作为社会历史活动的主体,他的实践活动作为他的人的本性、需要和目的的展开、满足和实现活动,既是人追求生存和发展的活动,也是整个社会生存和发展的表现和实现,人的社会活动过程和结果作为人的社会存在,就是人的社会生产和社会生活关系,主要表现为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生活关系。在这里,经济关系更多地体现着人的生存需要,而政治、文化关系则主要体现着人的发展需要。按照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在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生存与发展是人类生命活动的两个基本层面,二者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一方面,生存着重强调的是人自身的存在,这种存在的底线是生命不至于死亡,但不能把生命的存在仅仅理解为生命的存活。人的生存需求是一个历史范畴,人的生存空间和生存质量都是随着人类的历史演进而日益扩大和提高的。而发展着重强调的是人自身的运动和变化。生存较为注重的是人当下的需要,而发展较为注重的是人长远的需要。生存突出体现的是自身的享用,而发展突出体现的是自身的建造。因此,在确定的条件下,要想生存得好点,就不能不以牺牲一定的发展要求为代价;而要想发展得快点,又不能不以牺牲一定的生存要求为代价。就此而言,生存与发展是不同的,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冲突。但如果从动态的、整个人类的生存与发展过程看,这种互为代价就成了互为动力。另一方面,生存不仅是发展的基础和前提,而且始终是在一定发展基础上的生存,反过来,发展又能满足人的生存要求,既是生存的历史延续和超越,又是更高水平上的新的生存。因此,生存与发展又是相互联系、相互转化、互为因果的。人类实践表明,人既要生存又要发展,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的这种关系要求我们在进行技术的价值选择时,必须坚持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相统一的原则。
众所周知,发展是当今世界的时代主题。发展既促进了世界文明的演进,使人类社会由农业社会发展到工业社会进而又向后工业社会挺进,同时也为世界文明带来深重危机,甚至危及人类的生存。以科学技术为主要手段的社会发展在给人类创造巨大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同时,也引起了空前的生存、生态危机,破坏着人类赖以生存的最根本的基础——自然界。20世纪以来,生态主义运动在西方国家此起彼伏、波澜壮阔,正是这种现实的反映。可以看出,正是发展又使人类的生存陷入了困境和危机,生存与发展的矛盾在当今社会非常尖锐地表现出来。如何正确认识并妥善解决这一矛盾呢?从技术价值选择的角度看,我们认为,当今人类的发展问题说到底是人的技术化生存的问题,人的生存问题与发展问题在本质是统一的,发展带来了生存危机,生存危机的解决又有赖于进一步的发展。因此,对于当今时代的人类来说,生存依赖于发展,只有依靠发展才能真正解决生存问题。正像林德宏先生所说的,人类有史以来的生存经历了自然生存与技术生存两种方式[9]。自然生存是人类主要依赖自然所提供的生物资源和自身的自然条件(主要是体能,包括体力和体技)而生存的生存方式。原始社会的采集和捕猎,农业社会的农业和畜牧业,都是人类在自然生存中的谋生手段。技术生存是人类主要依赖技术物和自身的知识(主要是技术知识)而生存的生存方式。工业生产是技术生存的基础。人类通过技术把自然物改造成技术物,把天然自然界改造成人工自然界,把自然环境改造成人工环境。人类用技术物取代自然物和人自身,使人在自然界面前获得了相对于自然生存时无法比拟的自主性、能动性、创造性和选择性。也就是说,当今的发展问题其实仍然是生存问题,只不过是人的技术化生存问题。而且只有人的技术化生存才能显示出人作为人的真正存在,也才能引导人类继续向前发展。这是因为,一方面,技术化生存方式作为人的发展是人的生存区别并高于动物的生存的根本标志。生存是泛指一切生命的存在,然而不同种类的生命其自身延续的方式是根本不同的。动物只能以一种本能的活动方式来求得对自然环境的适应而实现其生命的延续。人作为自然界的产物,在本质上不是本能生存的动物,而是技术化生存的动物,正因为这样,人“懂得按照任何物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人不仅生产自己本身,而且“再生产整个自然界”,人的这种自我创造和自我超越的活动,就是人的发展。另一方面,技术化生存作为人的发展方式,其能力和水平直接决定着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存关系。恩格斯指出:“人离开狭义的动物越远,就越是有意识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10]274当今时代,工业发展导致的生存危机,确实是由于人类对自然界的掠夺性开发引起的,但是,这并不是人的发展能力过强而引起的危机,相反却是人的发展能力不够、自觉性程度不高引起的危机,是发展的片面化、单极化造成的恶果。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制定,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部署,为我们从根本上解决生存与发展的矛盾和难题指明了方向和道路。这也就把人们的技术价值选择问题凸显了出来,使其具有更加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技术价值选择坚持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相统一的原则,既是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内在统一的要求,也是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本质一致的表现。
在具体的技术价值选择活动中,坚持生存需要与发展需要相统一的原则,就要进一步全面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坚定不移地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一方面,在技术价值活动中,要优先选择和大力发展绿色技术、清洁技术、环保技术和节能技术,在技术价值的构思、设计、发明、生产和实现的各个环节中,减少技术现实的和可能的负面影响,提高技术的效能和层次,增加技术的环境价值和生态价值;另一方面,在生产力的发展中,要优先和重点发展自然生产力,通过绿色技术、清洁技术、环保技术和节能技术的发展,科学发展循环经济,推动经济的循环发展,促进社会生产力与自然生产力的协调发展,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真正提高发展的质量和层次;再一方面,在文明建设方面,要按照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正确处理经济发展和人口资源环境的关系,促进人和自然的协调与和谐,全面建设生态文明,既注重技术的经济效益又注重技术的环境效益和生态效益,努力使技术的效益最大化,真正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1] [美]H. 西格尔.十日摘译:评劳丹的规范自然主义[J].哲学译丛,1992(1).
[2] 胡锦涛.在中央人口资源环境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04-04-05.
[3] 周辅成.西方伦理学名著选辑: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4] 肖峰.哲学视野中的技术[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5] 张之沧.科学哲学导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6] [荷兰]E. 舒尔曼.科技文明与人类未来[M].李小兵,等译.北京:东方出版社,1995.
[7] [英]汤因比,[日]池田大作.展望21世纪[M].苟春生,等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9.
[8] C. 胡比希.作为权益道德的技术伦理[J].世界哲学,2005(4).
[9] 林德宏.技术生存与自然环境[J].河南大学学报,2004(4).
[10]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On Evolution of Technological Values
JU Nai-qi
(PLA Information Engineering University, Zhengzhou Henan 450001, China)
The technological value choice must stick to four principles: combination of motive value and means value; individual needs and social needs; the greatest effects and the lowest cost; and existing needs and developing needs.
value; technological value; principles of choice; needs
B018
A
1006-5261(2012)01-0040-05
2011-09-12
巨乃岐(1958―),男,陕西岐山人,教授。
〔责任编辑 叶厚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