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语文教学的思想启蒙

吴锡志

语文是学生的观念系统，反映学生对人生的态度。语文是情感的启蒙，但并非止于情感，必须向思想发展。语文教学是学生独立思想的启蒙运动，是引导学生用言语的武器来启蒙思想，用思想来指导人生。学生的一切言语实践就是对世界表态，如果语文使学生失去表态的动机，像现实那样，学生就彻底失去言语的热情，成为语文冷漠的旁观者。

思想是学生对世界的不苟同于他人的价值观，是认识人生的智慧结晶。科学知识是人类认识世界的智慧结晶，可学生接受知识并非拥有这样的智慧，智慧是创新知识，源于高度个性化的经验。与科学不同，思想是自我对人生的看法和主张，是个性化的经验，是创新成果。从人生发展看，学生拥有对自我和世界的价值观，就拥有与习惯和环境势力斗争、不断创新人生的精神武器。自我只要从习惯和环境意志中解放出来，就必须依靠思想来行动，思想是自发人生与自觉人生的分水岭，凭思想的意志而不是习惯和环境的意志来生活，就是自觉人生。可见，思想是独立人格诞生的标志，成为沿着理想之路而奋斗不息的意志之源。

思想又是创新精神和创新才能的标志。创新人生有两个基本范畴，一是突破命运（即习惯和环境）的束缚创造新的生存和发展空间，二是集中体现在事业理想的追求中。思想对两种创新都是源头，又是两种创新的成果展示方式之一。思想是情感经验和思维推理的结晶，是与习惯和环境势力斗争的精神成果，是创新精神和创新才能的有机统一。习惯和环境势力铸成不幸命运，反抗习惯和环境是创新人生的源头，而思想正是反抗和斗争的精神支柱。教师不是权威，盲从教师是自取灭亡；即使是权威也必须超越，否则就没有创新。没有一次创新不是源于叛逆，独立的思想是叛逆之源，是智慧之光，带领人们去开创崭新人生。

思想还是个性的源头。个性相对共性而言，共性是活着的文化，支配人们的行动，构成命运；个性是与环境斗争时表现出的稳定的心理特征，是个体文化的重要部分。没有思想指挥的反抗是盲目的斗争，现实中的叛逆孩子就是没有思想的蒙昧抗争，不是失败就是堕落。正是在思想的指引下，自我才从习惯和环境意志中解放出来，“做什么”，“为什么做”及“怎样做”，都非常清醒，一切行动都为发展自我而非迎合环境和习惯。在思想的支配下，一次勇敢的行动只是个性的尝试，只有不再需要思想的意志努力而把勇敢变成一种需要和习惯，勇敢才积淀为个性。失去独立思想的指挥，所谓个性不过是招摇之举，是为出风头的标新立异，或者是对环境本能的悲剧性的反抗。

可思想只有沉淀为言语时才是清晰的，言语是思想的现实。没有思想的文本失去阅读的价值，没有思想的言语毫无影响力，没有思想的作文是空话连篇。言语既含情感又有思想才是生动有力的表达，也才是人生实践。课堂是播种思想的园地，是把学生荒芜的心灵开拓出思想花木的园地。长期以来，教师是课堂的权威，权威就只能驯化奴才，杀灭个性和思想。教师霸占课堂，老气横秋地讲演那些所谓的思想，从来没有自觉地开启学生思想的大门，如果偶有不安分的生命提出抗议，就被坚决彻底的消灭。我们的教育似乎根本不知道，学生热情干预世界的智慧远比解出难题更重要，因为这是唯一标志拥有发展潜力的素质。语文本是培养独立思想的阵地，言语为培养思想提供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一切言语都被生吞活剥，思想空虚，还对语文作何指望？

言语实践的真理就在这里，一切言语都不过是思想的交锋，是把思想用言语的形式来影响他人。思想既然不能靠传授只能靠独立实践得来，教师的使命就不再是把文本里的思想抽象地传达出来，而是还学生独立实践的权利，让学生去自由地感受领悟表达。教师的全部努力就在于为学生创设思想成长的舞台，把一切言语实践交给学生去独立自主地完成，然后赋予自由民主的表达思想的权利。对已有的言语材料——课本，教师必须给学生充分自学的空间，创设安静自由的阅读环境，让学生在宁静从容的鉴赏世界里激活经验（情感和思想经验），生发想象，触发灵感，深入研究，培植思想的奇花异草，写出评论，然后展示交流评论，让思想的光辉照耀课堂，让个性的利剑开创人生的新局面。总之，教师的一切举措都必须唤醒对言语的强烈愿望，成为学生自由表达思想的铺垫！

这要求教师首先必须拥有开放博大的胸怀。蒙昧的教育者是中庸忌妒等文化的继承者，又有师道尊严的偏见，还承受着应试压力，本能地厌恶和扼杀独立的思想，把课堂变成一言堂。有些教师厌恶并打击钻牛角尖的学生，并制造专制的空气，把天真的孩子驯化为自己的崇拜者和奴才。他们不知道，给思想一片自由生长的土地，天才就从这里诞生；只知道，分数是目标，服从是取得高分的法宝。肩负民族复兴大任的教育家，无不清醒地认识到，只有开放的胸怀才能接纳形形色色的个性和富有生气的思想，只有博大的胸怀才能宽容鼓励叛逆的孩子，只有播种思想的教育才能培育出天才。只有勇敢地突破传统封闭的观念，只有树立个性的价值观，方能开放；只有怀着崇高的责任感超越狭隘的自我尊严方能博大。

其次必须创建民主的课堂和营造自由学习的空气。民主的课堂就是思想诞生的肥沃土壤，为经验的开发创设了自由天地。如果把教师解读出的感悟或者作者的思想当作统一目标，那么就没有个性化的言语实践，只有教师的独角戏，独立的思想就无从诞生。民主是培育思想的班级核心文化，是建造健全人格的实验室。在这种空气里，教师跟学生一样，只是学习者，不因为讲台高出20公分就有特权；纵然是很内行的学习者并肩负责任，也决不用自己的思想来束缚学生。只有如此，课堂才是学生的学堂，教师才还给学生完全自由的学习权利，学生才真正成为言语的理解和创造者，思想的花木才舒展开来，显出茁壮成长的势头。民主的课堂把教师和学生都解放出来，使教师从事更有价值的人格塑造工作，成为语文和人生的导师，再也不会被琐碎捆缚，使学生全力从言语材料中寻找自我经验，发现独立的思想，在思想的驰骋中锻造未来的天才。从这样的课堂里走出来的学生，拥有丰富的情感、独立的思想、强大的个性和执着的道德，再也不是高分低能的书呆子。

再次必须创设展示个性和思想风采的舞台。思想是行动的力量，思想一诞生就产生强烈的发表愿望，就渴望用思想来干预世界。聪明的教师就轻巧地用这愿望来驾驭学生，培养言语的动机。一切言语实践都有成果，展示这成果就是目的。没有一个孩子在心灵深处没有表现欲，觉醒的教育培植表现欲，蒙昧的教育扼杀表现欲。言语实践的快乐正在于此，一篇优秀的作文最大的功效是发表出来产生影响，孩子就会从此写出一系列优秀作文。反之，如果教师根本就没有发现优秀作文，或者努力鼓励孩子发表优秀作文，那么这就不是优秀作文，作者还有什么热情写优秀作文呢？读者在文本的研读中有了独到的发现，并写出阅读评论，如果评论在班级里得到展示，产生强烈影响，孩子就会在评论上较劲，写更多更好的评论，不断丰富自己的思想和个性。反之，如果没有展示思想风采的平台，评论无论写得怎样都既得不到奖励又受不到批评，学生还有阅读的热情吗？教室不过就是展示思想风采的场所，课堂上有活动的展示，墙壁上有静止的展示，同学有口碑，教师有表扬，成绩里还有高分的奖赏。

最后教师必须是独立思想的鲜活榜样。语文要培养思想和个性，教师必须是生动的示范者。教师最可宝贵的不是教学经验，而是人生经验，教学经验学得到，人生经验学不到。教师的个性魅力是不可复制的，教师是独立思想的示范者，在与学生一样的言语实践中，教师得出绝不雷同的思想，是教师个性的生动表现，给学生深刻的方法启示。如果教师只是附和学生，什么都给予热情的赞同和表扬，从来没有自己的东西，那么不仅失去学生的尊敬，而且学生也将茫然无措。思想的示范非常讲究时机，纵然是深刻独到的思想，如果示范得不适时，就不仅不能打开学生思想的大门，反而阻碍学生思想的创新。一般地讲，思想的示范总在学生获取思想之后，否则就对学生产生严重束缚。

总之，思想的光辉一定会照亮未来整个人生，指引自我创造辉煌的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