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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的背景及实质

2012-08-15田建华

中共郑州市委党校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个人主义资本主义利益

田建华

(北京工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048)

“方法论”不仅是一种技术手段、一套批评和论述的工序,也指向一个价值领域、一个生活世界的模式;更准确地说,方法论指向不同的价值领域和生活世界之间相互渗透和相互竞争的关系。从哲学的角度来看“认同”这个概念,必定要深入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背后的东西,因为一般来说,认同与人们对“他们是谁”以及“什么对他们有意义”的理解相关。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问题的核心是“价值的同一”,其背后的共同基础是利益。利益与价值在资本主义社会这个具有历史的暂时的合理性的社会中统一于“资本”的强大的逻辑中,形成了虚幻的多元、片面的同一,而这构成了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的不可消弭的背景悖论。

一、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的背景

“利益是推动人们进行历史活动的决定性力量,是历史变更的伟大杠杆”,即“无论是个体还是团体,其行为的依据基本上都可以归结为一定的利益关系”。从对资本主义教育制度的本质祛蔽和意识形态蕴涵的分析中也可以得知,利益构成了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的共同背景。

从资本主义教育制度的背景来看,“教育制度归根结底来源于个人的利益追求过程中的成本——收益计算”。因为,“所谓制度,是由当时社会上通行或被社会所采纳的习惯、道德、戒律、法律、规章等构成的一组约束个人社会行为,因而调节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的规则,是调节人与人之间利益关系的一种社会机制”。并且,“各种社会制度的实质是利益制度,是为了一定阶级、阶层、集团和一定人的利益而制定的。不管社会制度的代言人使用何等漂亮的词句,也掩盖不了社会制度的这一实质”。在新教育制度学的视野中,教育制度具有内生性,而且“教育制度的内生性,归根结底是指教育制度来源于个人的利益追求和理性估算。尽管最终起决定作用的不一定(而且经常不)是制度制定者个人的私利,而是参与制度博弈的个人利益的协调,但它始终是个人利益的转换形式而不是某种非人格的力量在起作用。由于教育制度的内生性,教育制度的变革也可以最终归结于个人的成本——收益分析,即决定教育制度变革与否的是人们对教育制度变革的预算成本(包括货币成本和非货币成本)与预期收益之间关系的估算”。也就是说,这种新的教育制度概念既承认教育制度的利益背景,又承认个人在这种教育制度变革中的价值,但又不能把这种价值归结于社会启蒙的成败或个人理性的增长,而是要把教育制度的变革归结于个人的成本-收益分析,即认为决定教育制度变革与否的是人们对教育制度变革的预期成本(包括货币成本和非货币成本)与预期收益之间关系的估算。这种“教育制度”我们可以把它界定为各种个人或利益集团之间经过斗争而形成的教育契约。

从意识形态认同的背景来看,“从归根到底的意义上来讲,意识形态是利益的产物,它是由一定社会条件决定的”。因为,意识形态同上层建筑与利益比较,是间接的上层建筑,而“利益是上层建筑形成和发展的基础”。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就曾指出,思想不能离开利益。那就是,思想要以利益为基础。思想是利益的派生物,利益是思想的决定者和产生的根源。另外,从新制度经济学的角度看,意识形态认同不仅具有维护一定社会制度的功能,而且能够减少协调人们社会关系的成本。对此,美国经济史学家诺思有过专门的研究。诺斯认为,要协调社会利益集团间的矛盾,维护社会秩序,可以采取政治的、意识形态的等多种方式,而意识形态的成本是最低的,因为意识形态是人们对自身行为的道德约束。诺斯说,“意识形态是一种节省的方法,个人用它来与外界协调,并靠它提供一种‘世界观’,使决策过程简化”。这不仅证明了意识形态的功能,而且说明了意识形态的利益背景。现代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的确以特有的方式表现出它的对社会的影响力、渗透力、作用力,但这些影响越是强大,越是证明它们的目的在于维护自己的经济利益。而且离开经济利益的意识形态,正如荷花图案,叶面大而茎细,是软弱无力的,最终甚至不击自溃。总体说来,正因为意识形态背后有着“利益”的支撑,所以意识形态问题一直没有过时;正因为意识形态问题没有过时,所以,我们必须充分重视当代政治的一个值得注意的特殊性,即意识形态正在世界范围内被分配着,而那些掌握着话语权的人正在掌握着意识形态被分配的主动权,这种意识形态的被分配所真正体现的是一种利益的分配。

二、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的实质

1.个人主义的背景与取向。根据制度个人主义方法论的分析,人们的价值取向将走向哈耶克所说的真正的个人主义或杜威所说的新个人主义。真正的个人主义既不是无政府主义,也不是打着个人主义旗号的理性主义,它是那种具有前后一致性、永远不会导出非个人主义的结论、更不用说演变为个人主义敌人的个人主义。新个人主义则不同于假自由主义或旧个人主义(如经济个人主义和原子个人主义)。杜威指出,经济个人主义片面追求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原子个人主义则把个人看成一个牛顿式的原子,他与其他个人之间只有外在的时空关系,不过,每一个社会原子都拥有内在固定的自由。杜威认为:“民主的可悲崩溃乃由于这一事实:即将自由等同于资本主义财经制度下经济领域中不加限制的个人主义行动的最大化,这对于所有人的自由的实现是致命的,如同其对平等的实现是致命的一样。”它持有一种历史相对性的概念和实验主义立场,把受节制的、合作的个人作为其理论的出发点。这种新个人主义因被认为赞扬了集体、社会以及合作的力量,有时又被称为社会个人主义。这两种个人主义尽管其视角不同,但精神实质是一致的,都强调个人理性的有限性、历史的制约作用和自愿合作的价值。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种个人主义具有这样一些优点,但并非就是最高明的,它只适应于现时代。而在此之前的时代,这种个人主义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绝对个人主义之所以难以达到,不是因为道德方面的原因,而是因为它就像我们上面指出的,需要那些严厉的约束条件。在西方资产阶级眼中,个人主义是一种政治和社会哲学,它高度重视个人自由,广泛强调自我支配、自我控制和不受外来约束的个人和自我;这种政治和社会哲学,包含着一种价值体系,一种人性理论,一种对于某些政治、经济、社会和宗教行为的总的态度、倾向和信念。个人主义不仅仅是伦理意义上的关于资产阶级的道德原则,而且是一种关于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及思想文化制度的全面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体系。个人独立、个人尊严、个人自由成为个人主义的旗帜在美国深入人心。新制度教育学正是这种新经济人假设理论基础上的产物。他们认为,原有的观点要么忽视了教育制度制定过程中长期、复杂的制度博弈,要么忽视了教育制度设计主体本身的“经济人”属性,他们强调教育制度具有内生性,根植于人们自身的教育、利益和理性计算,是各种力量相互冲突和妥协的结果——尽管最终起决定作用的不一定是制度制定者个人的私利,而是参与制度博弈的个人利益的协调,但始终是个人利益的转换形式。

2.利益关系的权力结构。从本质上说,教育制度就是对社会利益结构的规范,其执行的最终结果就是对象利益的调整与稳定。而在现代社会中,各种社会问题、教育问题上的冲突基本上发生在有组织的群体之间,正如戴维·杜鲁门所说:“哪里存在利益分歧,哪里就存在产生利益集团的可能性。”即交换和冲突是发生在不同的利益集团之间。而利益集团之间虽然在规模、资源、力量和政治导向上有着显著区别,但有一个共同因素就是成员间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共享利益。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利益集团得到了很大发展,已成为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体系的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生活和政府各项制度的制定、修订、实施具有重要影响。通常而言,教育制度必定遇到一个公共选择的问题,而公共规范、准则的每个问题都包含着各种彼此不同而经常是冲突的利益。在这一公共选择过程中,不同利益集团在对教育资源的控制和分配、结构位置和行动的可能性等方面是不等同的,他们之间的权力和影响是严重不对称的。有些集团处于明显的优势,他们的行动对教育规范的选择能产生重大影响,或者说他们的政治支持对领导人的最大化行为选择具有更为重要的影响;而处于劣势的集团,他们在政治机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显得无足轻重,无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即使发出自己微弱的颤音也不会引起领导人的关注和强势集团的注意。这样的权力差序,即不同利益集团行动能力和与权力相关性位置的差异,直接影响教育规范安排和教育规范选择。简言之,利益关系在权力结构上的不均衡,会影响教育制度的有效性和选择。1954年美国国会开始就同一个问题又进行了一次调查,但是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迫使它提前草草结束了事。在结束之前得出的初步结论是:“个别大基金会的权力是巨大的。伴随着各色赞助形式的是思想控制的元素。它对教育者、教育过程、教育机构施加巨大的影响。它能够施加无形的压力,它可以实质上事先决定社会政治概念、学术观点、思想领导、公众舆论的发展。对国家政策的影响力迅速扩大,如果它们采取协调一致的行动。这种相互连结具有知识卡特尔的某些特征。它在教育的几乎每个阶段都有其分支机构,因而对社会科学和教育施加巨大的实际控制。大基金会和知识卡特尔对报刊、电台、电视甚至政府的影响之大,使得对任何知识卡特尔赞同的事情的客观批评如果不首先被嘲弄、歪曲和诽谤,就很难见诸各色媒体。这些基金会和他们的中间人不是以直接支持某个候选人或某个政党的形式很深地参与政治,而是有意识地鼓吹经过精心打造的政治概念实现其目标。”所以学校里教什么大体上反映了精英阶层的利益,而在此之外的观点被边缘化。

3.认同背后的悖论。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问题的核心是“价值的同一”,其背后的共同基础是利益,利益与价值在资本主义社会这个具有历史的暂时的合理性的社会中统一于“资本”的强大的逻辑中,形成了虚幻的多元、片面的同一,而这构成了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的不可消弭的深层悖论。一方面,资本主义教育本身具有二重性:它自身是一种生产力,同时它也体现为生产关系。它生产了“物化的人”,这也意味着它生产了自己的对立面。另一方面,这个二重性在意识形态认同中同样具有二重性。通过消费行为、商品、资本等人们不断达至认同,但这种认同又把人的需求进一步打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需求被挖掘。如此,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中固有的二元对立的碰撞不断加强。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体现了“同一性”与“差异性”、“个性化”与“社会化”的内在悖论,而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与意识形态认同又带有强烈的“工具理性”的特征,二者互相推波助澜,同时又有无法根除的弊端。

[1][美]曼纽尔·卡斯特.认同的力量[M].曹荣湘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2][法]路易斯·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M].顾良翻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84.

[3][美]彼德·布劳.社会生活中的交换与权力[M].李国武译 .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

[4][德]斐迪南·藤尼斯.共同体与社会[M].林荣远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99.

[5][英]弗里德里希·哈耶克.通向奴役之路[M].王明毅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6][英]乔治·克劳德.自由主义与价值多元论[M].应奇等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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