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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共失信于民的原因探析

2012-08-15钱晓波柯红波

中共杭州市委党校学报 2012年3期
关键词:苏联

□ 钱晓波 柯红波

1991年8月,创建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苏共被党内同志宣布解散并随后导致苏联以解体的方式告别历史舞台。回首往事,在分析这一事件时,我们心中不禁充满疑问,苏共为什么会演绎“只有20万左右的党员时建立苏维埃政权,有200万左右的党员时打败希特勒;有2000万左右党员时却走向瓦解”的曲折发展轨迹?[1](P162)在回顾往事时我们不能忽略这样一个事实,即在整个事件过程中,反对派不是凭借武力而是通过选举手段以和平方式把共产党赶下台的。从苏东剧变的过程可以发现,尽管导致苏共丧失执政地位的原因很多,但内因是根本,所有的外因最终都要通过内因来发挥作用,最终都体现在苏联民众的民心上。从某种意义上说,苏联解体是苏联人民对执政党不信任的一种集体表达,“正是苏联党群关系的首先解体,才导致了苏共和苏联解体的悲剧。”[2](P66)苏联的历史悲剧告诉我们,困难不可怕,挫折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的流失。因为“政府失去人民的信任就意味着失去统治的道德权威,这是一个国家政权变得非常脆弱,从而诱发统治危机,最终导致政权解体的重要原因。”[3](P206)因此,检视苏共失信于民的历史教训对于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巩固党的执政基础仍然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未能正确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认识、指导社会主义实践,始终没有搞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经济落后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这一首要问题,从而导致人民群众思想上产生了严重的社会主义信仰危机,这是苏共失信于民的思想根源。十月革命前夕,共产党曾骄傲地赢得了两个压倒性多数:一个是人民用选票把60%的苏维埃代表席位交给了布尔什维克,另一个是在反动统治的支柱——旧军队中,布尔什维克党也赢得了绝大多数的支持。[2](P14)分析其中原因,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共产主义社会的美好与旧沙俄的落后专制是民主革命时期俄共赢得广大人民群众信任的主要原因。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其思想理论武器并以实现共产主义为其奋斗目标的无产阶级政党。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列宁非常强调用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及社会主义思想去发动、教育和团结群众。而在十月革命前的俄国,经济文化落后和政治专制统治使得广大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很难再照旧生活下去,在这种背景下,以追求社会平等、自由、公正的马克思主义与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很容易为群众接受并推动他们积极投身革命,从而最终使得俄国这个帝国主义链条上最薄弱的环节能够首先取得革命的突破。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由于苏共在后来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未能正确地认识、对待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从而使得原来建立群众对社会主义信仰的基础不断流失,最终导致群众在实践中既不相信社会主义也不相信共产党,缺乏信仰基础的社会主义大厦终于在信仰危机中轰然倒塌。1991年6月,美国有社会问题调查机构曾对莫斯科掌握着高层权力的官员做过一次关于信仰的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大约9.6%的人具有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他们明确支持改革前的社会主义模式;12.3%的人具有民主社会主义的观点,拥护改革并希望社会主义国家实现民主;76.7%的人认为应当实行资本主义。“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但不是一个共产主义者”。[4](P93)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绝大部分党员干部主张实行资本主义,虽然令人震惊,但也使得我们对苏联的崩溃命运多了些理解。信仰危机在人民群众中间蔓延,必然将危及共产党的群众基础和阶级基础,而信仰危机在党内蔓延开来,必将使政权分崩离析。

苏联群众信仰危机的根源在于苏共教条式地运用马克思主义指导社会主义实践,使得现实社会主义缺乏群众吸引力。在马克思经典作家看来,社会主义是后于并高于资本主义的社会形态,因此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相比,具有天然的合法性。然而现实中经济文化落后国家首先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打破了马克思对社会主义革命必须在发达国家“同时革命”与“同时胜利”的原有设想,因此,社会主义国家在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必须结合本国国情去探索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对此,列宁有清醒的认识,他认为社会主义必须是苏维埃政权与普鲁士的铁路管理制度、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等等世界上最先进技术的结合体。只有这样的社会主义才能得到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但列宁之后的苏东国家共产党一直以教条主义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他们忽略客观经济基础完全凭借主观愿望通过不断地改变生产关系来达到实现共产主义之目标,“苏共执政74年,从党的基本路线来看,大约有60年之久都是推行过‘左’路线。”[5]这种过“左”的政治路线在实践中具体表现为以僵化、歪曲、扭曲的态度对待社会主义,使苏共在社会主义建设理论和实践上都出现了一系列重大失误,从而导致现实社会主义变成了经济上统制、政治上专制、思想上控制的斯大林式社会主义。斯大林模式社会主义与苏共原来向人民群众宣传的共产主义存在很大的反差。在这种背景下,苏共应该根据新时代的要求进行改革以缩小理论与实践的巨大反差来赢得公众信任。“任何一个社会制度,如果能全面发展,经常不断地回应时代的新要求,那它就是一个足够稳定的制度。停滞是制度老化、制度毁灭的前兆。”[6](P3)然而这场应该早在几十年之前就开始的改革直到1985年才到来,这时迎接它的道路上铺满的已经不是玫瑰,而是荆棘。由于理论与现实巨大反差的长期存在最终使人民群众失去了对社会主义的信心,失去了对党的信任。正如罗·麦德维杰夫所指出的,斯大林模式“已陷入了人民的冷漠或不信任的无底深渊,丧失了优秀的、诚恳的、有信心的青年干部的支持。”[7](P49)

苏联群众信仰危机的根源还在于苏共顽固坚持僵化的意识形态政策,使得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丧失了的现实解释力。法国政治社会学家莫里斯·迪韦尔热曾把苏联社会演进过程概括为I→P→E→C(其中I代表意识形态,P代表政治机构,E代表生产技术,C 代表由 E 产生的社会分层化)。[8](P296)从这一公式可以看出,意识形态对于苏共夺取和巩固政权具有相当重要意义。列宁对意识形态的功能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他曾建议通过“文化革命”来加强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列宁之后的苏共领导人应该说也都重视意识形态工作,“对于意识形态工作,对于宣传工作,不能吝惜钱财”。[9](P132)但一般来说,一种政治价值观及其体系能否被人们所接受以及能在多大程度上为人们所接受,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人们利益的实现程度。[10](P247)因此,共产主义学说必须依靠社会主义国家能够提供比资本主义社会更高的劳动生产力水平以及更高的人民生活水平来证明自身的正确。[11](P280)但是建立在高度集中体制基础上的苏联国家的意识形态政策存在严重的僵化问题,其“破坏性倾向战胜了实证主义倾向”。[6](P15)长期以来,苏共对意识形态进行严格控制,对于党内外不同意见、观点采取严厉压制打击。这种高度统一的意识形态管理体制在束缚人们思想、侵犯人们自由权利的同时,也严重地败坏了社会主义的声誉。不仅如此,由于意识形态政策僵化教条缺乏创新,意识形态教育内容空洞单调忽视群众利益,严重影响了意识形态教化、认同与解释功能的发挥,以致在苏联,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并没有真正成为广大群众特别是年青一代的自觉意识。例如卡尔·波普尔在谈到赫鲁晓夫时期人们的思想状况时曾指出:“在苏联,由于是共产主义当家,各个年级的学生,更是强迫灌输共产主义思想。不过,到了赫鲁晓夫时代,除了把共产主义视为一种驱动力量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人把它当一回事了”。[12](P20)而到了勃列日涅夫时期,人们“对克里姆林宫发生的事情只有漠不关心而已”,“当高音喇叭在莫斯科的公园里广播勃列日涅夫的讲话的时候,没有人停下脚步来听;没有人停下来看那垂在屋顶、阳台及广场上的标语口号。”[13](P273)意识形态危机导致“最具有创造性的那部分社会力量同苏共疏远,大量不相信理想却很有能量的人涌入苏共,不仅破坏而且瓦解了党的队伍。”[14](P393)其结果是“在几十年的发展过程中,苏共尽管在人数上不断扩大,但是正统思想的影响力却日趋减弱,党的威信不断下降……对于苏共来说,意识形态就是它的心脏,当对这个伟大意识形态的信任程度减弱之后,那么苏联大厦中的党政骨干结构必然要倒塌。”[11](PP225-226)

未能抓住新科技革命机遇把经济建设搞好,始终没有从根本上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从而使苏共陷入严重的执政绩效危机,这是苏共失信于民的经济根源。在马克思看来,社会主义必须以高度发达的社会化大生产为基础。而现实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那些国家原来都属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工业基础很薄弱。针对这种状况,列宁提出无产阶级政党要先夺取政权,再利用掌握政权的有利条件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正如他在《苏维埃政权的当前任务》一文中所指出的:“在任何社会主义革命中,当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任务解决以后,随着剥夺剥夺者及镇压他们反抗的任务大体上和基本上解决,必然要把创造高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经济制度的根本任务,提到首要地位;这个根本任务就是:提高劳动生产率。”[15](P168)在列宁看来,社会主义国家要赢得公众信任,必须要用劳动生产率和人民生活水平的实践证据证明其优越性。为此,在1921年春,随着国内革命战争的结束,列宁提出用新经济政策取代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并认为这是一项长期的政策而非权宜之计。

然而,列宁死后,斯大林很快就让“新经济政策见鬼去”并建立起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这种经济体制因为有着很强的资源动员能力因而在战争环境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一段时期内也曾有力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苏联到20世纪70年代就已经成了世界第二经济强国和军事大国。然而由于没有正确认识和解决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的关系问题,这种高度集中且畸型发展的传统经济体制存在一系列的内在矛盾,“缺乏合理的内在的动力机制,用行政命令方法搞经济,片面追求速度而忽视效益,使经济既失去了持续发展的可能性,又使经济质量大大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最后陷入速度危机(从停滞到负增长)和效率危机(主要表现在经济增长方式不能转变)。”[16](P140)然而,苏联由于种种原因,却没有及时进行根本性改革以改变经济体制束缚生产力发展的状况,加上经济决策的失误,由此导致经济发展速度下降、效益不高、商品供应紧张、人民生活改善不快。1970年代以后,苏联经济更是陷入了“停滞”状态,据苏联官方的统计,1981-1985年经济年增长率为3.6%,这个本来不高的数字还包含着很大的水分,但已远远达不到其战略存活率4.7% 。[17](PP245-252)按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推算苏联在这期间的增长率为1.8%,还有人推算为0.6%,实际上增长几乎为零。[11](P250)

在这种背景下上台的戈尔巴乔夫应该把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水平作为最突出的政治和经济问题来解决。1989年苏联国内的公开民意调查结果也显示,有60%以上的被调查者认为“改善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有40%的人认为社会主义的主要目标是“物质富足”,而只有18%的人回答的是“民主的社会”。[11](P250)在这种状况下,苏联经济和政治改革向前推进的每一步都应以改善、而不是恶化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条件为目的。然而戈尔巴乔夫改革恰恰在人民物质福利方面没有带来任何的成果。“在经济改革遇到困难的时候,戈尔巴乔夫将民主化、公开化和政治改革提到首要位置,虽然得到知识分子的热烈支持,但由于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恶化,普通老百姓对此反应冷淡。”[11](P251)到了戈尔巴乔夫后期,苏联经济急剧衰退,人民生活处境更加艰难,党的威信也几乎降至冰点。1990年苏联经济战后首次出现负增长,1991年苏联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1989-1991年,苏联经济增长率为-9.6%(西方国家的统计为-7.7%),其中1991年达到-13%,通货膨胀率竟为 3 位数字。[18](PP102-118)经济形势严重恶化,导致人民生活水平呈现绝对下降的状态,经济危机促进政治危机,导致信仰危机与苏共威信下降,使得群众对共产党的执政能力产生动摇,社会主义最终失去了吸引力。

未能有序稳妥地推进民主政治建设,始终没有开辟出发扬党内民主、规范权力运行和铲除特权腐败的新路,从而导致苏共家陷入严重的政治危机,这是苏共失信于民的政治根源。社会主义社会本应是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社会,民主政治是社会主义运动自兴起以来始终追求的目标。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提出在“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后,要创造条件逐渐地建立“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十月革命前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一文中明确提出要通过构建“人民管理制”和巴黎公社式的直接民主制来防止“国家和国家机关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但十月革命胜利以后,由于国内战争的原因,苏俄中止了建立高度民主政治的尝试与探索,转而开始形成权力集中、民主受到相当限制的政治体制,到斯大林时期进一步形成了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其结果导致严重的领袖专权、官僚特权、腐败用权以及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斯大林以后的几任苏共领导人虽然曾经尝试对这一体制进行改革,但改革仅仅限于对整个体制的局部内容进行修改因而始终未能取得根本性的突破。而在戈尔巴乔夫推行“民主化”“公开性”的改革新思维后,几十年来因高度集中的政治体制所造成的严重弊病以及沉重且甩不掉的历史包袱终于导致苏联社会陷入了严重的政治危机。

领袖专权严重践踏民主法治原则。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当家作主,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但在人人直接参与国家管理尚不能实现的状况下,只能由人民选举干部队伍代为管理国家和社会公共事务,但从法理看最终权力主体仍是人民大众,国家公权运行应遵循人民主权这一原则。但在苏联的党政体制中,领袖地位凌驾于党中央和党的代表大会之上,个人崇拜盛行,政治权力乃人民授予的法理原则遭到践踏,权力的行使毫无限制规范,从而不可避免地导致领袖专权滥用权力现象频繁发生。苏联社会30年代的大肃反、大清洗发生的根源即在于此。据统计,1934年初苏共第十七次党的代表大会选出的71名中央委员中,有51名被处决,2名被迫自杀;68名候补中央委员,有47名被处决。在列宁时期担任人民委员会委员的有8人被处决或死于狱中,1名被驱逐出苏联。在1937年2月27日至1938年11月12日,内务人民委员会收到斯大林、莫洛托夫、卡冈诺维奇批准执行枪决的共有38679人。[19](P339)大清洗运动冤枉和滥杀了许多无辜干部和群众,在苏联全社会制造了一种恐怖气氛而且在后来历史发展过程中成为苏共甩之不去的沉重的历史包袱。斯大林之后的几任苏共领导人虽然上台初都对个人崇拜作出了批判,但在权力地位稳固后,却又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独揽大权、个人专断现象,如戈尔巴乔夫就“非常专制,听不得反对意见和批评言辞”并“常常把个人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上。”[11](P10)领袖个人专权严重违背了社会主义民主和法治原则,极大销蚀了社会主义民主的优越性。由于缺乏当家作主的权利,人民参与政治生活和经济生产的积极性受到抑制,厌倦虚假的选举和投票,甚至盲目支持“持不同政见者”,形成“凡是共产党厌倦的人,无论是谁都一定是英雄”的概念。[20](P9)

腐败用权和官僚特权严重损害了社会平等公正原则。马克思主义倡导社会平等与公正,反对特权,认为一切特权都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罪恶现象。苏联建立了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制度,从理论上看应该铲除了特权腐败赖以滋生的经济基础。然而在苏共领导的社会主义实践中,伴随干部委任制及终身制而来的干部特权现象非常严重。早在30年代,托洛茨基就认为苏共党内已形成一个干部官僚特权阶层。[21]苏联从30年代起就对党政领导干部实行高薪制,而且实现兼职取酬制度,多兼任一种职务,就多领取一份工资。在工资之外,还向领导干部秘密发放工资附加款,领导干部每月都可以收到一个装有许多钞票的大信封,钱的数量相当于自己工资 1 -2 倍。[2](PP148-149)此外,在住房、食物、医疗、休假、交通工具和子女上学等方面,领导干部也享有各种各样的特权。前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雷日科夫指出“斯大林一切都依靠执行机关,依靠各级官僚机构和以前一样,他为新的上层人物创造了特殊的条件,使上层人物享有特权。他的体制腐蚀并毁掉了一大批人。”[22](P362)对此,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在访苏后也认为苏共内部已经产生了一个“特殊的共产主义特权阶层”和“新贵族阶层”。据俄国学者估计,当时这个特权阶层大约有50—70万人,加上他们的家属,共有300万人之多,约占全国总人口的 1.5% 。[23](P15)在此后的几十年里,这个特权阶层的人数越来越多,特权腐败现象也越来越严重。1953年,苏联部长级的工资是11000-14000卢布,而当时个人的最低工资是250卢布,相差44-56倍。不仅如此,相当一部分官员由于不满足于体制内的待遇,而公然地以权谋私,从而导致了权钱交易、贪污受贿等腐败现象的蔓延。特权腐败不仅造成了严重的物质损失,道德上的损失更为惨重,“经常遇到磨难的大多数人对那些不仅享受福利照顾而且享有种种特权、任意攫取不义之财而又逍遥法外的‘上流人物’的憎恨之情与日俱增,埋下了社会冲突的地雷,党、政府、整个领导层的威信下降。”[24](P178)对此,苏联《自鸣钟报》1991 年刊载的文章《民主的没落》曾辛辣诘问:“难道真有人不明白:采取过高工资和享受各种特权的办法,攫取人民劳动成果——这种形式不正是苏共政权倒台和受到蔑视的原因吗?”[25]

官僚主义严重违背求真务实原则。对于一个执政党来说,最大的危险莫过于脱离群众。而脱离群众往往是由某些让群众反感的官僚主义作风造成的。由于历史上长期封建农奴制影响以及苏联实行高度集中的官僚体制导致苏共党内官僚主义习气十分严重。对于官僚主义,马克思的批评可谓鞭辟入里:“政府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它也知道它听见的只是自己的声音,但是它却欺骗自己,似乎听见的是人民的声音,并且要求人民拥护这种自我欺骗。”[26](P78)列宁生前也曾严厉提出警告:“共产党人成了官僚主义者,如果有什么东西会把我们毁掉的话,那就是这个。”[27](P552)斯大林也曾把存在于一切党群组织中的官僚主义看成是阻止苏共前进的最凶恶的敌人之一。[28](P36)然而苏共并没有听取列宁的警示,在苏联的74年执政时期,苏联党政机关越来越庞大,导致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各级干部的官僚主义作风愈来愈严重。党政干部特别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主要靠听汇报,看文件,作指示,发命令来了解和解决问题的情况,很少深入实际,接触群众。对此,赫鲁晓夫曾尝试大力削减机构并在46个主管部门撤消了200个管理总局,裁员45万人。但到1963年,苏共官僚机构反而扩大3倍。据1973年统计,在苏联各部和各主管部门里,有280多个生产部门总局;在各加盟共和国里,联盟兼共和国部约有400多个总局;共和国还有数百个总局,行政管理人员已达2000多万。[29](P104)对于苏联党内官僚主义的发展,有学者曾指出,在赫鲁晓夫时代,理论脱离实际、干部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习气在党内日益蔓延起来,夸夸其谈、不务实事、互相吹捧、阿谀奉承的庸俗之风抬头。而进入勃列日涅夫时期,苏共的党风问题更加严重,因循守旧和保守主义更是成为了苏共的主流思想体系。[30](P76)官僚主义的盛行颠覆了共产党员与人民群众之间的“公仆”关系定位,使党群关系出现裂痕并逐渐加大;官僚主义的盛行往往导致因政治决策难以切合客观形势而影响国家的经济建设和政治发展,从而严重损害了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官僚主义的盛行还“使政府应对经济社会危机的能力降到了最低点”[31](P76),从而最终导致苏东国家共产党在危机爆发时无法有效应对从而最终丧失了执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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