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马贩的女儿》中的创作主题分析及意象的运用*

欧 静,刘 芹

(1.中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山西太原030051;2.湖南城市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南益阳413000)

劳伦斯《马贩的女儿》中的创作主题分析及意象的运用*

欧 静1,刘 芹2

(1.中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山西太原030051;2.湖南城市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南益阳413000)

《马贩的女儿》是D.H.劳伦斯“性与美”哲学的经典阐释。在这篇小说中,劳伦斯以丰富多彩的意象运用为手段并结合自然完美的两性关系的描写,突出了小说“救赎”这一主题。小说的创作主题以及对“池塘”、“马”“火”、“衣服”意象的运用揭示了劳伦斯希望人们能打破资本主义工业文明下道德、理性的束缚,恢复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的愿望。

劳伦斯;《马贩的女儿》;创作主题;意象

劳伦斯是20世纪英国杰出的现代主义小说家和诗人,也是最具争议的作家。因为他创作了《查泰来夫人的情人》等作品,一些读者便简单地把他和性爱小说的代言人等同起来。劳伦斯的一生中创作了丰富的作品,其小说、诗歌、剧本、评论、游记、散文、书信集等作品多达45卷。几十年来,文学界从各个视角来研究劳伦斯的作品,很多学者认为劳伦斯的短篇小说是他最优秀的作品[1]56-57。

《马贩的女儿》作于1916年,是劳伦斯本人非常喜欢的一篇短篇小说。小说讲述了在工业化和机器文明迅速发展的背景下,农村经济全面解体,马贩子柏文家道中落,其女儿梅布尔在兄弟们离弃她之后企图投水自杀而求解脱,恰好乡村医生杰克·弗格莱碰巧路过,救出了梅布尔。梅布尔在性本能的驱使下,对医生爆发了强烈的爱情,医生也无法抵制梅布尔火一般的热情,在经历了痛苦的内心挣扎之后,终于摆脱了理性的束缚,对梅布尔说出了“我爱你”。

《马贩的女儿》被认为是劳伦斯“性与美”哲学的经典阐释。在这篇短篇小说中,从梅布尔的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性的接触可以唤起爱的觉醒,从而使生命更加美丽并充满活力。梅布尔从对生活绝望到爱火重燃,又因为医生的迟疑再度陷入痛苦,最后医生明确向其表白后又再度欢喜,从而产生了重生的希望。医生杰克从拒绝承认爱上了梅布尔到接受梅布尔的爱,直至向梅布尔表白自己,经历了意识和无意识之间最激烈的冲突。故事实现了劳伦斯笔下的人类在西方工业文明的压抑下,男性和女性用鲜活的肉体使封闭的心灵挣脱层层的束缚而相互解救赎的理想[2]。

1 《马贩的女儿》的创作主题

20世纪初的英国是一个男权主义社会。由于资本主义工业经济的迅速发展,英国传统的农畜业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人们为了追求物质利益而沦为金钱的奴隶,人们之间的和谐关系及人的自然本能因受到影响而逐渐地消失,人只是生活在强大工业文明下的缺乏灵魂的躯壳,已不再是身心统一的人了,女主人公梅布尔便是生活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

在梅布尔的生活中,母亲是她的至爱,但母亲早早便辞世了。她也很爱她的父亲,从父亲的身上她能获得安全感。在这个以男性为主的家庭里,梅布尔掌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姐姐也出嫁了,她身边没有女伴,每天所见的只是粗俗的男人和马贩,只能毫无怨言地顺从父亲和兄弟,因为他们是男性,是主人,久而久之,她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性别,没有考虑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以至于27岁了还是个老姑娘,兄弟们都把她叫做“斗牛犬”。父亲离世,家道落败,兄弟离她而去,梅布尔丧失了所有的希望和生活的勇气,选择跳进冰冷的池塘,这样她便能接近上帝,与母亲团聚。当医生把梅布尔救回岸上,脱去她湿透的、泥腥味的衣服,用毯子裹住她赤裸的身体,并往她口里灌了点威士忌后,梅布尔醒了。当她女性的躯体经过医生那双男性的双手的接触之后,她身体里某些一直沉睡着却又向往着的东西苏醒了,她意识到自己仍是渴望爱情,需要被呵护的女性,她难掩内心的喜悦,变得容光焕发。她身体里被基督教文化和男性至上主义长期压抑的灵魂被救赎了,是医生那双男性的双手使得这株陷于淤泥中的睡莲灿烂地开放了。

故事的表面叙事,是医生解救了梅布尔的生命,但与此同时,梅布尔在重生之后用她被唤醒的热情和爱火救赎了医生杰克。医生的生活也并不比梅布尔幸福,他的生活是单调而乏味的,他每天不停地奔波于一家又一家的矿工和铁匠家,除此之外,别无所有。他忘记了自己作为一个男性,还应该需要什么,工作使他精疲力竭,但同时他也渴望这样去做,因为来到工人们的家里,他可以深入那些粗犷而富有感情的男女们的生活。由此可见,医生杰克是非常渴望爱情,渴望能有一种生命的力量来点燃他内心沉寂的火焰,温暖他空虚而麻木的心灵。但作为一个医生,一个文明人,他没有敢于流露出一丝自己内心的欲望。梅布尔被救之后大胆地对医生表白,刹那间唤醒了医生身体里沉睡的感性,梅布尔的热情奔放以及她女性躯体的神秘和性感都无可救药地吸引着医生,但由于文明和道德的束缚,医生一时之间不敢去承认梅布尔对他的吸引。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意识和无意识,理性和血性的争斗之下,医生终于摆脱了虚伪教育和文明礼教的束缚,重新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激情的自然的人了,从这一点上来看,梅布尔也是医生灵魂的救赎者。

劳伦斯一直强调深藏在人体内的“血性意识”,在这个故事中他热衷探索另一种自我,即人的无意识活动,他所提出的“血性意识”也就是弗洛伊德所提倡的“本能”,是生命之源,是一直抗拒机械文明的自然力量。男女主角在失去自我,痛苦挣扎之后终于摆脱了西方工业文明的枷锁,人类的自然血性打败了文明的理性,用鲜活得肉体实现了男女之间的自我救赎和相互救赎[3]。在这个故事里,劳伦斯再次体现了他的救世主题:人内心深处的爱和激情能救赎人类异化的灵魂;打破道德的枷锁和舒展人的自然人性可以把人从麻木而僵死的生活中解救出来。

2 《马贩的女儿》中意象的运用

在《马贩的女儿》中,劳伦斯对故事的发展并不是简单直白的叙述,而是运用了大量的意象来刻画男女主人公的形象及剖析他们的内心世界。意象的运用是劳伦斯小说的一个重要的艺术特征。在这个短篇小说里,劳伦斯通过运用“池塘”、“马”、“火”、“衣服”四个意象丝丝入扣地阐述了救赎这一主题,使读者更为清晰地感受到梅布尔和杰克内心深处复杂的矛盾冲突,体现了劳伦斯希望男性和女性能用鲜活的肉体实现相互救赎,恢复人类的自然本性的叙事理想。

2.1 池塘的意象

池塘的意象在这篇小说中十分耐人寻味,具有双重的意味。池塘里的水纹丝不动,塘底是很深的粘泥,散发出寒冷腐烂的土腥味,因此,池塘可以被看作是坟墓,代表着死亡。池塘又是方方正正的,意味着梅布尔内心的封闭和本能的压抑,没有水流进来,也没有水流出去,没有新鲜的水的注入,梅布尔的内心如这口池塘一样,陈旧地腐烂着等待死亡。在基督教文化里,水又象征着生命的洗礼和重生[4],梅布尔在溺水后,被医生救出,水漫过她的身体,洗去了她过去20多年所受的精神的束缚、道德的枷锁,梅布尔作为人的自然本能复活了,在池塘的水的洗礼下,她的灵魂被救赎了,生命获得了重生。

2.2 马的意象

梅布尔家里从事的是贩马业,马对于梅布尔一家来说具有很重要的意义。贩马业的繁荣给梅布尔一家带来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故事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描述了马队的离开,马厩里已经没有马了,马队的离开标志着马贩子一家富足的生活已经结束,作者同时也用马队的离开来象征传统农畜业的结束,传统的农业时代结束了,即将到的是一个陌生的,令人震撼的工业时代。

马只是一种动物,与人类相比,它们是缺乏头脑,缺乏感情的[5]。小说在刻画梅布尔的3个兄弟时都使用了马的意象。梅布尔的大哥乔在站立的时候双腿是分开的,好像腿间夹着尾巴,正如马一样。亨利二哥是可以掌控别人的动物,虽然他很不羁,但仍然得像马一样,臣服于命运[6]。劳伦斯在小说里对梅布尔最小兄弟描绘不多,但也在叙述里用到了马的意象,说他有一张清新、时髦的马脸。在那个缺乏亲情的工业时代,梅布尔的3个兄弟都逐渐失去了人的天性,心灵被金钱和机器所腐蚀。

2.3 火的意象

梅布尔获救之后,医生把她送到她那座空房子里,兄弟们早已离开,房里空无一人,不过炉火仍在炉格里燃烧着。故事反复提到这盆炉火,一方面,它代表生命的延续。梅布尔溺水之后被医生所救,医生虽不会水,为救梅布尔差点丢掉性命,但仍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两人回到梅布尔的家里,炉火仍然在燃烧,两人的生命依旧延续。另一方面,火又意味着两个年轻人心中的激情,梅布尔重生之后,在医生双手的触摸之后,心中的激情之火被点燃了,眼中闪烁的是希望的火焰。而医生面对梅布尔火一般的热情表白,温暖了他一直被道德礼教束缚的早已冰冷的内心,医生作为男性的情爱之火开始燃烧。火焰是炽热而灿烂的,象征着人类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两个年轻人在重生之后,那原已凝固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起来,回归了最初原始而充满活力的生命[7]。

2.4 衣服的意象

在故事的最后,劳伦斯运用了衣服这个意象。梅布尔在肯定了医生对她的爱之后,要求医生换掉身上的湿衣服,而自己也换上了最好的黑纱衣服。梅布尔脱去了身上充满池塘泥水气味的湿衣服,象征她那被几百年英国清教文化腐蚀的灵魂被解救了,她大胆地释放自己的激情,充满自信地去迎接明天的幸福生活[8]。梅布尔要求医生也脱掉旧的湿衣服,换上干衣服,表达了她希望医生能和她一起打破文明礼教的枷锁,陪同她一起勇敢地面对一切困阻,去守卫他们的爱情的美好愿望[9]。

3 结 语

劳伦斯的作品是他留给后人的瑰宝,不管是长篇小说还是短篇故事都给读者带来无尽的灵感以及对人类心灵的审视。在这部优秀的短篇中,劳伦斯用舒缓的叙事笔调,描绘了男女主人公在生死之间萌发的爱情故事,体现了男女之间以鲜活的肉体相互救赎的主题。《马贩的女儿》体现了作者出色的心理描写和丰富的意象运用技巧,使作品呈现出劳伦斯独特的艺术魅力,不失为其短篇小说中的一部出色的作品。

[1]卢敏.劳伦斯作品导读[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

[2]汪志勤.劳伦斯《马贩子的女儿》的解救主题[J].世界文学评论,2007(2):60-63.

[3]刘春芳,孙浩.火的洗礼,灵的颂歌——评劳伦斯诗歌中“火”的意象[J].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4):354-356.

[4]田明刚,吕东英.《马贩的女儿》中梅宝的欲望解析[J].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6(2):71-73.

[5]黄宝菊.论劳伦斯小说中马和月亮的象征意义[J].外国文学研究,2000(3):85-88.

[6]吕迎迎.评D.H.劳伦斯《贩马人的女儿》中的意象的运用[J].东京文学,2009(7):10-11.

[7]李金奎.压抑和冲动之间的摇摆——劳伦斯的《马贩子的女儿》中的“血性意识”[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5):119-121.

[8]尹莉.《马贩的女儿》中梅宝的救赎[J].首都教育学报,2010(12):34-35.

[9]杨蕾.劳伦斯《马贩之女》中的象征解读[J].青年文学家,2010(18):16-17.

An Ana lysis of the Them e and I m ages in D.H.Laurence’s the Horse Dea le r’s Daughte r

OU Jing1,L IU Qin2
(1.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North U niversity of China,Taiyuan 030051,China;2.School of Foreign L anguage,Hunan City U niversity,Yiyang 413000,China)

T he H orse D ealer’s D aughterclassically interprets D.H.L aw rence’s theory of“sex and beauty”.L aw rence highlights the theme of“Redemption”by means of colorful images as well as descriptions of perfect sexual relationships.This essay aim s at analyzing the its theme and the images of“pond”,“horse”,“fire”and“clothes”to reveal that people would get rid of the shackles of morality and rationality by capitalist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and revive human nature.

D.H.L aurence;the H orse D ealer’s D aughter;theme;image

I106.4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2.03.015

1673-1646(2012)03-0070-03

2012-04-18

欧 静(1980-),女,讲师,硕士,从事专业: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