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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构到解构——华莱士·史蒂文斯《坛子轶事》的解构主义分析

2012-08-15冯立芳

科技视界 2012年15期
关键词:史蒂文斯坛子解构主义

冯立芳

(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3)

(1)20世纪被称为批评的世纪。事实上,这一时期出现的结构主义,作为一种新的批评方法,对蓬勃发展起来的人文学科如语言学、人类学、哲学、心理学等作了深入的了解和研究。其中心目标是要找到包含在一个对象的内部的一种固定的关系模式和规则,并且从混乱的事物现象中找到一种稳定的秩序。然而,任何文艺批评的思想趋势,一旦达到顶峰,它不可避免地会面临质疑与批评。结构主义亦是如此。因此,伴随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亦被称为解构主义)应运而生。众所周知,在20世纪这样一个批评的世纪,众多批评方法和学派出现,并且发生了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的巨大转变。到目前为止,这种变化仍在继续。在这些变化中,解构主义的出现无疑是最重要的。它成型于欧洲,继而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迅速传遍世界,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解构主义作为一种理论,已经对人类思想及文学批评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但是需要指出的一点是,“解构”绝不是“分解”的代名词,绝对不是对文本的无端怀疑或蓄意颠覆。实际上,它更接近“分析”本义,是对包含在文本中的二元对立或矛盾性的深入探究。如果通过解构阅读,文本中任何东西被打破了,那么并不是文本出了问题,而是其中的二元对立的平衡性被打破,即一方主导了另外一方。这便是一种自我矛盾性。因此阅读文本有效的第一步,应该始终是找到这种二元对立,以及其中的哪一方更占优势。解构阅读会向我们展示文本本身的冲突性,以及由此所带来的文本张力,也由此增加我们阅读的广度和深度。总之,解构主义总是试图瓦解文本中原有的逻辑统治系统,并显示其中的二元对立系统。解构主义在美国现代诗歌艺术大师华莱士·史蒂文斯的短诗《坛子轶事》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诗人这样写到:

我把一只圆形的坛子

放在田纳西的山顶。

凌乱的荒野,

围向山峰。

荒野向坛子涌起,

匍匐在四周,不再荒凉。

圆圆的坛子置在地上,

高高地立于空中。

它君临四界,

这只灰色无釉的坛子。

它不曾产生鸟雀或树丛,

与田纳西别的事物都不一样。

(2)作为与 T·S·艾略特(1888-1965),埃兹拉·庞德(1885-1972),罗伯特·弗罗斯特(1874-1963),威廉·卡洛斯·威廉斯(1883-1963)并肩的二十世纪诗坛“五巨擘”,华莱士·史蒂文斯(1879-1955)是非常难懂的一位诗人。他的诗往往被标示为“模糊”,“晦涩”,“艰深”等。此外,他诗歌的另一个突出特点是诗人在诗歌中一贯倡导的“秩序建构”。《坛子轶事》正是表现此种主题的一首诗,也是史蒂文斯诗歌中最常被引用的一首诗。在这首诗中,史蒂文斯一方面试图在一个信仰丧失的年代用“想象力”建构一种“秩序”,以此来发现“不正常中的正常”和“混乱中的不混乱”;另一方面,他又否定了先前建构的“秩序”,摒弃了想象的力量,肯定了现实的力量,这便是史蒂文斯用诗歌瓦解诗歌。解构主义也正显现于此。这首精致的小诗包含三个诗节,每个诗节又由四行诗组成。三个诗节先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建构——整合——解构的过程。

诗的第一节首先是想象力的建构。“我”——诗人,积极主动承担起建构的重任,把一只罐子放在美国田纳西州的一座山上。在这里,我们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诗人愿意承担起这样艰苦又看似无意义的任务?事实上,生活在一个信仰迷失、人们对神的所有崇拜都被打破的时代,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史蒂文斯。既然随着尼采宣言的诞生,上帝已死,人们的宗教信仰被动摇,那么他们新的信仰又将会源于何处?史蒂文斯给我们的回答是:“在一个没有信仰的时代,在某种程度上是诗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或风格提供一种新的信仰。”在史蒂文斯看来,“一个上帝的死亡意味着其它所有的死亡”,诗是一种救赎手段。他的诗歌的核心就是他所谓的“最高虚构”,代表一种强大的想象力。史蒂文斯把想象力的建构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通过想象力,人们可以暂时击退现实的压迫和现实的紊乱。因此,不难判断,并且也是合理的判断,诗中的“罐子”正是想象力的象征。在第一节中,出现了一个名字——田纳西。这是美国的一个州,位于美国东南部,以农业为主导产业。在这里,很显然,史蒂文斯把它作为现实的代表。它是野性的,无序的,混乱的,是一团糟的。“我”的责任是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案,以扭转这种局面,使这一切有序。所以当“我”把“罐子”放在田纳西州的山上,奇迹发生了:毫无秩序的荒野开始呈现形式、秩序和意义。由此,诗人使人们看到了想象所具有的魅力,它赋予混乱的自然和自然中芸芸众生以有序的生活,现实也由此开始改变,这证明了“我”的构建是成功的。不同于艾略特从基督教的道德传统中寻求秩序,史蒂文斯在诗歌中寻找他理想中的“秩序”,诗歌是“学者的艺术”,更是一种想象力,通过它,人们不断地定义自己与世界的连接。

既然想象已经被建成,下一阶段便是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其作用和职能的成效。因此,第二段落是一种整合——想象与现实的互动整合。现实在想象力的影响下,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它已经从“围向山峰”向“向坛子涌起”转变,继而“匍匐在四周”,想象与现实进一步互动,“荒野”终于不再“荒凉”。对于史蒂文斯,“想象与现实情结”是他的诗歌理想,也是他毕生的追求。在本节,想象和现实之间不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正在逐步走向融合。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想象力的作用似乎是多了几分主导,并获得无限的权利,也似乎形成一个自足的系统,因为它“高高地立于空中”。在第三节的开始,诗人评价这只坛子“君临四界”。

正如本文所提到的,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关系问题是史蒂文斯诗歌中一个重要的研究问题。一方面,他大力提倡想象力的作用,并相信“想象力是这个想象世界中唯一的现实”;另一方面,他也对想象力的作用做出了严格限制。反映在这首诗中,正是想象力的解构。华莱士·史蒂文斯明确强调“想像来自现实,一旦离开它,想象不会存在。”毕竟是它是“灰色”的和“无釉”的,“它不曾产生鸟雀或树丛”。在这里,它清楚地表明华莱士·史蒂文斯对现实的肯定。想象,尽管它具有赋予无序现实的神奇力量,它仍然“与田纳西州别的事物没有什么不同”。在这里,史蒂文斯,用一种比较的方式,显示了想象不可避免的局限性:想像力或艺术是现实或自然的指南,但现实是想象力的基础,没有这种基础,想象无从产生。在第二节,现实的力量正在不断被削弱,而想象的力量不断得到加强,而在最后一节正好相反。

(3)根据解构主义批评理论,解构是对一个文本中存在的二元对立的深入研究。解构阅读正是一种旨在解析文本矛盾性的阅读。《坛子轶事》本身正是一个悖论,是一个从建构到解构的过程。解构想象或诗歌本身的反映的不仅是诗歌和现实之间的持续互动,同时也反映了诗人本人的双重人格力量。对于想象与现实的关系,这首诗没有给我们最终的答案。但史蒂文斯从来没有放弃他的探索,在一个无序的时代里,他勇敢地承担起一个诗人的职责,在混乱中寻找秩序。

[1]Anderson,Danny J.Deconstruction:Critical Strategy/Strategic Criticism in Contemporary Literary Theory,eds.G.Douglas Atkins and Laura Morrow.Amherst:the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press,1989.

[2]Culler,Jonathan.On Deconstruction:Theory and Criticism after Structuralism.London and Henley:Routledge&Kelan Paul,1983.

[3]More,Geoffrey.The Achievement of Wallace Stevens.New York:J.B.Lippincott Company,1963.

[4]Stevens,Wallace.Collected Poems of Wallace Stevens.New York:Alfred A.Knopf,1954.

[5]Well,Henry W.Introduction to Wallace Stevens,Bloomington:Indian.

[6]史蒂文斯·华莱士.史蒂文斯诗集[M].西蒙,水琴,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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