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态与鲜活的张力之间
——论新时期以来胶东乡土题材小说的民俗书写
2012-08-15路翠江
路翠江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
在静态与鲜活的张力之间
——论新时期以来胶东乡土题材小说的民俗书写
路翠江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
民俗既影响作家的创作,又构成创作的内容本身。胶东新时期以来的乡土题材小说造就出的文学“胶东”中,民俗书写构成了小说的审美风格和美学价值。特定的民俗形式、特定的民生内容,又折射出特定的地缘文化精神。社会现代化引起民俗变更,也带来乡土小说视阈的新变。新时期以来胶东乡土题材小说中的民俗书写,坚持知识分子的大地民间立场,体现乡土民间关怀,实现了精英与民间的对接,解决了传统与现代性的冲突及融合问题。
胶东;民俗;乡土题材小说;张炜;莫言
独特而稳固的地缘文化,越来越成为艺术创作取之不尽的源泉。“乡土世界”地缘文化内蕴深邃,造成“乡土世界”地缘文化差异的最重要因素,是中国悠久历史中形成的丰富复杂的民俗。民俗是民间社会经过长久的历史积淀,在生存活动中所创造和传承的具有物质和精神的两栖性的生生不息的文化现象。民俗的内容十分广泛,包括传统的风俗习惯、仪式、信仰等,是独特的地缘文化历经岁月打磨出的存留物。在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的乡间,民俗是一种静态的传统遗留,更是鲜活的当下生活本身。换言之,体现于特定的当下的“民”身上的“俗”,是历史的沉积,也是正在沉积下去的历史。民俗既影响作家的创作,又构成创作的内容本身。
鲁迅先生说过,使作品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可以多表现风景、动植、风俗,而这三项中,鲁迅最为看重的就是风俗。鲁迅自己在创作中,总是再三写到外化为民众日常生活的那些讲究和经验的民俗,并透过它们管窥人物的意识甚至潜意识、集体无意识。华老栓买人血馒头的虔诚、柳妈描述阴间景象的言之凿凿、阿Q行刑前看客的起哄,这些“约定俗成”的社会心态揭露,无一不基于作者对民间习俗的熟稔,又无一不指向对民族劣根性的认识,出自“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的创作初衷。
从民俗角度切入文学作品和作家的创作,可以更加真切地把握文学艺术跳动的脉搏。新时期以来,一批出生于、或者成长于胶东乡村的作家,将身边的胶东乡土民生习俗纳入小说创作,表现的独特性令他们在新时期文坛上占有一席之地。2011年中,他们中的张炜、莫言同时获得茅盾文学奖,也算得是对他们多年浸染民俗、立足乡土的创作实绩的认可与回报。
一、胶东民俗铸就的文学“胶东”
独特的人文地理环境孕育了独特的民生习俗。位于山东胶莱谷地以东,东、南、北三面环海的胶东半岛,背依齐鲁,擅山海之胜,自古以农业、渔业、采掘业为主,因相对独立的半岛地形,形成独立的集合农耕文化与商贸渔猎文化、山文化与海文化的既包容稳健,又进取奔放的地缘文化精神与系统。这一文化精神浸染之下,胶东自古民风阔达多智、粗犷奔放、讲求实效、包容性强,具有明显的海岱文化特点;又在历史渊源中深受儒家文化影响,形成胶东文化沉稳厚重的另一面。
关于胶东古老民俗的记载可以追溯至《史记》,那时胶东被称为东夷:“太公至国,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渔盐之利。”①司马迁:《史记·齐太公世家》,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1480页。在胶东作家笔下,民俗文化以物质形态的显性方式和精神形态的隐性方式交错存在,但归根到底,它仍应属于精神性的,是一种文化现象。从衣、食、住、行的方式到岁时节礼,从人生婚丧嫁娶礼俗到社会集团规范理念,从腔韵独特的秧歌、大鼓、琴书到民间小调,都是民间积淀下去的风俗习尚,都早已成为作家笔下津津乐道的话题,成为串联胶东乡土题材小说作家的精神丝线。正如川端康成所说:“文艺创作中的艺术思维虽然如潮水般流动,但思维的民俗心理结构却是潜藏着的看不见的河床,规范着它的流向”。②陈勤建:《文艺民俗学导论》,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年,第272页。早在曲波、冯德英、杨朔、峻青那里,胶东神韵已经昭示于读者。到了新时期的张炜、莫言、矫健、陈占敏、尤凤伟这些胶东地之子这里,一切牵动人心的故事都被安置在具体的风景画、风情画、风俗画中,随着胶东风俗民情的描写展开,作品中有爱有痛。民俗成为串联胶东乡土题材小说作家的精神丝线,也带来独特的审美品格。
张炜笔下的胶东农村,洋溢着田园牧歌般的情调:早期小说中,芦青河两岸的平原与林地生机盎然,果园硕果累累、暗香浮动,海滩则是神秘和丰足的代名词……这里的人们作息有序,欲求澹泊。割草、看瓜、打场这些本应是辛苦的农作,在张炜笔下却充满诗意。张炜的笔下还常出现大量的胶东风物意象——养育一方生灵的芦青河、凶险又包容的海、连绵沉默的丘陵、丰硕的秋天的葡萄园、瓜、果、烟田的料理,这一切,共同构成一个多彩而神秘的“胶东”世界。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九月寓言》、《我的田园》、《刺猬歌》、《你在高原》中,张炜表现出工业化对于传统农业文明和乡土生活的威胁、摧毁与侵吞,纯美的乡村只属于回忆,现实到处是污浊和苦难,作品的审美品格也走向沉郁悲壮。
莫言笔下的人物漂泊其间的山川河流,流淌着胶东大地的风味。莫言如他所欣赏的福克纳、马尔克斯一样,在他的真实故乡的基础上为新时期文学创造了一个更丰富、更博大的文学故乡——“高密东北乡”。《红高粱系列》、《丰乳肥臀》中,那些祖父母们在这里婚丧嫁娶、养儿育女、各样的苦乐悲喜俱都磊落随性,爱憎分明,都是胶东人所特有的方式。莫言的故乡高密是齐国故地,齐文化淡薄礼教,追求自由,莫言把故乡的妖魔鬼怪传说、奇人奇事逸闻当作故乡最丰厚的馈赠,他从这些非传统典籍文化中,把握到民族的独特气质和禀赋,也形成自己坦荡豪迈、无拘无束的叙述气魄。
王润滋经常写到的是渔家女、海滨风情、木匠行业这些农耕社会不可或缺的生存方式与行业。矫健从上海下乡插队到了故乡胶东,故乡物质、精神的困顿与胶东大地沉稳厚重的文化感召下,他与笔下的人物、与农村一同经历欢欣或痛苦。陈占敏沉潜其中的民间乡土世界中,既有难以预料的苦难,又洋溢着自由蓬勃的民间精神,真实地凸现了民间“藏污纳垢”的原生状态。一代代渔民的生存依赖于“海田”,但是同时海难频仍,海岸的每一座孤坟都牵涉一个家庭和几个故事,李尚通将渔乡人对于海的矛盾复杂的情感托出,诉说着渔乡人对生命、生存方式与人生价值体验的特别之处。
透过这些民俗描写,胶东乡土题材小说中的文学的“胶东”已经深入到读者的心里,与鲁迅的江南、沈从文的湘西、老舍的北平一起,成为文学长廊中的精美画卷。
二、民俗下的“民生”:地缘文化精神建构
民俗文化具有约定俗成性,是社会规范的一部分。特定的民俗形式里有特定的民生内容,特定的民生内容又折射出特定的民族精神。果戈理说过:“真正的民俗形式,不在于描写农妇穿的无袖长衫,而在民族精神本身。”③果戈理:《关于普希金的几句话·文学的战斗性》,新文艺出版社,1955年。新时期胶东乡土题材小说的作家们,以大量精细的民俗描写,展现出这种书写“民族精神”,也就是胶东地缘文化精神的努力。
在张炜的理解中,民俗的根深蒂固性与现实性盘根错节,他笔下的民俗也就成为活的当下社会众生相。《古船》中,大到“四爷爷”土改以来坚不可摧的地位与尊严,小到张王氏做酱的详细手法以及沉淀成习俗的来龙去脉,还有土改激发出的原始残暴的“冤冤相报”,所有的当下立场带来小说里的温度与“血肉气”。张炜看清楚了,行政威权与血缘家族威权的结合产生出的笼罩性的律条,较之家法族规更加严格,并形成对于人们日常言行甚至人生轨迹的制约机制。高顶街一切都在这新的权威之下,这权威甚至得到县长的默认。小说以见素愤慨的一句话描刻出这权威的分量:“四爷爷管天管地!”这就是高顶街洼狸镇的历史铸就的民俗心态。社会政治现代性下物质现代性也逐渐显露,变速轮的发明让粉丝行业解放出老磨屋的大量人工,这些进步的背后,是金钱至上观念与道德倒退的出现。作家心里对此百味杂陈。陈思和在《民间的还原》中说过,民间藏污纳垢,侧身其中的知识分子必须有足够的精英意识才不至于失却方向。张炜在审视与表现民俗时,透露出的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与启蒙意识,与世纪初鲁迅在江南水乡民俗风物间的表现极为相似。
上世纪80—90年代,莫言以红高粱系列“匪行”,追溯胶东的文化生命本原,带给新时期文坛另一种民间意味。小说成功以先锋乡土叙事、反文化的“亵渎意识”糅合匪事和人情,颠覆传统人伦道德的美、善标准,将“高密东北乡”这一文学世界塑造得生动美丽,张扬高调。一片高粱地,一段本来的孽缘,没有被道德意识笼罩住的人欲终于取得胜利。“我爷爷”招摇的男人气场,“我奶奶”柔美的女性魅力,都可以成为民间立场上被接受的缘由,甚至“奶奶”生命的结束并没有影响令人荡气回肠的爱情魅力。此时,齐文化的另一个侧面——燕赵风骨辐射之下齐文化坚强自由、敢爱敢恨的理想主义悲壮品格,产生出巨大的迷惑力和震撼力。
陈占敏《沉钟》《黄金四书》真切地显现了民俗文化的奇幻玄妙、博大苍茫和民间的藏污纳垢。王润滋对于农民的精神和心理的发掘,以对胶东包容大度、重义轻利又奔放进取、现实功利的民俗文化的把握为基础,让人信服。矫健算的是“庄稼人的帐”,处处都是辛酸与生活的真谛,清醒的历史意识与深厚的人道主义同情的冲突张力带给小说浓重的挽歌情调。民俗也为文学注入野性与活力,只有悠久的海洋文化才能熏陶、养育出李尚通笔下那些率性而为、勇敢无畏的渔乡男子和泼辣恣肆、热情奔放的海的女儿。
事实证明,民俗民生除了营造意象与环境等常见的审美功能外,在小说中还兼有文本叙事、刻画性格、推动情节、提升主题,塑造地缘文化精神等诸多作用。古老又开放的胶东民俗文化中的胶东民生,酣畅的也好,痛苦着的也罢,都经由作家的记录,携着朴讷又灵动的胶东气息,走向读者。
三、民俗的“常”与“变”:“乡土”的困境与出路
20世纪90年代以来,城市化和工业文明高速围困农耕文明和乡土社会,商品化与机械理性替代了乡土文明的自由感性。这一背景之下,乡土生活的形式与实质都在变化,拜金主义侵蚀着乡村价值体系,民风淳厚被人情淡薄取代,安土重迁转变为农民工的背井离乡,民俗产生或显或隐的变更当然也在所难免。与此相呼应,近年来的乡土小说视阈也在传统的农耕文明、游牧文明、渔猎文明等乡土生活旧题材之外,出现了农民进城和生态保护等题材。在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的双重危机之中,男性颓废、女性堕落,人的退缩已经到了无路可退。
在忧思与观照人类命运的精英作家中,乡土浪漫的追随者张炜行色匆匆。在《丑行或浪漫》、《刺猬歌》中,他以悲壮的情感基调,表现了城市化、工业化、物质化进程带来的人性异化与人性孤独、现实残酷。《丑行或浪漫》的方言写作使小说中浓重独特的胶东气息扑面而来,在不同的读者中产生了相同的震撼的效果。方言写作接续起厚重的胶东地气、真醇的民间感受,使当代读者真正体会到久违的古老的胶东文化的魅力。现代工业深入乡村大地,对自然的毁灭性破坏与以盈利为首要原则的开发随行,胶东大地的人情和人性美与自然风光一道,在商业主义烟尘里满目疮痍。《柏慧》里,诗性的言说无法改变被动与无助的现实;《九月寓言》永远再也无法在胶东大地上还原出那个海滨小村与那里赶集、做猪皮冻、看阉猪、“诉苦”大会、吃瓜干睡土炕等生活生存方式;《刺猬歌》其实是乡土与原野的最后一曲挽歌:曾经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的历史一去不再来,昔日那个有着真正的刺猬般的决心去守卫爱情的女子,没有屈服于强权,却无法摆脱金钱的诱惑;曾经滋养救活过廖麦的黄鳞大扁现在还能增长他男人的火气,却抵挡不了推土机的进逼和紫烟大垒的蔓延。《你在高原》则以强烈的原生性民间性,挣脱众声喧哗的市声,传递出登州海角的神秘之音。绝望的抗争,一再的退缩,尽管是悲鸣,却不乏警醒的意义——这无疑是张炜小说的价值之一。张炜作品里的胶东地方色彩,不仅缘自于他人生经验的支持,还与他在心灵上对于家园和故土的眷恋有关。那些比比皆是的鲜活的民俗书写,给民俗与民间蒙上一层神性色彩。
古老民俗中有时蕴涵着现代的因素,比如现代所倡导的平等、自由、个性精神正是民间文化的内核。在对现代人的生命力退化的不满中,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呈现出一个曾经存在过的生命力蠢蠢欲动、生命意识高高飘扬的感性世界。这些高密东北乡人的生生死死任情随性,浸润出带有浓浓地域特色的风土人情。他大胆无忌地讲述各种“下里巴人”的风俗习尚、神秘的故事、红高粱地里演绎出的火辣爱情、凄凉婉转的茂腔小调……字里行间宣泄出的追慕不言自明。近年,莫言将关注的目光从“高密东北乡”的历史拉回现实,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蛙》思考的是中国强制执行的计划生育政策。尽管对于这一政策的质疑之声一直是不绝于耳,今天它仍然在推行当中。小说表现了这一执行三十年之久的政策是如何沉入到民族的记忆当中的。
不同于张炜、莫言以都市游子、民间乡野的局外人身份反观乡村,进行理性的审视,陈占敏长期居留乡间,他以“土得掉渣”的半岛方言传达独特、真切的乡土体验,带来作品中不可复制的民间现场感。他越来越擅长写苦难、写大炕、写男女之情甚至私情、口腹之欲、卑微的诉求与宿命的苦难……《沉钟》、《黄金四书》里面全部是“真真切切的历史”。他和他的写作已经成为半岛血脉的一支。
四、胶东乡土题材小说民俗书写的意义
张清华在《境外谈文》中,按照作家的终极指向,将目前的文学“民间”分为城市民间、乡村民间和大地民间,并指出大地民间即诗性民间,知识分子的民间,哲学意义上的民间,文化隐喻的民间。①张清华:《境外谈文·民间理念在当代的流变及其形态》,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2004年,第264页。突破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包围与城市理性的围困,这些胶东乡土作家们因立足知识分子的民间价值立场而获得独立、自由的个体精神,得以“诗意地栖居”于胶东文学大地之上。
同时,他们又努力“融入”“自在的”②陈思和:《民间的还原——文革后文学史某种走向的解释》,《文艺争鸣》1994年第1期。乡村民间,携带着那片海天之间的土地的气息进入文学视野。反思张炜一心要融入的野地、莫言追慕的红高粱大地、陈占敏安身立命的所在,为什么文学“胶东”能够如此地打动读者?有一点已经十分明了:小说中民间立场之上的民俗描写,使得作品以精英与民间的对接而非对抗,打通了现实情境与形而上的意义,消解了巨型话语、宏伟叙事而充满平民性。走向民间、扎根民间,民俗的日常性伴随着亲和性,这就是这些胶东乡土作家看似相异其实却相通的创作的第一重意义。
胶东乡土题材小说也以其成功的民俗书写,回答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们自20世纪初以来就坚持探索的一个悬而未决的重要问题:即传统与现代性的冲突及融合问题。新时期胶东乡土题材小说的演变历史里,张炜、莫言、陈占敏立足乡土民俗,一直稳健地走下来,积淀愈厚重也张扬得愈高蹈,将胶东民俗与文化精神诠释得淋漓尽致;后来转向影视文化产业的矫健,其金融小说曾追随时代风尚,但是缺乏了地气衔接,创作就鲜有大的影响。
新时期胶东乡土题材小说也是新时期文学的缩影,新时期的各种文学潮动在这里都有回应。传统乡土社会、近来乡土的变迁,都可以在胶东作家笔下寻找到民俗的折射。创作中,作家们借助于胶东民俗而又超越于胶东民俗之上,胶东也就作为华夏民族的一个生存个案而存在。
一代代鲜活的当下平民性,积淀成文化长河中凝固的民俗习尚,形成历史。鲁迅在《影的告别》中,强调了“历史中间物意识”。每个人都是历史的中间物,每个人也当然是民俗的承载者。在高度流动性的现代化社会中,强调其根性和先天性的乡土概念正在被强调居住地的现实性的观念所取代。一个人的生活空间就是乡土,民俗的内涵也在这一过程被改写。当代文学只有禀持宽广的视野,才能不局囿于民族、乡土的樊笼,抒写出远大雄浑的境界,创造出中国文学新的风貌。③王宏图:《寻求新的文学感知方式》,《探索与争鸣》2011年第2期。
Abstract:Folk customs not only affect the creativity of a writer but alsomake up the contents of hiswritings.Jiaodong local novels have been rich in folk customs ever sincemodern times.Besides the aesthetic style,folk customs also play a role of abstracting plots,building images and circumstances,and narrating stories in the novels.Under the culture background of the years from 1990s,the horizon of local novels has changed due to different folk customs.Combining traditionswith actual life,folk customs bring affinity to such novels.Italso solves the problems of conflicts and combination between tradition and modernness.
Key words:Jiaodong;folk customs;local novels
[责任编辑:诚 钧]
Between Tradition and M odernness——A Study of the Folk Customs in Jiaodong Local Novels Since Modern Times
LU Cui-jiang
(Dept.of Chinese Literature,Ludong University,Yantai264025,China)
I206.7
A
1002-3194(2012)03-0046-04
2011-11-14
路翠江(1972-),女,山东招远人,鲁东大学文学院讲师,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