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生命与类生命:论运动员的生命价值开发
2012-08-15于鹏
于 鹏
(吉林农业大学军体教研部,吉林长春 130018)
◂体育人文社会学
种生命与类生命:论运动员的生命价值开发
于 鹏
(吉林农业大学军体教研部,吉林长春 130018)
依据人的生命是由先天性的种生命和后天通过教育开发的类生命组成的研究成果,剖析当下国内的运动训练。认为忽视与教育结合,过度地开发运动员的种生命,忽略对其类生命培育的问题,是造成当下竞技“弱势群体”和“审美疲劳”增多的症结所在;提出“竞教结合”,全面开发运动员的种生命与类生命,对于转变国家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具有重要意义。
种生命;类生命;竞技
当今,国内竞技体育虽然成绩斐然,但“审美疲劳”和“弱势群体”增多,降低了它的认同度和影响力。究其原因是在运动训练中,过度地关注开发运动员先天的“种生命”,忽略对其后天“类生命”的培育。这是造成国内部分体育“明星”竞技能力有余,但生存能力低下,从而导致国家高水平运动队师徒反目事件屡禁不止,以及才力、邹春兰、艾冬梅、张尚武等弱势群体不断增多的症结所在。因此,研究生命与竞技的问题,对于全面开发运动员的生命,促进其全面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是对运动员生命尊重的表现,也是转变国家竞技体育发展方式的需要。
1 对生命的追问
何谓生命?生物学关注的是生命的自然性,认为“生命是由核酸、蛋白质大分子组成的、以细胞为单位的复合体系的存在方式”[1]。哲学界关注生命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统一,认为人的生命是由种生命和类生命构成的。种生命和类生命的定义最早是由国内著名哲学家吉林大学高清海教授提出的。
1.1 对种生命的认知
人的种生命是由父母遗传所决定的,是大自然赋予的,是与动物共有的生命。种生命作为物种的本性,普遍存在于一切个体身上。种生命带有物种的本性,即物性,具有自私性、狭隘性和局限性,容易强化人的种意识(过度的生存意识和种族意识)。从生物学的角度看,“种生命”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例如,动物的种生命就是它们的一切,其由生到死没有别的追求,填饱肚皮——保持生命和传种接代——延续生命是动物生存的唯一目标。在动物的生命链中,相互之间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吃来吃去,就是为了保持生命或延续生命。动物的生命价值,其实就在维持这个“生命”自身的循环[2]。当下,国内有一些体育“明星”参加重大比赛,首先感谢的是爹娘和赞助商,忘记了祖国和团队,甚至为了利益,造成师徒反目、队伍解体等。这些都是在培养运动员的过程中,偏重于开发种生命,结果张扬了人自私的一面。因此,在运动队,贯彻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尊重人的生命,张扬人性,有利于开发人的种生命和类生命,即开发人完整的生命,使人更像人。
1.2 对类生命的认知
类生命是人创生的自为生命,仅属于人所特有。类生命是超越种生命的生命存在,是由人本身有意识的活动所创生而形成的超越了个体性的类化本性。类本性体现在个体身上。开发人的类生命的重要手段是文化及其教育。也就是说,人只有充分接受教育,才能用文化有效地开发类生命,才能使人更像人。否则,人拒绝文化及教育,只能依靠爹妈遗传的种生命,过着弱肉强食的低级动物生活,甚至使人不像人。过去,美国拳王泰森败阵后用嘴咬人;当下,国内几支高水平运动队的“师徒反目”就是缺少文化教育、张扬了种生命、弱化了类生命的结果。正如马克思所说:“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它就是这种生命活动。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和意识的对象,他的生命活动是有意识的。”[3]也就是说人的类生命可以充分开发人的种生命。当前,国内竞技体育发展方式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忽略用文化及教育开发高水平运动员的类生命。
1.3 对生命的超越
实践证明,种生命是有限的,类生命是无尽的。因为种生命自人出生后,就完全由遗传因素所限定。如果没有文化及教育开发人的类生命,其改变与发展是极为有限的。当今,在这个物质膨胀、精神萎缩的时代,人类亟待积极地开发自身的类生命,从而激活种生命,超越贪婪的物欲,向往神圣的精神家园,竞技更如此。哲学界认为,类生命是对自身种生命的超越,已突破个体本能生命局限,具有与他人、他物融合为一体性的关系。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自身的类生命超越了动物本能的生存状态(种生命),并根据个体的主观意识改变自身及周围环境,并使这些环境成为自身“生命”的组成部分,是人在主宰生命而不是生命去支配人,这也是生活与生存的根本差异。同时人的种生命是类生命的前提和基础,类生命是在种生命(本能生命)的基础上创生的自为生命。不能简单否定人的自然性、生物性,也就是不能用类生命去否定种生命。人的生命过程,就是把种生命引向类生命,并通过类生命去实现种生命的价值。人的生命是种生命和类生命相互依存又相互对抗的特殊关系。在竞技的过程中,是人的类生命激活了种生命,使人超越了本能,超越了自私,向往了神圣,创造了奇迹。如果在培养运动员的过程中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国内竞技异化现象一定会减少,但现实中做得极为不够。
2 竞技与生命
2.1 竞技中生命的异化
随着政治经济的不断发展,竞技所带来的利益也趋于多元化,迫使其参与者的竞争关系更加紧张,产生了许多新的矛盾与冲突。物质利益的极大诱惑是人统一的信仰精神越发空虚,人变成了金钱和利益的奴隶,促发了其动物式生命本能的复活,这也正是为何在国内赛场假球、黑哨、殴斗和兴奋剂滥用等异化现象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为什么全国十运会几名世界冠军因犯低层次错误而昙花一现?为什么当今国内竞技弱势群体有增无减?原因是那些接受异化竞技指导的运动员的种生命得到了开发,而其类生命却未得到升华。这样的竞技,其目的是为了“物”,而不是为了“人”。
在现实中,有许多竞技已越来越忽视人的类生命,单纯从生物学角度开发人的潜能,练的是“物种力量”,而不是人的“本质力量”。人的本质力量是通过用文化教育开发人的类生命的能量,从而全面激活人种生命的能量而产生的力量。长久以来,竞技训练偏重于运动员生物属性的开发,重视人的“自然生命”,把人视为生物的人,偏重于研究人体的运动负荷、强度、密度、时间、次数等生理指标,把运动员“工具化”。邓亚萍等体育界政协委员于2003年3月9日向政协大会提交的《关于采取切实措施,做好退役运动员安置工作的建议》提案指出“因90%以上的竞技体育项目的运动员,从事专业训练都是从少儿时期开始,常年超负荷向生理极限挑战,绝大多数运动员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病。”根据2006年度国家体育总局体育基金管理中心统计,我国运动员伤残互助保险受理总计达到1 041人,运动员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类型,伤情以关节扭伤(246人,占23,6%)、骨折(178人,占17,1%)、腰间盘突出及腰椎受伤(142人,占13,6%)等为主,大部分伤情较轻,为10或11级,但也有少数运动员出现颈髓损伤致截瘫、股骨头缺血性坏死、视网膜脱离等严重伤情[4]。这就是当今国内竞技偏重于开发人的种生命,忽略开发人的类生命,使这两种生命张力失衡的缩影。例如,2003年,国内一位体育官员对“才力事件”的问题指出“过分使用运动员的天赋,不重视运动员综合素质的提高,我想这是一个由来已久的问题,国家也十分重视,并已采取多种办法加以改善……”[5]。这是典型的重视运动员种生命的开发、忽略其类生命开发的案例。
长期以来,国内外运动训练着重于挖掘人自然本能的种生命,却忽视结合文化与教育充分激活人的类生命,导致运动员种生命的潜能不能得以彻底开发,同时致使类生命也受到抑制。因为人种生命的能量是自胎生之日起就由遗传基因所限定了。但是,人能否将种生命的潜能全部激活出来,并不完全取决于种生命自身的开发,而在于同步通过文化教育不断开发“资源域”颇有潜力的类生命。再者,人的类生命的能量,在竞技中是通过种生命积累表现出来的。本世纪初,美国著名未来学家奈斯比特在论“我们将进入一个什么时代”中指出“姚明在美国为火箭队打球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他有很大潜力,还有50%潜力没有发挥……”[6]。2003年,国内一位体育官员对“才力事件”的问题指出,“过分使用运动员的天赋,不重视运动员综合素质的提高,我想这是一个由来已久的问题,国家也十分重视,并已采取多种办法加以改善……”以上两个案例说明,过去国内的运动训练,挖掘运动员种生命——“本能”的内容较多,开发其类生命的潜力尚未引起高度重视,亟待改革。所以,在竞技教育中,必须同步重视开发运动员的“种”与“类”两种生命,进而最大限度地激发人生命应有的潜能。实践证明,运动训练有助于激发人自然本能的种生命,教育有助于开发人创生的类生命,竞技与教育相结合,同步开发这两种共生的生命,是当代竞技研究人的本质、生命与竞技关系所追求的重要目标,也是转变国家优秀运动员培养方式的基本思路。
2.2 教育是推动运动员生命跃进的催化剂
教育的起点是人的生命。精神科学教育学认为“教育绝非单纯的文化传递,教育之所以为教育,正是他是人格心灵的唤醒,生命感价值感的唤醒,这是教育的核心所在。”从人类的生物进化史可以发现,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历程中,神经系统得以发展的动物(包括人)得到了生存和繁衍,而躯体庞大的动物却不然。这种进化表明,是人类心理、文化的积累——类生命的强大——加速了人的生物进化。实践证明,人的类生命能否把种生命的能力全部开发出来,主要取决于个体文化,受教育程度的差异。例如,对于运动素质相同的运动员,文化素质高的,才更有可能通过积极开发类生命,进而挖掘出种生命应有的全部潜能,反之不然。例如,同是黑肤色人种的运动员,为什么在非洲大陆产生不了乔丹、阿里、比蒙、摩西、刘易斯,但在美国却可以呢?可以肯定这是教育的作用,是教育开发了黑色人种的类生命,从而充分诱导其种生命的潜力[7]。文化不但对黑色人种运动员作用显著,对其他种族的运动员也起着同样重要的作用。正如一位学者所说:“足球‘文化’重于‘种族’。足球的实质在于‘文化’。‘种族’说尽管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却有着严重的缺点。这个缺点,只要来回一想就会暴露。比如,世界上最著名的几个球星,都未必是什么身高马大之辈,贝利不高,倒是与亚洲人一样;马拉多纳更矮,也就一米六八;普拉蒂尼,并没有太多欧洲人的‘种族’风范。意大利的罗·巴乔,瘦小得让人担忧;巴西球星贝贝托和罗马里奥的主要优势也不在其身高。即使在亚洲,韩国人足球水平较高,但其基本身材和中国人相比没有丝毫优势,天然方面绝无什么过人之处。相反,较为身高马大的新疆人,反倒在中国足球队里没有一个队员。中国与韩国比赛,足球总是输多胜少,输的不只是体力而是笔者前面讲的那种组织学能力,赛场上有用,但未必来自赛场的训练。它与民族的社会心理直接相关,它的实质就是民族‘文化’。”[8]2010年南非足球世界杯结束后,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在谈到欧洲三队闯入世界杯半决赛时评论,这是对三个国家长期投身于足球教育的一种回报。正是这种模式下的体制,才使得欧洲球队有机会第一次在欧洲大陆以外举起世界杯[9]。2012年,美国NBA的林书豪就是通过高等教育充分开发了类生命的广泛的“资源域”,从而放大了种生命的潜能,使其从面临淘汰的队员变成明星。同样,国内许多体育“明星”,退役后因类生命欠佳,弱化了生存能力,而邓亚萍却获得了清华大学的学士、诺丁汉大学的硕士、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成为了生活的强者,而不是社会的弱势群体。这说明运动员在强大的种生命的基础上,如果能得到充分的教育,用文化充分开发类生命,就能促使运动员的竞技能力和生存能力得以同步提高。这充分说明教育是推动运动员生命跃进的催化剂。
以往,国内的运动员经常被人说成是说缺少文化教育和道德修养的“半拉人儿”。这是对以往忽略类生命开发的运动训练的反思。因此,运动员类生命的开发与种生命的激活,就与其接受专项运动教育和一般文化教育的程度是息息相关的。实践证明,若是让运动员脱离教育,并完全以竞技作为生存手段,那么就难免会不择手段地为谋取物质利益而无序争斗,这是导致竞技异化、“类生命”失落的诱因。因为只有竞技与教育结合,才能提升运动员的生命价值,才能使其用“人性”抵制竞技中的愚昧、虚假和价值真空。吉林大学科技哲学博士孙玮指出“在竞技运动中,教育是人从第一生命(种生命)向第二生命(类生命)跃迁的桥梁,是人能够成为人的必要手段。”[10]竞技离开教育只能培养某种本能的人(半人)。2010年震惊中国足坛的“吊射门”事件的主角青岛海利丰足球俱乐部队长杜斌,带着镣铐对中央台记者说“我们这些生存弱势群体,若不听老板的话,不打假球就无法生存……”。美国的泰森、我国火车头体协中长跑运动员艾冬梅和辽宁省举重运动员才力等,都是运动能力突出、生存能力低下的“生存弱势群体”,是种生命和类生命失衡的缩影。因此,未来国家竞技体育,必须要减少高竞技的“生存弱势群体”,主动让青少年的运动训练彻底回归教育,以充分开发人类生命的潜能。
3 结束语
在运动员的培养过程中,种生命是其生命的基础,类生命是生命的升华,二者就好比一个硬币的两个面不可分割。同步开发运动员的种生命和类生命,是提高其竞技能力和生存能力的关键所在。
竞技与教育分离,单纯开发运动员的种生命,是导致国内竞技“弱势群体”和“审美疲劳”增加的关键。研究利用文化及教育开发运动员的类生命,激活其种生命,既有利于促进运动员生命的全面发展,又有利于国家运动员培养方式的转变。
转变国家竞技体育发展方式,通过增强竞技体育文化的软实力,才能促进其硬实力的持续提升。在运动员培养过程中,注重通过文化教育同步开发运动员的种生命和类生命,是培育国家竞技文化软实力的重要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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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d of Life and Class of Life:An Analysis of Life Value Development of Athletes
YU Peng
(Teaching Research Department of Military and Physical Training,Jili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8,Jilin,China)
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results,a man’s life is composed of the kind of life by congenital and the class of life acquired through the education development,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omestic sports training,and points out that neglecting combination with education,excessive developing athlete’s kind of life,and ignoring the problems about class life cultivation are a current crux of competitive increase of“social vulnerable group”and“aesthetic fatigue”.The author puts forward combination of sport and education,developing the athletes of life and kind of life comprehensively,which is significant to change the developing mode of national competitive sports.
kind of life;class-life;athletics
G80-05
A
1004-0560(2012)05-0020-03
2012-06-27;
2012-08-09
吉林省体育局局管课题(08A29)。
于 鹏(1980-),男,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运动训练学。
责任编辑:郭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