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任贤思想研究
2012-08-15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昆明650223
⊙陈 南[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 昆明 650223]
作 者:陈南,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2010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唐宋文学。
《战国策》是一部主要记录战国时期策士游说各诸侯陈词献策的史书。此书内容驳杂,囊括了儒、法、道、纵横等各学派观点。虽然各诸侯国国力强弱有别,但各国统治者在举贤任能方面却保持着高度的一致。他们运用各种招贤纳士之策网罗天下英才以为己用,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用人理念。这种有鲜明时代特征的用人思想在《战国策》中有较为明显的体现。尤其是在君主与策士们的论对中,他们往往将赏贤用能视为国之兴亡的大事。本文试图通过梳理《战国策》中的任贤思想,来探究这些思想的成因、选贤标准、揽贤策略及其对后世的深远影响。
一、宗法“礼治”的崩塌是《战国策》任贤思想形成的重要内因
战国是一个历史大变革的时期,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都出现了剧烈的变化。而宗法“礼治”的崩塌则是政治剧变的一个最为明显的特征。春秋时期,周王室虽已有衰微之迹象,然名义尚存。《左传·僖公二十五年》即载晋国大夫狐偃向晋侯谏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①,晋文公因此称霸。然而到了战国时期周王室连这一点名义也荡然无存,几乎衰微到朝不保夕、如履薄冰之境地。《战国策·东周》中首篇《秦兴师临周》即写秦齐两国均有求鼎之意。范祥雍先生在《战国策笺证》中认为:“九鼎乃国之重宝,时周王虽无实权,犹居上位,故鼎在西而王仍得主之。”②可见秦齐两国虽名曰“求鼎”,实则欲夺周王之权而自代之。清代学者顾炎武也对战国时代宗法“礼治”的丧失有过阐述:“春秋之时,犹尊礼重信,而七国绝不言礼与信矣;春秋时犹宗周王,而七国绝不言周矣;春秋时犹重祭祀聘享,而七国则无其事矣;春秋时犹论宗室氏族,而七国则无一言及之矣。”③过去犹被各诸侯国所恪守的“礼信”、“宗周”、“宗姓氏族”等制度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动摇。传统宗法“礼治”的丧失对政治最直接的影响,即是各国纷纷变法图强,以求富国强兵之径。所以内能治国安邦,外能合纵连横的贤才自然成为统治集团所渴求的稀缺“资源”。无论是帝王君主,还是朝廷重臣,皆以“养士”为风尚。《战国策·齐策》中甚至记录了一则君臣因“养士”而产生不睦的故事:“邹忌事宣王,仕人聚,宣王不悦。晏首贵而仕人寡,王悦。邹忌谓宣王曰:‘忌闻以为一子之孝,不如有五子之孝。今首之所进仕几何人?’宣王因以晏首壅塞之。”④从齐宣王对邹、晏二人态度的微妙转变中,我们不难发现:重贤纳士对统治阶级的意义已不仅仅是富国强兵那么简单,而且事关统治者内部的权力制衡。
宗法“礼治”体制的动摇对政治的另一大影响是国与国的矛盾加剧,社会更加动荡不安。正是基于激烈与残酷的斗争形势,善于外交辞令的策士成为了周王室以及各诸侯梦寐以求的人才。因为优秀的外交人才经常可以利用其辩才与谋略化解一触即发的战事,进而获得一个相对有利于其属国的外部环境。如《战国策·东周》中的颜率借齐国之力以解东周之难,《战国策·秦二》中陈轸说秦王以解楚之危等故事均体现出外交人才对国之安危的重要意义。《战国策·赵二》中苏秦即对赵王言曰:“安民之本,在于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不得,则民终身不得安。”⑤在这里,苏秦甚至将“择交”认为是“安民之本”。正是由于各诸侯国将是否具有外交才能视为任贤的重要标准,所以大量出身并不高贵的策士,凭借其卓越的辩才和独到的政治见解得到了各国君主的赏识,往往因一事之功而平步青云。最典型的例子莫如苏秦。苏秦始说秦王而不行,“黑貂之裘弊,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而归”⑥;而后说赵成王,不但“封为武安君,受相印”,而且得到“革车百乘,绵绣千纯,白壁百双,黄金万溢”,可谓名利双收。正是苏秦这样“朝为布衣,夕为卿相”的例子刺激了大量策士及外交人才的出现。他们竞相奔走于各诸侯国之间,向君主们表达其治国及外交之策以期飞黄腾达。
传统宗法“礼治”的丧失还从思想上促进大量策士谋臣的出现。时逢周王室衰微之际,而诸侯群雄则借机极力扩充自己的实力。在这一背景下,原本以“宗周”、“礼治”为核心的宗族理念在教育与思想领域逐渐被淡化。以教育领域为例,战国以前,往往是学在王官,非王公贵族无以为学。而战国时代私学盛行,有教无类。所以不少久居下僚的仕人,甚至是平民与奴隶都可得到良好的教育,一跃跨入知识阶层,如张仪、苏秦、苏厉、苏代之徒。这些人虽出身卑微,但却能以自己渊博的知识与出色的办事能力得到各国君主的赏识,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应该说,正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造就了这样一批特殊的人才。
二、《战国策》任贤思想的核心:独具时代特色的人才观
正如刘向自己在《战国策·秦策一》中所言:“贤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从。”⑦战国时代的各国统治者均体现出了强烈的任贤意识。然而作为一国之君,仅有求贤若渴的热情还远远不够,他们必须拿出一套完备且实用的用人策略,才可能在激烈的斗争形势下,网罗更多英才。这自然会涉及到一个择才标准的问题。什么样的贤士才可令君主“敬以国从”,始终是各诸侯国所奉行人才策略之核心。如《战国策·秦二》中记“齐助楚攻秦”之事。齐楚并力攻秦,秦王惧,使张仪说楚王亲秦而绝齐交。楚王昏聩,尽信仪之言,而不听陈轸之谏,遂绝齐交。最终导致杜陵大败。作者在评价此事时,不禁感叹道:“故楚之土壤士民非削弱,仅以救亡者,计失于陈轸,过听于张仪”⑧,足见君主任贤标准于国之危亡的重要性。相对于春秋时代,战国时代的用人标准有了明显的不同,更重实用性。春秋时期对贤才的评论多重其“德”与“礼”。如《左传·鲁僖公二三年》中记载了楚成王对晋公子重耳及其属臣的评价:“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宽,忠而能力。”⑨在这里,成王将“广”、“俭”、“文”、“礼”、“肃”、“宽”、“忠”视为重耳君臣能否成事的标准。甚至在选拔三军统帅时,统治者依然坚持类似的择才标准。《左传·鲁僖公二七年》记录晋国将欲伐曹、卫而救宋,晋侯欲于群臣中择一元帅。大臣赵衰即谏曰“: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⑩在赵衰看来“,德”“、义”才是为人之根本。即使是选拔军事人才,统治者依然十分看重贤士道德层面的素质。而这一择才标准到了战国时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战国策·秦策五》中记载了一则“四国为一”的故事:燕、赵、吴、楚四国并力攻秦,秦王以重金百乘委姚贾以绝四国之谋。韩非认为姚贾出身低贱“,梁监门子,尝盗于梁,臣于赵而逐”⑪,不足以当此重任。连秦王也对姚之能力提出了质疑“:子监门子,梁之大盗,赵子逐臣。”姚贾则举出多则明主纳贤之例来反驳韩非的用人思想:“太公望齐之逐夫,韩歌之废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雠不庸,文王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人之贾人也,南阳之弊幽,鲁之免囚,桓公用之而伯。百里奚虞之乞人,传卖以五羊之皮,穆公相之而朝西戎。文公用中山盗,而胜于城濮。此四士者,皆有诟丑,大诽天下,明主用之,知其可与立功。”在“明主”看来,评价贤才的最重要标准在其是否“立功”,而非所谓的“德”与“礼”。这恰恰与战国时代实用主义用人标准相吻合。所以姚贾在面对秦王及韩非的质疑时,才理直气壮地提出“明主不取其污,不听其非,察其为己用”的观点。《战国策·齐策一》中记载了一则“靖郭君善齐貌辨”之事,同样反映了这种任人唯贤的人才观。故事一开篇即交代了齐貌辨“为人也多疵”⑫。然而靖郭君田婴却不为流言非议所动,善待齐貌辨“舍之上舍,令长子御,旦暮进食”。即使是在田婴政治处境极为不利的情况下,田婴依然“与齐貌辨俱”,可谓荣辱与共。齐貌辨终于利用其辩才转变了齐宣王对靖郭君的态度,回报了主人的知遇之恩。显然,靖郭君的用人之道与姚贾有异曲同工之妙,即重其才而忽略其品行。
值得注意的是:姚贾所举的四位先贤太公望、管仲、百里奚、中山盗皆出身微贱,然而“明主”用之而王天下。在《战国策》中,类似的例子很多。如受赵王封侯拜相之礼的苏秦,乃为“特穷巷掘门桑户枢之士”⑬;为孟尝君献狡兔三窟之计的冯谖,更是“贫乏而不能自存之士”⑭。正是这些出身为人所不齿的人物,不但以其奇谋异智化解了国之危局,而且为其所效之主排忧解难。刘向在《战国策·秦策一》中也对像苏秦这样的策士予以高度评价:“未烦一兵,未张一士,未绝一弦,未折一矢,诸侯相亲,贤于兄弟。”⑮可见《战国策》所体现出的重才能而轻门第的人才意识何等强烈。
三、《战国策》任贤思想的具体体现:名利奖赏、高度信任与平等待士并重的揽才举措
为了进一步留住贤才,并最大限度地发挥其才智,战国时代的统治者们还不断提出并完善揽才之法。因为当时策士们流动性极高,朝秦暮楚之事频发。如陈轸曾仕齐亦仕楚,甘茂仕秦亦仕齐,而苏秦更是辗转于秦、赵、楚、燕等国之间。人才的流动对于策士自身而言往往是有利的,便于其寻觅更大的发展空间。如卫鞅亡魏而入秦,苏秦去秦而入赵,范雎弃魏而归秦等事例均说明了这一点。然而对于贤士的原所属国而言,人才的流失则往往意味着国力受损或国家情报的外泄。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一些统治者甚至不惜采用极端手段来控制人才外流。如《战国策·魏策一》中记载魏相公叔痤重病,魏惠王问痤代其相位的最佳人选。公叔痤即向魏王推荐了卫鞅(即后来的商鞅),并言曰:“王若不能用,请杀之,无令他国得用也。”⑯卫鞅最终亡魏而入秦,说秦孝公变法,使秦国力大增。后秦亦灭魏。通过这则记载,《战国策》表达出一种贤才为我所用,而不为他人所用的任贤意识。当然,公叔痤的用贤之策并不可取,高明的统治者往往会通过名利奖赏、高度信任、平等相待等政策手段拉拢网罗英才。名利奖赏是各国普遍采取的揽才之策。但如何真正做到赏罚分明,则是摆在统治者面前的一道难题。《战国策·秦三》记载范雎入秦后献书昭王。范雎提出的第一条建议即为“赏罚分明”:“臣闻明主莅正,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能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众者其官大。故不能者不敢当其职焉,能者亦不得蔽隐。”⑰范雎建议对“劳大”、“功多”者赏厚禄,封尊爵;而对于那些“不能者”则令其“不敢当其职”。在上书中,他还明确指出是否坚持赏罚分明之国策乃为区分明主与庸主的重要标准:“人主(庸主)赏所爱而罚所恶。明主则不然,赏必加于有功,刑必断于有罪。”《秦策一》所记载的商鞅变法之事,同样体现了赏罚分明之策对国家的重要意义:“商君治秦,法令而行,公平无私,罚不讳强大,赏不私亲近。”⑱无论是范雎还是商鞅,都要求君主在制定与执行人才奖惩制度的过程中尽量减少主观色彩,不要以个人之喜好定贤愚。这种以客观公平的态度评价贤才的政策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战国策》还记载了一些智慧的君主一方面通过名利奖赏满足了策士们对功名利禄的渴望;而另一方面又以高度信任的姿态抓住了他们的心。尤其是后者最能体现战国时代之特征。《战国策·齐策一》记载了一则“秦假道汉魏以攻齐”的故事:齐威王使章子为将以应秦军。侯者三次向威王报告章子率军降秦,而威王皆“不应”。最终,章子率齐军大败秦军。事后,当群臣问王何以坚定地信任章子时。威王曰:“章子之母启得罪其父,其父杀之而埋马栈之下。吾使者章子将也,勉之曰:‘夫子之强,全兵而还,必更葬将军之母。’对曰:‘臣非不能更葬先妾也。臣之母启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欺生君哉?”⑲威王可谓“知人”之君也。正是由于他对自己的臣属知之深,所以在战争的关键时刻才会不为非议所动,用人不疑。与齐威王的形象正好相反,《战国策》还塑造了一些庸君的形象。他们不但不信任贤臣,反而欲除之而后快,最终招致亡国之祸。如《秦策五》中“文信侯出走”之事。赵幽缪王不用司空马之言,且不以之为将当秦军,终使贤士弃赵而逃。司空马在被问及赵之国运时,即明确指出:“赵将武安君,期年而亡;若杀武安君不过半年。赵王之臣有韩仓子,以曲合于赵王,其交甚亲,其为人疾贤妒功臣。今国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⑳后李牧果遭韩仓所恶,被赵王赐死,最终“五月赵亡”21。刘向在评价此事时亦不禁发出“国亡者,非无贤人,不能用也”之感慨。这里的“用”显然不仅有任用之意,而且也包含了君主应以高度信任的态度对待贤士的意思。
在《战国策》中,很多纵横家在与国君的论对中要求任之以信,表现出了对君王信任的强烈渴望。《秦策二》中所记载的“秦武王谓甘茂曰”篇即为典型一例。秦武王使甘茂约魏而伐韩。甘茂分别举出张仪、乐羊、曾参之事提醒武王,要求得到信任。此三事中尤以“曾参杀人”之事最为形象:“昔者曾子处费,费人有与曾子同名族者而杀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参杀人。’曾子之母曰:‘吾子不杀人。’置自若。有顷焉,人又曰:‘曾参杀人。’其母尚置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参杀人。’其母惧,投杼逾墙墙而走。夫以曾参之贤,与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则慈母不能信也。今臣贤不及曾子,而王之信臣又未若曾子之母也,疑臣者不适三人,臣恐王为臣之投杼也。”22秦武王遂与甘茂定下息壤之盟,表示会以信待之。事实证明甘茂的预测是何等准确:“果攻宜阳,五月而不能拔也。樗里疾、公孙衍二人在,争之王,王将听之,召甘茂而告之。”23最后甘茂以息壤之盟提醒秦王,才坚定了秦王继续任用甘茂的决心,取得了宜阳之战的胜利。在这则故事里,秦武王的任贤态度产生过动摇;好在甘茂的及时提醒方使其坚定了用甘氏为将的决心。这恰恰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君主对贤士信任的难能可贵。
在要求君主高度信任的同时,一部分战国士人还提出了统治者应平等待士的主张。这一点在《战国策》中也体现得较为明显。《战国策·齐策四》中有一则“齐宣王见颜”的故事记载了宣王与颜的有趣对话:
综上所述,作为一部以记录战国时代策士言行为主要内容的史书,《战国策》的确描写了一些策士为博得君主的信任与支持,往往肆意倾轧异己,有时甚至已到了无耻的地步。如张仪曾经两次“恶陈轸于秦王”29,而甘茂伐韩之时亦遭樗里疾、公孙衍之诽议,武安君李牧虽为赵之股肱却为韩仓所害。类似的例子在《战国策》中可谓不胜枚举。然而《战国策》所体现的任贤思想却是颇具教育意义与历史价值的。如郭隗为燕昭王所献的虚心纳士与“千金买马”之策,颜见齐宣王所提出的“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30的贵士主张。这些任贤思想在今天看来依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所以,我们应该承认《战国策》所体现的用人理念有其只讲功利而不论道德的一面。这种打着鲜明时代烙印的思想倾向性在今天是不应被提倡的。然而我们更应重视并借鉴此书所蕴含的那种高度重视人格平等的任贤思想。因为相对于过去以“君命”或“天命”为核心的人才观,《战国策》中所包含的任贤思想无疑更具人本主义精神,也更具历史的进步性。正如宋代苏洵在他的《谏论》中所谈到的那样“:苏秦、张仪,吾取其术,不取其心。”31
①⑨⑩ 杨伯峻:《春秋左传》,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451页,第409页,第447页。
②④⑤⑥⑦⑧⑪⑫⑬⑭⑮⑯⑰⑱⑲⑳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刘向集录,范祥雍笺证:《战国策笺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5页,第519页,第1016页,第142页,第143页,第 232页,第477页,第 497页,第 143页,第620页,第143页,第1261页,第306页,第135-136页,第529页,第466页,第467页,第252页,第253页,第639-640页,第640页,第640-641页,第641页,第662页,第218页,第641页。
③ 顾炎武:《黄汝成集释》,栾保群、吕宗力校点:《日知录集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版,第749页。
编者手记:杜碧媛
不得不说,陈南的《〈战国策〉任贤思想研究》是一篇非常好读的文章,文中繁多的例证不仅为文章的论点做足了支撑张力,也让读者的阅读充满轻松感。《战国策》,一部记载战国时策士言行的史书,鲜明地记载了那个时代人才辈出的实况,也刻录了各诸侯任贤用能的理念,可以说,战国时代以才能论英雄的人才观和时代氛围具有相当的当代存在感,这种重才能轻门第的人本主义精神至今仍值得我们提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