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叶兆言小说的艺术特色
2012-08-15德州职业技术学院山东德州253000
⊙赵 越[德州职业技术学院, 山东 德州 253000]
作 者:赵 越,德州职业技术学院助理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叶兆言是一位在小说创作上有自己的艺术风格和特色的作家。自20世纪80年代初发表作品以来,他先后有400多万字的小说、随笔散文出版,许多作品被译介到海外,翻译成多国文字。叶兆言的小说内涵极为丰富,题材特别广泛。由言情写到侦探,由拟旧写到新潮,各种小说样式均有涉猎。爱情小说主要有《艳歌》《人类的起源》等。“风月”故事包括《去影》等小说,刑侦犯罪小说有《今夜星光灿烂》《重见阳光的日子》,还有反映市民生活的小说。最主要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小说要数“新历史”小说。“新历史”小说有“夜泊秦淮”系列、《花煞》等。叶兆言小说内容如此广泛,新潮小说、先锋小说、新历史小说等类型的作品中都可以见到他的名字,影视剧的编剧也可以见到他的名字,评论家的文章中也可以见到他的名字,那么,叶兆言创作风格到底是怎样的呢?他的小说又有什么样的特色呢?
一、以戏拟的方式重构历史
“新历史”小说不大注重真实的历史要素,而是加入主观色彩,对历史主体有了自己的看法,写平凡人的琐碎生活。作家们把故事设置在特定的情境中,情节、人物都深受独特氛围的影响。真实的历史过程和作家们构筑的历史过程已迥然不同。他的“夜泊秦淮”系列小说,有《状元境》《十字铺》《追月楼》《半边营》等,能够体现“以戏拟的方式重构历史”。“夜泊秦淮”系列小说是以夜泊过程中五个景点——状元境、追月楼、半边营、十字铺、桃叶渡为题目,这些作品既相互独立又有机联系成一个整体。《状元境》写性,《追月楼》写气节,《半边营》写女人,《十字铺》写官场,《桃叶渡》写禅。文学评论家王德威认为“夜泊秦淮”系列小说,走的是鸳鸯蝴蝶派的路数,颇有张派(张爱玲)的风格。例如《状元境》主要写琴师张二胡和军阀小妾三姐的一段颇受磨难的婚姻。小说的地点设置在状元境,文章开头就写,“状元境这地方脏得很。小小一条街,鹅卵石铺的路面,粘糊糊的,总是透着湿气”,让读者身临其境的了解了这一典型环境,塑造了张二胡这个典型人物形象。张二胡不再高大、完美、无私,而是性格胆小,懦弱无能,承受着现实生活给他带来的各种辛酸。例如:状元境三霸之一的老伍带一伙人来到张二胡家挑衅打架,这时张二胡“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裤带束了几次都系不紧”。经历了艰难和屈辱的张二胡,最终懂得了一个道理,他想要什么,就注定不能干什么,最后得出经验是再也不要想干什么。《状元境》中的张二胡和《追月楼》中的丁老先生都具有中国传统社会的典型人格特征。作为前清遗老的丁老先生在日军进攻南京时,就抱定了与倭寇不共戴天的决心。日军攻陷后,他死守家中不愿到中立区避难,以示气节。南京平静以后,他又写感怀诗,记沦陷日记,使家人深感恐慌。这种爱国举动使他的身体比以前更加健朗,居然重生黑发。丁老先生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终是养浩然之气的结果。”然而,当少荆指责他“以汉人之身却甘为满清官吏”这一事实也是失节时,他的精神支柱崩溃了,从此一蹶不振,不久便撒手归西。《追月楼》这部小说详细地描述了丁老先生凄惨的晚年生活和悲凉的心境。《追月楼》里的主人公丁老先生和《状元境》里的主人公张二胡都是相同的弱势群体,他们都没有能力掌控自己的生活,他们只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浮萍,都有着相同的思想和心态,小说也从另一个角度折射了民族的本性。叶兆言塑造了众多典型人物,如在“夜泊秦淮”系列小说中,成功塑造了有笑有泪的市井小人物,也刻画了人性的微妙变化与生动的情感形态,艺术地再现那些过往的真实情态。
二、小说实验的叙事与文体
叶兆言在从事小说创作开始,就不断地进行小说艺术的探索创新。他的大量作品问世,我们已经看到他在形式结构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其实,这也是深受20世纪80年代的“先锋派小说”的影响。这一时期作家们不同于以前了,而是有了强烈的主题意识,注重形式,在作品中进行形式实验。叶兆言小说的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也是具有这样的特征的。比如叶兆言小说的结构方面,常常引入一个叙述人,这个叙述人混杂在故事的主人公之间,推动情节发展。如《作家林美女士》《凶杀之都》《走近赛珍珠》等,都采用了这样的结构。尤其是《作家林美女士》很重视叙事方法。文章开头首先写“林美女士死于一九八三年年初……”,然后第二小节开头就写“在林美死后的第十个年头,两位博士的年轻人,出现在林美咽气的那间破房子里”。这两位博士作为叙述人,慢慢引出作家林美的不平凡的一生。第二小节中的叙述人已出现在文章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第三小节给出原因,那就是“林美成了故都南京当年最重要的女作家”。第四小节又接着叙述两位博士“在林美成名的五十年以后”,来到林美的故居收集资料,然后在这些资料中让读者一步步地认识到林美的出身、一生的遭际、婚姻情况以及林美与女儿的关系。文章最后又以“两博士在梅城待了近十天离开”作为结尾。这篇小说的结构扩大了叙述张力,充分显示了作者的艺术技巧。《纪念少女楼兰》代表性地说明了作家的小说文体实验。小说开头首先把故事时间定在1972年5月16日,读者可以从时间推断出小说背景——文化大革命时期。小说并没有为写文化大革命而写文化大革命,而是写在文化大革命的背景下少女楼兰的遭遇,从一个纯洁的少女到最后成为一个轻浮的女人。《走进夜晚》在叙述老李侦破马文杀人案的过程中,不断插入其他事件:老李和杨群的黄昏恋,马文的生活经历,乃至老李的前列腺炎。这些叙述显然不是为了全面刻画老李这样一个人物,或者追究马文的犯罪原因,看不出它们与中心故事有什么主题性的联系。《关于厕所》第一节讲杨海龄在上海大街上尿裤子,第二节则转而谈便溺中的养生之道和各国的厕所文化,第三节回到杨海龄的故事上,第四节却再次跳出杨海龄的故事,谈起了“文革”时叙述者的父母打扫厕所的事情,第五、第六节又分别提到公共厕所的卫生情况和厕所里发生的惨剧,直到最后才又转回杨海龄的故事,交代故事主人公的命运结局。叶兆言在小说叙述上不断开拓新的艺术空间,将来也许会有更优秀的作品问世。
三、用白描笔法写世俗人生
叶兆言运用白描手法进行小说创作。在“夜泊秦淮”系列小说中更能显示出其扎实的写作功底。《状元境》里,写三姐的形态,性格,用的是白描。只一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女人该大的她都大,女人该小的她都小。”没有过多的描写,但读者能想象出她的形态。作者写到三姐和张二胡娘打架这一部分时,写“三姐尖声怪气的在嚎,一口一个哭腔的‘你打,你打’”,“三姐反过来也是一把头抬起脚来便踢”,又写“跳起脚又是一顿脏骂”。嚎、踢、跳三个动词的灵活运用,写出了三姐的泼辣。二胡娘上吊自杀,“三姐跳下床来,黑灯瞎火地摸了把剪刀,就来剪绳子,刚出门,又被倒在地上的凳子绊了个跟头,一把剪刀跌出去多远,摸了好一会才拿到。”二胡娘被放了下来,三姐一看人没事,“撅了屁股就走”。作家运用白描手法描写人物,活灵活现,形态神态都刻画得极其到位。《半边营》《十字铺》中的白描手法也是比较鲜明突出的。“叶兆言的小说特点是大白话和书卷气的融合互补,他的小说大都用大白话口语来描述,他没有浓墨重彩的语言描述,从不刻意彰显诗意,宣扬知识。”叶兆言小说独特的语言,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例如《状元境》中描写张二胡,“张二胡还是张二胡。张二胡又不是张二胡。状元境里没老爷,张二胡乘机做了状元境的老爷。桥归桥,路归路,都觉得张二胡是张二胡。张老爷是张老爷。”这些语言大都是口语,但是读者读起来并不觉得乏味,也不觉得俗气。
叶兆言小说的艺术特色主要是以上三点。他的小说如此畅销,原因也许在于此。他的小说受评论家的欢迎,原因也许也在于此吧。叶兆言作为一位有自己的艺术特色的作家,今后会有更优秀的作品出现在读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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