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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录

2012-07-30艾安,靳军

中国艺术 2012年2期
关键词:木板绘画

上 掉子儿的向日葵 水彩 23cmx30cm 1995年 艾安

艾安、靳军

地点:久画廊

靳军(以下简称靳):感觉你近期的创作与上个世纪90年代有了很多的不同,关注的东西不太一样了,能谈一下现在这种创作感受跟90年代有什么改变?

艾安(以下简称艾):90年代那批画比较关注个人的情绪表达,现在更关注于“我”之外的东西。对我来说其实本质上还是没太大变化。1990年毕业以后那一个阶段是困顿沮丧的,感觉很渺茫,也有些反叛,一直到1997年做个展之前,都是那样的心态。我的画一直是个人化的,跟潮流没有关联。对我来说个人境遇和绘画的状态是息息相关的,我可能就是这样。毕业后一直到90年代末我的绘画走入瓶颈,越走下去越发有窒息的感觉,无能为力,或者说是无力感。在经历这么多之后重新回到画里,又尝试过一些变化、新材料、技法和表达的内容后,发现还是表达“我”最舒服,最有感觉。只是现在的‘我’更加简单。

下 沉默的城——大风景 坦培拉、木板、布 120cmx150cm 1994年—1995年 艾安

靳:看你现在画了好多羊和树,是怎么想画这些?艾:这是被问得最多的问题。我在1990年毕业创作时,画的是一组连续画面,讲述的是一群大猩猩被蒙蔽到醒悟到无奈的一个故事。那批作品现在看还是很喜欢的,大部分被美院陈列馆(现在的中央美院美术馆)收藏。那个时候动物就是我的主题。我性格中有比较包容的一面,同时我又是挺敏感的人。我发现除了人以外,一些生灵和自然会对我有更多触动。当兵时部队院外的秃山、树、羊,还有最接近人类的猴子,它们传递出来的灵性吸引我。新作品中“羊”的形象就是我90年代绘画作品中“无奈的羊”形象的延续。羊,在传统文化概念中是善的象征,比如人们形容一个人很坏时常常会说“你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这反证了羊的善。还有个解释很形象:狼来了,羊伸直脖子送上去……那个年代,羊很像我自己。

女神 布面丙烯 177cmx185cm 2009年—2010年 艾安

我在大学就读的四年,正是社会大环境渐趋开放的年代。十年对外开放带来全社会的集体反思,反思社会,反思文化,欧美文化也是在这个阶段渐渐进入我们的生活。那个时候热衷于弗洛依德的心理分析,喜欢卢梭,到美术馆看劳森伯格。

2006年,我把设计工作室搬到了酒厂艺术园,大厂房也刺激了我绘画的冲动,从那时开始慢慢地画起来。当时画了一些酒厂的风景。有一天看着这些画时突然想如果这些树飘起来或者连根拔起会怎么样?就尝试画了一些,出来后画面感觉还不错。也许自己还是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希望通过绘画把这种对人的不稳定状态表达出来。我比较喜欢玛格利特、德尔沃的作品,那些超越现实的景和物,传达出的对形象的叛逆,有着很多显现的矛盾,这很像我们当下的生活,正常言语是无法表达和诠释的。形象与语言之间的这种矛盾,在我的潜意识里希望把它们脱离出来,换一种新的角度去观察表现:一个想象中的世界。

靳:这种感受是不是在上学时已经有了?

左 烟 坦培拉、木板、布 50cmx40cm 2010年 艾安 中 羊爷 坦培拉、木板、布 35cmx28cm 2009年 艾安右 羊的肖像 坦培拉、木板、布 150cmx120cm 1997年—2009年 艾安

雨人系列——对话 坦培拉、木板、布 120cmx150cm 1994年—1995年 艾安

艾:是的,我认为感受和表现其内在一定是相互关联的。这也就涉及到我为什么选择蛋彩(tempera)这个材料。初学绘画的时候,美术圈还是苏派的东西占主导,上大学以后开始接触到很多西欧的绘画方法,看得多了慢慢就喜欢上了,也开始研究他们的技法。记得很清楚一个细节,是在1988年油画系潘世勋先生从欧洲旅行回来给我们做的讲座,一些用蛋彩绘制的作品如波提切利、乔托和达·芬奇早期的绘画对我启发很大,我过去以为的油画原来都是蛋彩这种技法画的,很吃惊。那些用水性颜料调和鸡蛋精工细写的过程很适合我,由此我尝试这个方法,并在毕业创作时使用它,这就是我90年代用蛋彩(tempera)绘画的开始。

靳:那你觉得蛋彩这种效果,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艾:琥珀的感觉。那种画面的感觉很雅致,什么时候看都会有一种微微的反光,舒服,很温和,色彩也非常稳定。蛋彩画绘画时对造型用色都要求特别严谨,这很符合我的性格。

晴朗的天空 坦培拉、木板、布 100cmx100cm 1993年 艾安

正午 坦培拉、木板、布 1995年 艾安

蛋彩(tempera)画法有它自身的特点,起稿时要严谨,错了很难覆盖,但是画时过于严谨又会失去材料的生动,反映出蛋彩画的矛盾特点。这有点像人,每个人都会有其两面的性格特征。很较劲。

靳:我觉得这代人都在较劲。我们成长在80年代,这个阶段在今天看来是一种错乱的但又积极的状态,是在寻找一种东西,是这个时代的特点。你的画最后走到形而上,有舞台化的特点。这代人的精神状态就是要解决问题,不管是从技巧上,还是在绘画的内容上,都是在力求解决一个问题。你的问题主要针对哪方面?

艾:也许潜意识里有对舞台的某种情节。礼堂,舞台,应该是60年代这拨人的集体记忆吧?我曾经在军队的大礼堂里生活过十年,从懵懂少年到爱好绘画的青年军人。我身处的这代人从60年代出生,70年代受教育,80年代遭遇改革开放,到90年代追求个人理想直至今天,人生的变化和价值观的变化就像一台戏,一直在上演着。当兵十年到上美院,环境的改变体现的就是两个极端,很戏剧。军队讲究纪律而艺术是很人性化的、自由的,我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个过程就是极端的矛盾。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解决矛盾的方法,在寻找某种表达方式,最终能贴切地体现在个人语言上,比如运用蛋彩这种技巧。

靳:那你现在和过去有什么大的不同?

艾:我做了七八年的设计工作,从为自己活到为别人活,再回到为自己活,之间的苦乐只有自己体会了。现在觉得能再画画真好,能有个人的表达,可以寻找自身的价值。

冰河 综合材料 60cmx50cm 2009年 艾安

毕业创作3 坦培拉、木板、布 30cmx24cm 1990年 艾安

靳:做设计时主要是做哪一类?

艾:艺术文化比较多。像深圳何香凝美术馆和OCAT当代艺术中心、中法文化年在巴黎的雕塑展整体设计,20世纪中国油画在巴黎、艺术北京博览会、保利拍卖,还有一些外国驻华使馆的文化活动等。其实,设计也是一种艺术的表达,设计的过程也是一种交流的过程,只是我个人觉得绘画的表达和交流方式更符合自己而已。

靳:寻找一种更好的状态,用艺术家身份去做设计,从表面上是放弃了,但是内心还是把绘画作为精神需求。

艾:不惑之年看过去的生活,很感慨。老一代的艺术家里,有很多人画画不是源自个人真实的内心表达,虚假的政治图解式的东西更多。那一代人曾经推崇的至高无上的精神之源,不会被我们这一代认同,更别说七八十年代出生的这些后生们了。我想脱开所谓程式化的概念模式,生活得再真实些,也许这是我能重新来过的根源。并不是说要做得多好,设定什么标杆儿,也不要面子上热闹达到什么高度,只是想通过绘画得到内心的满足,平复下来,平和一些,别遗憾这一生。

靳: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都应得到肯定,你的生存方式就是艺术,完全脱开传统经典模式,生活的真实性是非常重要的。

艾:这点我赞成。我希望自己画画越来越放松,不背负太多,释放内心,就像我的那幅画《理想的天空》里的兔子和羊,有一副眼镜,简单,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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