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软的光芒

郑荣

这是一档求职节目。

许多求职者站到这个舞台上，他们或者有高学历，或者有令人艳羡的成绩，或者有显赫的家世，或者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很多人一出场就会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可是，他却没有。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白色西服，板寸头，小眼睛，一出场一个标准的军礼，还没说话，观众席就传来了笑声。他一开口，笑声就更大了，因为他的地方口音，他口音里的颤抖，他甚至低着头不敢面对观众。这就是张扬，一个２１岁的９０后青年。

他出生于军人家庭，１７岁当兵，历任战士、通讯员、文书等职务。两年内，他参加过奥运会和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护跑任务、大兴安岭扑火任务、５·１２汶川抗震救灾……退役后，他在南京一家服装店担任导购员，３个月后荣升为店长。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成绩，可他却一字一句地认真地说完了。声音洪亮，不造作，不矫情。

主持人对他说，谢谢你为国家为老百姓所做的一切。他没有洋洋自得，说这是军人的职责。主持人向他鞠躬，他也鞠躬，比主持人低得多。

他的生活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哪怕退伍后，他仍然保持着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早晨５点半起床跑步，做俯卧撑，被子叠成豆腐块。没有夜生活，没有谈过恋爱，他的人生就像一张白纸，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他无疑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但他此刻不是身在战场而是职场，战场需要的是服从命令，而职场需要智商和情商。

于是，有嘉宾给他出题，让他追求现场的一位女孩，因为把自己推销出去也是一门学问。

于是，有了下面的对话：

“某某。”（对方是一位大人物，他敢直呼其名）

“你好。”

“晚上有空吗？”（现场发出笑声）

“今天晚上要录节目。”

“录完节目我等你。”（直白，现场有观众在笑）

“你等我干吗？”

“下班送你回家吧，晚上挺不安全的。”（太单纯，笑声不断）

“没关系，我们都是一群人一块儿走，所以没关系，谢谢你。”

“一群人啊，一群人总要回家的吧！也不可能都住在一起。”（有些胆大妄为，不依不饶）

“没关系，我和某某老师住一个小区，他每次都送我回去。”

“那，我送你们俩回家吧！”（现场爆笑）

看完这段对话，我没有笑，而是有些心疼。人原本就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他虽然只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但他勇敢、心无城府、面对权贵不卑不亢。我想，如果有一天他心仪的姑娘贵为公主，也会被他打动。

节目最后，１８盏灯，有１５盏灯为他亮着。其实，他长得不帅，语言不华美，说话没有章法，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却能够轻易就走入别人的内心，令人信任。最后，他“胆大妄为”地提出了一个请求，他带去了１８颗小红星，赠送给现场的１８位达人，以此呼吁大家“见到小偷要抓，见到老人跌倒要扶”，因为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种“冒傻气”的行为，赢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突然，想起了《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那个个子不高、体能不好、长得有些丑的“傻兵”，他的那句经典的口头禅“不抛弃、不放弃”，成了许多年轻人的座右铭。剧中他那些“傻”而执著的言行，也让人们感动。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的人，他们总是费尽心机地去得到想要的一切，而许三多却用最直接最简单最“傻”的办法得到了。其实，张扬和许三多是一类人，他们都像一颗小红星，质朴、纯真、勇敢是他们散发出来的光芒。这种光芒让人内心柔软、眼角酸涩，而且永难忘怀。

编辑 / 杨世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