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

文/东方江 图/陈伟中

变脸

文/东方江 图/陈伟中

姚纹知道在灯光下无法不被钱勇发现，就请化妆师给自己化了妆。从镜子里看自己，自己就像个胖女人，姚纹看着看着就想笑出来：我看你钱勇还能认出我来？你钱勇死定了！

一

夜幕刚刚降临，璀璨的灯光就将夜色驱走了。

姚纹知道在灯光下无法不被钱勇发现，就请化妆师给自己化了妆。从镜子里看自己，自己就像个胖女人，姚纹看着看着就想笑出来：我看你钱勇还能认出我来？你钱勇死定了！

姚纹和钱勇是哥们，他们在追逐金钱的战线里结成了兄弟，而今天，他们将反目成仇。

姚纹知道，钱勇喜欢去娱乐王宫“天上人间”，这个地方最初是他姚纹为讨好钱勇而领他去的。现在，为讨好他而领他去的人将要送他去一个“极度王国”——地狱，这都是人之心魔惹的祸啊！

果然，晚上8点刚过，钱勇走进了娱乐王宫“天上人间”的大门。姚纹大摇大摆地跟了进去。经过化妆的姚纹认识钱勇，钱勇却是认不得姚纹的。而当钱勇直截了当地走进那扇只能凭“金钻门卡”刷卡后才能进去的“私密”房间后，姚纹笑了。

凭“金钻门卡”刷卡后才能进去的“私密”房间，是个淫乱场所。而娱乐王宫“天上人间”的老板在这个淫乱场所秘密安装了摄像头。此人极其狡猾，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违法的，但还是要铤而走险，这又恰恰被姚纹利用了……

姚纹已经买通了负责“私密房间”秘密摄像头监控的保安人员小李，现在他就去找小李了。按理说姚纹是接触不到小李的，事也凑巧，小李和姚纹的情人发生私情，被姚纹发现了，当姚纹知道小李的工作角色后，他十分大方地允许了他们的私情，因为他产生了一个想法：要利用小李做一件大事。

“看到钱勇了没有？”姚纹进入摄像监控室问小李。“看到了，我已经拍到了。”小李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

“看你，年轻人，怕成什么样？男子汉大丈夫，胆子大一点。”姚纹故作轻松地说着，又马上着急地说，“快把你拍到的拷贝一份给我。”

“我已经拷贝好了。”

“年轻人，手脚倒是快的。快给我，被你们老板发现了你我都活不成，快！”姚纹这个时候真的害怕了，他拿了小李给他拷贝的光盘说，“钱我已经给我那个骚货了，我走后你马上离开这里，和我那个骚货赶快离开这个城市，走得越远越安全。我办完事后也会走的，我也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姚纹说着匆匆走了。

姚纹拿着小李给他的光盘回到家里，在电脑上看了，内容就是他需要的，就又复制了一张光盘，这才安心地睡觉了。第二天上午，姚纹来到钱勇的办公室。他要和这个往日的兄弟钱勇摊牌。

“这张光盘我是花大价钱买来的，你看一下。”姚纹将光盘递给钱勇说。

“什么光盘，神神秘秘的？”钱勇笑咪咪接过光盘放进电脑。他万万想不到，天天叫自己大哥的人居然要害自己。当然，现在他还是以为姚纹在帮助自己。

“你看了就知道。”姚纹严肃地说。

“你，你怎么有这个光盘的？”钱勇看了光盘内容，大惊失色。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么，我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姚纹仍然严肃地说。

“我们是好兄弟啊，你想干什么？”钱勇的眼睛透过深度的眼镜片看到姚纹的胖脸没有一丝笑意，感觉到事情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你想敲诈我？”

“对啊！”姚纹终于露出了笑容，“我就是想敲诈你，你觉得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钱勇那张白皙的透着书生气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我是欠你不少，你要多少？”

“100万！”姚纹毫不犹豫道。

“好，100万不多，我给你。”钱勇说着把那张光盘从电脑中退出，拿出剪刀把光盘剪碎了，眼睛透过深度的眼镜片露出少有的凶光，“钱怎么给你？”

“现在就给我，现金。不要说没有现金，我知道你不会把钱全部存入银行，你家里有现金。”姚纹说着站起身，做出逼钱勇的样子。

“没有问题，我们走。”钱勇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干脆爽快答应。

在钱勇家里，姚纹拿到了钱勇给的100万元现金。

“我会离开这个地方，到你和大家都找不到我的地方。我们兄弟一场，好合好散，各奔东西。”姚纹临走时说。

“希望你别再回来！”钱勇愤愤道。

“只要你不逼我，我就永远消失了。”姚纹话中有话。

姚纹走了，钱勇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但是钱勇放不下心，如果姚纹钱用完了，他不会回来再敲诈自己吗？那张光盘是被自己销毁了，难道他手里不会拷贝一张吗？再说如果他被检察院抓住呢？他还是会把自己给出卖的。钱勇不放心，一百个不放心，一千个不放心，他要把姚纹杀了，让他彻底消失。

钱勇如果现在追上姚纹，一刀把他杀了，是办得到的，但是杀了姚纹自己是逃不掉的，只有雇凶杀人，自己才可以没事，但这要时间。“先让他跑吧，到时候总是找得到他的，只要破费些钱，总是有办法的。”钱勇心里发着狠。

二

两个好兄弟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话要从头说起。

钱勇是药监局副局长，而姚纹是药品公司老板，在朋友的介绍下，姚纹找到了钱勇，生意上的事他要钱勇帮忙，钱勇一口答应。这样，平时姚纹在生意上每次得到钱勇的关照，他就把赚的钱分一部分给钱勇，他们两人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几年来，钱勇从姚纹手里分得了近200万元，当然姚纹自己也赚了不少。这样长期下去，大家都有好处，问题出在钱勇不满足自己的副局长职位，他私欲膨胀，要当局长。但是现在的药监局张局长还年轻，等到他退休时间太长，到时候钱勇自己也快退休了。“干掉局长，自己就可以接班了。”怎么干？杀掉局长风险太大，唯一安全的办法是搞倒局长。如何搞？办法是有的，但是要贴心的朋友去做，这个人选就是姚纹最合适了。姚纹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发财的，如果自己当了局长，他发财的机会就更大了。和姚纹一说，姚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于是，姚纹实名举报了张局长。

姚纹赤膊上阵，捏造有事托请张局长帮忙送他10万元钱和价值10万元的虫草的事实，告到检察院。检察院马上派人调查。

在药监局，张局长十分清正廉洁，口碑很好。检察院觉得姚纹的举报有疑问，多次要姚纹讲清楚送张局长钱和虫草的时间地点，但是姚纹讲不清楚，检察院的调查人员就耐心做姚纹的工作，希望他放下包袱，把事实讲清楚。最后姚纹讲清楚了送钱的时间地点和送虫草的时间地点。但是检察院查证下来，在姚纹送钱的时间段里，张局长是在一个朋友家里喝酒，而且喝醉了当天睡在这个朋友家里，没有接触过其他人，这个朋友可以作证；而在姚纹说送张局长虫草的时间段里，张局长去看望药监局的一个生病在家休养的年轻职工，而这个年轻职工的父亲喜欢喝酒，就拖住张局长一起喝酒，张局长没有其他爱好，也就喜欢喝一杯，就留下来喝酒了，虽然没有喝醉，但是喝了半天的酒才回家，这个年轻职工的父亲也可以作证。

姚纹涉嫌诬告。

正当检察院要再次“请”姚纹讲清楚时，姚纹已经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了，他马上变换角色，反手敲诈钱勇，然后逃之夭夭。

三

为了消除后患，钱勇要除掉姚纹。

钱勇从报纸上找到了一家调查公司，联系上了这家调查公司的郑姓负责人，一名所谓的私人侦探。他们约在一个酒吧见面。

“你找到我，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问你的出处，我只管收钱办事。调查公司里我的名气你也知道，不然你不会找我。我作为著名私人侦探，我的收费是比较高的，这个我先把话说清楚。”郑侦探来头很大。

“这是我要让你找的人。”钱勇将姚纹的照片和姚纹的名片给郑侦探，“我只能提供给那这两样东西，请你找到这个人，其他不用你管。你开个价，钱不是问题。”钱勇口气也不小。

“这个叫姚纹的人现在是否在本市？”郑侦探看着姚纹的名片问。

“我不清楚。我如果知道他在不在本市，我就自己去找他了。”钱勇不卑不亢说。

“好，没有问题。我有先进的卫星定位工具，找到他虽然有难度，但是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肯定能找到他。费用20万元。先付一半定金。找到人后再付另一半。找不到人，分文不取。”郑侦探爽快地说。

“我要你尽快找到人。”

“一个星期。”

……

一个星期以后，钱勇接到郑侦探的通知：人找到了，请带好另一半的费用到调查公司来。

钱勇不愿意到调查公司办公室去，他还是约郑侦探到酒吧谈。

在酒吧里，郑侦探收了钱勇的钱后问：“请问你花大价钱找这个人为什么？”

“让他彻底消失。”钱勇口气很大地说。

“哦。”郑侦探突然兴奋地说，“那开始为什么不讲清楚？我可以顺便把他干掉的。”

“你能做？”钱勇犹豫道。

“我能做。不过费用高。”

“钱不是问题！”

钱勇想，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就让郑侦探干掉他，反正郑侦探知道姚纹这个秘密了，就让他干。钱勇问：“让他彻底消失多少费用？”

“100万。老规矩，先付一半定金。”

……

姚纹已经逃到遥远的边境，郑侦探是从姚纹的一个亲戚那里得到消息追踪到他的踪迹的。现在，郑侦探又收了钱勇的50万元定金，赶到了姚纹藏身的地方。

其实，姚纹已经有所警惕。郑侦探是从姚纹的一个亲戚那里得到消息追踪到姚纹的踪迹的，那么姚纹也是从自己的这个亲戚那里知道有人在追踪他，因此，姚纹准备离开边境这个地方，在他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很警惕了，他这几天一到夜里，就用以前化妆师教过他的化妆技术化妆自己，以防不测。

这天夜里，有人敲门，化妆成胖女人的姚纹警觉地去开门，敲门人见是个胖女人，以为是姚纹的什么女人，就问：“姚纹在家吗？”姚纹就装出女人的声音回答：“哦，姚纹在床上睡觉。”敲门人就直冲房间去，姚纹知道情况不妙，冲出门就消失在夜幕里，保住了性命。

四

就在郑侦探赶去边境要让姚纹彻底消失的日子里，钱勇还在做当局长的美梦。

钱勇找到另一家药材公司的老板杨金，请他帮忙。

“杨老板，我对你怎么样？”在杨金的办公室，钱勇问。

“钱局长，没有你的帮忙，我一事无成。”杨金讨好地说。

“但我这个局长还是副的。等我当了正局长，你就发大财了。”钱勇话中有话说。

杨金不领会钱勇的意图，说：“我知道，要当官，就送钱。你要送多少钱，我来出。”

“有钱有什么用？现在我们药监局的张局长还在，他不走，有钱有什么用？”钱勇一脸苦相地说。

“那怎么办？钱局长，你说，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杨金表决心道。

“你真听我的？”钱勇用激将法刺激杨金。

“听你的，你钱局长指向哪里我冲向哪里。”杨金一口答应。

“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谁叫我们是好兄弟的。”钱勇拿出已经拟好的举报信，交给杨金，“你把我这封打印好的举报信寄出去。”

接过钱勇手里的举报信，杨金仔细看了看说：“举报张局长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把这封信寄出去，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你要把它复制上千封信，雪片一样寄出去，寄到检察院、纪委、各级领导手里。”

“这个没有问题。我马上办，叫我们公司里的人，停下活来做。把张局长搞掉，药监局就是你钱局长的天下，在药材供应市场上就是我杨金的天下。”杨金高兴得忘乎所以起来。

就在杨金将一千多封捏造事实检举药监局张局长“以权谋私、收受贿赂”的举报信寄出去后，姚纹找到了他。

夜幕刚刚降临，璀璨的灯光就将夜色驱走了。杨金喝完酒到一家夜总会唱歌，正当他唱得起劲，化妆成胖女人的姚纹找到了他：“杨哥，我陪你唱。”杨金放下话筒驱赶姚纹：“去去，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谁要你？”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死到临头了，还唱什么歌？我是姚纹，小声点。”姚纹倚在杨金身边说。

“你真是姚纹。你不是逃走了吗？”杨金认出姚纹后吃惊地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仔细和你说。”说着，姚纹搭着杨金的肩膀走出歌厅。

在杨金找的一个安全的地方，姚纹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说给杨金听。

“那你还敢回来？”杨金听得一身冷汗。

“我不回来就是死路一条。他钱勇现在找得到我，以后还是找得到我，要他找不到我，就得把他送进监狱。”姚纹咬紧牙关说，“听说你也在为他钱勇去干陷害张局长的事，所以我找到你，到时候你的下场和我一样，连命也保不住。我们是老朋友，又做的是同一个行当，我们不能再走害人害己的路了。”

“我已经寄出一千多封诬告张局长的信了，我怎么办？”杨金惊魂未定道。

“你怕什么？我做的事比你严重，我不怕你怕什么？我们去检察院自首，再检举揭发钱勇的罪行，把他送进监狱，我们才能安心。哪怕受到处罚，我们也认了！”

当夜，姚纹和杨金走进了检察院的大门。从这个时候开始，钱勇的末日也到了！

（栏目征稿：涉及法治、社会、军旅领域，有一定文学创作水准和反思空间的现实题材作品。每篇5200字左右。投稿邮箱：yeshzhwu@foxmail.com）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