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虚标”何时休

□ 胡立彪

在一个家电卖场，面对记者关于家电行业虚标能效潜规则问题的追问，某知名家电品牌空调专柜的促销员说出了如下意味深长的话——家电产品机身上所贴的中国能效标识，显示着这台家电的耗电水平。能效分5个等级，一级表示能效最高，也就是最省电。在售价上，一级也最贵，比二级三级要高出几百元乃至千余元。可是，一级和三级就跟百米赛跑似的，跑第一的和跑第三的只差0.02s，其实耗电量是差不多的。有人就喜欢一级的，感觉好，反正多花钱无所谓。于是有企业就开始虚标，而现在呢，几乎是所有品牌都这样了。

“几乎是所有品牌都这样（虚标）”，这个看似武断的结论，却正应了海信集团董事长周厚健炮轰白电行业能效虚标问题时曾经说过的那番话：“白电这个行业是一个烂透的行业，是一个完全没有实话的行业，可以说讲假话比讲真话还滋润。比如说标的节电是多少，一天多少度，没有一个是真的。”一位是战斗在家电行业最前沿的士兵（促销员），一位是运筹于家电行业最高层的将帅（董事长），一浅一深，一外一内，同斥家电虚标泛滥，足证这一行业规则潜行之盛。

周总发“烂透”之慨，情绪可能有些过激，用词可能有些不当，但总体上还是符合当下家电业特别是白电行业的现状的，而“完全没有实话”的指责也正中了行业诚信缺失之弊。有业内人士指出，家电企业虚标、乱标现象早已有之，且并不限于能效这一块，以电冰箱为例，噪音、冷冻能力、冷冻速度等各项指标，均有企业虚标造假。还有的企业更过分，冰箱实际容积只有200L，可他却竟给标成210L。对于这种低级而露骨的欺诈，这位业内人士发出无奈的感叹：小商小贩缺斤短两、使奸耍滑这套伎俩，竟然被家电企业移植过来用，这种堕落实在是无以复加了。

问题是，这种可谓“烂透”的低劣伎俩何以能够在家电业大规模使用且多年有效？我们或可从文首那个意味深长的赛跑比方中看出一点眉目。“跑第一的和跑第三的只差0.02s，其实耗电量是差不多的”，这透露出这样一个事实——许多企业在节能产品宣传上存在虚夸现象，而“虚夸”可以换得两个好处：一是可以获得国家财政补贴。资料显示，自国家实施“节能产品惠民工程”以来，中央财政共安排了160多亿元补贴，可占到节能产品最终售价的10%左右。二是以此制造卖点，获得市场关注和消费者青睐。在节能环保观念深入人心的社会大背景下，的确是“有人就喜欢一级的，感觉好，反正多花钱无所谓。”真节能的企业为了更大的市场利益而虚夸，三级二级自升一级，逗引着假节能、伪节能的企业也来分羹，没级也想升级，纷纷干起虚标的苟且之事。

在标识问题上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现象，除了利益驱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监管不力。一方面，我国《能源效率标识管理办法》规定，能效标识制度采取“生产者或进口商自我声明、备案，政府有关部门加强监督管理”的运行模式，生产厂家自行递送样本参加检测，对检测者是否是第三方机构并没有做硬性规定。这种模式必然会给一些企业留下做手脚的空间。另一方面，该《办法》对不法企业虚标能效标识等欺骗行为予以的处罚过轻，仅仅是“由地方节能管理部门或者地方质检部门责令限期改正和停止使用能源效率标识；情节严重的，由地方质检部门处1万元以下罚款”。

搞清了虚标这支“恶之花”所生之原委，要铲除它也就不难了。有人建议，不妨借鉴“酒驾新规”，将追刑责引入虚标治理，加大违法惩戒力度，下此一剂猛药，顽疾或可立除。当然，虚标为利来，治虚标亦须以利去，猛药里，也当强调“利罚”一味，加大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