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酒风俗
2012-06-24王祖远
王祖远
代人们习惯所称的“酒楼”,是有几分历史沿革的。以前,由于帝王发现在高楼上“把酒临风”更有帝王风范,于是令工匠筑楼台以宴饮,“酒楼”便由此应运而生。公元前11世纪左右,官方设“酒官”,悬“旗”为标志。古人认为世间的一切由上天主宰,《星经》载:“酒旗三星,在柳(星)北、轩辕(星)右角南,酒官之旗也,主宴享饮食。”故而帝王将相饮宴时,往往悬酒旗以昭天。
《水浒传》“武松醉打蒋门神”一节,如此描述了一个集镇上的酒店:“又行不到三五十步,早见丁字路口一个大酒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河阳风月。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绿油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一壁厢金案、砧头、操刀的家生,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去里头一字儿摆着三只小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头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装列着柜身子,里面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不过,一般街头小店便无这般气派,仅挂一个青帘幌子或招牌,设柜台、酒垆和几件桌、凳而已。酒店档次有高低,经营范围也有大小。有的还只酩不酿。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历来酒馆多由妇女“当垆”,似一通例。“坊”是酒馆里安置酒瓮的土墩,“当垆”即相当于今天的“站柜台”。这除为招徕生意外,主要原因还是封建社会里以家庭为单位营生,固然少不了妇女这“半边天”。东汉诗人辛延年写一位酒家女:“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两鬟何窈窕,一世良所无。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不言金吾子,聘婷过我垆。”在五世纪末,南齐东昏候萧宝卷,竟然在宫中也玩起了让妃子卖酒的游戏。他命人在御园中设市,自己卖肉,潘妃当垆,太监宫女或“买”或“卖”。
酒令,最早原本是一种官职名,与“酒正”或“酒丞”共司酿造、供奉及礼仪诸类酒事。后来,“酒令”才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游戏的代名词,且千百年来词义不断翻新,日益丰富多彩:吟诗、对联、投壶、射覆、猜谜,甚至抚琴、对弈、划拳、掷骰子、拆字测签……无一不可成“令”。行酒令的目的,是助兴取乐,造成一种“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的气氛,使人多喝几杯。但手段不是“奖”,而是“罚”。虽然从表现形式上看,这样做有“强人所难”之嫌,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华民族热情好客的传统,同时对饮者的智力、能力、学识,也都不啻一场“考试”。
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写道:“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即饮者沿环曲的流水而坐,在上游放置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饮,并缀句赋诗。从“游戏”的角度看,这也是一种酒令;只是,其它酒令“打了不罚”,流觞则“又打又罚”。后人不仅仿效此法饮酒,而且“兰亭”及“流杯渠”还逐渐变成了园林建筑中的一景。北京故宫宁寿宫花园、西苑和中南海内,皆建有“兰亭”和“流杯渠”。
中国的酒风俗很多。“买花西舍喜成婚,持酒东邻贺生子”;婴儿降生一个月,家人置“满月酒”。江南大部地区,儿生一年为制新衣,盟浴装饰,男则用弓矢纸笔,女则用刀尺针缕,并加饮食之物及珍宝服玩。在儿前摆放满当,观其发意所取,以验证贪廉愚智,名“抓周”或“试儿”。新婚夫妇饮“合欢酒”;遇有升迁、告捷、祝寿等喜事,也把酒寓情;每逢佳节,“无酒不成席”,“有酒便是宴”。元旦(春节)之时,家人先幼后长,饮“屠苏酒”,意在“祛疫迎新”。清明节(三月初),“若个年年吊寒食,半瓢清酒滴桃花。”五月初五端午节,饮“雄黄酒”驱邪。八月十五中秋节,“把酒问青天”,“千里共蝉娟”。九月九日重阳节,“泛桂迎蹲满,吹花向酒浮”……
“饮,诗人之通趣矣”。大约成书于公元前六世纪的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共收人305篇作品,其中有40多篇描写了酒。之后,先秦的散文,汉代的辞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及现代的小说,浩浩中国文学史,到处都飘逸着酒的芳香。清代宋大樽称《诗经·七月》的作者为“饮之圣”,晋代诗人陶渊明为“饮之中行”,唐代大诗人李白是“饮之狂”……晋代诗人“多言饮酒,有至于沉醉者”。唐代“诗圣”杜甫,直至“潦倒”,方“新停浊酒杯”。元代的关汉卿,“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今开封)酒。”辛弃疾“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已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仍恨不得把一江春波都酿作酒来喝。巾帼亦不让须眉,女词人李清照,“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以至“浓睡不消残酒。”现代画家、美术教育家傅抱石,也以善饮著名。他专门刻了一方“往往醉后”闲章,钤于作品之上。
古代诗人屈原在楚辞《招魂》中,记叙了当时隆重的典礼场面:“……瑶浆蜜勺,宝羽觞些。挫槽冻饮,酣清凉些。华酌既陈,有琼浆些。归返故居,敬而无妨些。肴馐未通,女乐罗些。陈钟按鼓,造新歌些。《诗经》、《采菱》,发《扬荷》些。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清代文学巨著《红楼梦》展现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奢华的生活,自然少不了酒。书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在藕香榭摆下的螃蟹宴上,黛玉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杯,斟了半盏,看时却是黄酒。说道:“我吃了一点小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须得热热的喝口烧酒。”宝玉忙说:“有烧酒”。便让人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黛玉只吃了一口便放下。螃蟹性寒,黛玉心口疼,其实就是胃疼,所以“想喝口烧酒”暖暖胃。而烫来的是“合欢花浸泡的酒”,言简意赅地写出了这种酒的配制方法、性质和效用。至于书中那些雅俗共赏的“酒令”,则有的语句隽永,有的令人喷饭。尤其所述酒之香美,更令读者倾慕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