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鱼翅的代价
2012-06-11
摄影师保罗·希尔顿是国际保育摄影记者联盟的一员,常年关注全球环境和保护问题,其关于野生动物保护和非法贸易的作品曾多次获奖。在澳大利亚昆士兰海边长大的他,尤其对海洋充满热情。在香港定居工作多年,有一个事实令保罗坐立难安:这座他称为“家”的城市,是世界上最大鱼翅进口地之一。
2011年5月,保罗参与美国PEW组织的一项调查台湾地区鱼翅的工作,“想不到竟成为我参与过的最令人最沮丧的工作”,“不管在陆地还是海上,我都曾目击那在鱼线尽头的死亡和毁灭”。
他授权本刊刊发的这组图片,不久前获得了第55届世界新闻摄影大赛的自然类组照三等奖。
钱钟书在《围城》里打过个比方:方鸿渐造访苏府,因苏文纨误会他而遭了冷遇,“握着她的手像捏着冷血的鱼翅”。
鱼翅有多冷血?透过英国摄影师保罗·希尔顿(Paul Hilton)的影集,你或许能体会到一碗鱼翅羹背后那种血淋淋的寒意。今年,保罗的组图《鱼翅》获得第55届荷赛自然类组照三等奖。
保罗是国际保育摄影记者联盟的一员,常年关注全球环境和保护问题,其关于野生动物保护和非法贸易的作品曾多次获奖。在澳大利亚昆士兰海边长大的其对海洋充满热情。在香港定居工作多年,有一个事实令保罗坐立难安:这座他称为“家”的城市,是世界上最大的鱼翅进口地之一。
5年前,保罗与绿色和平组织的海洋专家携手合作,开始了一次“鱼翅探索之旅”。他和摄影搭档阿莱克斯·霍夫德(Alex Hofford)从香港飞到莫桑比克、也门、斯里兰卡、索马里、印度尼西亞等地,拍摄捕鲨过程,所到之处尽是以惊人速度在进行的猎鲨行为。这些反映非洲与亚洲鱼翅贸易的照片,最后集成一本书《人鲨志》。
鲨鱼往往给人凶残的联想,事实上,面对拿着钩子和刀子的人类,它们才是没有还击能力的弱者。鱼翅是昔日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如今中产阶级消费也不在话下。美国《时代》周刊曾在《一碗鱼翅羹引发的物种灭绝》中写道:“翅羹……体现了东亚文化中热情好客和维护面子的复杂观念。”
全球鱼翅产业链越做越大,市场的趋之若鹜导致了鲨鱼数量的锐减。鲨鱼繁殖能力很低,大部分大型鲨鱼要花比人类更长的时间才能达到适合交配的年龄,比如鲸鲨的成熟年龄为30岁,大白鲨两三年才繁殖一次,每胎繁殖的幼鲨有时候只有两条。2010年,美国海洋环保组织Oceana发布报告称,每年有7300万条鲨鱼因鱼鳍而死,在大西洋,大多数种类的鲨鱼在15 年内减少了约80%,受冲击最严重的锤头双髻鲨甚至减少了90%。
2011年5月,保罗参与美国PEW组织的一项调查台湾鱼翅的工作,“想不到竟成为我参与过的最令人最沮丧的工作”,“不管在陆地还是海上,我都曾目击那在鱼线尽头的死亡和毁灭”。
许多渔船使用的是鲨鱼牙齿无法切断的金属丝鱼线。“我们看到延绳钓渔船为了抓更多鲨鱼,在浮标上挂了两英尺长的鱼钩和鱼饵,特别把这些体形小而长时间贴近海面游动的鲨鱼当作目标。通常一艘延绳钓渔船一条100多公里长的鱼线,会有3000个左右挂上饵的鱼钩。”
保罗的镜头中,有怀孕的大双髻鲨在东印度尼西亚被钓上岸,嘴里的尖钩无比刺眼;有巴掌大的初生双髻鲨被人捏在手里,永远也不会感受到海洋清凉的抚摸。据说,尚在母体里的小鲨,背上的鱼鳍不过一拇指长,也难逃刀刃。
镜头之外,“削鳍弃鱼”是另一种悲情——渔民们抓住鲨鱼后,不论品种大小,活生生地割掉它们的鱼鳍鱼尾,把“无用”的鱼身扔回大海,以节省船舱的空间。无法再游泳的鲨鱼就只好带着伤痛,沉到海底等死。
鱼翅产业规模虽大,但不会是永续的。保罗用镜头讲故事,希望引起大家的警醒和反思:我们该如何对待地球。“我们都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现在是时候行动了。不论你是为了海豚、鲸鱼、鲔鱼(对我而言则是鲨鱼),我们都需要行动。我们现在对海洋做的事是一种违反自然、信仰金钱与利益至上的犯罪行为。这样的行为,已让我们漠视物种和生态系的生死存亡。”
“我真的不在乎你是美国人、日本人、中国人、韩国人、英国人、澳大利亚人、德国人还是印度尼西亚人,我们是一样的,基本上生活所需也相同。我们都是消费者,有些我们每日要做的选择和其他时候所做的选择就可以改变这一切。我们都迷失了吗?为何让人们了解是如此困难?我们当中有多少人会每日停下脚步,想想生活周遭那些一起分享这个奇妙星球的物种?你是否曾经停下来思考过,这个星球提供你一切所需:新鲜的空气、饮用水、食物和海洋,而我们又回报了什么?所有生物都扮演了一个生命的进程去维持世界的完美平衡,是时候停止猎捕鲨鱼了,是时候这世界需要一个真正的改变。就从向鱼翅汤说‘不开始。”
保罗说,他活在希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