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施舍的抚摸

〔匈〕雅歌塔·克里斯多夫

这一天，我们穿上又破又脏的衣服，还有那一双破鞋子，刻意弄脏脸和手，然后来到大街上。我们在街上的一个地方停下来，就在那儿等候路人经过。

一有外国军官经过，我们就会用右手向他敬礼，然后伸出左手来乞讨。最常见的情况是，经过我们面前的军官没停下，或是没看见我们，或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终于，有个军官停在我们面前。他说了一些话，但我们听不懂他的语言。他问我们一些问题，我们没回答，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摆着乞讨的动作。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枚硬币和一块巧克力放在我们的手上，然后摇摇头走开了。

我们又继续等候。

这时一位妇人经过，我们向她伸出手，她说：

“可怜的孩子，我没什么可给你们。”

说完后，她摸摸我们的头。我们说：“谢谢。”

之后，另一个妇人给了我们两个苹果，还有一个给了我们几块饼干。

又一个妇人经过，我们同样向她伸手乞讨。她停下来说：

“在这里行乞，你们难道不觉得丢脸吗？到我家来吧！有些蛮轻松的工作很适合你们，例如劈柴、擦阳台，你们够高够壮，做起来不吃力的。假如你们做得够好，我会给你们浓汤和面包吃。”

我们回答她：“女士，我们并不想替你工作。我们既不想喝你的浓汤，也不想吃你的面包，我们不饿。”

她问：“那么你们为何行乞？”

“我们只是想要知道这么做的结果，观察一些人的反应。”

她一听，一边走开一边大叫：“龌龊的小无赖，太放肆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将行乞得来的苹果、饼干、巧克力和硬币全都丢弃到草丛里。而我们头上曾被施舍的抚摸，是扔也扔不掉的。

（韩文增摘自上海人民出版社《恶童日记》一书，王 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