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优秀读者”
2012-05-14齐民
齐民
最近,笔者先后在《前线》上发表了“呼唤‘伟大作家”、“呼唤‘伟大作品”两篇短文,旨在期盼文化大发展的一派繁荣景象。关于作家、作品已写了,接下来准备写读者,却有些犯难。给作家、作品冠以“伟大”称谓,说得通,也好定性。可用“伟大”来形容众多读者,便说不通,亦不好判断。思来想去,有意罢笔。可一转念,觉得写了前两者,不写后者,似有缺憾,便决意为之。绞尽一番脑汁后,以为用“优秀”二字替换“伟大”一词,问题便迎刃而解。
事实上也如此,同样是读者,但层次有别,大致可分为两类:一般读者和优秀读者。一般读者,阅读并不构成生活的主旋律,甚至可有可无,只为了写点什么不得不看看书,或把读书当作消遣,闲来无事翻翻罢了。优秀读者则不然,阅读已然成为“生命基因”,他们为获得宝贵知识而读,为获得美的享受而读,为获得博大思想而读,为获得心灵的洗涤而读,为获得精神信仰而读。理想的状况应是,优秀读者多于一般读者,可当下,却是一般读者群体庞大,优秀读者阵营偏小。盖因阅读的功利化,使人难以躲过喧闹与浮躁,静下心来,专注地走进书中去慢慢体会、深深感悟。
毫不夸张地说,优秀读者是伟大作家、作品的沃土和根基,会催生伟大作者、作品。没有一大批优秀读者,即便有伟大作品问世,或许也没有市场,无法传播,更不可传世;即便有伟大作家,也可能缺少知音,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甚至才华被淹没。优秀读者与身份、地位无关,与贫富、年龄无关。他们是热情洋溢、无比忠诚的粉丝,也是铁面无私、非常挑剔的裁判。若想产生伟大作家、作品,优秀读者的比例必须大大提升。
优秀读者无一例外地对伟大作品兴趣强烈,有发自内心的热爱,会痴迷于伟大作品。高尔基回忆列宁读书的情况时曾说:有一次我到他那里去,他桌子上摆着《战争与和平》。他微笑着说:“昨天深夜又读了这本书。”列宁夫人在给友人信中则写道:“那本破旧不堪的《安娜·卡列尼娜》,他已读了上百次了,仍然兴致勃勃。”唐太宗对王羲之的名作《兰亭序》仰慕已久,想方设法得到后,爱不释手,一有闲暇,即玩味品赏。据记载,他一生临摹《兰亭序》多达百次,几可乱真。因为酷爱,他吩咐,在去世时用《兰亭序》殉葬,陪他长眠于地下。东晋时的桓玄,“雅爱王羲之父子书,各为一幅,置左右以玩之”。并时常请顾恺之“论书画,竟夕忘疲”。诗人流沙河在“文革”受迫害期间,没什么书读,就把《说文解字》读得有滋有味。小说家张贤亮同样在那个岁月醉心于读书,一本《资本论》让他读得如醉如痴。
优秀读者一定是伟大作家的羡慕者、崇拜者,恨不能与伟大作家同呼吸,共命运;一定是欣赏伟大作品的内行,知道其精华之所在。秦始皇读了韩非子的文章,禁不住叹道:“寡人得与此人同游,死不恨矣!”汉武帝读了司马相如的《子虚赋》,惋惜地说:“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欧阳修在《书梅圣俞稿后》中说,读梅尧臣的诗时,“陶畅酣达,不知手足之将鼓舞也。”鲁迅读了《史记》,高度评价其为“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成为迄今为止最权威的评判。
自古以来,文化的兴盛繁荣,离不开伟大作家,离不开伟大作品,同样离不开优秀读者。当代文化亦如此,三者相辅相成,缺了谁,都会跛行。
责任编辑:戚本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