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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木城池Ⅱ(二)

2012-05-14小狮

花火B 2012年1期
关键词:短信

小狮

上期回顾:

怕拖累简洁的安泽义在F大不尴不尬地念着大学,偶尔有女生过来搭讪,却总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简浩如同一颗遗落沧海的夜明珠,在他的心里静静地发光,他无法忽视也无法遗忘,只好悄悄地来到S大偶尔偷偷看一看她。构筑的一切心理堡垒却在知道简洁母亲过世时悉数崩塌,安泽义再也无法容忍让简洁一个人悲伤难过,而一旦心里有了决定,行动起来也毫不迟疑了。

1简洁偶尔喝一点汤,吃一口米饭,大部分时间则恬静地看着我,仿佛在款待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十一月初微凉。

我在S大的校园里发现简洁她捧着课本走在一条林荫大道上,桔黄的落叶在她脚下沙沙作响,秋末的阳光穿过枝叶的罅隙,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依然那么单薄,仿佛随时都会消融在这片光亮中我安静地尾随其后,不断地积攒着勇气。

她最终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将课本摆在双腿上,望着前方发呆。对面的小花园里大概是教职工家属的对母女正在玩耍,小女孩将一只皮球踢得满地滚,而后亦步亦趋地追着她的母亲则微张双臂,小心翼翼地护在后面。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那样的姿势实在辛苦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又显得无比轻松。

简洁望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浮现一丝浅浅的微笑,但这依然无法掩饰她眉宇间的忧伤与失落。她不经意问回头,刚好与我目光相接,她先是无动于衷,在意识到我是谁的一瞬间,她触电般地站了起来。

然而,一言不发。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下来,她下意识地侧过身体,试图将胳臂上的黑纱藏起来。我假装没有看见,问道:“刚下课吗?”

她微微地点头。

“吃饭了吗?”话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这句问候太恶俗了,赶紧接着说,“我上午过来的,还饿着肚子……”

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带我去餐厅吃饭这里不收现金,只刷校园卡。这是她第一次请我吃饭,与我这个客人相比,她这个东道主显得更为拘谨,生怕饭菜不合我意。

“抱歉,你难得来一次,却请你在这里吃饭。”她有些愧疚地说。

“这有什么抱歉的……”我安慰道,“你知道S大有哪两样东西名声在外吗?”

她茫然地摇头。

“第一个是阳盛阴衰,男女比例四比一,另一个就是餐饮业发达,和你们相比,我们学校餐厅的饭菜又贵又难吃,简直是花钱买罪受。”

“是吗?”她有些怀疑。

“当然,听说有位大厨一边炒菜,一边背考研英语,我的朋友都说要来参拜大神。”

简洁却摇了摇头:“现在参拜不到了……”

“为什么?”

“他已经读研去了呀……”

她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在我看来,她这样一句漫不经心的话显得妙趣横生,胜过世间任何刻意编排的幽默。我们相面而坐,中间半米宽的餐桌上摆放着两莱一汤,以及两碗米饭,这样的情景以前从未出现在我的期望中,因为它几乎遥不可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将那块黑纱藏了起来。她不介意在校园里戴着它,不介意让陌生人旁观她的丧母之哀,却不让我分担这样的悲痛,我一时有些失落。不过我没有多嘴去询问,继续佯装不知,毕竟她有自己的思量。

“你今天怎么忽然来了?”她好奇地问道,然后声音又低落下去,“不是说以后都不再见我了吗?”

这个正是我最害怕回答的问题,我想了想,实言相告道:“当时家里出事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渡过那一关,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所以……”

“出什么事了?”

“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我这样敷衍道,毕竟官场失势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人们通常会想到贪官污吏的恶名。

“那现在呢?”

“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

她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愿意让我知道你的事情?”

“不能这样说吧,只是觉得快乐的事情和别人分享,每人都有一份快乐,而不快乐的事情两个人分享,同样每个人都会不快乐,既然这样,我干吗让你多担一份心?”

“哦……”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事实上,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所谓的风度抓起碗筷吃饭。简洁偶尔喝一点汤,吃一口米饭,大部分时间则恬静地看着我,仿佛在款待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2S大向来女生稀缺,美女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我假装认真地吃饭,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情:她显然与我保持着距离,甚至不愿将自己遭遇的变故告诉我。

尽管旁边是一扇高大的落地窗,光线颇为明朗,但这里毕竟是餐厅的一角,算不上招摇显眼。即便如此,我依然发现四周许多异样的目光,它们来自S大的男生们,且毫不友善,带着些许敌意。有人绕路过来看我一眼,而后与他们的朋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刻意透过落地窗往里张望,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属猴……

“我很异类吗?”我不禁怀疑自己。

“没有,吃饭吧,不要理他们……”

看着简洁尴尬的神情,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S大向来女生稀缺,美女更是传说中的存在。而简洁这样的女孩即使身处美女如云的艺术院校都不落下风,在这里更是光芒耀万丈。

于是我顿时读懂那些仇视的目光。

简洁显然也明白周围的处境,她毫不避讳地给我盛汤夹菜,托着下巴耐心地催我吃饭。与她的坦然相比,我反倒像一个扭扭捏捏的姑娘,被那些异样目光搅得心神不宁。

我自小跟随父亲混在官场,又跟着兄长们混在街头,绝非怯场或忌惮这些陌生的家伙,而是有所顾忌——顾忌自己的出现惊扰她的平静,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是否仍然孑然一身,是否已经心有所属。

这样一想,我觉得此行过于冒昧,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不要理他们,他们都是神经病……”

“为什么这样说?”我疑惑地问道,因为简洁很少用贬义字眼去说别人,另一方面又担心她像高中时被人欺负而我一无所知。

“就是有点烦,整天在眼前晃呀晃的,有时还发短信过来,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号码的。”

“短信骚扰?”我有些恼火了。

她从衣兜里取出手机,径自递到我的手中——仍然是我当初给她买的那部索爰手机,尽管已经使用一年多,它依然光鲜如故,丝毫没有磨损的痕迹。

“昨天也有,我忘记删了……”她说。

窥视别人的短信固然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我实在抵抗不住卑劣的好奇心,痛下决心地打开短信收件箱。收件箱里一共有七条短信,最近的一条便是所谓的骚扰短信,内容是这样的:“美女你好我是大三中文系的学长,已经关注你很多天,希望和你交个朋友。”

“是这个吗,”

“嗯……”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没事,他们只是喜欢你,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喜欢?”她轻轻地摇头,“总觉得有些轻浮。”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怀疑自己当初在她眼里也是这样的“轻浮”形象,毕竟五十步笑百步不是好事。我信手按了“下一条”,顿时愣住了,思绪出现短暂的恍惚,我又往后看了几条,清一色都是很久以前的短信,来自“安泽义”。

此时我不小心将桌边的筷子碰落在地上,她俯身捡了起来,又去餐具消毒柜取新的筷子。在这个时候,我再次

昧着良心与道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通讯录,里面仅有寥寥五六个人的名字,除我之外,其余似乎都是女生。

一方面我有些欣喜,仿佛发现遗失的珍宝从未被他人染指;另一方面,我又有些难过,因为她依然孤独。

下午她没有课,于是带我在校园里转悠——与我一样,她的活动范围也小得可怜,甚至更加有限。一群男女学生正在操场打排球大概是社团活动,我刚好走得疲惫,又有些胃疼,就在露天看台随意坐下来。她有些惊诧,说:“真巧……我平时也喜欢坐在这个位子……”

我愣了一下,片刻后才记了起来,这个位子正是上次秋运会时简洁所坐的位子不偏不倚。我笑了笑,也说真巧,没有告诉她我曾经在此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而她似乎很为这个“巧合”而高兴。

我们并肩坐着,沐浴在秋末冬初午后惬意的暖阳中,望着远处嬉笑玩闹的一群人。偶尔我会扭头看她一眼,看她长长的睫毛,清澈的双眸,以及恬静的微笑与淡淡的忧伤共存的表情。

她依旧那么完美,尽管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完美。如果在旁人看来,她的不完美之处比比皆是,譬如倔犟,譬如羞怯,甚至譬如过分的善良。然而,我依然爱她,爱她名字里每一笔一画,爱她生命里的一颦一笑。

可是,她为什么连母亲病逝这样重大的变故都不愿让我知道?

直到下午四点多,她依然若无其事,将所有情绪掩藏在心底,极力向我证明她过得很好。最终,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纠结,有些生气地说:“既然你一个人过得这么好,那我们继续各走各的你也不用再把不好的事情部瞒着我了!”

她没有想到我会忽然翻脸,不服气地辩解道:“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怎样了?”

她沉默片刻后才鼓起勇气说:“你家里出事了,你就把我丢下,连一个理由都没有,这又怎么说如果是这样,你当初干脆把我丢在洛阳,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当初绝然离开,主要是担心遭人诟病,认为我对她的帮助有所图谋。那样的想法看似高尚有时我自己都以君子自居,但一个男子汉活在别人的舌尖之上,算起来也是一件羞耻又怯懦的事情。

“这一年多来,我都在猜想你离开的理由,最后我只能将自己看成一个累赘,你害怕我会拖累你的生活所以离开。我同时打两份工,做书店营业员和家教,努力赚钱养活自己,不做任何人的累赘,不拖任何人的后腿,可是我好累……”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我掏出纸巾,替她擦掉那些泪水,但那些泪水仿佛蓄存许久,怎么都没有尽头。

“我尽力和身边的人交朋友,让自己不再像高中时那样不合群,可是大家都觉得我掉在钱眼里,每天只知道打工!打工!打工!孤独的时候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她们却反过来嘲笑说‘你怎么没去赚钱,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她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甚至任性地拨开我的手,不让我替她拭去泪水。幸好她向来素颜,没有涂抹任何胭脂彩粉,可以哭得肆无忌惮,否则现在早已哭成京剧脸谱了。

我有些六神无主,安慰道:“不要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她取过纸巾,一边抽泣着一边擦拭泪水,努力平静下来,低声地说:“我妈妈不在了……”

我一直期待她告诉我这件事情,然而当她亲口说了出来,我又如坐针毡,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安慰痛失至亲的孩子。“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在影视剧里出现千百次,真正用起来才明白它的苍白,而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旁观她的悲伤。

“我没有妈妈了……”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那种心痛的感觉,像一根尖锐的针在心底划着,颤颤巍巍地疼痛着,悲伤的情绪汹涌澎湃着,粗蛮地压迫着泪腺。我不想在她面前流泪

于是扭过脸去,让那情绪悄悄地消隐在秋风中。她旁若无人地哭,引得经过看台旁边的人都望了过来,他们甚至说出简洁的名字,揣测我的身份以及她哭泣的缘由。

哭吧,坚强的简洁,脆弱的简洁。

3然而,我内心并不勉强,如果非要用两个字形容我此时的心情,那么它们不是“高兴”,不是“激动”,而是“嘿嘿”。

当她平静下来,天色已经暗淡,水泥地缝隙里的几棵枯草在晚秋的冷风中摇曳着。我们一起沿着阶梯往下走她走在前面,困寒冷而瑟瑟发抖,于是我脱下外套裹住她的身体。她原本就娇小玲珑,在我那件宽大外套的映衬下更显纤弱,我一想到她这样一个小女孩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难,内心便翻江倒海地酸痛。

我们在一家简约的小店点了热餐点,被晚风吹得僵冷的身体才渐渐回暖,而后她送我去北大门等公交车,顺路让我看了一眼她打工的那家书店。即将分别之际,我们忽然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并肩站在冷清的站台,望着街道横贯而过的风。

公交车的轮廓浮现在远处的路灯下,她这才慌忙从衣兜里掏出几枚硬币,全部塞进我的手心里:“这些给你坐车用……”

“我有交通卡。”

“拿着,有备无患。”

在她的坚持下,我只得将那些零钱收起来。

她又将我那件外套脱下来:“这个你也穿上,地铁里的风大。”

这次我没有接受,执意将外套披回她的身上,说:“地铁里面这个时候人挤人的,热都热得够戗,哪里会冷?”

当公交车向站台靠拢过来,我准备上车的时候,简洁忽然轻轻揪我的衣袖,问道:“你以后还来吗?”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害怕做出承诺又无法兑现,再次让她失望。

“有空我就过来。”我只能这样说。

看着她将信将疑又恋恋不舍的模样,我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权当一次亲昵的抚慰,而后转身上车。当公交车驶出很远,我回头望了一眼,简洁的身影依然伫立在站台,她襄着我的外套,像一个笨拙又可爱的娃娃。

冷风从车窗缝隙里吹了进来,凛冽地钻入我的脖颈处,我终于领略到简洁的先见之明。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毫不后悔——倘若不将外套留在那里,我下次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呢,

因这个拙劣的伎俩而沾沾自喜,我几乎有点得意忘形,于是取出手机给简洁发了一条短信——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号码——“嗨,简洁同学,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请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抓着手机耐心地等候着,猜想她会有怎样的回复,兴许是沉默地无视,兴许是冷漠地拒绝。无论是哪种,当我揭晓自己是谁,她都不会无动于衷吧?如此一想,我更加期待了,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几分钟之后,短信提示灯闪烁起来,来自简洁。当我打开那条短信,整颗心顿时如同石沉大海,因为她只回复了一个字:“有。”

时光倒影。

肥吴过生日前夜,我去订一只蛋糕,很少露面的老板亲自动手,往日勤快又帅气的年轻店长却不见踪迹。大概老板以前过于倚重店长,如今手艺早已生疏,连蛋糕的名字都不太记得,还得反过来向我咨询。

“你怎么对蛋糕那么了解?”老板问道:“家里也开这个的?”

“不是……”我不禁汗颜,这可让我如何解释,当初对简洁痴迷得像一个傻子,频繁地光顾她家的糕点房,对甜食由排斥变成依赖。

“明天晚上来取,怎样?”

我为难地皱眉:“可以早一点吗?”

“唉店里缺了两个人手,而且都是有手艺的,一时

半会儿雇不到合适的新人,忙得喘不过气来。”老板嗟叹着,又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缺了两个人手?请假了?”

“不是,店长本来也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五年前在这里打工,如今回老家结婚去了,并且打算在老家自己开店。他走就走吧,还把我这里最优秀的糕点师带走了,门口的招聘启事都贴了小半个月了,但有手艺的人难找,现在真的是元气大伤啊!”

“啊?挖墙脚?太卑劣了!”

老板摇头叹息,说:“岂止是挖墙脚,那浑蛋把糕点师娶回去了!”

“好吧……”我只能让步,“那我明天晚上再来取。”

“行。”他这才眉开眼笑。

我返身往外走,无意瞥见玻璃橱窗里那些漂亮精致的蛋糕样品,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陡然跃入脑海——既然简洁有制作蛋糕的手艺,大二的课程又很少,何不让她来试一试?时光倒影的薪水向来不菲,有手艺的糕点师的待遇更好一些,算下来怎么也比她到处打短工强。

当然,还有一点是出于私心倘若她来时光倒影工作。我也设法混进去,届时朝夕相处,总有机会向她表白心迹。

这样一想,我立即回到柜台前,向老板提出建议。他喜出望外,承诺暂时保留糕点师的职位,让我三天内带简洁来面试。我试探地说“我平时课程也不多,离这里又近,有时也想找个地方打工……”

“哦?”老板听出弦外之意,“你要打什么样的工?”

“我?做家教嘛会误人子弟,发传单嘛又不固定,去洗碗刷盘嘛又不好意思和大妈大婶们抢工作。”

“要不你也过来呗,刚好我这边缺人手。”

“我来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就学啊!我店里关东煮之类的东西都很简单,复杂一点的给厨房里的师傅做,保准你一个礼拜学会!前任店长刚来时也是在前堂,连端碗都怕烫,现在不是照样驾轻就熟嘛。”

我故作犹豫,没有立即给予回复。

“头两个月给你一千五的月薪,如果干得不错,给你加工资,两千保底,两千哦,别处找不到这样的好工作哦!”老板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哦,那我试试吧……”我有些勉强地接受了。

然而,我内心并不勉强,如果非要用两个字形容我此时的心情,那么它们不是“高兴”,不是“激动”,而是“嘿嘿”

倘若这次她再失手,兴许以后遇到大事都逃不出这样的命运循环。

当我打电话给简洁,两次都没有人接,而后是无限的“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我顿时明白自己进人黑名单了。于是我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简洁,接一下电话,我是安泽义。”

我还没来得及拨打,简洁就主动回电话过来,她说:“对不起呀,我不知道是你看号码有些眼熟,以为是上次的一个骚扰者。”

我赶紧敷衍过去,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那个骚扰者。幸好她把那条短信删掉了,否则我该有多难堪。

我把时光倒影招聘糕点师的事情告诉她,强烈建议她来试一下,不过简洁有些为难,她害怕自己的手艺无法在这里得到认可。这样的担忧很正常,大都市向来没有宽容和怜悯,尤其对那些从小镇走出来的孩子,更是苛刻挑剔。

尽管我耐心地劝说,简洁依然无动于衷,她害怕没干几天就被辞退眼下书店和家教的工作也难以保住。最终我无奈地说:“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我也不去那边打工了,让老板重新找人吧”

“你也去那里吗?”她问道。

对啊,如果你在那边工作,我也混进去赚点生活费。

“那我再考虑一下,”她的态度当即拐了弯,又说,“如果我没有通过,会不会让你丢面子?”

我想了想,回应道:“如果你通过了

我会很光荣。”

她沉默片刻,轻轻地说:“我明天过去。”

次日简洁准时赴约,与往常一样,她素面朝天,丝毫没有化妆的痕迹。她穿着深蓝色的棉质短T,米色的修长铅笔裤,以及一双简约的帆布球鞋。尽管这些大概是从街头小店淘来的,价格平实,但在她的搭配下焕发新生,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华而不实的名牌。

这种惊艳的感觉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她迷茫地问道,低头打量自己,“哪里不对吗?”

“这些衣裳是你自己买的?”

“是啊这件衣服三十五块,裤子四十二块,鞋子贵一些……”她跷起脚给我看,但小脸一下子红了,“是大一开学时你给我买的。”

真是一个笨丫头,我无奈地暗叹。倘若有些虚荣的女孩遇到这样的情形,兴许想方设法隐瞒便宜物品的价格,仿佛它们有失自己的尊严,与那样的行为相比,简洁的坦然显得尤其可爱率真。

唯一不足的是,她仍然提着普通的购物袋,里面装着笔记之类的用品,以及一条针织围巾。我将一只Coach的女式单肩包递给她,说:“以后用这个吧,女孩子家的总得有一个漂亮的包包。”

这是卫薇去年生日前夕我准备的礼物,是我父亲的朋友从美国捎回来的,尽管国内售价高达数千上万元,但逃脱关税的盘剥,它不过标价三百。卫薇早已远走高飞,甚至没有机会看见这件礼物,我只要将它丢在寝室里,如今才派得上用场。

“好漂亮!”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女孩似乎对包包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这一点是男孩磕破脑袋都无法理解的。不过,她又没有接过去,犹豫地说:“好像很贵重的样子……”

不贵,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店随意挑的。

听到我这个小谎言,她才安心地接受,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将袋子的小玩意儿逐一地放进提包里。此时我才明白女孩为什么对包包那么热衷——那是她们储存珍宝的小城堡呀,小镜子、梳子、唇膏,钢笔,钥匙扣、头绳、发卡、纸巾,甚至还有小零食。

“就差一个玩具了。”我忍不住笑道。

不过我很快就不笑了,因为她真的从袋子里取出一只破旧的手掌熊玩偶。

“你这是要闹哪样?”我顿时满头黑线,“你当你是哆啦A梦吗?”

“这是小时候我妈妈给我买的……”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掌熊放进包包里,情绪有些低落,“今天面试,把它带在身边,心里稳妥一些。”

我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加油,你妈妈会保佑你的。”

“嗯!”她立即从阴霾中解脱出来,乐观地站起身来,与我一起朝着时光倒影的方向走去。当时光倒影的牌子出现在远处,她的神情又凝重起来,变得不苟言笑,一副大敌当前的姿态。我不免有些担忧,生怕她像那次高考一样临场怯阵,倘若这次她再失手,兴许以后遇到大事都逃不出这样的命运循环。

编辑/宁为玉

下期预告

简洁用她的勤劳和聪慧赢得了糕点师的这份工作,而安泽义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成了“时光倒影”的关东煮“大厨”。在试探简洁是否有男朋友中,安泽义触雷,这场暗恋或许他要一个人恋到海桔石烂,而心爱的人早已经背城而去……掐掉凄切的胡思乱想,安泽义和寝室的一帮兄弟为找到工作庆祝,简洁也认识了安泽义寝室的一众人,在夜深人静之时,安泽义与简洁两个人傻傻地数绵羊入睡,他们抛开了过往的种种猜忌和假象,终于开始靠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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