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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江湖之侠女左右为男

2012-05-14丁轻

桃之夭夭A 2012年3期
关键词:庄主东南爹娘

丁轻

故事介绍:身为神盗侠侣的女儿,却患有严重心疾以至于不得不去灵台谷求人为自己治病兼躲风头的她。已经沦落到要给人当洗马丫头,顿顿喝稀粥的地步了吗?若不是因为那个梦中的男主,还算温柔腼腆,她早就打包走人了。只不过当“前男人”杀到,这处处与自己做对的少谷主,是要作壁上观,还是加入这“炮火纷飞”的夺妻大战呢?

楔子

斜阳烟柳,芳菲处处,伴着一湖碧波秋色,湖畔金苇霜芦,湖面上由竹片搭成的拱桥,一路横跨湖面,清幽雅致得宛如娉婷佳人伏身湖面般。湖后一所极大的庄园里,朱红门匾上赫然有三个烫金大字——“灵台谷”。

“樱儿,娘只能送你到这了,剩下的事就全靠你自己了!”楚夫人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女儿的手。

“娘,不去行不行?我不想离开你!”楚樱撒着娇。

“娘也不想离开你啊!可是你的心疾只有灵台谷才能治得了。况且我和你爹仇家太多,带着你这么大个累赘,你就不怕哪天我们为了自保,把你又抵押给人家?”

楚樱很清楚她“神盗侠侣”的老爹和老娘,绝对会干出这种没天理没人性的事情。虽然每次最后他们都能及时赶到把自己救出来,可是没人会喜欢被“卖”的感觉!而且她上个月才刚被他们抵给初霁山庄的庄主。那家伙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却是个老色胚。幸好她自己够机灵逃了出来,总算避过一劫。

一想到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她当即做了个决定:“那好,你们自己小心点。等我治好了心疾,我就去长安找你们!”楚樱也拍了拍老娘的手背,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进了谷口,丝毫没发现她老娘在她身后贼笑时露出的四颗牙齿,在阳光下散发出阴谋得逞的光芒。

1.

楚樱才刚进灵台谷的范围,就发现入口不远处正站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大马,雄骏矫健,远远望去,醒目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喂!小白马,你主人不在吗?要不要陪你聊天啊?”楚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前,巴结性地想摸摸它,岂料这马儿微抬后蹄做出一副随时要踹飞她的样子,吓得她连忙倒退两步藏到树后去了。

那马儿自顾自地吃了几口草,便开始往谷内走去,楚樱一急,下意识地跟着它绕过一棵又一棵看起来长得差不多的竹子,转得楚樱的眼睛都花了。

“小白,你是不是迷路了啊,不如你让我骑上你,去找你家主人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很温柔……”楚樱看了看四下,开始有点担心自己正走在“迷路”的大道上。

本来她只是想亲近这匹马,等它主人出现了,让人家带自己进谷。没想到,一不小心,自己就被这马儿牵着鼻子走了。

“想拐走人家的马之前,是不是要问一问它主人的意思?”陌生的男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楚樱吓了一大跳,做贼心虚地倒退了几步。

“吁!”白马长嘶一声,因为见到主人而异常兴奋。与此同时,一抹玄色身影轻飘飘地从树上跃下,一张好看得可以入画的脸庞呈现在她面前。

“你……”楚樱张了张嘴,一时忘了想说什么。

“你不是谷里的弟子,可知擅闯灵台谷有何后果?”齐少君将楚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若不是你命好遇上雪影的话,就等着在雾林里迷路饿死吧!”他说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牵着马便往谷中走去。

楚樱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这么说,公子是谷中弟子咯?那老谷主在不在?我是来求见老谷主的。”

“不在!”齐少君冷冷地扔给她两个字,干净利落。

“不在?”她叫住他,“那我的病怎么办?人命关天啊!我可是特意抽空来找他帮我诊治的!老谷主不在,他总应该有个徒弟什么的吧?叫他徒弟来先帮我瞧瞧也行!现下谁是这灵台谷的当家?叫他出来见我!”

“我这不站在你面前吗?”他停下脚步,挑衅似的望向她。

“少谷主!你回来了!”恰在这时,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看到齐少君和楚樱,连忙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

“少谷主?”

“是啊,这就是我们少谷主齐少君,你一定就是少主请来的洗马丫头吧?”

“洗马丫头?”楚樱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拼命挺胸收腹地冲那家丁吼道,“我堂堂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一代女侠,你哪只眼睛看我有洗马丫头的潜质了?”

家丁被她的彪悍模样吓得连忙缩着头退了几步。

齐少君似笑非笑地看了楚樱一眼:“你不是很喜欢雪影吗?既然要等我爹,索性先在谷中住下来吧。”说着,冲家丁点了一下头,“东南,你带她去马房,给她找个房间先安顿下来。”说完一挥鞭,骑着马疾奔而去。

楚樱气得差点直接拿手里的包袱往他砸去。可是一拎起轻飘飘的包袱,她眼中顿时闪现出狐狸般的光芒。

不行,娘只给她带了几件换洗衣裳。别说方才那古怪的竹林以她一人之力是绝对走不出去的,就算是走出去了,她身无分文,没等找到爹娘,她就会先饿死街头。

思及此,楚樱一咬牙,冲早已走出很远的齐少君大声喊道:“洗马丫头就洗马丫头,不过姑奶奶可是个病人,要是把我累出个好歹来了,我爹和我娘一定会把你们灵台谷夷为平地的!”

小女子能屈能伸,为了治好病,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让爹娘再把她抵押给那些又老又丑又没人性的“武林名人”,她必须忍辱负重在这儿待下去。等她治好病了,顺便在这里偷偷师,学点厉害的武功,将来横行江湖没准还能遇到个又帅又拉风的相公呢!

至于要多帅多拉风嘛……

楚樱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暗暗下了个定义——至少得像眼前那个正在马上衣袂翩飞的家伙吧!

不对,应该比这家伙还要好些才行!

2.

楚樱的房间很小,隔壁住着另专门准备草料的涂大娘和那个在谷口见过的马夫吴东南。

房间虽小,可是屋内陈设干净整齐,倒也让她没啥可挑剔的,桌上甚至还有一个三足小铜鼎,里面燃着一种十分好闻的香料,让人闻着便感到心旷神怡。

楚樱得意地靠在椅背上,摸出自己白天刚从书房里摸来的一本看起来有图的,像武功秘籍一样的东西看了起来。灵台谷的武功在江湖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要是让她学到一招半式,将来行走江湖,看谁还敢欺负她!

楚樱乐呵呵地打开一看,顿时窘得差点趴在地上找洞钻。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籍,里面画着的,全是赤裸裸的男女,上面还标示着各种穴道和筋脉的名称。

“什么灵台谷,分明又是个色狼窝嘛!”楚樱一气之下把书扔到一旁,只觉眼皮一阵发沉,便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奇怪的是,这一觉睡来,她却梦见那个齐少君了。

梦里,他轻轻推开房门,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居然又爱又怜地把她抱上了床。

慢着,上床?楚樱分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如擂鼓。虽然是在做梦,可是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她别扭地扭了扭腰,虽是梦中,脸也禁不住发起烫来。好在,他只是走到桌前,轻轻吹熄了灯。

黑暗中,她依稀可以看到齐少君睁着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看着她,只听他幽幽地叹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扶着她坐直了身子。

他的右手温暖而干燥,在黑暗中抚上她的头顶,轻轻一拉她发间的玉簪,楚樱只觉得长发顷刻间散了下来,屋内奇怪的香味里,多了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轻轻穿过自己发丝时的微滞,接着,头顶有两处微涨的酸麻感袭来,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一软,轻靠向了他的怀中。

在梦里,这家伙显然温柔腼腆得多,居然还笨拙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仿佛哄三岁孩子睡觉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拍,她居然觉得这感觉好亲切,微眯着眼小声道:“真奇怪,我怎么会梦到这么讨厌的人呢?”

身下的温暖顿时一僵,只听他幽幽地答道:“既然是梦,自然是没什么道理的!我要来便来,你赶不走我的!”

楚樱一想也对,做什么梦可不是她能控制的,于是喃喃着在他怀里蹭了蹭:“如果这不是做梦就好了!”

正说着却有黑沉的浓雾像风一样卷走她的意识,她的身子一软,恍惚间似乎听到他的一声轻笑,似春风拂面般,带了几分小小的欢喜和得意……

3.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有什么好菜吃?”

“红烧排骨!”涂大娘说着,从食盒里捧出一大盘排骨,看得楚樱直吞口水。

“你不用看了,那个没你的分的,这个才是你的!”吴东南说着,直接将那一碗白乎乎的山药粥推到了楚樱面前。

“又是山药粥?”楚樱的脸一垮,从她入谷以来,一天三餐,不是山药粥就是山楂粥。她素来跟着父母大鱼大肉惯了,初来的几日吃着还算新鲜,可是这小半个月吃下来,她几乎看到粥就想吐。

涂大娘摸了摸她的头:“快趁热吃吧。少谷主这也是为你好。难得我们少谷主这么有心,天天亲自给你熬粥呢!”

“这粥是他煮的?”楚樱一愣,看着面前那碗山药粥,忽然抬起头来,“他该不会在里面下了药,想毒死我吧?”

吴东南扒了一大口饭,含混不清地问道:“楚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就从他看我不顺眼说起!”楚樱嘟着嘴抱怨道,“你们都有好菜吃,偏偏只给我喝稀粥!你们做错了事,顶多是扣点薪俸,我做错了事,却罚我干体力活。居然让我娇滴滴的姑娘家去挑水劈柴,不干就连稀粥都没得喝……”

“这我可得替少谷主鸣个冤了,”吴东南一边盛饭一边道,“我们家少谷主可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这样对你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据我所知,那天听说你要来灵台谷,他还特意把雪影放出去,让雪影去接你入谷呢!他平时那么宝贝雪影,除非是出谷办事才会带着雪影,我在谷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他单独把雪影放出去呢!”

“他怎么知道我要来灵台谷?”

“飞鸽传书啊!”吴东南一脸震惊,“你不知道吗?我亲眼看见少爷收到信鸽后就急匆匆牵了雪影去谷口接你了!”

楚樱顿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啊!她娘明明说过她和爹以前偷过灵台谷的东西,所以不敢随便再来灵台谷。怎么可能会跟灵台谷有什么联系呢?

况且,齐少君那家伙每次都以折磨她为乐,怎么可能那么好,特意让雪影去给自己引路?

“你的意思是说,那天雪影在竹林里不是意外,而是他特意安排的?”楚樱的脑子有点乱,为什么她看到的跟他们口中说出的相差这么远?

涂大娘神秘地笑了笑:“这只是我和东南的猜测,少谷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楚樱只觉得眼皮一跳,难道那家伙真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那会不会,那天晚上她做的那个很逼真的梦,根本就是真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楚樱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脸上顿时一阵发烫。连忙拿起筷子往桌上那盘红烧排骨伸去。

“哎,楚姑娘,少谷主特意吩咐过了,这桌上的菜,你一样也不能碰!”吴东南说着,将桌上的菜迅速挪到自己面前。

“没错,少谷主说了,你的饮食起居必须由他亲自管理。如果我们敢给你吃我们的菜的话,他就叫我们以后连白米饭都没得吃!”

“什么?”楚樱拍案而起,刚从心里生出来的对齐少君的半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虐待!他这根本就是在虐待!凭什么我一个病人还得一日三餐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他在哪儿?我这就找他理论去!”

“我在这儿!”齐少君的声音冷不丁从门外传来,把屋里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个,少谷主,你们慢慢聊,我们还是出去吃好了!”涂大娘冲吴东南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抱着碗逃也似的离开,生怕跑慢一步,齐少君会找他们算账。

楚樱虽然叫的比谁都大声,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齐少君,就整个人矮了半截。

“喏,我警告你啊!你别乱来啊!光天化日啊,虽然没有众目睽睽,但是我也是会叫的!”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齐少君也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黑黢黢的水墨眸子瞅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方才不是吵着要与我理论吗?”

“没错!理论!!”楚樱用力吞了吞口水,虚张声势道,“凭什么涂大娘他们天天可以大鱼大肉,我却只能喝稀粥啊?”

“你有心疾,施针治病期间,禁食那些肥腻之物!”

“笑话!你又不曾帮我诊治,如何知道我有心疾?再说了,你会这么好心主动帮我治病?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楚樱说着,一抬下巴,却不小心撞上他正欲缓慢欺近的脸,吓得连忙又缩回脖子。

齐少君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皱着眉:“看来,你下次见着你娘,真该好好儿问一下你是不是她亲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娘早年偷了我们灵台谷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前几日他们让我出外访友的爹给逮着了。于是他们“又”把你押在我们灵台谷当人质!”他说着,忽然微微一笑,“当然,作为归还宝物的条件,我还是要把你的病治好。对了,算起来,今天又到了该给你施针的日子了。鉴于上次用镇魂香时,你睡相太差又流口水又说梦话,我决定这次就省点事!”他说着,一个箭步上前捉住了她双肩,左手微扬轻轻取下她发间的玉簪。

楚樱全身一哆嗦:“你……”

“嘘!”他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又长又细的银针:“不痛的!”

“忘了提醒你……”他呵气如兰,十指似带了电,轻抚过她的头皮,“上次你从我那儿偷的那本书,看完了记得要还我啊!”

楚樱张着嘴,半晌没有合上,只觉头顶那种涨麻的感觉再度袭来,她仿佛听见自己的脸上正咝咝地发出烤肉一样的声音。

4.

“雪影啊,我来给你喂饭了!!”她小心翼翼靠近它,左手轻轻拍着它的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雪影终于跟她熟稔起来,不再动不动就扬起蹄子要踢它。按理说她应该是很喜欢雪影才对。

只可惜……

楚樱眼中闪过一抹火花:“齐少君,你个卑鄙小人。居然用迷香迷晕我占我便宜,还嘲笑我,等着瞧好了,姑奶奶就叫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从药柜里摸来的巴豆撒到草料里,然后一骨碌塞到雪影面前。

雪影吃得正欢呢,却见齐少君忽然冷着脸走了过来。他穿了身月白色的缎衣,整个人显得越发飘逸出众,奇怪的是,他身后还跟了不少灵台谷的弟子,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她一颗心无端端紧张得悬了起来。

“奇怪!我又不是灵台谷的人,我紧张个什么劲啊?”楚樱小声嘟囔着,可等齐少君走近了,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齐少君只是牵出雪影,皱了皱眉:“不关你的事,你给我乖乖在马房待着,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

楚樱一听他这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就来了气,刚想冲上去理论,却被一旁的吴东南拉住了:“楚姑娘,你听少谷主的话不会有错的!”

说着拉着楚樱躲到一旁,见众人纷纷牵了自己的马冲谷外去了,才小声道:“楚姑娘,这会儿可不是跟少谷主撒娇的时候。”

“噗!”楚樱惊得差点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我什么时候跟他撒娇了?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跟他理论好不好?”

吴东南一脸迁就:“好好好,就当是理论好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理论的时候。我听说,初霁山庄的那个庄主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跑到咱们灵台谷来撒野。说是我们少谷主跟他有夺妻之恨,现在正在竹林外的雾瘴屏那,扬言要放火烧了竹林!”

“出气山庄?”楚樱一愣,“你是说那个矮子庄主?”

“你认识他?”吴东南很是诧异。

楚樱却阵脚大乱起来,那色狼庄主居然找到灵台谷来了?她来灵台谷的事,应该只有爹娘知道才对啊!为什么那个破庄主会找到灵台谷来?难不成,爹娘落到他手里了?

“那个臭矮子要是敢动我爹娘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拼了!”楚樱一想到这儿,顿时火烧屁股似的拔腿就追了上去。

吴东南心知自己一时嘴快闯了祸,连忙拉住她:“楚姑娘,你不能去啊,少谷主吩咐我要看着你的!”

楚樱想像着爹娘被人虐待的情形,顿时又急又乱,顾不上许多,只好使出眼泪攻势:“吴大哥,你也有爹娘的,要是你爹娘出了事,你能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干,等着人家把你爹娘折磨得没了人形吗?我爹娘可是大名鼎鼎的‘神盗侠侣啊!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吴东南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泪汪汪的大眼睛,只好咬牙答应:“行了行了……我带你去就是了。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能乱出头,否则我可就被你害死了啊!”

楚樱用力点了点头,握紧了双拳,暗暗祈祷她爹娘平安无事。可是两人才刚跟上大部队,齐少君便仿佛后脑勺儿长了眼睛似的,一双雷达式的眸子定在楚樱身上,拉长着脸瞪向吴东南。

“不关东南的事,是我自己要跟来的。那个出气庄的矮子庄主是冲我来的,他说的夺那个被夺的妻,就是我!是我娘偷他们家祖传金锁的时候失了手,结果我爹为了救我娘才会把我押给他的。既然此事因我而起,当然应该由我跟他对峙了!”楚樱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在马屁股后面软硬兼施道,“况且,这王八蛋肯定是捉了我爹娘,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我在这儿的!这个臭冬瓜,色胚子……”

楚樱一想到第一次在家里见到那初霁山庄色迷迷的庄主石初蒙到家里提亲,要自己当他的第三房小妾时的样子,她就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抓着那家伙暴打一顿。

“你这么讨厌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齐少君眼中有闪过稍纵即逝的喜悦。

“换成是你要去给一个又矮又色的老姑娘当面首,你的心情能好吗?”楚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出口恶气好了!”他说着,一拉马缰,雪影连忙健步如飞地朝竹林外冲去。

楚樱听着雪影的叫声,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闪得太快她自己都没想起来……

5.

灵台谷的竹林外,初霁山庄的庄主正坐在马上,两撇看似精干的小山羊胡在干瘦小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相比之下,玉面书生般的齐少君,在气势上便胜了他好几倍。

“齐少君,你终于敢出来了?姓楚的小贱人呢?叫她出来见我!”初石蒙一见齐少君白面书生的弱质外表,顿时得意了起来。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眉心便忽然多了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

“初庄主近来肝火躁盛,肾俞亏损,是以才会口中不干不净,齐某先行帮你下下火好了!”齐少君的声音不紧不慢,楚樱却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喜的是他帮自己出了口气,心头一阵暖意升起。

“齐少君,暗器伤人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姓楚的丫头是我先看上的,你想留下她也得问过本庄主才行。”初石蒙说着,拔下额间的银针揉了揉被扎的地方。

“笑话!她三岁那年便是我齐少君的人了,几时轮到你先看上她的?想带走她也行,问过我手中的玉扇便成!”齐少君似乎对初石蒙的嚣张和猥琐十分不屑,说话间,袖中已落出一柄通体碧绿的玉扇。

三岁便是他的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楚樱正满头雾水,却立即被齐少君手中的武器吸引了全部注意,没想到扇子也能当武器。

初石蒙飞身下马横剑便向他劈来了。齐少君一闪身避过他的剑势,手中的玉扇却仿佛有了生命般,横扫向初石蒙的颈部。

两人顿时混战成一团,楚樱躲在吴东南身后,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却见齐少君一身白衣,与四遭的雾气和竹林映在一起,飘然仿若谪仙。手中玉扇挥洒提劈,动作缓慢优雅,轻松随意。

反倒是那初石蒙,提着剑虽然频频攻向齐少君,却每次都被他轻松化解。不过半盏茶的工夫,齐少君手中的玉扇一个绞扇式,食指与中指夹紧扇柄,用力一转,薄如蝉翼的扇片,立即将初石蒙的右手绞了个皮开肉绽。

“打得好!”楚樱一高兴,连声喝起彩来,岂料她话音刚落,齐少君身下的雪影忽然有点不对劲,居然失控地围着树打起圈圈来,而且东拱西拱的样子,似乎……

“糟了!”楚樱蓦然想起不久前,自己撒在草料中的那些巴豆,顿时面无人色。眼看着明明占了上风的齐少君,却因为雪影的失常而捉襟见肘,楚樱不由得一阵心慌,连叫着小心。

齐少君索性飞身下马,与初石蒙继续交战。

只是他这一走雪影顿时如释重负,只听噼哩啪啦唏里哗~~~~

“哈哈!!”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楚樱只觉得不远处,两道冷光嗖嗖地冲她射来,吓得连忙又躲到吴东南身后。

“我还以为灵台谷是个怎样的仙地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堂堂一个少谷主骑的居然是个一上阵就吓得拉稀的孬马,哈哈!”初石蒙笑得太得意,冷不丁舌尖一麻,仔细一看,原来齐少君的银扎已经扎了他一嘴。

“嗯……%#!@^”

“想说话不是不行,乖乖答应我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帮你收针,我灵台谷的飞针手法,可不是寻常人说拔便能拔的!你方才私自拔了我一根银针,现下是否觉得一边头颅隐隐作痛?”齐少君双手负背,虽然脸色很难看,但是远处的楚樱不得不承认,腹黑就是腹黑,虽然丢了个大脸,这家伙居然硬是能撑出一副“一切尽在爷掌握之中”的嚣张气势。

初石蒙一听,顿时睁大了眼,小鸡啄米般点起头来。

齐少君一拂袖的工夫,便将那几枚银针收了回来。

“你是如何得知楚樱在灵台谷的?”

“他娘说的!他娘说他女儿现在嫁到灵台谷了。还说,我们家的传家金锁已经被当成嫁妆送到灵台谷了。那对贼夫妇太黑了……%#!@^”他说着说着,冷不丁舌头又是一麻,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你的话太多了,这针便是送你的!”齐少君说着,看了一眼还在一旁围着竹子打转的雪影,摇了摇头,转身望向一旁眉开眼笑的楚樱,“楚姑娘似乎很得意嘛!”

楚樱一听,连忙神色一敛,拍着胸脯做立誓状:“没有,我绝对没有!我只是被少谷主您的英雄风姿深深感染,对少谷主的钦佩有如滔滔江水……”

噼哩啪啦、唏里哗啦……

雪影适时给她做了个配音,顿时,人群中又传来了隐忍的笑声。

6.

“楚姑娘,别难过了,虽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自作自受。但是……少谷主不可能就样关你一辈子的!”

“没错!其实关思过室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以前听老谷主说,思过室里的暖玉炉其实对患有风湿性心疾的人是有好处的。你时不时地在里面烤一烤,没准烤着烤着,心疾就好了!”

楚樱看了看刚被塞进来的那碗山药粥,听着涂大娘和吴东南在外面一搭一唱地“安慰”,半晌,终于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来。

“滚!”

“好好好,我们滚我们滚,唉,这人哪,一上火就容易发脾气……”涂大娘的唠叨声渐行渐远,楚樱才忍无可忍地解开衣襟上的盘扣,拼命拿袖子扇起风来,一边扇还一边忍不住诅咒起那个小心眼的齐少君。

“没人性!要不是我,他一个天天坐在谷里耍帅卖酷的少谷主能有机会打败初霁山庄庄主名扬江湖吗?要不是我,雪影能排除毒素一身轻松,跑得比以前还快吗?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会从“玉竹公子”变成“稀马拉哑公子吗?”有熟悉男声从门边传来,楚樱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谁知回头一看,竟真的是齐少君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

“谁?这烂绰号是谁取的?太没素质了,太没文化了!”楚樱迅速堆起一脸讨好的假笑,“少庄人你英明神武、英雄盖世、英姿勃发、英年早逝……”

“嗯?”齐少君冷哼一声,楚樱连忙弯下腰,奴颜婢膝地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读的书少,您别见怪……”

“读的书少?我看你是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吧!”他缓缓靠近,黑眸缓缓移向她微敞的胸前……

楚樱这才发现自己险些春光外泄,连忙捂严了胸口,一脸防备地道:“你干什么?啊,原来你跟我以前遇过的那些色狼们是一路的,你们……”

齐少君邪笑着轻声问道:“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他们都是你爹和你娘为了给我能无比惊艳地出现在你面前而准备的绿叶而已!”他说着,俯身用喷出的热气轻拂着她的耳廓:“说到底,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跑龙套的,而我……”

楚樱全身仿佛被丢进了火炉里一般,有一种即将融化的躁热,只觉吸进腹中的空气里,多了他身上淡淡的竹叶香,一颗心仿似擂鼓般狂跳起来。

“你……你想怎么样?”楚樱脑中顿时闪过好几个画面,每一个都叫她脸红心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有点小小的期待……

他说着,撩起她额前的一绺碎发:“你脸这么红,想什么呢?”

“没,没有啊!我、我只是有点想我娘了!”楚樱一哆嗦,睁着眼睛说了个大瞎话。

“这种事情就不劳你担心了,我已经派人去把你爹娘接到灵台谷来了。你觉得把这间思过房清出来给他们住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提到爹娘,楚樱就想起老娘把自己送到灵台谷时的煽情表演,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我觉得应该直接用银针封住他们的奇经八脉,让他们生活不能自理,最好再也不出了谷去惹是生非,像这种出卖自己女儿的狠心爹娘绝对不能轻饶。万一将来我们成亲……”

“成亲?”齐少君一挑眉,眼里是赤裸裸的促狭笑意,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地道:“怎么我有说过要跟你成亲吗?”

楚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如凶悍小兽般恐吓道:“那天晚上的事你想赖账?我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的,你半夜摸到我房里……”

“我那可是为你治病!”齐少君故作为难,“况且此事也是经过你爹娘同意了的,有婚书为证!”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张红彤彤的婚书递到楚樱面前。

“既然婚书都有了,那不如你们就趁早把事给办了吧!”说话间,原本还敞开的大门,不知何时被谁缓缓带上了,嘭的一声后,伴着咣铛一声响,显是被人落了锁。

楚樱脸色一变:“是我爹!”说着飞扑到门边拍起来,“爹,你们疯了?连我也关?”

“关的就是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当初要不是你说娃娃亲太老土想毁婚,我和你爹也不用这么辛苦三天两头把你送到那些极品人渣那儿去考验我们的心脏承受能力啊!每次都为你担心得要死,为你冒那么大的风险,到头来你居然还想用银针封住我们奇经八脉……”

“我那不是开玩笑吗?我不惜牺牲美色好不容易要说动他放我出去了,你们居然又把我锁起来……”

“牺牲美色说动我?”倏然变冷的男声在她颈后幽幽响起,“看来,你是跟以前那些男人虚与委蛇习惯了,在我面前都开始阳奉阴违了是吧?”

楚樱一听,顿时紧贴着大门背过身来:“嘿嘿,误会,少谷主,这完全是误会啊!既然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地让我到灵台谷来,足见你对我的爱是多么小心翼翼、轰轰烈烈,我又怎么可能不对你动心呢?”

“是吗?”齐少君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抓进怀里,温热双唇略带惩罚意味地印上楚樱还欲狡辩的唇上。

“嗯……救……非……”

楚樱的挣扎和求助悉数落入齐少君的口中,门外拿着钥匙贴着门的楚天高和楚夫人,脸上不由得浮现欣慰的笑容。

“他爹!”

“他娘!”

“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不用抵女儿,改抵外孙了吧?”

“是啊!女儿老了,不值钱了,外孙不一样啊……”

屋内正吻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两个人顿时同时都停住了动作。

下一秒,楚天高和楚夫人正贴着门的脑袋上,忽然有两枚银针破门而出,吓得两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早知道好心被雷劈,就不该答应帮这臭小子……”

“就你会马后炮,当年你一听说能跟灵台谷攀上亲,屁颠屁颠去写婚书的时候,怎么不放聪明点?”

“我聪明有屁用!你生的好女儿,三岁就对着人家流口水,抱着人家的小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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