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幽灵公主》中的人文主义

杜启华　李存晰

《幽灵公主》是宫崎骏在1997年亲自担纲、原作、导演、编剧及剪辑的一部作品。该片以人类和自然的争斗为题材，描述了以黑帽大人为代表的人类为了发展技术力量侵占自然的领地，从而受到以山犬族、野猪族、猩猩为代表的自然的报复，最后两败俱伤的故事。

《幽灵公主》是宫崎骏倾注了很多心血的一部作品，作品中贯穿着人文主义。人文主义侧重讴歌人性，展示个性，关注人自身及人与世界关系的认识。《幽灵公主》体现了宫崎骏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上的一个质变过程。该片是宫崎骏在其作品中首次应用CG技术，影片中那静谧的乡村景色、林间潺潺的流水、意味着富饶树林的可爱的小精灵、浓密大树间清澈的水池、山神兽发怒后瞬间消亡的树木花草、结尾部分万物复苏的群山，都展现在观众眼前，牵动着观众的神经，也传递着作者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评论界普遍认为，在宫崎骏的另一代表作《风之谷》中，他对于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认识是比较积极的，所以，影片的结局是一个美好的人和自然和谐共处的景象。而在《幽灵公主》中因为人生经历的不同以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度思考，他改变了自己原有的认识，在人和自然的关系上给出了一个没有结论的答案。他清醒地认识到人与自然难以和谐相处，在影片结尾处我们也可以看出他的无奈和期待。

一、对自由的向往

《幽灵公主》是宫崎骏耗费很多心血，历时11年完成的一部作品。影片站在人类文明的立场上，从宏观角度去观察人类与自然的战争。虽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答案，两者的关系不可调和，谁也没有办法让对方让步，但对自由的向往和追求却是双方的共性。

人类和自然以及自然界的动植物是自由平等的。自然万物皆有生命和尊严，追求自由的领地。所以，当人类向自然推进的时候，森林中的植物虽然不能直接地反抗，却在山兽神的作用下展现了它们的威力。人类必须依赖自然生存，自然的消亡和重生都令人震撼，自然界的植物们对于自由的追求是借助于山兽神的力量来实现的。森林中的动物们争取生命自由平等的权利的行为就更加具体可见。猩猩们用隐喻而又持续的骚扰来表达它们的愤怒，甚至以为吃了人类就能获得人类的力量；野猪族采取的是光荣的正面对抗，即使知道结局是惨败，也仍然勇往直前；山犬族采用游击战术，发动的是零星的但具有杀伤力的战争。动物们采取的行动都只为阻止人类向它们的栖息地推进，捍卫自己自由的领土。

代表人类的黑帽大人为了生存和自由，不断地扩展领土，强大自身。黑帽大人在传统的男权社会却成为一城之主。她是达达拉城的实际领主，在和以疙瘩和尚为代表的统治阶级的交往中毫不妥协，充分显示了她独立自主的状态。在黑帽大人领导的小社会中，男女平等，女性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女性获得了工作的机会，也得到了话语权。以阿时为代表的达达拉城的女人们用行为和言语体现了她们对自由的向往和追求。在炼铁工厂的工作强度非常大，“即使是男性，也很快就会没有力气的”，但是就是这样的工作，女人们还是在坚持。其中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在这里拥有“我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的自由。为了捍卫这块自由的领土，女人们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正因为对自由的追求是双方共同的目标，而这一目标在共同生存的环境中又是不可调和的，所以，宫崎骏才改变了之前对人与自然关系的乐观认识。

二、对个性的追求

《幽灵公主》中的主人公珊，是宫崎骏作品中一个独具个性的角色。作品中体现出宫崎骏在这个角色的设计上对角色个性的追求。她身为人类，却是被山犬族的莫娜抚养长大，她非人非兽。她处于矛盾的中心位置，在双方的争斗中煎熬。她既具有神兽的野性，骨子里又掩藏着人性。在影片中，她头戴兽面，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和山中的动物在一起，身手如白狼般敏捷，对于破坏森林的人类怀有刻骨的仇恨，屡次伺机杀死森林的敌人黑帽大人，体现出她身体中率直的兽性。另外，她对森林中的动物有认同感。虽然她的身份特殊，始终被森林中的猩猩们、野猪族质疑，在麒麟森林水池边野猪族想要吃掉她之后，她仍然在其出征的时候去帮助眼睛不便的乙事主，并和它一起战斗到最后。

另一方面，阿西达卡的“你好美！”震动了她，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是人类，拥有着少女的情怀。影片的明线是阿西达卡追寻山猪王变为邪魔的原因，暗线中还隐藏着他和珊的爱情。阿西达卡对珊是一见钟情，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就被她的野性和个性所吸引，而珊对于阿西达卡应该是被危难中见到的真情所感动，是日久生情的例子。可以说，随着影片情节的推进，珊这一角色中的人性慢慢地苏醒。虽然影片最后珊说出“即使恢复生机，森林已不再是原来的森林！”“我永远不能原谅人类！”并选择回到森林中，而阿西达卡却选择住在达达拉城，永远陪伴幽灵公主一起活下去。但她作为人类的事实却在反差中显得更加突出，整部影片刻画的珊这个角色是无法替代、无法复制的。

三、对个体精神的关怀

影片中人类与自然的矛盾激化，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人类掌握了炼铁技术，为了大规模地炼铁制造弹药，砍伐大片的原始森林，威胁到森林中动物的生存。人类的代表黑帽大人为了达到目标，建立了达达拉城，开采矿石，筑炉炼铁，并不断地利用人类所掌握的先进技术扩展势力范围，侵占动物们的领地。在影片中，她为动物们所痛恨，但在达达拉城，她却是名正言顺的城主，思想上的领袖。达达拉城的穷苦百姓坚强地生活，寻求精神上的尊重和满足，即使为此付出辛苦的劳作也乐在其中。在她的秘密基地，有她的照顾，病人坚强地活着。如果不是发生在以侵占森林领地为手段的达达拉城，这将是一幅温馨祥和的画面。她坚持自己的信念，直到影片结束她都没有为她的所作所为后悔，最后她说出一句口号式的话语：“让我们重新建立这个村落吧！”影片没有以惯常的“坏人受尽惩罚，悔恨莫及”的模式结束，而是选择尊重“黑帽大人”类角色的内心选择，以“活下去”为最终的目标，因为宫崎骏明白，“黑帽大人”是不可回避的真实存在。

森林中生活的三个动物群体，为了生存和尊严，面对敌人时，因为角度不同，根据它们的性格，做出了个性化的不同选择，可是在狡猾的人类面前，它们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战争加深了双方的仇恨，人类甚至向森林萬物的守护者山神兽发起了挑战。

影片中的山神兽是大自然的代表，是这片森林的灵魂。它掌握着生死，但它对于生命却是冷漠的，生与死只在它一念之间，作为其忠实的守护者动物们都不能左右它的思想。它超脱于世外，无视人类与自然的争斗，但这不能阻止贪婪的人类向它发起攻击，甚至于丢了头颅。面对人类无节制的索取，山兽神变成的荧光巨人毁掉了触手可及的一切生命和工业文明中建造起来的达达拉城。在大自然巨大的力量面前，人类不得不做出妥协，荧光巨人拿回了自己的头颅，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大自然的代表荧光巨人选择牺牲，倒向了人类的世界“达达拉城”，彻底地毁掉了这个争斗的发起者，同时让自然重新焕发了生命。在笔者看来，山兽神也有着自身坚守的信念。

影片中的男主角阿西达卡俨然是宫崎骏的化身。他出身于世外一个叫做夷族部落的边远山村。在那里，人类敬畏自然和生物，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阿西达卡原打算将邪魔引离村庄，但为了救同村的少女，阿西达卡不得不拿出弓箭，射向邪魔，而遭受了邪魔的诅咒。为了村庄的安宁，他选择远离，去寻找山猪王变成邪魔的原因及破解诅咒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在必要时刻自卫并杀死了侵犯者。在这里我们可以感受到宫崎骏悲天悯人的情怀。在救了落下山崖的人之后，看到了可爱的小精灵，相对于甲六的恐慌，阿西达卡对小精灵充满了喜爱和信任，并借助他们的帮助最终抵达了达达拉城。这个镜头里，我们跟随宫崎骏的眼睛看到了广袤而充满生机的奇妙大自然。在达达拉城，阿西达卡知道了山猪王变成邪魔的原因，并质问黑帽大人“难道还想用石火箭再产生新的仇恨和诅咒吗？”，这也是宫崎骏对于破坏自然的人类发出的诘问。为了寻求人类和自然的和谐共处之道，阿西达卡用他的善良和勇敢奔走于双方之间，遭受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最后也只是无奈地留下了“相伴着活下去”的期待。这何尝不是宫崎骏在经历了深思之后就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得出的没有结论的答案呢。

四、结语

《幽灵公主》是宫崎骏的作品中集大成之作，虽然它所获取的奖项不是他的作品中最多的、最有分量的，但从它的思想性来说，是值得我们去仔细揣摩、细细品味的。宫崎骏之所以能够成长为一位大师，其坚守的“不为商业，只为孩子”的动画制作信念起了很大作用。纯净的心灵、数十年的坚守和其作品中贯穿着的人文主义能够在影片中自然而然地与观众产生共鸣，从而产生意想不到的教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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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百度百科[EB/OL]. http：//baike.baidu.com/view/2890.htm.

[作者简介]

杜启华（1979—），女，江西萍乡人，萍乡高等专科学校讲师，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日语语言学与文化研究；李存晰（1982—），女，江西萍乡人，硕士，萍乡高等专科学校讲师，研究方向为教育管理和商務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