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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弄5号

2012-04-29朱红梅

翠苑 2012年1期
关键词:青石老屋苏州

青石弄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弄堂,两边的墙斑宽驳驳,陈旧而庸常,人们来来去去,大抵不会多看一眼。弄堂口有几户人家,过着寻常日子。晴天里,弄堂里经常悬挂着各家的衣物,阳光把影子摁在墙上,长长短短的。进进出出的人,就行走在衣物下,影子里。

一条弄堂走到底,就是青石弄5号,苏州杂志社。

我始终记不起第一次跨进这个院落的心情,那是毕业的七月,阳光灿烂,却把人照得眼前发黑,间或出现眩晕感。我找到工作的同时也有了落脚的地方,杂志社让我把家安在了院子里。

高中时住十人一间的寝室,大学本科时八个人一间,研究生时候变成四人一间,如今能有一个单间的宿舍,还是个足以媲美园林的处所:看见身边也有同学,不断地,从一处租住地搬出,再搬进另一处租住地…;比较之下,我庆幸自己的际遇。

伍尔芙早就说过:女人要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在这间有锁的房间里,我们身心独处不受打扰,也可以随时约会自己想见的客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们能够随心所欲做自已喜欢的事情,包括拉上窗帘写作。

是啊,在清洁宁静的房间里,拉上自己的窗帘,拒绝强光,拒绝嘈杂,但不隔断那若有若无的草木的香味,以及啾啾鸟鸣。这样的时候,写不写作,都是最自在的状态。无论外面有多少纷扰,生活如何倾轧,我们都始终保持着一种可以安静的能力。这能力支持着自己,在独立中行走,并且什么时候都不摒弃那看似无用,却舍弃不了的珍贵自我。

但我有时也会懊恼,是不是把应该属于书写的时间都用在了网游和发呆上?

我不是个热爱写作的人,这部分地源于对写作所怀有的高山仰止的心情。总觉得,写什么呢,你能写得出三国水浒红楼吗?近一点,你能写得过张爱玲王安忆迟子建吗?甚至于,你连琼瑶三毛席绢都比不了,更别说那网络上还有数不胜数的网络写手,以滔滔江水之势前赴后继,奔涌而来……当然,也不是没有一时兴起的时候,甚至写过半篇类似小说的东西,给N个小说开了头……可是无一例外地无疾而终。我在写作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出奇情绪化和无耐性。就是这一点导致了我长期以来都无法与其维持亲密的关系。

依照编辑部的传统,编辑无一例外也都是文章好手。除了杂志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也都是写作单干户。主编陆文夫对编辑的遴选标准,不是按时兴的学历或是专业职称,有时就是简单一篇文章。这是我进了杂志社以后才知道的。

陆主编以写作立身,自然也寄望于杂志社的青年编辑都能以写作为自己的人生另创一番别开生面。

那时我刚到杂志社,开完第一次编辑会议,临走,陆老师叮嘱门卫张师傅,小朱刚来,胆子小,住在这里,你要照顾点。两年后,陆老师病逝。期间,我始终没有写过一篇像样的稿子给他看,得到他一声简单的赞语。至今想起来,因为自己的懒散,我始终愧对陆老师的那句“照顾”。

我真的是个健忘的人,因为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初跟蒋燕燕是如何认识的。

翻翻邮箱,她的第一封信是2006年4月30目的,是封投稿信:

……您好!将拙稿发给您。可能文章不太符合你们只写苏州事情的办刊宗旨。我想,写的人物是苏州人,事情发生在北京,可能有些勉强。投稿到责杂志,是因为喜欢你们杂志的风格和文章。我不大会写,只是有感而发,请指正。不合适的方面请随意修改。

蒋燕燕

文章篇名《海棠花开花谢》,写了晚年叶圣陶赏花的往事,也写了叶至善撰写《父亲长长的一生》的经过。文字很朴实,有一种素面朝天的清新和淡泊,叶家的人处世一贯谦和低调,连文字的表达也是如此。那本厚厚的《父亲长长的一生》,封面上,书名下面,一行小字“叶至善写”。初初一看,我着实诧异。这个“写”字听起来别扭笨拙,却让体会到作者发自内心的谦逊和忠厚。当我们的心逐渐适应了当下锱铼必较、沽名钓誉的氛围,迎面遇见这样的一位忠厚长者,心会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钦佩与好感油然生发。蒋燕燕是叶至善老人的儿媳,2007年的《苏州杂志》全年连载了叶至善以《我的母亲》为题的一组文章,都是经她和丈夫叶永和整理而成。我记得,杂志改版后稿件编发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要力避单调与沉闷,尽量减少连栽文章,但对于一组情真意切的好文章,所谓的原则就可以靠边站了。

后来,蒋燕燕又和丈夫一起整理出版了《叶圣陶、叶至善书信集》,厚厚的一册书,走了迢迢的邮路,最后被交付到我的手上。老实说,书信的内容如今我已经模糊,但仍然清楚地记得,蒋燕燕曾经在电话里讲述了关于这本书出版前后的一些想法和事情,还一再地追问,想听我说说对于这么一本书出版的感想。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拙于言辞的,但也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因为觉得,面对这样的一份真诚,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回报同样质地的真诚。

青石弄5号的的确确是叶圣陶故居,但是,叶家人自1935年10月搬进新居。到1937年9月离开,在这个院落里理的时间,未满两年。

叶至善在《父亲长长的一生》一书中曾提及,父亲之所以举家从上海迁到苏州青石弄5号,是因为打心眼里不让嘈杂的大都市生活,想回到-苏州,过几天清净日子。青石弄的宅院,虽然不大,“母亲和祖母觉得住得很宽舒,父亲自己也在信里说,青石弄静极了,几乎听不见有人在墙外走过”。-可见,对于这个新家,一家人都是满意的。只有岳父夏丐尊,来苏州看了叶家的新居,发表了一点不同意见,“侬老人家的房子会造得尬笨!”

我印象中,叶家人到过青石两次。一次是叶-兆言。和妻女一起,来了,拍了几张照片留影,就走了,来去匆匆。另一次就是蒋燕燕一行人的来访。这次还乡,是叶家的孩子为了将父亲叶至善的骨灰送到故乡角直安葬,女儿叶小沫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我们一行去苏州青石弄,去看我们-家的老屋。这老屋是抗战前爷爷出钱造的,还是他自己画的图纸:一排白墙黑瓦的房子。房子前面一个花园。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已经订婚了,其中有一间房子就是准备给他们做新房的。抗战爆发,全家南迁四川,这才住了一年多的房子就这么留在这里了……至此,我们家里的人就再也没有住进过老屋。可事实上,无论是爸爸还是爷爷,都没有忘掉那个曾经给全家人带来快乐和幸福的老屋,哪怕是那样的短暂,那样的遥远。”

关于故居的修复,以及成为《苏州杂志》编辑部的经过,曾经听陆老师和编辑部的老同志提起过,都是一鳞半爪,看了叶小沫的信,才知道个明明白白:“文革后爷爷和爸爸商量。把老屋捐给了苏州文联,这事是托当时在苏州文化界的朋友陆文夫叔叔去办的。陆文夫叔叔把一切都办得非常妥帖:搬迁了当时还住在这里的几户人家,筹钱整修了老屋的房子和花园,又把当时由他分管的《苏州杂志》编辑部搬到了老屋来上班,这才使这个老屋至今保存了下来。老屋门口的横匾上刻着《叶圣陶故居》几个字。进得园子。房子老旧。依然冬暖夏凉适于居住,花园不大,依然花树青葱四季飘香,让人觉得清净怡然,质朴舒适。建国后全家定居北

京,家里人难得来苏州,只要来苏州,就一定会回老屋来看看。尽管我们这一代人从来都没有在老屋里住过,但是我们都记得,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或者心中依然把它当成是我们的家。还是那么亲切,还是那么留恋,还是会像爷爷爸爸那样把它放在心头。”

从2003年7月初到2009年8月,我在青石弄的院子里工作和居住了整整六年。从宿舍到办公室,步子迈大一点,三五步的距离。好处是。免去了上下班路上来往颠簸的辛苦:缺陷是,我的工作和生活完全粘连在一起。成了“一桶糨糊”。别人的时间像河流,有徐有疾,时不时地那么激越一下。而我的,总像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水,均匀,规则,没半点波澜。

大概是2008年的梅雨季吧,大中小雨不停地下,我就窝在小院子里,整整一周没出过大门。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湿湿的水分子,半湿的衣服层层叠叠,拢住了更多的湿气。心里的沮丧在发酵,像屋角的霉宽一样,越长越大。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跟前一天保持着相同的面孔,比无聊更无聊。那时候的我,苦于找不到缓解焦虑和空虚的药剂。只是在一次一次的心理低潮之后,从过去与现在的照片里,看到青春在对自己的虚与委蛇中悄悄抽身逃离。除了脊背一阵阵地发凉,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叶圣陶在青石弄里体会到白天与黑夜一样的安闲。他在阶前的一茎绿草和窗外蝴蝶的翅膀里,看见了有别于铅色水门汀的乐趣。几十年过去,这个小巷深处的院落,依然草木扶疏,清净闲适。可惜,我的感官渐渐愚钝成了一把刷子,上面沾满了那种将一切格式化为平庸的白色油漆,

而打破平庸的。常常是一些意外的物与事。比如,办公室闹老鼠。晚上坐在电脑前面,经常有一只胆大的老鼠在老式的储物柜后面,探出头来望着我。起先,我冲它吆喝一声,或者手臂划拉一下,它也就遁走了。后来,老鼠的胆子跟着日子渐长。它大概也看出了我的色厉内荏,慢慢不再理会我的呼喝,自顾自活动了。我对这灰头土脸的家伙其实也并无恶意,由着它去吧。只有一次。我走出办公室。大概是轻手轻脚的缘故,迎面窜来的一只小老鼠不及提防,“砰”一下直直地撞在了我的足尖上,立马被掀翻在地。我至今仿佛都还记得那“砰”的一声响。想是撞懵了,那老鼠顿了顿,定了定神,才转身狂奔而去。就像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角力,我有点占了对方便宜的歉意。

我还在厨房间的水管前看到过一条小蛇,那是我在青石弄看过的唯一的蛇。在水门汀上扭动着身体,游得非常笨拙,完全没有在草丛中滑性的从容和曼妙,反而有些滑稽。说给同事听的时候,对方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极不信任地挑起眉毛,“你看错了!”才怪!自小混迹于田间埂头,童年一直以捉鱼摸虾为乐事,我怎么会看错一条蛇?而且是一条可怜兮兮,激不起人心头一丝恐惧的小蛇?现在想想,尽管微不足道,但是它毕竟让这处于城市腹地的青石弄有了点离奇的野趣。仅仅因为这一点,小蛇的意义变得重大,

和白蚁相比,前者都属于“友好派”,这白蚁军团,一年一次,每次都来势汹汹,让人不胜其烦。每年都是在三月间,天气回暖。宿舍的墙体因为潮湿,部分表面已经一块块剥落,露出内里被白蚁蛀空的纹理。平时,我用硬纸板挡着。但是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蜂拥而出的白蚁。初次见到这阵势,我有点心惊肉跳。桌子上、床单上、书架上,到处都是,地面尤其多。我曾经想当然地认为白蚁就是白色的,其实不然,这些长着翅膀的灰黑色的小虫危害极大,那些被蛀空的墙体都是它们所赐,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成群结队地公然出来恶心人!我痛下杀手,喷了大剂量的“全无敌”,片刻后,将一堆白蚁尸体扫地出门。这样的“剿蚁计”着实上演了好几趟。其实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么做是杀不尽白蚁的,我黔驴技穷之后,还是请市白蚁防治中心的人来做了一趟专门的灭杀,

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我尝到切肤之痛的,是一只蜈蚣。蜈蚣在我的家乡俗称“百脚”,习惯在夏天的夜间出没。小时候住在老屋里,经常要跟这种长相丑陋,不招人待见的虫子照面。个头比较大的,呈深灰黑色,背部隐隐泛出光泽,爬行速度极快,能在你眼前游走于墙角旮旯,瞬间消失。大人们说,这种虫毒,被它咬了,伤口红肿,又痒又疼,不易长好。那个夏天的夜里。我正在睡梦里,颈脖上一阵刺痛。惊醒后,我打开灯一瞧,一只小百脚正在席子上狼狈逃窜呢,我又疼又恼,二话没有,直接一巴掌拍死!颈脖子里的那处小伤口长了好久才恢复。至今,想起百脚我依然心有余悸,

除去这些与蛇虫鼠蚁为伍的时光,还有什么是让人历久难忘的?

到过青石弄的人都知道,叶家的老房子整修以后,在原来一排瓦房的基础上,靠西面又造了一排平房,自北向南,依次是厨房,厕所,客房,会议室,藏书间和仓库。我住的地方就是客房。最初搬进去,墙面雪白,刚刚油漆过。后来,经过梅雨季节和多雷阵雨的夏天,屋角渐渐出现了霉斑。多经历一场风雨,随着雨溃渗透范围的不断扩大,霉斑也跟着变大。墙体渗水,一开始只是西面一堵墙,发展到后来,北面的墙也开始渗漏。

2008年5月中旬,一场暴风雨来袭,这次可不是简单的墙面渗水,亮晶晶的水流在白色的石灰墙面笔直游动,淋到贴墙而放的衣柜上。发出“笃笃”的叫唤声。我气急败坏地挪开柜子,看着水淋淋的屋子,觉得生活就像饭局结束后的杯盘狼藉!

外面还是雨狂风骤,朋友来了一条短信:保佑四川的同胞,要平平安安!

我忙里偷闲回了一条短信:本人正在灾区抗洪抢险,勿扰!

我扔掉了一些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生活在教人不断地做减法。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一点书,几件漂亮衣服,没什么割舍不掉的身外之物了。

每一个到过青石弄5号的人都会对着这样一个安静雅致的所在发出由衷的赞叹,这里有四季花草。有秋虫的声音,适合三五知己,烹茶或是煮酒,对着摇曳的芭蕉叶,可以聊天,也可以闭上眼睛,酝酿一个浮生的瞌充……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俗人,否则,对于这样一个充满诗意的场所,我的记忆何以会穿越鸟语花香的层面。而径直奔向这与蛇虫鼠蚁相关的往事?

现在的我,偶尔会回到青石弄5号。2009年重新翻修过的叶圣陶故居依然鸟语花香,可是感觉已经无法回到那个可以居家的院落。我曾经住过的客房现在被辟为饭厅。屋顶依然高高的,一张红木圆桌。围着一圈椅子。

人与事,大多数时候都这样,在无意义的重复里暗暗消磨,

而白住了这些年,居然也没有孕育出一场半场的天才梦来,是我最懊恼的地方。近年来,我逐渐对写字产生出一种依赖感。这在我长长的与文字为伍的学生生涯中从未发生,最近却一再地被提起。我曾经以为,只有崇高的理想才能抵抗生命中时时来袭的空洞和寂寞,可是竟然意外地发现,书写也可以,这不免让人喜出望外。

这点有限的喜悦止步于阅读了《送你一颗子弹》之后,阅读的结果不是收获了什么,而是催化出我无比巨大的失落感。书的作者刘瑜说,在一定程度上,文字不是我记录生活的方式,而是我体验

生活的方式……她还说,我相信是一个人感受的丰富性、而不是发生在他生活中的事件的密度,决定他生活的质地:是一个人的眼睛、而不是他眼前的景色,决定他生活的色彩。她甚至还引用苏格拉底的话说,不被审视的人生不值得度过。这话轻易就撼动了我一直以来松松垮垮的生活态度,将我毫无规划与企图的生活方式端了个底儿朝天,

我曾经那么消极地以为,自己是没有青春期的小孩:别人在初中时看《圣斗士星矢》,跟着wALKMAN唱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而我晚上趴着做作业的时候哼哼几句歌也被家长果断喝止:高中时候,聪明的女生戴着智慧的眼镜在大考小考中考出好成绩,漂亮的女生穿着裙子晚自习以后跟心仪的男生去操场散步……我呢,用食堂难以下咽的饭菜把自己喂得非一般臃肿,靠一点小聪明把数理化学成了一团糨糊:大学更不用说了。正是享受青春和爱情的大好时光,我却基本靠坐在宿舍里嗑瓜子、看小说来打发……我读研的那一年,刘瑜打起背包,远渡重洋,去一个相对自由的大环境里呼吸相对自由的空气,我呢,为了获得学位而认真考试,为了经济独立而四处打工……若干年后的今天。她出落得如此地美丽、智慧而又才华横溢,这光彩让我越发地卑微怯懦如井底之蛙。

但是,刘瑜的价值,不只是一个让我自怨自艾的对象这么简单。

因为很快有一种巨大的喜悦在我心里升腾起来。满心灵都是强烈的认同感。一个人思考的触须,抵达并深入到了你试图洞悉却不得其门而入的部分——那是种后背奇痒却搔不着,突然给你一个“不求人”时,才有的狂喜。

从拒绝书写到开始依赖它,我需要用逻辑上的合理论证来说服自己和别人,尽管这种“需要”本身未必是一个真命题。很神奇地,另一个人却替你做通了全世界的思想工作。这种感觉,很爽,惬意无比,套用一个句式:知音,让生活更美好!

从此我坚定无比地认为:生活本身不存在高下优劣之分,你的眼睛和心灵决定了自己人生的质地:人生最大的缺憾并不是时光一去不返,而是你手里握着大把时间,却让它无辜地滑脱:用眼睛去看,以心灵去感应,不如此便不配得到一份丰沛饱满的青春与人生阅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除了写作,我貌似颓败的人生没有更好的救赎。

心里的一场“革命”并不是在青石弄5号发生的。但是,它就像一个深深的沼泽,所有观念的泡泡都源自这里。在这里,我结识了一群与写作为伍的人,慢慢开始想把自己变成他们中的一分子。这个过程中,我走走停停,但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做着位移。

多年前,我曾经在青石弄栽了一盆葱。秋去了冬来,绿油油的葱慢慢变黄,只到萎缩为一篷毫无生机的枯草。春天再来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一篷枯草间又冒出了碧绿爽脆的葱苗,野豁豁,充满着喜气。

一直以为,枯槁意味着终结。其实不尽然,有时,它代表了从头再来。也一直以为,是人类制定了节气,而身为万物灵长的我们,竟然还不如一盆葱,更能感知春天的来临。

作者简介:

朱红梅,70后写作爱好者,与电脑相濡以沫。惠有阅读偏食症,喜欢听过去的流行歌曲,对摄影小有兴趣,偏爱在雨天看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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