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跋涉艺术之巅的迷魅女人
2012-04-29胡凌虹
胡凌虹
2011年12月7日,上海大剧院中剧场,金星身着一袭白色的纱裙,以一段即兴的舞蹈拉开了演出的序幕,那舒展开来的优美妩媚的身姿几乎让所有女人嫉妒。几分钟的表演完毕,掌声雷动,当金星拿着话筒再次出现在舞台时,欢呼声此起彼伏,金星磁性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感慨道:“今天98%的观众全是买票来的,十年来,这是我在中国第一次看到。”紧接着,金星又半开玩笑半透着心酸说道,“中国不是没有艺术家,也不是没有艺术作品的诞生,只是很艰难而已。但是努力了十年,都赶不上下半年两个月我在电视上露个脸(全场会心地大笑,知其指在《舞林大会》等节目露脸)。接下来要演出的《迷魅上海》在我们自己国家是第三次演,都在上海,中国的其他城市没有演过,我本人感到很可惜但也很无奈。2005年《迷魅上海》在欧洲这么成功,在自己的国家为什么不能成功呢?我不能老墙内开花墙外香,对吧?外边都香得一塌糊涂,都成香精了,但是国内连花露水还没成呢?”
演出结束后,金星特意介绍了她的舞蹈团队,艰难但毅然坚持着的15位演员,男演员平均年龄已34岁,女演员平均年龄已29岁,金星表示,“我是一个垦荒者,但中国的现代艺术不需要一棵树,而需要一片森林,这一片森林需要大家来支持。”那晚,包括笔者在内的所有观众都被金星以及她的舞蹈团队深深感动。
12月9日,金星一身黑色皮风衣,风一样地疾步来到约定采访地点。访谈中,她表情夸张,语速极快,手势丰富。席间,她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好意提醒她在领导面前说话注意,免得一些小人做文章,金星很坦荡地表示,无所谓,她不会改变自己。事实上,当近距离地与金星面对面,越过那些“变性”“毒舌”等抽象的符号,会发现,她的小巧而精致的五官,她的掩嘴而笑,她的清澈而又坚定的目光,她谈论艺术的执着,她提及孩子们的无限温柔,无不让人感慨那是怎样一个充满艺术灵性的迷魅女人!
九岁起,金星就开始在沈阳军区歌舞团接受专业舞蹈训练,后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17岁金星荣获全国首届“桃李杯”舞蹈大赛少年组第一名,独创男子足尖舞。20岁成为国家公派赴美国纽约学习现代舞的的第一位中国舞蹈演员。在美深造现代舞期间,金星曾跟舞蹈大师玛瑞路易斯学习编舞,一天大师指定让金星跳他57岁编的作品《颤抖》,金星直言不讳地表示,这个舞太不适合我了,根本发挥不了我的技术。玛瑞露易丝笑着说,你的舞蹈技术可以用到下辈子了,你现在需要的是风格。当时金星没太明白,但依然听从了老师的话,结果发现跳这个舞很难。“不是因为动作难,而是你为什么要做那个动作,要理解初衷,不能四分钟里就光抖动啊,你要思考的啊。这个作品除了教会我怎样去表演,还告诉我创作现代舞的基本宗旨和定律。越简单的东西越难编,越简单的东西越能说明问题。”十几年后,金星向笔者感叹。在各种启发下金星从完美的舞蹈机器蜕变为了有思想的灵魂舞者。
1991年金星被聘为美国舞蹈节首席编舞,创作舞蹈《半梦》,获最佳编舞奖和“最佳编舞家”称号。1993年11月金星在北京举办现代舞专场晚会,获得巨大成功,被誉为中国现代舞的创始人。1994年金星回到了中国。1999年成立了金星舞蹈团,是当时中国第一家民营现代舞团体。2000年迁居上海。2004年,金星舞蹈团的《上海探戈》赴欧洲巡演,引起轰动,欧洲评论界给予极高评价,“正当我们的现代舞不知该往何处发展时,一个来自东方的舞蹈艺术家给我们指明了方向。”2006年,金星成功地创办了“舞在上海”国际现代舞蹈节。多年来,金星一直在现代舞之路上进行着艰辛而积极的探索。
现代舞的交流是自由的
记者:《迷魅上海》开场时,你对观众说,尽量不要去想这段舞蹈在讲什么故事,这样太累,可是现代舞本质上又是传达思想的,这不是有些矛盾吗?
金星:这个思想是你自己的,并不是把我的思想强加于你。其实现代舞作品,艺术家完成了50%拿到剧场来,另外50%是观众结合自己的经验背景来思考完成的。这份欣赏判断的自由,在以前咱们中国的观众里是没有形成的,中国观众都习惯被动地接受,这是一种接收方式没有问题。但现在我恰恰要归还每一个人独立欣赏判断的自由,这是我追求的。
记者:这是否意味着对观众是有门槛的?
金星:也没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说,哎呀,我都没看明白,就是色彩挺好看,可以了,今天你看到的是色彩,明天你再看,哎呀,我看到另外一个东西。
记者:这不是编舞者与观众在沟通交流上存在问题吗?
金星:它绝对不是一个问答式的交流方式。举个例子,我有个作品叫做《上海探戈》,是根据《雷雨》的故事编的,熟悉《雷雨》的中国观众可能知道讲什么。但是这个作品拿到西方去演,我问观众,你看懂这个舞蹈了吗?有西方观众说,我看明白了。我问,你看明白什么了?他说,我看到那个女人代表上海,讲的是上海和她的过去、现在、未来在纠结中。太棒了,看得太对了,我根本不需要讲繁琦的故事给他听。所以这个交流是自由的,这个自由是超出了艺术家个人想象力的。我觉得艺术应该是自然的存在,在存在中人们去选择自己的欣赏点、感悟点。
中国的文化养分是独有的
记者:回国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金星:有两个原因,一是在国外游离那么多年,回来看父母,二是完成我人生的大转机。当时我连国内现代舞的环境好不好都不知道,只是凭着感觉,哟,留下来做吧。
记者:和你想象中的环境差别大吗?
金星:大,整个价值观都变了,以经济利益为主要衡量标准,纯粹的文艺思想很少,上海人的性格很谨慎了,在谨慎中是不会有创造力的。
记者:大部分的艺术家都会选择更好的发展环境,你为何逆向而行?
金星:别忘了,这里的文化养分是独有的,我在国外是可以找到非常好的大环境,但是这个大环境不属于我。可能满足了生活上的需要,但是你在那边如果能得到认可的话,也是因为你有这个特殊的文化背景,这文化背景就是中国。
记者:在国内发展已十几年了,现在依然很艰辛,会着急吗?
金星:刚开始急过、躁过,但后来明白,不能说等祖国改革好了,我再回来做,我要和它一起成长,一起见证这个变化,将来我的作品才能更有说服力。
记者:社会的变革给了你很多灵感?
金星:是的。因为感受到了变化,我才编了《迷魅上海》。比如其中有一段音乐的旋律,像火车的声音,车速越来越快,这意味着改革开放,人们在兴奋中解掉了很多东西,也丢掉了很多东西,这个时候突然出来一个男子,他的舞和前面的都不相干,像照X光一样,照着一个个人体内部结构。又如,一段出现一个女孩穿着旗袍,站在众人的肩膀上,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这表明中国的审美开始变化。再如,有一段音乐唱着:“等着你回来”,原曲是一个女人等着男人回来,在我这里是,等着那个文艺的东西回来。
上海是靠实力说话的城市
记者:后来从北京到上海定居是什么原因?
金星:1999年,我辞掉了北京现代舞团艺术总监的工作,我觉得环境不好,想回到欧洲去了,这时很多朋友说,你别离开中国,中国太需要你了,你现在还没意识到你的含金量,但是逐渐在形成,你走了太可惜了,这是一片大好天地啊。我说不行,没有我追求的艺术空间,朋友说,那换个地方,你比较喜欢上海,搬到上海去吧。我想也是,上海没生活过,就这么来了。跟着感觉走吧,一走走了10年。
记者:可是很多艺术家认为上海的文化环境还没北京好呢?
金星:北京的文化氛围是人为造成的。其实从历史、背景来讲,北京和上海是平起平坐的。而且上海很好,有着国际都市的心态,是英雄不问出处的,只要你有本事,上海人会认可你。北京不是,你还要靠关系,靠背景,我就是怕这个,我没有任何背景,我就是靠实力来说话的。而且上海特别锻炼艺术家的定力,若没有定力的话早被周边的物质生活冲垮了。
记者:1999年你成立了金星舞蹈团,是怎么考虑的?
金星:独舞可以表现自己的感受,但要表达更加深刻的思考,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有舞蹈的编排,而且有些东西我能编出来,但不适合我跳。所以我要培养我的演员,大家的审美观念都在一条线上,才能把我的思想表达出来。
记者:现在舞蹈团经营状况如何?
金星:国内的演出很少,演一场赔一场。国外场次跟国内场次比是8:2。我们团在国际上的演出已经排到2013年,但在国内我只知道下个月在上海有两场演出。这就是现状。我不愿意白吃白喝,拿补助。我不怕竞争,我们靠市场来,但我们需要有一个健康的演出环境,可是现在连公平竞争的空间也不给你。
记者:现在国家也推出政策来扶持民营企业,情况是否会有些改善?
金星:是的,有改善而且国内现在整个环境也慢慢好起来了。比如《迷魅上海》那两场演出,场租由剧院付,我们来演出,这就演起来了,演出很火爆,十几年来,大剧院中剧场还从来没有98%那么高的售票率,他们大剧院的经理就过来说,金老师,你的人气太高了,太火了。我说,那我们趁热打铁吧,于是我们就约定2012年1月20日、21日,上海大剧院大剧场连演两场《上海探戈》,依然是对方出剧场,我拿作品,五五分成,风险共担。对啊,可以这么做的,为什么不早这么做呢,若这样做的话,我走遍全中国都不害怕的。
记者:其实单打独斗已经不容易,要带一个团更加艰辛。
金星:太难了,好在这个难我认可的,我买单,艰难是预料到的,但没什么,坚持下来吧,虽然经营上感觉很难,但精神上给予我很大支持。虽然在国内很艰难,但国际上的认可告诉我,我的坚持是对的。当我们金星舞蹈团在国际上演出的时候,实际上无形中代表了中国的形象,西方人觉得,哟,中国人都这么跳舞了,都发展成这个份上了,因为原来人家只知道中国这两年GDP上得很快,认为中国文化还是那种传统的东西。
记者:其实就像你朋友说的,你慢慢知道了自己的价值。
金星:是随着时间慢慢形成的。我并没有设定目标,目标就很功利了。我只是跟着感觉走。一开始是有很多不着边际的幻想,然而慢慢变成梦想,变成梦想就有可能性,成了,给自己一份惊喜和满足,没成,正常,只是梦想啊。但是形成的结果往往超过我的想象。
记者:回国初有怎样的幻想呢?
金星:我想要做自己的舞蹈团,办自己的舞蹈节,作为女人要有自己的孩子。当时都是幻想,胡思乱想,没想到后来都实现了。现在我还有幻想啊,将来要在中国有自己的金星剧院,金星国际艺术学院,慢慢来嘛。
除了在舞台上光芒四射,金星特立独行的个人生活也广受关注。28岁时,金星在只有50%把握的情况下选择做了变性手术。她说:“我不满足于生命只做到可以,我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做到极致。”熬过了痛苦的手术期,从120斤瘦到96斤。可是手术中出现医疗事故,医生宣判金星小腿肌肉到脚指尖神经全部坏死,很难恢复,金星偏不信邪,坚持锻炼,一年多后奇迹般地站在了舞台上。然而种种磨难并没有结束,成为了女人的金星需要面对社会的种种世俗眼光。但是金星如太阳系中的金星一样,唯一的逆向自转又引人夺目。成为了女人后的金星,领养了三个子女,嫁给了德国人汉斯,家庭生活幸福美满。与此同时,她彰显了一种特别的女性魅力。有次金星开着车跟汉斯出去,有人凑过来艳羡:“太太你好福气呀!嫁了个老外,开好车,住好房子。”“啊呸——!这车是我自己买的,我老公是外国人怎么啦,他就是外国一个普通工人,我们家我挣钱!”每次出国,金星都会穿上有中国特色的服饰,“我在欧洲的回头率是百分之二百!我要告诉世界,我们中国女人是讲究的女人。”
事实上,金星最大的与众不同并不在于她变性的经历,而在于她拥有一颗超越常人的极其强大的内心,让她能坦然面对生活给予她的所有磨难以及各种好奇的、偏见的甚至是歧视的世俗目光。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是全中国最大的行为艺术。”她以身心的健康验证着这个某些方面并不健康的社会日益成熟化的进程。
我的强大来自内心的坦荡
记者:今年9月,因为变性的经历,你被《非同凡响》节目“封杀”,前一阵你又在微博上写道:“今天下午网易记者的采访我被雷到了!她说有网友问:我这么用心跳舞,收养孤儿,真实面对媒体和社会,是否是为我的变性行为在赎罪?天哪!问这话的人都是什么托生出来的呀???我连续问记者多次我何罪之有?她被我问得直发抖,最后勉强挤出一句:你没罪!但是……我回答:请不要为我的选择寻找但是!”十六年过去了,不少人对你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会感到失望吗?
金星:有改变的。不能通过一两件事情否定了整个大社会的变化。只是一小部分人还没有转变,而且这些人往往占用的公共资源太大了。
记者:一开始还是比较气愤吧?
金星:瞬间有,觉得怎么还会这样不可理喻呢。但是我发现,安静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出现这样一件事情,我的反应是很镇定的,觉得无所谓,我没有想到我自己的内心是这么强大,我自己也吓一跳。可能二十多岁时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现在看淡了很多事情,都是浮云一个。
记者:既然无所谓,为何在微博上表示愤慨呢?
金星:起码我的态度要表达出来,我并不是一个软柿子,随便被你捏来捏去的。我是一个有尊严的独立的人,但把我的态度表达出来就完事了,我并不是说要打官司,要媒体给我道个歉。社会还是在积极成熟变化的,只是某些方面成熟得慢一点。
记者:你的内心如何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金星:最简单的是一句话:人正不怕影子斜。首先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躲躲闪闪?可能我做了一个选择,但是这个选择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生活,也没阻碍社会的发展。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不是说我的事业有多么伟大,但起码我与接触到我的人,与观众是良性交流,这就完事了呀,所以坦荡从底层上支撑了我的强大。
记者:国外的生活经历是否对你也有很大影响?
金星:不能排除西方文化对我的影响,当我走进西方时,我突然发现:哎呀,这世界太大了。当某一个地方对你没有完全理解时,放心,还有其他理解你的地方。世界是圆的,生命也是圆的,这个方向没有见到阳光时,那边阳光在普照呢,转过去就是了。
记者:看到你自传中描述变性的那段经历,非常非常痛苦。
金星:我28岁做那么大人生选择的时候,死都死过好几回了,还怕什么别的呀,真逗。那时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刘晓庆说过,嗨,在金星面前谈承受能力,全是扯淡嘛,谁能承受过她啊。强大也是来源于这一步。
记者:演艺圈备受关注,遭受的压力也会更大吧。
金星:还好,虽然我在这个所谓的演艺圈里,但我坚持自己的态度,当然中间无数的小人小鬼缠着,无所谓,阻碍不了我。你说我的内心强大,其实是我的气场太大了。我说过,如果他们贬低、辱骂金星,能让他们感到快感,就当我行善积德了。当你坚持到一定份上的时候,当你冲破云霄的时候,一些唾沫星子是打不到你的,其实回头一看是个笑话。阮玲玉就是没摆脱那一点,最后实在耐不住把自己了结了。
记者:有过那样绝望的时刻吗?
金星:有过啊,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在我有我的艺术,有我的表达方式,特殊的交流方式。阮玲玉是塑造别人给她的角色,我的舞蹈属于我自己的。说不清道不明,解释不通,那我就跳出来吧,而且聆听我述说的观众是全世界的。
记者:有些来剧场的观众不光是来欣赏艺术的,你介意吗?
金星:看人来的,没关系。人是会慢慢成熟的,人有开窍晚的,社会也有开窍晚的,很正常。而且现在对我们艺术的关注已经开始了,这是好现象。
上电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记者:会一直跳下去吗?
金星:顺其自然吧,跳到不能跳了,自然就下来了,转到另外一个舞台。除了编舞,我现在还做话剧导演、音乐剧导演啊,对于舞台没有放弃。搞教育也是培养演员站在舞台上。
记者:对现代舞在国内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金星:随遇而安吧,不要把所有的使命压在自己身上,这样太自大了,没有必要,能改变一点点就可以了。
记者:最近为何频繁上电视?
金星:水到渠成吧,以前我想找门路上电视,谁让我上啊,刚好有这么一档节目请我去,又是我的专业本行,在《舞林大会》中点评。好吧,去吧,人们才发现了我的语言能力。
记者:为何点评时那么直接、犀利,不能委婉一点吗?
金星:那些有激情的小明星,既然有勇气来挑战自己不擅长的事,我作为专家应该给他们提出真正的建议评判,同时也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如何去欣赏判断,这是我职业范围之内的。我不说不痛不痒的话,也恰恰是这种专业态度一下子突出了,观众一看,哦,这个人太专业了,直言不讳地说。其实我在给演员排练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呀。他们知道我就事论事的。
记者:2012年起你将正式推出全新脱口秀《金星撞火星》节目,如何有这个想法的?
金星:社会挺认可的,有这么一个机缘巧合,就上来做了呗。也挺好奇会做成怎么样的。我对我没做过的东西都很好奇,好奇心能保持我的新鲜感,处于一个很好的状态。
家庭让我接了地气
记者:你在上海生活了十多年了,在国外,人家会把你当作上海女人吗?
金星:是啊,上海符号。
记者:据说一个意大利男朋友来上海看你,特意带了本英文版的《上海宝贝》当礼物,就为这本彻底违背你价值观的书,你马上提出分手。你认为上海女人是怎样的?
金星:上海女人是很聪明的一族,而且上海文化造就了上海女人永远使自己保持最佳状态,很会把握时间,适应力很强,特别识时务,很清楚应该拥有什么,应该放弃什么。上海女人也很独立,很坚韧,但并不削弱她女性的温雅。
记者:你如何来评价是否有女人味?
金星:首先,当你没有接触她的时候,这个女人从外表看比较得体,很顺眼,入时是另外一回事情,当你接触她时发现她又很善良,很善解人意,当遇到困难时又有很好的承受能力,很坚强,并不是说这个女人和男人一样能冲能打就是坚强,韧性也是一种坚强的表现。在任何一种环境下,无论风吹日晒,都把自己保持在一个很好的状态。
记者:现在舞蹈在你生活中的是怎么样的位置?
金星:一半一半。家庭、具象的生活是另外一半。
记者:家庭改变了你很多?
金星:让我这个人接地气接得更好。我经常说我现在的生活像一个舞蹈动作,一个脚睬地上,一个脚冒到天上去,跳舞也要接地气的。舞蹈家那种光环是在舞台上的瞬间,属于你自己所追求的,但是把这个全剥开了,你就是一个妈,要替三个孩子负责任的。孩子对你的信任是一个多大的责任啊。无论你多大的名气,孩子都是无所谓的,我就要看妈妈,这个太真实了,他们给你的自信和饱满也是舞台上所没有的。
记者:近几年你的作品并不多,是否也受家庭影响?
金星:不会。创作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一个工厂每年要生产一批产品,没有感觉就不要做。当我没有感觉的时候,我请别的艺术家来做,演员可以参与不同大师的作品,有时我也可以参与他们的作品,并没有规定死。有灵感的时候创作,没有灵感时就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