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神探”许广三
2012-04-29曾平
曾平
在燕山脚下的河北唐山玉田县农村采访,遇见一位穿便衣的中年人,相貌端庄,眉宇间洋溢着一股浩然正气,一看就像影视剧中的公安局长。有人说他就是遵化市的公安局局长许广三,是个“神探”。
几天后,有机会和全国500名职业侦探之一的许广三坐在一起。
许广三健谈,言语间还透着淳朴。这个玉田农民的儿子,从警20余年来一步步从基层民警走上基层领导岗位。先后荣获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奥运安保工作先进个人”、河北省“十大杰出青年”、“优秀人民警察”、“优秀青年卫士”,曾荣获二等功2次,三等功13次。他曾领导的玉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连续9年获得由共青团中央和公安部命名的“全国青年文明号”荣誉称号,2008年才调到遵化市任公安局长。
用眼睛、细节办案
许广三办案有个特点:遇到案子先不急于动口审讯,而是用眼睛观察。
2000年秋天,一年轻小伙遭遇抢劫,身中一刀,被送往医院抢救。许广三接警后立即赶到医院展开调查。据受害人说,前一天晚上9時许,他骑自行车沿村路自东向西行驶,僻静无人处突然迎面冲出一歹徒,自左侧举刀向他刺来,自己虽奋力反抗右臂仍被刺中一刀,身上大额现金被洗劫。
许广三详细记录案情后,一言未发离开了医院。两天后,许广三再次来到医院。面对身上纱布紧裹、脸上血迹斑斑的“受害人”,他语气轻松地说:“起来吧,别演戏了!案子破了,劫匪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
面对还在大呼冤枉的“受害人”,许广三一语道破天机:“你说劫匪从左边刺你右臂一刀,可伤口却在右臂外端,难道劫匪专门练了反手道吗?而据我调查,你本人恰恰是个左撇子,这一刀只有自伤才会在这个位置和这个深度。另外,你伤势并不严重,却让别人报案而自己住进医院,分明是故意寻找所谓的目击证人,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漏洞百出!”
在许广三细微的观察、深入的调查和缜密的推理面前,“受害人”终于如实交代:为亲戚讨账后他起意侵吞37万元账款,于是自导自演了一幕抢劫假戏。
细节破案是许广三的拿手绝活。
2001年,玉田县发生一起绑架勒索案,一名随家人自南方来玉田做生意的女孩莫名失踪。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女孩失踪前曾与一名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结伴而行,看上去像是恋人。不久,女孩家人接到绑匪打来的电话,勒索现金20万元。
接到报案后,许广三一边分析案情,一边对所有线索进行仔细观察。终于,在一次对绑匪勒索电话的监听中,许广三发现了些许端倪一在家人与绑匪的讨价还价中,绑匪答应:“一半也行”。
恰恰是“一半也行”让绑匪露出了马脚。
许广三发现,虽然乍听上去绑匪说着比较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但这个“半”字却毫无儿化音。由此可以判定,绑匪是个在北方生活多年的南方人。
很快,警方通过技术侦查,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县内某酒店。接下来是排查式谈话,一个、两个,就在谈到第三个人时,许广三警觉地感到,这人带有明显的南方口音!可是此人大约三十七八岁年龄,与群众提供的与失踪女孩“年龄相仿”条件不相吻合。
难道错了吗?不,许广三相信自己的判断。经过又一轮攻心战术,此人终于交代了自己与青年男子合谋绑架勒索,最终撕票并将同伙杀死灭口的滔天罪行。
“简单与复杂”的哲理
“貌似简单的案子一定要想得复杂些,貌似复杂的案子有时又要看得简单些。”1998年和2002年破获的两起案子,诠释了许广三“简单与复杂”的哲理。
1998年11月,一名中年妇女在家中惨遭不明身份人袭击,整个面部被打烂,血流遍地;家中被人翻箱倒柜,包裹细软散落一地,典型的入室抢劫现场。
然而许广三现场勘察后发现,案发地门窗完好无损,院墙上两排受力均匀的划痕表明作案者系自邻院翻墙而入,后经大门而出;被扔在地上的包袱内无翻动痕迹,而作案者对手无寸铁并无反抗能力的受害者下手却十分残忍。由此他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因家庭内部矛盾而引发的报复伤害案,而非入室抢劫案。
最终,受害妇女的公爹被纳入视线。经政策攻心,其最终交代了因家庭琐事对儿媳怀恨在心,趁家人外出行凶报复的事实。
2002年9月,一名警察的孩子在家中被害——17岁的男孩,头部被斧砍20余处,案发现场惨不忍睹。
当时有人根据受害人父亲身为警察这一情况,直觉判断为公务行为结怨引发的蓄意报复仇杀。许广三经过多方调查很快排除了此类推断。根据推理分析,他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临时起意的激愤杀人案。
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断,他开始艰苦地寻找凶器、血衣等物痕证据:以案发地为圆心,进行螺旋式摸排。
几天后,在距案发地2公里多远的一片野地中,他发现了几口废弃的机井,由于井水长年枯竭,井口处已布满了蜘蛛网。许广三顺手抓起地上的干草屑依次洒向每一口井的井口处,第一口井里的蜘蛛网截住了草屑,第二口井里的蜘蛛网截住了草屑,第三口井里却没有蜘蛛网,草屑纷纷扬扬飘向井底。
“马上在这口井打捞!”十几分钟后,沾满被害人鲜血的血衣被打捞上来。很快,案件告破,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却在许广三意料之中——行凶者是被害人同玩耍的伙伴,而杀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替女友求受害人借一本书未成,觉得在女友面前失了面子……
准确的案情判断、精彩的案情分析,使屡破大案的许广三有了“冀东神探”的美誉。一次案子告破之后,同事和他开玩笑说:“怎么案情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啊,真让人觉得这事是你跟着一起干的!”
许广三卧底当司机
“警察的人生是这样的,你明明知道前面的目标,但你却不知道在前面会遇到什么,更不知道在你身边的暗处躲藏着什么,你时时刻刻都在戒备和准备战斗的状态里,但你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走下去,是紧张也是幸福。”许广三说。
1997年8月至1998年1月间,玉田县接连发生多起团伙持枪入室抢劫案件,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经过缜密侦查,许广三获知作案主犯名为“薛三”,是一个因命案在身而潜逃的亡命之徒。此人潜逃期间曾专门到南方习武,潜回后更是穷凶极恶、作恶多端。
为了进一步摸清底数,许广三经上级批准,决定化装侦查。通过联络可靠“线人”,很快,许广三在聚赌的麻将桌上结识了一名与薛三团伙有关联的知情人。经过大量政策工作,此人同意配合工作,并提供了团伙另一要犯张某的行踪规律。
有道是冤家路窄,就在时隔不久的一个夜晚,只身趁夜到线人家中了解情况的许广三竞与张某不期而遇。
“他顺手抄起五连发猎枪对准我,我一点没含糊,迎着枪口扑过去给了他一枪托——我手里有枪,但不能开枪,因为得要他的口供!这时‘砰一声,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接着我三拳两脚把他制伏在地铐了起来。”许广三的描述,让人觉得他与歹徒的交手干净利落得有些简单。
张某的被擒促使薛三决定外逃。许广三决定再次深入虎穴,力擒薛三!
很快,警方通过线人获悉,薛三打算向东北方向逃窜,正在寻找交通工具。许广三马上让线人传话,有人愿意接这个活,充当司机。
狡猾的薛三同意“雇车”,并没有马上露面,而是一次又一次变换接头的时间和地点。终于,逃命心切的薛三将接头时间定在了夜间11时,地点是某高速公路收费站附近。警方立即布下天罗地网。
凌晨4点半左右,目标终于出现。狡猾的薛三在离包围圈还有100米的距离时便下了出租车,环顾左右后立即感觉苗头不对,返身便逃。许广三同战友们迅速冲上去,立时,枪声响成一片……
清点战场时大家发现,有两颗子弹准确地击穿了薛三的双腿,而这两颗子弹正发自许广三手持的“五四”式手枪。
事过很久,大家想起当时的情形仍十分后怕:由于刑警大队总共只有8件防弹背心,注定要冲锋在前的许广三却执意把防弹背心让给了战友。许广三的理由非常简单:“我已经娶了媳妇有了儿子,没啥遗憾的了。”
世间不存在“神探”
“世间不存在神探,”许广三朗朗地笑着,“所谓神机妙算,就是经验积累基础上的准确判断。”
许广三从小生长于玉田县农村,没有五颜六色的童年。但文化生活贫瘠的农村孩子,有属于自己的娱乐方式。童年的他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帮助乡邻寻找“走失”的家禽家畜。
谁家的老母猪跳出猪圈逃跑了、谁家的鸡鸭不见了,只要找到广三,小小年纪的他准能根据畜禽留在圈窝里的“原始脚印”一路寻去,最终将其“缉拿归案”。
许广三自家门前有一棵大桃树,树下蚯蚓出没。通过观察,他发现蚯蚓出洞翻土的时间总是在凌晨三四点左右。在后来的办案中,他就是通过犯罪嫌疑人在蚯蚓翻过的土壤上留下的足迹,准确判断出案发时间,最终成功破案。
许广三还曾细细研究人们的鞋印,发现即使穿一样的鞋子,老人和孩子的脚印也是大不相同,老太太走路是脚后跟着地脚尖悬起,所以脚窝前浅后深,而年轻人则是前脚掌着重受力,走起路来一刨一个坑。到后来,仅凭耳朵对脚步声的辨别,在屋里玩耍的他就能准确地告诉母亲:“刚才我二表兄从咱家门口过去了。”
在遵化这几年,许广三在奥运、国庆安保和农村换届选举、城市改造、高速承建、项目建设等重大活动中,团结带领广大干警超前谋划,周密部署,提前排除化解各类矛盾纠纷,周密组织现场保卫,依法查办各类违法犯罪案件,有力地保障了重大活动和重点工程的顺利进行,确保一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