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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性的祛魅与救赎

2012-04-29郭明

理论月刊 2012年11期
关键词:现代性困境

郭明

摘要:工具理性对价值理性的侵蚀与替代是理论界分析现代性的困境的主流观点。不同于上述观点,劳伦斯·E·卡洪创新地从主体与客体的关系角度论述了现代性的困境。他指出正是主体主义在发展过程中祛除了连结主体与客体的先验元素造成了现代性的困境。只有依靠“文化的形而上学”打造一种新的综合语境才能为这一困境找寻出路。本文意在梳理劳伦斯·E·卡洪的论证思想与过程,并进一步揭示该思想的理论及现实意义。

关键词:现代性;困境;主体主义;存在的完整性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12)11-0144-04

现代性是文艺复兴以来人们在理性和主体性的基础上对世界加以认识和改造的思维与方法。它挣脱了传统社会中“神”和“不可知力量”的枷锁,把“人”推向了历史舞台的中央。世界在判断、推理和反思中被人们有序地组织起来,展示着它不同以往的风采:在政治领域,自由、平等与民主取代了传统教义的天命观,主张“人权”,反对“神权”,建立了新型的民族国家;在经济领域,科层制组织和非生命动力机器大行其道,前者对人力资源和组织资源运筹帷幄,后者对自然界资源大肆地索取;在文化领域,一方面是反封建、反教会的思想解放(为政治变革创造了条件),另一方面是对理性、客观、普遍知识的追求(为经济变革创造了条件)。几个世纪以来,现代性带来了大量的物质财富,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但与此同时也出现了一个悖论:以自由和解放为起点的现代性。到如今怎么又将人们置于受压抑和依附的境地?因此,现代性的内在逻辑——理性,遭受到学者们越来越多的质疑。马克思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对现代性的矛盾加以论述,一方面,他肯定了资本主义在生产力发展方面的成果:“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另一方面,他又指出异化劳动使人们依附于物,导致价值理性让位于工具理性。而这种矛盾要依靠共产主义社会中新的生产关系的确立得以实现。韦伯认为新教伦理推崇的勤俭和天职观使人们将目光转向世俗生活,坚信工作的成功可以荣耀上帝,随之而来的是工具理性对人们生产和生活领域的全面控制。“职业劳动领域内部的互动在道德层面上变得中立了,以致社会行为可以脱离规范和价值,转而从工具理性出发各自追逐自己的利益。”这一由工具理性打造的“铁牢笼”将价值理性隔离在外,人的自由与解放再一次成为空谈。哈贝马斯强调。现代性的困境来源于系统世界对生活世界的侵蚀,其结果是个人在丧失了自主地位的同时又进一步丧失了对国家政治权力的监督与批判的能力。不同于以上三位学者,美国波士顿大学哲学教授劳伦斯·E·卡洪没有把关注点放在工具理性对价值理性的侵蚀或替代上,他以主客体关系的视角在《现代性的困境》一书中提出了新的见解。他认为在现代性早期发展阶段,先验的文化作为“阐释的诸信念与模式一度为现代性的基本概念——主体性和客观性——提供了语境与中介作用资源。”可这种主体与客体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卡洪称之为主体主义)导致现代性在发展中逐渐祛除了先验文化的魅影,即“现代性正在腐蚀它自己的文化和思想的基石,”这正是现代性的困境。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就得跨越二元对立,在主体与客体之间建立新的联系。“发现一个新的综合,一套新的观念,这些观念既能保存现代性的功绩又不阻断它将来的种种可能性,并且能为现代性提供一个新语境。”卡洪的这部作品问世于1988年,由纽约州立大学出版,中文译本在2008年首次发行。独特的论证方式使它被誉为“1940年代《启蒙辩证法》出版以来最富有原创性的现代西方文化哲学著作。”该书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论述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是主体主义的发展脉络及先验文化在主体主义构建过程中的作用;二是主体主义的内在逻辑使现代性失去了由先验元素支撑起来的合法语境。第二部分探讨了由极端的主体主义带来的现代性的困境。第三部分力图提出一种不同于主体主义先验元素的新的综合语境,为现代性的困境找寻出路。本文意在展示卡洪以主体主义论证现代性的困境的过程,并进一步探讨他提出的相关对策的意义。

一、主体主义和先验的综合

主体主义是理性主义、人本主义、个人主义“三位一体”的现代性的核心理念体系,它将世间之物以人为中心分出等级次序。在这一理念中,人对自然与社会拥有绝对的统治权,是新的上帝与主宰(漆思,2011)。与马克思、韦伯等人的研究不同,卡洪没有对主体主义的内容一尤其是理性主义——进行过多的探讨,他关注的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的建立与延续。卡洪指出:“主体主义是这样一种信念,即主体性和非主体性之间的区别是探究中最为根本的区别。”主体性和客体性分别位于主体主义的两端:主体性是人类个体的属性,是显现客体事物的总体性意识;客体性是与主体性相对应的一个概念,它是不依附于主体而独立存在的表象、显现或物自身。嘲主体主义从主体性出发,以人的个体意识为起点,建立事物之间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主体主义也是一种理想类型,意识的首要地位与事物的次属地位是在运用二元对立这一分析方式时塑造出来的。也就是说,二元论是主体主义的方法论。卡洪认为早期的现代思想家,如笛卡尔、康德等人在论述现代性时都没有脱离主体主义的范畴。但只要运用这一范畴就面临着如何建立主体与客体之间的联系的难题:主体何以认识和影响客体?客体又如何塑造和反作用于主体?在卡洪看来,早期的现代思想家从先验的元素那里找到了答案:

被黑格尔誉为“现代哲学之父”的笛卡尔,用“自然之光”在主体与客体之间架起先验之桥。1637年,笛卡尔因著作《正确思维和发现科学真理的方法论》的发表而闻名。著作中提出的“怀疑的方法论”是以心灵为出发点的,它提出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和切身体会来接近和发现真理,如果没有上述这一过程,即使是权威的结论也可以遭到质疑。笛卡尔在《第一哲学沉思集》中写道:“我认为物体、形状、广延、运动和地点都不过是我的心灵虚构出来的东西……难道就没有上帝,或者别的什么力量,把这些想法放在我的心灵当中吗?”随即,笛卡尔找到了这种力量,把它称之为“自然之光”。“自然之光”是心灵不需要任何前提条件就具备的一种能力,它可以超越事物的表象,直觉到事物的终极本质,是寻求真理的必经之路。“借助自然之光我们才能认识到原因中和结果中必定至少有同样多的现实性,一个观念的客观现实性必定有某种形式的现实性作为它的最终原因。”由此,“自然之光”作为人类心灵天生具有的能力打破了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对立,以先验的元素构建了二者的综合。

笛卡尔用先验的“自然之光”为主体主义提供语境、建立主体与客体之间的联系的做法受到人们的质疑。大家把批判的矛头指向先验元素的合法性地位上:心灵如何具有“自然之光”这种认识真理的能力呢?当笛卡尔先验的综合走入了困境,另一位哲学家康德力图从不同的角度将先验的元素引入主体主义。在《纯粹理性批判》一书中,康德将“知识与对象相一致的原则”转化为“对象与知识相一致的原则”,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先验的转折”,是一场“哥白尼革命”。这时的“先验之桥”由“自然之光”变成了“先天综合知识”。大多数的经验哲学家认为“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真理秩序。一种秩序显示了必然性和确定性,但是它自身不告诉我们关于实际世界的任何东西。另一种秩序提供了有关实际世界的信息,但是它总是只具有或然性,而永远与必然性无缘。”除了通过上述“分析的秩序”和“实际显现的秩序”得来的知识之外,康德断定“存在着有关知识的第三个范畴,先天综合知识。”“先天综合知识”是运用“先天判断”和“综合判断”联合得来的知识。“先天判断”可以绕过感性材料。直接和对象的形式发生联系,这时得到的知识具有普遍必然性。而“综合判断”是相对于“分析判断”的一个概念,可以在两者的比较中对其加以理解。“分析判断”是指判断的谓词已经是主词所包含内容的一个方面,所以主词和谓词之间一定有必然的联系,但这种判断不会产生新的知识。例如:“人能够制造工具”谓词“制造工具”本来就是主词“人”定义本身所包含的内容。而“综合判断”的谓词不是主词包含的内容,是经由感觉经验附加上去的,所以它可以产生新的知识。如“人的天性是善良的。”谓词“善良”是附加给主词“人的天性”的。但并不是所有的“综合判断”都具有普遍必然性。只有“先天综合判断”既有感觉经验性,又有普遍必然性,是连接主体与客体的真正的科学知识。由此,康德将先验的元素从笛卡尔的心灵“能力”转换为心灵“先天综合知识”的预设。

二、祛魅:主体主义的极端化

卡洪认为主体主义理论需要解决的一大难题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的问题。主体主义二元对立的内在原则要求主体和客体有各自存在的完整性。事物的这种存在的完整性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总体性”,它“凭自己的资格成为实际存在的事物,它不能被还原为更为原始的元素或者观念的各种关系的会聚中心,或者更为原始的元素或者观念的关系中心。”也就是说主体与客体的存在并不是以“与对方的关系”来界定的,如苹果就具有存在的完整性。并不是人类意识将它定义为苹果之后它才存在的;同理,人类意识也具有存在的完整性,它不需要借助苹果等客体事物在头脑中的映射来型塑自身。既然主体和客体都是独立存在并具有完整性的,那么两者又是如何发生联系的呢?即主体何以认识真实的客体,客体又何以影响主体的呢?卡洪指出,在现代性理论发展之初,先验的元素充当了连接主客体的纽带:在笛卡尔那里是“自然之光”,在康德那里是“先天综合知识”。但是,随着主体主义的发展,这些先验的元素被去合法化了,此时的主体主义理论认为不需要借助超自然的“神力”,主体主义自身就可以建立主体与客体的联系,卡洪将这种趋势命名为“主体主义的极端化”。在这一过程中“个体的思维成为世界上的价值中心和真理与决断的最高法庭。”这种趋势与社会发展和主体主义的内在逻辑有关。从社会发展方面看,人类控制自然和社会的力量在稳步地增长。自然资源以满足人的生活需求为目的被肆意地攫取,新型的社会经济、政治组织则以保障人的民主、自由为理念被创建了出来。人成为自己的“神”,成为控制世界的权力中心。从主体主义的内在逻辑来看,二元论与先验的元素是互不相容的。主体主义二元论承认主体与客体分别具有独立于对方的存在的完整性。但它始终将主体——具有思维意识的人——放在世界的中心。相对于主体来说客体处于为主体提供服务的次属地位。既然人是世界的中心,人的自由和解放是社会发展的最高理想,那么一切曾经摆布过人类的“神话”、“宗教”、“先验元素”都是与主体主义二元论相背离的,是应该被排除在主体主义理论体系之外的。

祛除了“先验元素”的魅影,主体主义从自身建立主体与客体的联系。卡洪总结出两种联系方式:“一种是把独立存在的对象——世界还原为主体性;另一种是把独立存在的主体性还原为对象——世界。”这两种联系方式分别体现在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的理论当中。胡塞尔认为客体是主体的一部分。可以通过“意识现象”打造主体与客体的综合。“意识现象”由“意识活动”和“意识对象”两部分内容组成:“意识活动”是人的感知和体验,它构造了“意识对象”:“意识对象”是经“意识活动”组织的客观对象——世界在人们头脑中的映射。尽管“意识对象”来自外在于主体的对象——世界,但胡塞尔主张对这个外在的客观世界“存疑”,即不去探讨它,只把对象——世界在头脑中的映射一“意识对象”,还有“意识活动”作为研究的主题。由此,客体被还原为主体的某个部分与主体具有了联系。海德格尔“把主体看作是包含在其与实存物以及世界的本质性关联之中的。”他把主体的人理解为“存在者”,要想了解“存在者”就要向“存在者”发问,但发问的对象是有选择的。这个被选中的“存在者”被海德格尔称之为“此在”。他必须对“存在”有一个“平均的领会”。“此在”既对自己有沉沦的(非本真的)领会,又对自己有本真的领会。“此在”与其他“存在者”一起存在时往往处于沉沦状态,因其容易在与大众的联系中迷失自己,沉沦有三种表现样式:闲言、好奇和两可。大多数情况下,“此在”是非本真地存在的,但“死亡”规定的人的有限性和“畏”的情感使得“此在”在“良知”的引导下回归本真状态。由此可见:“此在自身分散到了世界上和社会的‘他者之中。它的完整性也受到了时间性的侵蚀。此在最多是一系列与世界的关联,或者说是一系列朝向世界的功能或者趋势。但是,这就意味着,此在和世界、世界中的实存物以及一般现象是不可区分开来的,因此,此在就可以等同于后者,这实在是吊诡。”卡洪认为海德格尔将“此在”的主体性消融在与“他者”、实存物的联系当中。即将“主体性还原为对象——世界。”胡塞尔和海德格尔分别以主体和客体为还原点,试图将主体主义的二元论转变为主体或者是客体的一元论。但在卡洪看来他们这种论证依旧是二元论的,没有脱离主体主义的窠臼,只不过是以还原点为基准替换掉了非还原点的概念:胡塞尔以“意识对象”替换了“对象——世界”;海德格尔以“此在”替换了“主体”。

卡洪指出,主体主义抛开先验的元素,凭借自身建立主体与客体的联系的论述不可避免地将主体主义理论推入困境:“无论是主体性还是非主体性之物,这种主体主义都无法把它设想成一个独立存在的完整性那样既是完整的,同时又和他者有着内在的关联。”当先验的元素充当主体与客体的桥梁时,主体与客体各自拥有“存在的完整性”,它们不可还原为对方,不依靠与对方或其它事物的关系来界定自身。离开了先验的元素,如果把主体性设想为完整的,那么与它发生关联的客体性都被设想为它自身的构成成分。但随之而来的是客体性的完整性就消失在主体性之中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承认客体性是主体性的构成成分,那么主体性就得在自身之外的关联中界定自身,主体性就是不完整的了。相反,如果把客体性设想成是完整的,那么与它发生关联的主体性同样被设想为客体性的构成成分,结果是主体性又失去了完整性。主体性或者客体性的完整性思想都会导致对方完整性的消除,这就是先验元素被拿走之后主体主义面对的难题。

三、现代性的困境

主体主义“坚信个体的人类主体,被当做思想着的、知觉着的、做着价值评判的心灵的个体,它是所有有关真理、价值、政治权威的判断的最终场所。”啪怍为现代性的核心范畴,主体主义的发展脉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现代性理论的演变过程。卡洪认为主体主义的极端化印证了现代性文化自身阐释方式的转变。在现代性之初。文化的阐释包含了先验的元素。人类的兴趣、关怀、价值、信仰都是先验元素的具体内容,它们为人类交往、公众话语、对象——世界创造了非物质决定性的有意义的语境。如美国独立宣言中写道:“我等之见解为,下述真理不证自明:凡人生而平等,秉造物者之赐,拥诸无可转让之权利,包含生命权、自由权、与追寻幸福之权。”这意味着人的平等、自由、生命权和自我完善的权力是先验赋予的,不需要通过其它物质证明自身。并且,只有在这一先验的、有意义的语境中才能找到社会与国家的合法性。此外,新教徒以劳动来荣耀上帝也是用先验元素将人类和经济生活联系在一起的例子。然而,主体主义以个体自我为中心的立场注定和先验的元素产生矛盾。它主张祛除非物质的先验元素,使物质性的经济与社会等客观元素走上前台。于是,“现实”成为文化阐释的基础,工具理性成为人类的行为指南。在《启蒙辩证法》中,霍克海默和阿多诺从历史唯物论角度以经济学范畴和心理学范畴对工具理性对人的“物化”做了批判,但卡洪认为他们的批判仍然以“现实”作为文化的阐释基础,没有抓住现代性理论困境的“要害”。在他看来,工具理性的肆意妄为恰恰是先验的元素被抛弃了的结果。没有了先验元素的连结,主体成为了客体的附属之物,这正是工具理性导致人的“物化”的根本原因。现代性理论在发展过程中逐渐侵蚀了构建它的内在范畴(先验元素),迫使主体和客体以还原为对方一部分的形式建立相互的关系,这正是卡洪所说的“现代性的困境”。卡洪认为先验元素本身就是文化有意义地建构,它具有无可怀疑性,为世界创造了统一、共享的语境。缺少这种关系的后果表现为三个方面:主体之间共识的丧失——社会矛盾激化;客体吞噬主体——人的物化;主体吞噬客体——资源环境的破坏。

四、救赎:文化的形而上学

先验关系的丧失是现代性的困境产生的根本原因,那么,恢复或者再造某种先验关系就是解决现代性的困境的出路。卡洪力图以“文化的形而上学”再造某种先验的关系。“文化的形而上学”可以简单地被理解为“文化语境的先验预设”,卡洪意在以此建立一个超越经验的文化体系,这一体系在主体之间、客体之间、主体和客体之间创造了天然的连结。有了这种连结,主体和客体各自拥有了完整性,现代性的困境得以摆脱。卡洪将这一“先验预设”称之为非主体主义的体系化哲学的假设。非主体主义是说它超越了主体和客体的二元对立,体系化哲学是说它应用了一种“涉及我们通达世界的根本的阐释方法,”假设则说明它不可证明,但它却是阐释世界的前提。但是,这种超越了二元对立、为阐释世界提供语境的“先验预设”又是如何具有正当性的呢?卡洪认为它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概念要首尾一致、自成体系、有说服力;二是能够揭示现实的某些晦暗不明的特征。遵循这两个条件,卡洪提出一个假设:“诸存在者的基本特征是个体的完整性,即存在的完整性。但是它们之间又具有内在的关系。”他解释说“存在者的完整性”和“内在关系”都是本质性概念,并互为前提。满足了第一个条件;其次,如果这一假设不成立,就否定了世界的意义,这满足了第二个条件。需要指出的是,“内在关系”不同于主体主义早期的“自然之光”和“先天综合知识”,因为后两者是“外在关系”。“外在关系”独立于存在,不是存在的完整性的组成部分,而“内在关系”意味着“每一个拥有完整性的个体必须同时以某种方式与至少某些其他个体发生关联,结果,这些关系以及因此这些相关的存在者自身(关系项)都是我们所探讨的存在的完整性的组成部分。”卡洪承认自己的“内在关系”是先验的,又证明了它是一个“合法”而“必要”的预设,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联视角将世界编织成纵横交错的巨大网络。每一个个体作为一个结点,是完整性的出发点,该结点、结点发出的连线(内在关系)、还有连线另一端的结点共同构成了这一个体的完整性。这样一来,不同个体的完整性相互之间难免有重合的连线和结点,但卡洪认为这并不矛盾,相反,恰恰因为个体的这种多元性和复合性。才为理解个体提供了适宜的语境。这种分析语境是非总体性的,一方面是由于人类的知识和经验不能穷尽个体的多元性和复合性;另一方面是观察和研究没有必要运用关于个体的所有已知信息,根据目的和需要截取部分结点和连线即可。由此可见,卡洪的“文化语境的先验预设”倡导的是一种多元的、非决定性的分析范式。它超越了主体主义的二元对立,赋予所有个体(包括主体和客体)存在的完整性,承认它们既有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又在“内在关系”的连结下对其它个体产生影响。秉持这种理念,人类社会自身、人与自然世界才能够和谐相处。

卡洪以主体主义的发展脉络,分析了现代性的困境产生的原因,提出以“文化的形而上学”建立统一、共享的语境,为这一困境指明了一种可能的出路。这不仅给现代性理论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更对现实社会的发展给予了实践方面的指导。

责任编辑 杨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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