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有痕
2012-04-29郑义华
大众健康 2012年11期
郑义华
母亲因肺心病住院治疗,遵医嘱开始的两天晚上要陪床,说是听听老人家晚上睡觉时呼吸是否流畅。几个弟妹都在外地打拼,这个任务只好由我承担起来。
陪床的第一天晚上,我去得有点晚。医院嘈杂得要命,不到半夜都无法消停,但在母亲的病房门口,我却很清晰地听见对门的病房里,有个男的在哼摇篮曲。我一愣,心想,这儿也不是儿科,怎么还有小孩子住院啊?
第二天我给母亲送晚饭,去得要早些。母亲对门的病房传来哭声,在一阵又一阵歇斯底里的女性哭声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嚎啕大哭。我心里暗自猜测莫不是得了绝症才这般伤心。
在围观病人的议论声中,我大致了解了情况:这是夫妻俩。以前在上海摆地摊,一年能挣几万块。两个孩子在读书,一家人生活也算勉强。但这一切随着妻子的中风而改变。辗转了几个医院,妻子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脾气却日渐暴戾。丈夫的哭声中似乎诉说着一筹莫展、回天无力。
转眼到了星期日,中午我去医院,忽然听见对门病房传来笑声,原来那女人会说话了,病友们都为他们感到高兴。一位老奶奶对那女人说,闺女,你修得好八字,你家男人对你多好啊。那女人瞅了瞅男人说,你说说,我是痛得哭,为啥你也哭啊?男人看看大家,好像做错了事,红着脸说,你痛我也没办法,也没多想,只是想我和你一道哭吧。房间一时安静下来,只看见那女人流出的泪水……
我猛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带我去看病,我一路走一路哭闹,就是不肯打针,母亲好言哄我。每次我打完针,母亲的下嘴唇总有一道深红的、见着血丝的牙印,那是母亲在为我减少一半痛苦啊!而我为母亲做过什么呢?陪陪床,跑跑腿,送送饭,仅此而已。可我还时常流露出莫名的焦躁……
我怀着一缕愧意和不安,悄悄推开母亲的病房门,走到床边,双手轻轻握住了母亲略显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