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卢茹彩

“这些年我一直和野生救援协会一起，致力于野生动物的保护和减少野生动物制品需求的宣传工作。如今，令人倍感欣慰的是，在这些活动的号召下，中国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拒食鱼翅的行列，帮助了全世界的鲨鱼保护。通过亲身参与野生动物保护宣传，了解了这些动物目前面临的威胁，我希望能够走出去，亲眼看看这些动物的生存状况。因此，我踏上了前往非洲的行程，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非洲了解这里生活的大象和犀牛的故事。”

姚明的第一次非洲之旅就是从认识大象开始的。只是，他首先见到的并不是跋涉的象群，而是已经腐烂的大象尸体。此次在非洲，他要完成一项重要的使命——了解当地大象和犀牛被盗猎的惨烈状况，并公之于众，以此呼吁大家拒绝买卖和使用野生动物制品，保护野生动物不受伤害。

从美国NBA火箭队退役后，公益事业一直占据着姚明很大的时间和精力。6年前，姚明成为国际环保组织野生救援协会的公益代言人，野生救援协会的那句“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的口号，也在他和其他公益明星的传播下日益深入人心。此前，他作为保护鲨鱼大使拍摄了呼吁人们拒食鱼翅的公益广告，而此次赴非洲拍摄的纪录片，将在国内外与观众见面，以“唤起公众对处境堪忧的非洲大象和犀牛的保护意识”。

盗猎现场触目惊心

姚明乘坐的直升机掠过肯尼亚热带草原上的奥·佩杰塔（Ol Pejeta）野生动物保护区上空，这是一个面积超过9万英亩的国家公园，配备有数百名公园管理人员，他们在这里致力于保护肯尼亚数量最庞大的野生动物，特别是一些濒危物种如大象和犀牛。

着陆后姚明就亲眼所见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盗猎现场。离直升机不到20米远的地方，近期被盗猎的大象尸体呈现在他的面前，难闻的腐臭气味让他难以忍受。“它的脸已经被偷猎者完全切掉，而它的躯体已经被鬣狗们吃掉，散落的骨头到处都是。”姚明说，“这头巨兽只剩下一些皮肤和骨架，这太令人难过了。”今年夏天，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CITES)会议上引用的最新一项研究数据显示,去年，在14次大规模的象牙罚没行动中缴获的象牙共达24吨之多，这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庞大的数字。而让姚明颇为难过的一个事实是，很多违法象牙制品都流入了中国。

在肯尼亚的桑布鲁（Samburu）国家保护区的大象观察营地（Elephant Watch Camp），姚明曾近距离地观察了大象的生活。“象群之间彼此照应，是一个很紧密的大家庭。”姚明说，“而后再看到这些盗猎惨状真的感觉心如刀绞。”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姚明他们在同一个地点共发现了5具被盗猎的大象尸体。根据2008年由华盛顿大学开展的一项调查研究，如果持续现在的盗猎速度，非洲象群可能将在2020年全部灭绝。

桑布鲁被称为丛林中的“眼睛和耳朵”，当地人的着装尤其特别，明亮的红色上衣，并配有珠子项链和羽毛。大象在桑布鲁文化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几十年来，“大象观察”和“拯救大象组织”一直在和当地的村庄和社区合作，支持本地教育。很多社区建设项目的经费都直接来源于保护区的生态旅游收入。“一头大象被偷猎，就意味着200个桑布鲁孩子上不了学。”这是一名当地医生回答野生救援协会的创始人奈彼德（Peter Knights）提问时的回答，这个回答也深深触动了姚明。“请回到中国，为保护桑布鲁人的大象而战斗吧！”一名年轻的桑布鲁战士的话，让姚明更觉得使命沉重。“如果我们对桑布鲁土著居民的生活方式不加以保护，那么它们也许会遭遇和大象类似的命运，可能会永远消失在地球上。”

提高认知拒绝买卖

在南非的克鲁格国家公园，姚明见到了兽医威尔·福德斯（Will Fowlds）。在他的带领下，姚明认识了盗猎的幸存者Thandi——一头7岁的白犀牛。它的角被砍掉后，通过一系列的手术，被福德斯医生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克鲁格国家公园是非洲最早的国家公园，有9000～12000头白犀牛和大约600头黑犀牛生活在这里。由于公园面积庞大，动物数量众多，尽管有2500多名工作人员在这里工作，监控野生动物仍是一项艰难的任务。每年，大约有140万名旅客到访克鲁格国家公园。

“为了减少盗猎的威胁，很多其他的犀牛也被主动切掉犀牛角。”姚明说，“这真是一个悲剧！”（因为偷猎者杀死犀牛的目的是犀牛角，工作人员将犀牛角主动切掉，以免遭到偷猎）

值得欣喜的是，跟肯尼亚仅存7头的北方白犀牛相比，这里的犀牛保护工作做得很好。目前，全世界75%的犀牛都生活在南非。南非白犀牛种群数量的恢复，已经成为野生动物保护的成功案例。从当年仅存的50头白犀牛，恢复到目前的18800头，白犀牛因此也成功地被从“极度濒危物种”的名单上抹去。

1995年，中国和亚洲其他地区颁布犀角贸易禁令。在此之前，非洲肯尼亚的黑犀牛只剩2400头，随着禁令的实施和非洲当地保护工作的加强，黑犀牛数量增至4880头。

根据国际野生动物贸易研究委员会TRAFFIC的统计，1990年到2005年间,每年约有14头南非犀牛被偷猎，在此期间，犀牛种群稳步增长。但近年来，偷猎犀牛的数量再次增加，2011年有440头犀牛被杀害,而今年这个数字有可能达到500头。“不幸的是，极少数亚洲人仍在购买犀牛角，他们要么是为了投机，要么是迷信犀角是一种药品或补药。”姚明说。在中国，正规的中医从1993年开始已经不再使用犀牛角入药。

“这次行程我能明显感觉到，南非人对犀牛的感情就像我们中国人对大熊猫的感情一样。”姚明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作为大多数，我们需要让他们知道这种盗猎是不可接受的，这正在损害着中国和友好国家的关系以及与非洲的贸易伙伴关系。”

姚明跟野生救援协会和中国的官员都探讨过保护这个话题，目前，中国政府正致力于加强与其他国家的合作来解决这个问题。“但这只是法律方面。我们需要提高认知，减少对象牙和犀角的市场需求。这意味着在任何我们知道或认识的人们购买犀角或象牙时，我们需要阻止他们。”姚明说，“中国最近十几年来在非洲有巨大的投入和投资，我相信在保护野生动物和当地文化发展上，中国人同样可以做出巨大的贡献，去赢得当地人对我们更多的尊重与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