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湖水下古城探秘

周敬国

千岛湖四周群山连绵，林木繁茂，鸟语花香，景色绚丽多彩，生态环境极佳。湖区水域面积达573.40平方千米，星罗棋布着1078座岛屿，故得名“千岛湖”。

凭借青山秀水的自然风光，美丽的千岛湖吸引了来自国内外的游客。当乘坐游船在湖面破浪行驶观赏风景时，你可曾想过在这烟波浩渺的湖面底下，竟然沉睡着两座汉唐时期的古城。

被水淹没的“贺城”和“狮城”

淳安县城又称“贺城”，东吴孙权遣威武中郎将贺齐，率兵征平山越，征平了黟、歙两地，另设郡玄县，分歙东乡置始新县，为淳安最早县名；分歙南武强乡为新定县，为最早遂安县名，建制于东汉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距今已1800多年了。据载，遂安县城为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迁至今遂安地界，因背依五狮山，故又称“狮城”。

淳安和遂安这两个县毗邻安徽，所处地理位置自古便是交通要道，人口稠密且土地肥沃、经济发达，古钱币状精工细琢的“商”字形门廓下成片的徽式大宅，昭示着新安江畔徽商商路枢纽的繁华富庶。

历史悠久的两座古城人才辈出，尤其是隋唐以来，逐渐形成了具有地域性的新安文化（又称睦州文化），素以“锦山秀水，文献名邦”著称，是徽派文化与江南文化的融合地。李白、刘长卿、王维、朱熹、海瑞等都曾与淳安结下不解之缘。而遂安水陆交通便利，乃浙西重镇。狮城内多名胜古迹，有明清时期古塔、牌坊及孔庙、城隍庙、三圣庙、忠烈桥、五狮书院等古建筑，还有历代古墓葬。

1958年10月，浙江省原淳安、遂安两县合并为现在的淳安县。为了建造新安江水电站，2万多人从此离开世代生息的故土，移居浙中、江西和安徽。1959年9月21日，新安江截流库区封孔蓄水，从此两座延续千年的古城，连同8个镇49个乡、1377个村庄、270268间房屋、255家工商企业和30.78万亩良田，以及春秋战国遗址6处、各类牌坊265座、石桥184座，悄然沉入了碧波万顷的湖底。

潜水勘察展开前期探摸

跨进21世纪，北京龙缘海洋潜水俱乐部选择千岛湖温馨岛为基地，拟投资开发“潜水观鱼旅游项目” ，参与双方洽谈的淳安县旅游局规划科长，突然想起了父亲说过的古城，于是提出了一个合作项目之外的话题：借潜水员来岛现场勘察之际，委托他们下水找找古城。

根据老地图及有关资料提供的信息，贺城在水下70多米深处，而狮城为水下30多米。2001年9月18日，两艘快艇向茅头尖水域驶去，抵达指定位置后，几名潜水员带上装备下水了。他们在漆黑的湖底触摸到了城墙，还在水下捡了一块城墙砖带回，墙砖上清楚地刻着“民国二十三年”字样。淳安县旅游局迅速将探摸水下古城情况向上级部门汇报，由此拉开了水下千年古城遗迹考古的序幕。

同年10月，经过潜水员多次探摸，初步确定狮城位置。至2002年1月，找到了包括城门、牌坊、民居等大量明清时期的建筑，水下探寻初步告一段落。2002年7月，国家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应用声纳技术对狮城进行水下遥测，为进一步展开水下考古提供了可靠依据。

据史料记载：遂安是古严州六县中唯一有城墙的县城。明正德八年，遂安知县容九霄倡议建筑城墙，城墙北宽南窄依山就势呈“心”字形，“周长四里又一一六步，高二十四尺” ；之后，明万历二年、清光绪九年、民国二十三年都曾对城墙进行过修复。狮城由北向南一共有五座城门，每座城门之上都建有城楼，在中国古代城镇中一城五门的格局甚为少见。

回望1959年新安江水库蓄水前，曾要求对两座县城的建筑进行推平销毁和消毒，贺城基本被毁。而狮城的“蓄水淹城”显得颇为仓促，遂安移民根本来不及细致搬迁，在“多带新思想，少带旧家具”的号召下，人们扶老携幼，身背铺盖，带着锅碗瓢盆等日常杂物，汇成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家园。房舍、家具、农具乃至衣物及生活用品等都留在原地，因此狮城被普遍认为基本保存完整。

通过GPS定位系统、多波束测量系统、侧扫声纳探测等多种手段得知，水下狮城面积为0.432平方千米，城墙周长2.57千米。狮城主要建筑物、街道、文物古迹的地理位置已被准确测量了出来，例如状元台、新安会馆、育婴堂、方氏宗祠等。城内23座功德坊中，科甲联登坊、禹门三级坊、龙立坊等11座牌坊的具体位置也被逐一确定。一个总体规划思想完整而清晰的城池，跃然眼前。

那么，潜水员们在水下古城看到了什么呢？

他们在水下25米处发现了绵延的城墙，条状青石砌起牢固的墙基，拂去墙上的淤泥，城墙石缝里的石灰依然牢固密实，气势宏伟的拱形西城门也完好地屹立在水中，厚实的木制城门上安装的铆钉和铁环仍清晰可见，城门依然可以开合。穿过拱形城门则见一片民宅，宅院里围墙完整无缺，有的房屋还保持着关门的状态，屋内木梁、楼梯、砖墙依然耸立，房门、窗棂完整无缺，木质雕刻依旧完好；其间，潜水员们还在湖底的淤泥中发现了雕刻着“光绪十五年制”字样的瓦当以及一块明代石碑。

2005年，当地有关部门再次组织潜水探摸，发现历经近半个世纪后，平整的石板、粉墙黛瓦房舍在水中依然保持以前的模样。千岛湖水底除了狮城和贺城两座千年古城，还有威坪、港口、茶园三个古集镇，水下保存的数座古城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水下古建筑群。

撩开水下古城神秘面纱

2011年1月7日，浙江省政府公布第六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狮城水下古城”名列其中，“年代”一栏注明为“明、清”。同年2月，《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刊发了一组水下古城的精美照片，这是该杂志委托职业水下探险摄影师，在2009年11月起至2010年10月期间，数次潜入湖底拍摄的作品。让人梦萦魂牵的水下狮城，再度引爆了社会各界对水底古遗址的关注热情。

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紧迫任务，就是如何完整地将水下古城现存遗址作详尽记录，为日后的文物保护规划提供更多素材和依据。2012年4月中旬，潜水员对水下古城开始前期探摸，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文物普查和定位，此次水下勘查中，使用了目前国内最先进的水下机器人和水下摄像机。4月27日至5月1日，中央电视台联手浙江卫视主导的“千岛湖水下古城探秘”持续5天现场直播，直播采用无人直升机参与空中航拍，水下记者现场报道的形式进行，实时画面让观众身临其境地重见了53年前的遂安县城风貌。

在幽暗的深水之中，冷光源灯射照的光线透着昏黄的色调……水下勘查队员在北门找到了曾在10年前探摸过的姚王氏孝节牌坊，牌坊为三层砖石结构，四柱三门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牌坊上“妫水故儒姚文濬妻王氏”、“圣旨”等字样依然清晰可见，飞檐结构完整，麒麟、凤凰、蟠龙等石雕精美程度超乎想象。这座牌坊约建于清乾隆42年，距今已有230多年了。

考古勘查团队下潜最浅深度为27米，潜水最深已超过30多米，在水波中隐现颇具特色的古城镇轮廓，拾级而上的青石台阶，挂满藻茸的门窗、砖墙，迴廊相连飞椽出挑的院宅，以及木结构斗拱建筑细节处的花纹雕刻，展示了明清时期工匠的精湛技艺。

东门区域的城门和盱江循良坊、古民居等，从来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之前在排摸中也未被发现，通过水下勘查的电视直播，它们也首次露出“庐山真面貌”，整齐有序排列的房子、完好的门牌、屋顶的椽子、瓦片等，观众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次在水下西南方向的儒学前孔庙处，发现了许多从未发现的文物，如豸秀坊、古龙柏、佛龛、六角门等。还发现牌坊、石狮子、石雕大门等，这些石构建筑在水底保存得非常完整，是2001年水下探摸以来最集中的一次发现。从考古勘查情况来看，水下古城遗址文物较多，保存较完整。

为什么千岛湖水下古城能完好地保存下来？

国际考古界把水下遗物（包括沉船和建筑物）称为“时间胶囊”，它们就如同一个个密封的时间容器，把久远的历史凝固在一个点里。由于水中没有风暴的侵袭和烈日的暴晒，也少有人类活动的侵扰，因此建筑物在水底能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

文物专家介绍，木质材料结构的建筑浸泡于水中，因为隔绝了空气，往往能保存较长时间。由于湖底温度常年保持在20℃左右，且水深达30米，扰动很少，周围有泥沙淤积形成了厌氧环境，犹如将一个时间点密封在容器中，这样的条件有利于古城遗迹的保存。

千岛湖水下古城具有独特性、稀有性、神秘性等特点，在全国乃至世界上都是罕见的。水下古城保持完整的消息令人兴奋，人们期待着千岛湖在灵山秀水之外，更增加一份厚重浓郁的历史人文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