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体育新闻报道的几种叙述模式

2012-04-29罗璇

新闻爱好者 2012年17期
关键词:视角新闻报道体育

罗璇

【摘要】本文针对目前国内新闻报道难以摆脱传统“他律论”影响的研究现状,借鉴使用叙述学的研究成果,从叙述学的角度来分析体育新闻报道中常见的几种叙述模式:零视角模式、内视角模式、第一人称外视角模式、第三人称外视角模式。文章认为体育新闻报道者须厘清和辨别各种叙述模式的特质,根据不同报道任务作出合理选择,从而使体育信息的传播获得理想的效果。

【关键词】体育;新闻报道;视角;叙述模式

体育新闻报道是一种叙述行为

传统的观点是将社会文化因素或个人心理因素看作制约作品发展的主要动力,与此相对的是作品自律论研究思潮的起源,这种研究将重点置于作品的形式、技巧、话语结构等内在因素,即文本自身。叙述学正是传统研究模式转型后的一个新兴代表。叙述学家关注的内容有故事叙述的结构、叙述者话语表达的各种方法、被述事件的功能与逻辑规律等。

“叙事是人们将各种经验组织成有现实意义的事件的基本方式……叙事既是一种推理模式,也是一种表达方式。人们可以通过叙事‘理解世界,也可以通过叙事‘讲述世界。”[1]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重要的叙述,甚至可以说世人就是生活在一个包罗万象的叙述环境中,而新闻报道是各种叙述行为中和大众距离非常接近的一种,其中体育新闻报道所占的份额很大。不过从目前国内体育新闻报道的研究现状来看,它仍然难以摆脱传统的“他律论”的影响,通常的研究对体育新闻文本的内在性分析还显得较为缺乏。从叙述学的角度来分析体育新闻报道,无疑是一种值得尝试的研究思路。比如记者在文本中的角色究竟是如何定位的,他在作品中担负着什么样的作用,与其他文本相比,作品的叙述视角有没有特殊之处。此类问题有待挖掘。

在叙述学中有两个重要的概念,一是叙述声音,二是叙述眼光,前者主要是指叙述者的声音,后者则为叙事视角的眼光,它既可以是叙述者的眼光,也可以是文本中人物的眼光。而传统新闻文本乃至其他文本的研究中仅仅就叙述人称的不同来简单区分各种叙事模式,这显然是不够的。根据叙述声音和叙述眼光的区别,我们可以将通常的叙事类文本分成四种不同类型的叙述视角和聚焦模式:一是零视角或无限制型视角,二是内视角,三是第一人称外视角,四是第三人称外视角。[2]217-218在通常的体育新闻报道中,记者的声音就是叙述者的声音,而对于四种主要叙述视角和聚焦模式则有必要一一进行解析。

各类叙述模式以及相关体育新闻文本分析

零视角模式。零视角模式其实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全知全能的叙述模式,这种叙述的特点是没有固定的观察位置,叙述者拥有极大的叙述自由,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对人物、事件的过去、现在、将来以及其表象和内里一清二楚。我们知道,新闻报道向来强调真实、客观、公正,特别是消息报道的内容要求记者能写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实,所以全知型的叙述虽然信息充分、内容翔实,但是这种突破一切障碍的叙述在保证其拥有较大自由度的同时,它的可信性也容易受到受述者的质疑,所以在新闻学者眼里这并不是一种最好的报道模式。不过体育新闻报道虽然必须符合新闻报道的一般要求,但是全知型的叙述模式并非不可用。

如2011年6月4日,《李娜法网夺冠造就自己 娜姐

壮举激发全民热潮》这则发自巴黎的新华网体育专电,文中导语是这样写的:“大满贯奖杯,那是李娜自20年前拿起网球拍便埋下的梦的种子。当多年的汗水和努力终于换来4日在罗兰·加洛斯红土场高举冠军奖杯的时刻,望着国旗升起、听着国歌响起,李娜却还有更伟大的理想等待实现——用自己的辛苦付出换来更多中国人对网球的热爱。”而在之后的几个段落中,报道出现了这样的语句:“今年的罗兰·加洛斯,每一场李娜的比赛,你都能在看台上找到一列统一身着黄色T恤的人,那是李娜的团队。明黄色的T恤很显眼。李娜会骄傲地告诉你,那是赞助商特别为她这次比赛定做的”;“成就亚洲第一个大满贯单打冠军的时刻,29岁的李娜感觉一切的付出都是那么值得。同样让她感觉自豪的是,她认为自己的成绩多少可以证明一点中国网球的进步。更重要的是,她希望有更多的国人为网球投注激情。”文中除了对李娜某些言语的直接引用之外,较多的是上文列举的那些话语,即叙述者直接进入李娜的内心并将她的思想活动展示开来。此外,文章还提到:“当然,李娜知道这还远远不够。……所以,她只打算休息放松几天,然后就前往英国开始为草地赛季的重头戏温网热身。”不言而喻,此篇报道运用的正是零视角的叙述模式,无论是时间上的推移,还是人物动作、言语、内心的描摹,笔触所及之处,灵活多变、驰骋自由。

由于新闻报道不容虚构,要求以事实说话,直接进入体育新闻人物的内心,并对其发表评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叙述模式和报道手法,难免会使当下那些有着挑剔眼光的受众不那么容易接纳。同时,由于读者对现实环境的了解程度是累加的,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多到精,拥有不同信息量的读者对同一篇全知全能模式的体育报道也会作出不同的反应,从而对体育信息的接受就有了数量上的差异。

在解构主义思潮的影响下,有些叙述学家认为现实生活中的作者是独立于文本之外的,作品生成之后,作者就已经“死去”,显然这是科学主义倡导者们走向极端的一种选择,事实上任何合理而现实的作品研究都不能绕开生活中的作者这一源头,新闻更是如此。真实是新闻的灵魂,新闻报道的是已经或正在发生的事实,而且是通过正常而确信的渠道获得的信息资源,所以要将现实作者完全抛开,其实并不可取。

大多数读者将新闻文本的叙述者等同于它的作者,这和他们自然地将文本信息与现实对等起来是一个道理。此外,新闻报道还要求记者对新闻背景的掌握要全面完整,尽可能为读者提供必要的人物、环境、历史等方面的背景,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使新闻报道跨越时空界限的叙述成为必要。尤其是对于当今体育新闻报道的受众来说,只局限在赛事本身的报道已经显得较为单薄了,全方位透视赛事信息、立体化关注幕后花絮、灵活自如的叙述视角才可能使读者产生阅读的满足感和愉悦感,因而全知全能的叙述模式在具体使用时只要不违背新闻真实性的原则,它在体育新闻报道中是占有很大空间的,今天的体育新闻报道中有很多就选择了这类叙述模式。

内视角模式。叙事类文本的第二种叙述视角和聚焦模式是内视角,这种叙述的叙事眼光被认为等同于一个或几个人物的眼光,所以这种叙述眼光给人的感觉往往是较为主观,或者带有个体的历史性色彩。除了包括固定式、转换式、多重式第三人称内视角外,它还“包括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我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以及第一人称见证人叙述中观察位置处于故事中心的‘我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2]218。体育新闻报道叙述模式中也有运用内视角的,但是以第三人称叙述内视角出现的并不是很多,而作为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的“我”在新闻报道中出现的情况也相当少见(记者作为新闻报道主角时才有可能出现),但是以第一人称见证人(注意记者不是主角)叙述中观察位置处于故事中心的“我”而出现的情况,我们却可以通过分析为其找到相应的实例。

《中国青年报》2007年4月15日记者郭剑的一则报道,题为《主帅点出跆拳道获胜关键 陈中罗微有一优势堪称完美》,其导语为:“距离北京奥运会越来越近,但在直接影响奥运会参赛人选的全国跆拳道锦标赛上,记者发现能够担起奥运冲金重任的仍是两位老将陈中和罗微。”从导语开始,记者便作为新闻见证人而居于事件的中心。次导语段文字为:“‘我们在拿过奥运会冠军的两个大级别项目上,目前还是只有罗微和陈中最具实力。中国女子跆拳道队主教练卢秀栋告诉记者,‘虽然陈中这两年一直因伤没有参赛,罗微在国内的一些比赛里也是有输有赢,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俩还是最突出的。”记者也在其中再次出现。文章的第四段出现了一段背景材料:“据记者了解,韩国跆拳道队以细腻的技术、击打的章法为制胜法宝,而欧洲一些国家则更注重力量,并强调连续进攻能力。”记者同样出现,接下来的几段内容,虽然多引用跆拳道主帅卢秀栋的话语,不过前文的引导已经让读者明确,这些都是记者在采访现场直接询问的时候,教练提供的信息。

可是上文并没有出现第一人称“我”,怎么可以将这种叙述纳入内视角的叙述模式·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笔者认为必须考虑到新闻报道的特殊性。由于新闻稿件明确署上了记者的姓名,而记者亲临新闻现场采访并且必须以一定的身份在文中出现的稿子,按照惯例多以“记者”两字来取代第一人称“我”、“我们”。从使用功能而言,两者其实是一致的。这里的记者一方面作为报道的对象出现,另一方面又以叙述者的身份自居,这就使此类报道带上了作为叙述者眼光的记者的主观性。尽管记者是采访的一方,承担着客观报道的责任,但是就叙述文本的阅读效果而言,因为他直接接触了事件中的人物,所以“从自身的经验出发”便成了读者对叙述者(也是记者)叙述的鲜明印象。体育新闻报道中,由于记者在新闻现场的穿针引线,而推动叙述往前发展的也不少。

再如体坛周报记者马寅从东京发回的报道——《申赵演绎黑色浪漫 短节目得分突破历史最佳》中讲到日本粉丝送别时就有记者现身的场景:“距离双人滑短节目开赛还有一个小时,记者走出东京体育馆对面的JR千驮谷车站时,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日本女人从身边走过。她怀抱着一束鲜花,花束中插着一个粉色的卡片,上面写着:‘申雪赵宏博加油!问她知不知道这很可能是申雪和赵宏博的告别演出了,她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又很肯定地说:‘我相信他们即使暂时离开,也永远不会放弃对奥运会金牌的追求!言外之意,即使他们告别,也要为了奥运会再回来。”因为这种内视角是以事件中的人物的眼光来叙述的,所以它缩小了读者与新闻人物、新闻事件之间的距离,也加深了读者脑中有关新闻事实的印象,一种新闻亲切感便油然而生。

不过体育新闻记者要牢记,哪怕自己是作为叙述事实中的一个成员出现在文本中,但是读者对记者的要求会比对新闻事实中存在的其他人物要高。读者对体育新闻信息有着特殊的要求,即希望文本在叙述时尽可能生动回放事件,而体育新闻记者在内视角中由于使用了作为一名见证人的叙述眼光,这在一定程度上便拉近了读者和新闻事实这两者,从而使此类体育报道在展示新闻现场感、真实感上拥有一定的优势。不过体育新闻记者在使用这种新闻叙述模式时,还要注意能进得去、出得来,一方面他作为叙述事件中的见证人而出现,另一方面他还是以一名向读者告知事实的记者的身份而存在。

第一人称外视角模式。第三种是第一人称外视角的叙述模式,它包括第一人称叙述中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眼光,以及第一人称见证人叙述中观察位置处于故事边缘的“我”的眼光。对于第三种中的前者,一般的体育新闻报道很少自始至终都在使用,常见的情况是在新闻背景穿插主体时偶尔运用。而对于后者来说,这种叙述模式在体育新闻报道中则并不少见。

新浪网2007年4月17日的一则体育新闻《全场最佳评选昭示双核归一 姚麦在最关键时刻成型》正是使用了第一人称外视角的叙述模式。该文导语为:“火箭今天将迎来本赛季常规赛阶段的最后一场主场的比赛,对手是西部第二的太阳。火箭本赛季还未击败过太阳,而今天若是取胜,他们将锁定季后赛首轮与爵士队的主场优势。”之后两段内容还未将外视角的叙述模式充分显示出来,但是到了文章的第四和第五段,文字中分别出现了“我们”一词,如第三段开头为:“比赛结束之前,现场的一个评选让我们眼前一亮……本场比赛的最佳球员评选中,赫然写着:本场最佳球员——麦蒂和姚明,两人共拿到了73分,20个篮板球。”第四段则有:“姚麦组合已经叫了三年,但是我们看到的场上最佳,不是麦蒂,就是姚明,但是今天,他们终于成为一个整体并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虽然作为第一见证人的这个“我们”,没有和新闻事件中的任何一个人直接接触,但是作为叙述情节中涉及的一个参与者,“我们”在文本中仍然是有着自身经验的特定的那一个,所以对于“我们”观察的对象,“我们”会寄予自己独到的感情。

体育新闻报道的趋势是在保证新闻真实的前提下,还能展示记者独到的眼光和令人信服的观点,读罢让人感到酣畅淋漓或者拍手叫绝是体育新闻记者和读者都渴望获得的阅读效果。第一人称外视角在客观性上无法和第三人称叙述相提并论,但是在吸引受众、感染读者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效果,所以这种叙述模式也深受体育新闻传受双方的喜爱。

第三人称外视角模式。最后一种聚焦模式是第三人称外视角,它的特点是叙述者仅提供外部的表象,至于人物内心则一概不知,好比是一台摄像机只能留下一种能够看得见的新闻场景。人民网体育频道2011年7月27日的新闻《世游赛男子800米孙杨摘金 中国男泳又一世界冠军》,尽管在导语部分叙述者以较为概要的语言介绍了赛事,但是它的躯干乃至结尾,仿佛是随着一部非常忠实的摄像机铺展开来。出现在读者眼前的是这样连续的画面:头一个50米——100米时——200米时——300米时——半程结束——半程过后——500米时——600米时——700米时——最后100米——最后50米——赛后在接受采访时。尽量重复、再现当时的赛况。至于孙杨在赛后接受采访时所说的话,文章以引号加以注明,一共有三处,涉及赛前教练特殊的战术安排、赛中自己的执行以及之前他在澳洲的特训。体育人物话语的直接引用同样也说明这是一种近乎复制的记录手法,没有增添或减损,这些手法都为读者还原人物、把握现场提供了有力的保证。

这种第三人称外视角的叙述模式在传统的体育新闻报道中还是占有一定份额的,由于它和新闻报道客观、公正的要求相吻合,所以在赛事报道中它出现的频率较高,报道者只是满足于把比赛现场、比赛过程直录下来。但也正是因为恪守了新闻报道客观冷静的风格,这种叙述模式往往让人感觉缺乏热情、缺少深度,难以实施当代体育新闻报道担负的多种传播功能。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并非所有文本的叙述模式都适合体育新闻报道,也并非所有叙述视角都广泛地被体育记者所采用。体育新闻报道在使用各种叙述模式时,其文本在叙述效果的发挥上也有着各自的特点。作为体育新闻的报道者有必要深入剖析种种叙述模式和叙述视角的优势和劣势,结合具体的报道任务和传播意图,从而完成好每一次新闻报道任务。

参考文献:

[1]阿瑟·阿萨·伯杰.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M].姚媛,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11.

[2]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作者单位:上海体育学院新闻系)

编校:赵 亮

猜你喜欢

视角新闻报道体育
提倡体育100分 也需未雨绸缪
浅析如何在新闻报道中彰显以人为本
2016体育年
真实世界的寓言
郭沫若与惠特曼诗歌比较研究述评
论电影中角色参与的心理快感
我们的“体育梦”
深化“走转改”在新闻报道中践行群众路线
如何让新闻报道鲜活起来
新闻报道要求真实的细节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