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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东诗五首

2012-04-29张卫东

江南诗 2012年2期
关键词:光波流水流动

张卫东

上世纪50年代末生于沈阳。80年代末开始写诗。曾在国内《诗歌月刊》、《星星》、《终点诗刊》、《存在诗刊》、《青年作家》、《芙蓉锦江》及美国《一行》、《新大陆》、台湾《创世纪》等诗歌刊物发表诗作若干。2001年5月与成都部分诗人发起创办诗歌民刊《人行道》。现居成都。

流动,暗夜里的光波

她来了,沿着等高线上那个命定的坡度,

缓缓地自西向东弯曲移动。

看她涔涔落下的样子,

然后聚齐,成为一支或多支,

最后合为一股。

看她展翅欲飞的样子,

历经险恶后,若无其事的朝我走来,

带着月下的光亮

赤裸一身,

给我一个襟怀的坦白。

黑暗中我触到了她,

有一种单纯一种体温。此刻,

她已逼近我的窗口,

我的灯下,我的想象的梦中……

嗳,她在向我示意。

在这遍布暗礁的城里,柔柔地

从钝器的边缘轻轻滑过。

可我更喜欢她在硬物上溅起的水花,

黑暗中的悦目。

这精灵的流水,

能否让我抛开所有杂念,让心静下来

像一棵无名的草?

不仅仅是羞涩的象征或参照。

其实,我心中流经的是另一条河。

她无形无意,

似一个空。我却感到了她,

她的蜂涌而入。那来势,像中秋的潮水,像洪峰,

摧毁着、涤荡着

这城阙每一个可能污浊的角落。……

如果,我回过身去,

会发现她的细微和具体。

她的魅人、她的光,

将使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浴我于流水的、暗夜里的光波,

谁当知道

你的质地、你的温度、你的柔软?

草叶之上,

是怎样一种承载?

此刻,独坐案头的我,

凭一支笔

如何握住你的手,倾听水流的声音?

或许,这是流水的另一种发现?

潮水静下来。当我清醒的时候,

是否是这样一种情景?

她将变换速度,缓缓流入一面镜湖。

如果是六月的夜晚

(如果有月的话)

她会看见田田的荷叶,

看见荷叶下泛起的淡淡月色;

看见无数入睡的鱼群,

或黑暗深处一条逼近鱼群的

夜游的水蛇。

对于我,

是否仅仅意味着一种假设?

但我确实看到了流水,看到了暗夜里

流经我灯下的那泓流水。

她进入,

冲动着心的水车。

她的身段,她的肌肤,

借着玻璃的反光我看到了她,

深度以下

正玉指纤纤弹下纯粹地文字和音符。

我想我必须正视这个存在,

日子的辗转中,

在每一个失败的当口,

她总会流过来,流过来,以真实可人的流动

从我的颅顶直下心头。

如何,我的咽喉为另一种涌动揪得很紧。

她贯穿于世俗的肉身。

面对她的真实,

傍晚的沙河边,我说出了她的名字。

我无法逃避这样的交流,一如面对你的至善至美,

在你惊讶或沉默的眼神里

感到了一种纯净。

而我的愚钝,我的心动或别的什么原因,

使我总是无法越过你的窗棂。

但我能以一面镜子的勇气证实她的存在,

证实她,将日复一日

从我的灯下、案头、纸上

直指我的内心。

在所有可能静下来的时候,

像一颗星,以原初的方式将我引领。

现在,我要说出水的另一种汹涌

像一个陀螺。寒冷的夜,

它的旋转使我困惑其中。

其实,我感到的已远不是光波的惊喜。

它逼近,

越过最低的边界并包围着我们。

“水至清则无鱼”,

一个古训,世界偏离了水的灵性。

它的浑浊,它的搅和,

纠缠在一起

像我童年记忆中那片红色的旋涡,

红红的,

容不得一点其他色泽。

“以言行事,”他们纷纷举起了左手。

湍急的旋流下,

权术交流的结点,

一只皮球,一根钢丝上的替换或行走,

消化了多少不同的声音。

怀疑、斗争、破坏,“一念代万念”。

比如此刻,

当又一股流水迫近的时候,

在我反复开关已近天命的灯下,

该是怎样的痛?

前天,那些过度的砍伐,

“皮货商”短视的暴富,

一任黄色的国度不断卷起障目的沙土。

而冒顶的侥幸,

黑砖窑的黑,

更以一种幻变的色调遮蔽了视野,

拥塞了渠道。

当着无数横溢的眼泪,

以多少生存的丧失和血的代价,

疯狂铺张着

贪婪、愚昧、冒险的坠落。

一个村落,一群人,一个个体的存在,

对于历史

是多么渺小,微不足道!

恐惧吗?

我们却奈何不了

它的来势、它的麻木、它的冷酷,

它涌动时掀起的一个个

彩蝶纷飞的障眼物,

正如一个妇人训斥她下岗的丈夫;

一个孩子哭闹着要他的父母过分支出。

这浑浊的流动,

让人们奔命地赶赴一个个摸彩的位子,

像红眼的赌徒

在“抓赌”的吼声下

病态地品味着饥饿的满足。

我要说的是

那些“有效”的写作,仍以赌的面孔

忽悠着,

为这涌动的时刻献上无数决不噬财的罡风。

哦,多么慷慨的赠予,

人人都能“击水中流”,都有出彩的机遇?

“恩格尔、恩格尔”

我们又一次谈到的“幸福指数”。

这是我的勇气、寂寞和渐渐的慢

四月的天空,乌云低沉,

坠落的幸福,

限制了飞鸟的高度。

当联想在攀升的塔吊上成为一种奢望,

谁还在寻找着城市

无限扩张的边界以远,

那远离可耻当铺与假面舞会的可能的

自然与纯朴?

人心是小而狭窄的。

所谓德行、包容不过世故的掩饰。

妒忌,怨恨,

肯定的报复永远躲在遗忘深处。

所谓修养,

昨天的轻蔑和不屑。

无形的圈套杀人于无形。

带着强势的拙劣和阴毒,

他们无处不在

玩弄着隐秘的机关,

用最冷的暴力,娴熟地调戏着我们

势力或缺的水晶中

尊严的底线。

谁能否认、漠视这个事实、这个存在?

当我打开戈壁,穿透沉积,

掀开历史的黑幕,

当我绕过一个个阴谋的陷阱,死亡地带,

发现一个美丽骗局

虚假的关怀,

我,还能看见什么?

我能否认洪水的凶猛吗?

我能无视河水缓缓地流动吗?

我能不回过头去,

看那荷叶下粼粼的光波而否认

那条毒蛇的存在,

不去唤醒那些沉睡的鱼群吗?特别是

这来自星空的流水,

纯粹的爱,

离开她,我和我的诗,还能怎样安排?

哦,我的愚钝,我的思索,我的言说,

我的写作的不合适宜。

流动的光波下,

是怎样一个虚妄的情形?

但我必须正视这个存在。

并在供养肉体的同时把精神的烛火信赖。

这是我的勇气,寂寞和

渐渐地慢,

一个人的城中,必须学会的孤独和忍耐。

坚守,秉烛而歌的橹声

她在流动,在这个沉寂的夜晚,在我体内

每一根博动的血管。

一个人走进来,

为她感动。有一个人为她感动就足够了。

她歌唱,

在内心的上方、山野和身旁的大街小巷,

沿着自己的曲调和流向。

她边走边唱。

在某个路口或岔道,可能会遇见一些别的河,

别的河可能发出一些别的声响。

彼此的契合或抵触

是无关紧要的。

独处的日子,她相信,

惟有寂寞的崩溃才能装下孤独。

她点起一只烛,把寒冷逼到了夜的深处,

让歌声温暖了起来,

并把暗夜里的流水照亮。

于是,她看见一条小船摇离了河岸,

船上也有烛火点燃。

他闪烁,为着她

为着少数想象的内心;

她照耀,

为了秉烛者凡俗的肉身,他的永恒的灵魂。

我的河就这样承载着,

两岸是轻蔑,迎面是风,背后是橹声。

在我初学上路的时候,

当我决定划进那片苇丛,

那片黑色的时空——水网中的森林。

一些树叶进入了视野;

一些花瓣飘了过来;

还有一些落木,发出了哀鸣。

青春啊,青春

一开始就是结束,像尘封的历史、

荒诞的世界、虚无的人生。

而火在燃烧,

为了与生的歌唱,去燃烧中化为灰烬。

这是自己的真,像一把刀,

斩去了障目的杂草。

橹声划过,一曲终了。

人事不省的船上,

他再次放缓了速度,压低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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