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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退休年龄延迟对城市双职工子女家庭劳务分工的影响

2012-04-29白玉华陈婷

沿海企业与科技 2012年2期
关键词:退休年龄

白玉华 陈婷

[摘 要] 随着中国老龄化社会的加速演进,退休年龄推迟开始成为政府和民众关注的热点问题,学术界多是从就业、养老保障金等角度探讨退休年龄的变更对社会的影响,而从家庭内部分工及代际角度研究退休问题的研究很少。文章从经济学的的视角,利用生产、效用函数深入研究退休年龄对代际家庭分工的影响,认为退休年龄对城市双职工子女家庭劳动分工是有影响的,政府在变更退休年龄政策时要考虑到这种代际影响。

[关键词] 退休年龄;家庭劳务分工;代际互惠

[作者简介] 白玉华,广西财经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劳动经济学,广西 南宁,530002;陈婷,广西财经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政治经济学,广西 南宁,530002

[中图分类号] C913.1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7723(2012)02-0058-0004

一、问题的提出

退休年龄是否应该延迟业已成为养老保险研究者和公众关注的热点问题。从人口学、经济学(人力资本和社会保障)角度来审视,专家学者中多数认为应该推迟退休年龄,但根据网络调查反对推迟退休年龄的力量还是远远超过了支持延迟的力量。退休年龄问题如此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政府维持现状也属无奈之举。

在工业化中期的中国,在巨大的经济、文化、政治变革中,家庭作为社会的细胞也在经历着极大的压力和蜕变。根据库兹涅茨的倒U型曲线假说:随着经济发展而来的“创造”与“破坏”改变着社会、经济结构,并影响着收入分配。在经济未充分发展的阶段,收入分配将随同经济发展而趋于不平等。其后,经历收入分配暂时无大变化的时期,到达经济充分发展的阶段,收入分配将趋于平等。而中国正处于工业化中期,收入分配所呈现出的金字塔型格局正好与库兹涅茨的假说相吻合。广大工薪阶层的收入不高,对城市工薪层家庭而言,已婚男性一人难以承担全部家庭开支,女性也必须参与市场性生产活动才能维持正常生活开销,产子后安心育儿和照顾家庭的全职太太数量极小。而中国的家务劳务市场发育还相当不成熟,家务服务的数量和质量无法满足大多数家庭的需要,因此城市双职工家庭的育儿与家务劳动大部分由家庭中健康的老人来承担(祖父母或外祖父母)。当退休年龄推迟之后,老人就无法再承担其双职工子女的家庭生产活动,这势必会影响到年轻夫妻间的家庭劳动分工。

二、现阶段中国城市家庭主要的劳动分工格局

在从父居的中国社会中,家务劳动一直以来就与女性紧密联系在一起。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下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操持繁重的家务劳动成为女性生活的全部,这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东方家庭分工模式。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虽然各式各样的家用电器已开始走进普通百姓家庭,减少了家务劳动时间,但家庭的这种传统分工模式并未颠覆。2009年,新浪网曾有一项“中国男女家务活儿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在15995个参与调查的网民中,家务活儿分工情况为:“女性做得多”的占54.59%;“男女差不多”的占24.53%;“男性做得多”的占13.84%。数据表明,男女平等分担家务的仅占不到四分之一,而女性承担主要家务劳动的比例却高达一半以上。之前的2001年第二期中国妇女地位调查资料就已显示,有85%以上的家庭日常家务劳动主要由妻子承担。女性平均每天用于家务劳动的时间达4.01小时,比男性多2.7小时。在中国农村,女性生产劳动和家务劳动的时间总和超过男性的现象普遍存在,比城市还要严重。女性仍然是家务劳动的主体,但女性的家务劳动时间近年来有明显的下降。除了现代化的家用电器普及及家务服务市场的参与因素之外,双职工家庭的家务劳动时间只是名义上的减少,实际上是家庭中的老人承担了相当一部分家务劳动。沈奕斐研究了当前中国家庭结构变化趋势 ,通过大量调查样本发现城市双职工家庭中祖父母几乎承担了所有家务,一切配合儿子、儿媳及孙辈的生活工作安排,饭菜以儿子儿媳口味和喜好为标准,隐藏自己的喜好,压抑自己的需要,扮演着完美“妻子”的角色。祖父母(或外祖父母)带孩子做家务已成为当今社会的普遍现象(其中老年女性仍然是家务劳动的主体),这是一种代际支持和代际互惠 。老人甘愿承担子女的家务劳动一方面处于情感因素,儿孙绕膝,尽享天伦;另一方面,在不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下,家庭仍然是主要的养老模式。老人前期对儿孙的付出也能换回日后儿孙对老人的赡养。事实上,在工业化浪潮席卷下,双职工子女很难保证能对父母尽到完全的赡养义务(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所以子代受惠多于父辈受惠,代际之间的互惠程度不同。

三、退休年龄延迟对城市双职工子女家庭劳务分工影响的经济学分析(无交易成本框架)

本研究中,家务劳动等同于家庭生产,如洗衣、做饭、带孩子、整理内务这些劳动可以自己“生产”,也可以向市场“购买”(雇人做)。图1中,折线GFH表示夫妻的收入可行集。假设家庭所消费的商品可以选择自己生产和购买两种方式,夫妻需要共同决策如何在家庭生产和市场生产之间分配时间获取消费品。横坐标表示将个人可支配时间全部用于家庭自己生产的产出,纵坐标表示将个人可支配时间全部用于市场性劳动的产出。由于现实中女性受教育水平、劳动力市场歧视等因素造成女性的工资收入往往低于男性,而在家务劳动方面又具有分工优势,所以我们假定DB曲线表示妻子的收入可行集,AE表示丈夫的收入可行集。很显然,妻子在家务劳动方面的产出水平高于丈夫,而丈夫在市场性劳动方面的产出水平高于妻子。OC表示假如家庭把全部可支配时间用于家庭自己生产的产出,OG表示家庭将全部可支配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然后用劳动收入可购买到的产品数量。

在H点,表明夫妻把全部时间用于家庭自己生产。事实上,家庭不可能生产出所有自己需要的产品(家庭生产与市场生产具有不完全替代性),他们还需要现金购买商品。他们必须拿出时间进行市场性劳动,很显然谁在市场性劳动方面优势更强谁应该进行市场性劳动。于是在代表市场性劳动方面有优势的丈夫应将可支配时间逐步用于市场性劳动,形成收入可行集HF。同理,GF表示在家务劳动方面有优势的妻子将可支配时间逐步用于家务劳动的收入可行集,GFH构成了整个家庭的收入可行集。GFH折线外是在现有的生产率水平和有限的可支配时间内所无法达到的收入水平,折线以内的区域代表家庭成员有闲暇。

家庭的劳动分工应由效用曲线与收入可行集的切点来决定。根据加里·贝克尔的家庭效用理论,家庭既是效用最大化的追求者,也是一种生产单位。他认为,作为小型生产单位的家庭,家庭效用函数是由其产品消费种类、产品消费数量和产品消费耗时所生产的“基本物品”共同决定的。家庭效用函数是凸向原点、边际替代率递减的曲线,如图2~4中所示。家庭效用函数与收入可行集的切点表示在收入约束下的效用最大化水平,切点处是最优解。图2中的切点P说明妻子的可支配时间全部用于家庭生产(家务劳动),而丈夫部分可支配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其他可支配时间也用于家庭生产;图3中切点P表示丈夫将全部可支配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妻子也拿出一部分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剩余可支配时间用于家庭生产。图4中的夫妻分工泾渭分明,丈夫从事市场性劳动,妻子则发挥比较优势将全部可支配时间用于家庭生产。

在家庭老人的介入下,由于家庭老人承担了近乎全部的家庭生产活动,双职工子女可在图1中的G点进行劳动分工,此点意味着家庭收入最大化,而家庭生产也是最大化(虽然非子女承担),此时夫妻将全部可支配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家庭福利水平最优。

无弹性的退休制度下,如果延迟退休年龄,意味着老人将无法承担双职工子女的家务劳动,双职工子女家庭必须重新进行分工,他们的福利最优点将偏离G点,向右下方滑动,无论滑动到何处,P点较之G点都是次优的,因为收入和家庭产品总水平降低了。在父权制的文化背景下,P点极有可能位于图3的水平,即丈夫将全部可支配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妻子也拿出一部分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剩余可支配时间用于家庭生产,少数会出现图4的情形。跨国比较也能清晰地印证这种分工 。例如,日本和美国的研究人员发现,美国的丈夫们承担的家务劳动占29 %,而日本的丈夫所承担的家务劳动只占13 %。有项研究对22 个工业化国家家务劳动分工进行了比较,发现虽然国家之间的男女家务劳动分工存在巨大的差异,日本的丈夫承担的家务劳动最少,美国和挪威的丈夫承担的劳动最多,但是这些国家中的妻子们仍然要承担比丈夫多得多的家务,女人仍然是家庭生产活动(家务劳动)的主力军。

没有老人的倾力相助,在没有弹性工作时间的情况下,双职工子女家庭特别是职业女性会面临极大的压力。他们可能会频繁更换保姆,婴幼儿也无法得到良好的照顾和教育。消费的棘轮效应会使福利水平产生更大水平的降低,降低普通工薪家庭的幸福感,加剧家庭矛盾,增加不稳定性。从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视家庭健康老人为社会稳定的一支强心剂。所谓“妇女能顶半边天”,职业女性越来越多,实际是忽视了代际互惠下的老人,尤其是老年女性的默默付出。女性所获得的经济独立和社会地位是以另外一部分在家庭和社会上弱势的老年女性的劳动付出为代价的 ,家务劳动的代际转移造就了经济上较之前趋好的年轻女性,但这并未改变劳动分工性别化的传统与现状。

以上的分析框架是在夫妻间劳动交换没有成本的假设下进行的。由科斯定理我们知道,如果权利能被清晰地界定且交易成本为零,那么,帕累托条件(或经济效率)将能够实现。事实上,很少女性选择做全职太太,即便家庭条件允许,全职太太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社会文化剧烈变革中的现代家庭维系的纽带太少,婚姻有一定的风险。家务劳动的价值尚未被纳入到法律范畴内,一旦婚姻解体,女性的家务劳动就得不到应有的补偿。妻子的家务劳动与丈夫的市场性劳动的交换比例取决于交易双方的力量对比,而这个力量对比是不均衡的。家庭内部,往往经济地位高低决定了话语权轻重,丈夫显然处于强势方。当婚姻的变数增加时,双方不信任感增强,交易成本增加。这种情况下,家庭效用曲线和收入可行集都会发生改变,从而使得均衡点发生变化,帕累托最优的结果也会改变。因此,夫妻间的劳动交易成本也应该纳入到分析框架中来。

四、退休年龄延迟对城市双职工子女家庭劳务分工影响的经济学分析(有交易成本框架)

家庭中夫妻间的劳动产品交易成本产生于婚姻存续的不确定性以及夫妻间的不信任。交易成本存在情况下,妻子的效用曲线会发生较明显的改变,见下图:

假如没有交易成本,妻子的效用曲线为U1,考虑交易成本后,妻子的效用曲线变为U2,见图5:U1比U2陡峭,原因是妻子在家庭商品和家庭商品间的替代弹性发生变更。如果要减少ΔX单位的市场商品消费,在不减少当前效用水平(U1)的前提下需要增加ΔY1单位的家庭商品。当交易成本被引入,妻子的偏好改变,倾向与参与市场性劳动,即要减少ΔX单位的市场商品消费,在不减少当前效用水平(U2)的前提下需要增加ΔY2单位的家庭商品,也就是说,交易成本的增加使得妻子更加“热爱”市场性劳动。由于丈夫在家庭分工中一直居于“主外”地位,他们的可支配时间多数用于市场性劳动,即使引入交易成本也不会改变他们的偏好,所以可以假定丈夫的效用曲线不发生改变。家庭整体的效用函数取决于夫妻二人各自效用函数。图6可以看出,引入交易成本后的家庭整体效用曲线由U1 变为U2 ,曲线更平坦。

家庭收入可行集取决于夫妻二人的劳动生产率,假定交易成本对夫妻二人的劳动生产率没有影响(需要实证分析),则家庭收入可行集不发生变更,此时家庭的劳动分工决策为:

在未推迟退休年龄情况下,由于家庭老人承担了双职工子女的全部家庭生产活动(家务劳动),则家庭选择在G点进行劳动分工,即夫妻二人把全部可支配时间用于市场性劳动(此时家庭商品和市场商品产出最大)。当老人退出家庭产品生产时,夫妻二人重新进行劳动分工。图7中,没有交易费用情况下的均衡点在P1,夫妻二人选择Y1单位的家庭商品和X1单位的市场商品(图7展示的是一种极端情况,妻子做全职太太,假定丈夫的市场劳动生产率高于妻子)。当引入交易费用,均衡点变更为P2,此时夫妻二人选择Y2单位的家庭商品和X2单位的市场商品。很明显,家庭选择了更多的市场商品,减少了家庭商品的生产。丈夫仍然将全部可支配时间投入市场性劳动,妻子则从可支配时间中抽出一部分也用于市场性(下转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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