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的倾斜与态度的偏向

王虎

摘要 本文拟从新闻文本的角度切入，对《Time》与《外滩画报》关于“百年泰坦尼克号”的专题报道进行比较分析，追寻出隐藏在两大媒体背后影响其表述不同的因素，并力求给出造成两者差异的一个合理解释。

关键词 泰坦尼克号 内容文本 比较分析

中图分类号：G219文献标识码：A

新闻文本作为新闻传播是重要载体，在传达新闻基本意义的同时，也被构建了记者、媒体的新闻价值取向、新闻报道风格与态度意见等等。往往在不同的文化背景、社会环境下就同一新闻话题，也常常会出现不同的新闻表述与观点。为论述方便，本文仅以《Time》与《外滩画报》两家中西媒体为例，从文本与报道组合角度展开论述，找出其报道的相异点以及原因。

1 新闻背景以及样本简述

2012年，泰坦尼克号沉没100周年，随着《泰坦尼克号》3D版的上映，“泰坦尼克号”再度成为媒体4月的热点话题。在诸多报道中，中西媒体大都均以专题的形式呈现，《Time》与《外滩画报》也不例外。

样本一：2012年4月10日的《Time》，栏目名：“science”，专题为名“Titanic”，其中主要报道内容有四篇“Did the Moon Help Sink the Titanic？ A New Theory Says Yes”、“Titanic， TIME and Me”、“Titanic vs. Lusitania ： How People Behave in a Disaster”、“As Hundreds of Men Perished， One Ignored a Rumor to Survive”。

样本二：2012年4月12日的《外滩画报》，栏目名：特写，专题名“百年泰坦尼克号”，其中主要报道内容共两篇：“专访卡梅隆”、“百年泰坦尼克号”。

2 文本总体内容概述

2.1 样本一内容概述

在样本一的四篇报道中，“Did the Moon Help Sink the Titanic？”主要讲述内容是：最近得克萨斯州州立大学的天文学家圣马科斯的研究中发现，1912年的月亮刚好为1400年最接近地球的一年，这也导致了当年的潮汐特别大。潮汐使得冰山的运动极其诡异，也让航道犹如雷区一般危险。这是泰坦尼克沉没原因中一个多年被忽视的因素。

“Titanic， TIME and Me”主要讲述的内容是：15年前，卡梅隆创造了电影奇迹。如今，3D让泰坦尼克从百年前回来。15年，改变了吗？作者认为泰坦尼克号是水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而对于3D，作者认为这只是视觉上的一种改变。在影院中，与15年前不同，新一代的观影者笑着看完片子，这透露出他们的新想法：爱情与信仰无关。

“Titanic vs. Lusitania ： How People Behave in a Disaster”主要讲述的内容是：一篇“国家科学院学报（PNAS）上的论文，对比论证了两大经典海难案例——泰坦尼克号和路西塔尼亚号。认为泰坦尼克上“绅士精神”让获救大大提升。

“As Hundreds of Men Perished， One Ignored a Rumor to Survive”。转引自《纽约时报》，文章讲述：一个女人，在一个世纪前在泰坦尼克号上的二等舱旅游，那么她生存的机率是86%，而作为同处二等舱的男人来说，如同作者的祖父一般，他仅有14%存活率。但是祖父却奇迹般地活着。为什么？这源于当时一个流言，使得大都数人都跑向了船的左舷，而祖父坚持留在了船的右舷。这一决定使得祖父获救，当救生艇从右舷落下时，因为右舷上没有了妇女和儿童，而他得以登船获救。

2.2 样本二的内容概述

样本二的专题只有两篇文章，但是均是篇幅较长的报道。“专访詹姆斯·卡梅隆”，文章重点描述3D泰坦尼克背后的制作故事。

文章二“百年泰坦尼克号”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永不沉没”、“冰冷的数据”、“逃亡法则”、“劫后余生”。 文章用冰冷的数据，直观地表现了在出事后，泰坦尼克号各个船舱的生存率。文章认为其生存并不完全是“妇女儿童”优先的绅士道德准则，而是建立金钱制度上的“等级制度”，但是文章并不否认相对情况下的绅士精神，例如在头等舱，男士还是礼让女性与儿童。

3 中西报道的内容分析

3.1 对《Time》文本内容报道的分析

3.1.1 以“科学”为切入点，内容风格偏理性

泰坦尼克号曾经是西方工业史上的一个标志性事件。《Time》关于该话题的专题报道安排在“科学science”专栏。从文本的组合看，四篇文章也确实都与科学背景有关的。除了“Titanic， TIME and Me”较为感性外，其他三篇文章均偏理性。

3.1.2 在内容深刻、权威性中暗藏话语的倾斜与缺失

《Time》作为一家主流新闻周刊以无可争议的新闻业绩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刊物，其权威性与影响力主要建立在两大基础上：一是强烈的新闻专业主义，突出报道的客观、全面、公正；二是重视报道的科学验证。然后新闻报道永远无法做到完全的客观，还是暗藏着话语的倾斜与缺失。

倾斜一：对西方科学精神的褒扬。样本一以“科学发现”的视角去关注泰坦尼克号的沉没的原因以及人类在灾难面前的表现。我们不难看出，文本中暗藏赞扬科学精神的体现，尽管100多年，但是对于研究依然没有停滞。

倾斜二：对西方绅士精神的肯定。在样本一的话语中，我们不难看对“绅士风度”的赞誉，“Titanic vs. Lusitania ： How People Behave in a Disaster”在认为危机时刻下，“绅士风度”是文明的、有序的，也正是这样的精神使得泰坦尼克号上妇女与儿童的获救率大幅提高。他们认为这样的道德精神也是泰坦尼克百年之后，给人们留下的重要精神财富。同样“路西塔尼亚”遭遇危机后，恐慌、求生的本能让人丧失“绅士风度”进而使得悲剧更惨痛。

而转自《纽约时报》的报道，实际上是从侧面赞誉“绅士风度”。在该文章的表述中，不难看出作者也是肯定“绅士风度”，文章两次提到“命令下达后，没有男性跟女人抢船”，而其祖父的获救是因为一个流言，在众多男士涌去了左舷等待，而当救生艇从右舷下来时，其祖父因右舷没有一个妇女与儿童而上船的。可见也是遵循了“妇女儿童优先”的绅士风度的。

3.2 对《外滩画报》文本内容报道的分析

3.2.1 组合报道、注重平衡

样本二共有两篇文章，均以深度报道的形式出现，安排的“特写”栏目。文章一是着重对卡梅隆的专访，以新闻、人物专访的形式呈现话题。整体内容也是正面肯定卡梅隆的电影艺术与技术发展，主体话题集中于卡梅隆与电影。文章二，则是话题一转，话题着重探讨“泰坦尼克”事件本身以及西方资本主义下的“价值观”。在总体上是呈现一种平衡式的报道：一褒一贬。

3.2.2 态度倾向明显，报道立场明确

同样关于“泰坦尼克号生存法则”的话题，样本二话语中，主要充满了对真正与完全的绅士风度的怀疑，文章通过诸多数据与案例来指出在真正体现“生存法则”实际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等级阶层。作者虽然同样引用英国人威尔逊的观点，实际是一种反讽。反讽威尔逊罗列了七大生存法则，却没有认识到在生存几率上有着更深层原因的资本主义金钱观下的“等级制度”。

4 对中西报道异同的思考

总体看，虽然两个样本均体现出新闻专业主义的客观、公正。但是还是存在一定的话语倾斜与缺失。《Time》，整体报道向“科学精神”、“绅士风度”的谈话倾斜，从正反两面来突出话语表达的主题。但是在“生存法则”的表述上相对来说缺失了——“等级制度”。而只是强调了“绅士风度”让妇女儿童得到了最大的生存几率。

《外滩画报》整体话语看似客观公正，但是也向“等级阶层”倾斜，虽然不缺失对于“绅士风度”的谈话，并着力通过对比、引用、举例等方式指出最终左右“泰坦尼克号生存率”的是等级制度下的“绅士风度”，是两者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根源还是在资本主义金钱观下的“等级制度”。

探寻究竟，造成中西媒体在同一话题下，不同话语倾斜与缺失的原因是什么呢？

4.1 主流价值观限定谈话方式

所谓的西方文明价值观，就是以“天赋人权”和“自由平等”思想为基础的价值观，自启蒙运动始的资本主义的文化就强调自由、民主、平等、有序、进步。而“科学精神”与“绅士风度”正是切合这样的资本主义主流价值观的精神。由于媒介有着文化传播的特性作用。在西方民主制度的设计上，媒体承担着捍卫“民主”的重任，并通过信息传播使公众获得理性。所以固然要大力倾斜其主流价值观；而因金钱因素而造成的“等级阶层”不符合资本主义的人人平等精神，固然要舍弃。

而相对于英美，中国有着不同的社会制度，有着不同的文化与制度体系，抛开意识形态的问题，中国的媒体能够更客观地指出资本制度下的弊端，更为大胆地把资本主义虚伪的一面展现出来。但是它也没有否认道德本身所提倡的“谦让”。

4.2 媒介思维方式不同

新闻价值观决定着媒介新闻素材选择与材料组合，而思维方式则偏重于话题怎样成为新闻表达的意义。由于历史和文化的背景不同，中西记者报道灾难事件的思维方式也各不相同。注重思维理性是西方的一贯传统，从古希腊时期起，西方人就非常注重实证与分析，到了文艺复兴时期，随着近代科学的兴起，逻辑思维和实证分析便成为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和方法，①因此西方传媒往往以具体的案例与研究数据来表现话题的意义，以由感性的披露上升到理性思考的角度。所以在样本一的文本中，四篇报道几乎均呈现这样的方式。

与之相应，中国的媒体在关注话题时候，往往偏爱由理性推及感性。

4.3 历史发展演变思维

从历史的角度上看，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是建立在自由劳动力的雇佣关系上。从这一层面上看，似乎可以金钱关系下的雇佣关系代替了等级关系。所以在资本主义的观念下，等级制度是封建社会的标志，早已消失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如今正值盛年的西方社会，“等级制度”象征着封建制度特征的话语自然不会谈及。此外，在西方文明的发展中，科技占据着主导力量，先进的科技也是西方文明的重要标志，在话语的倾斜上我们也不难读懂为何象征着工业文明的泰坦尼克号百年之后，科技仍是西方媒体主导的话题。

而中国长期处在封建社会制度下，人民饱受“等级制度”的不公，所以在现代社会能够抨击所厌恶的“等级制度”。并且在中国的当前的改革发展与民主化进程中，文章实质上也是暗示着我们能够克服资本主义下民主的缺陷，向着具有真正平等、自由与有序的社会发展。

注释

① 燕生，花伟.论中西文化差异[J].江海学刊，19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