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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文艺座谈会及鲁迅六周年纪念

2012-04-29秋石

粤海风 2012年3期
关键词:延安文艺座谈会萧军前辈

读了石湾先生的《刘白羽的忏悔与反悔》一文(刊2012年1月12日《文学报》),我深有同感,而这个同感就是刘白羽的“左”。

在2002年前,我与刘白羽前辈有过那么一点接触,与他本人通过13分钟的电话。通话内容是关于1942年10月19日延安各界纪念鲁迅逝世六周年大会上萧军“舌战群儒”这一说法的真实程度。

与刘白羽前辈的电话印证,是在距今十一年前的2001年的初冬时分。

鉴于刘白羽前辈年事已高,对于半个多世纪前发生的往事,是不大可能一下子就回忆清楚的,为此,我提前半个月给他去了一封短简,说明要请教的问题。其原因有二,第一,他也是1942年10月19日那次鲁迅六周年纪念大会的参与者,尽管他并不曾上台与萧军论辩。但他还是在关键时刻向担任大会主席的丁玲提了一个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至关重要的紧急动议。而正是当年刘白羽这个只有一句话的紧急动议,才会在相隔近半个世纪之后,衍生出所谓萧军 “从晚上八点到深夜两点约六个小时”“舌战群儒”这一颇受争议的话题来。第二,刘白羽还是萧军的顶头上司——延安“文抗”(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延安分会)的党支部书记。而在实际上,刘白羽是根本管束不了萧军这位“属下”的。不仅刘白羽管束不了他,而且,也可以这么说,在当时的延安,同样鲜有人能管束住萧军。从萧军本人的回忆文字,包括现在由家属公开的萧军日记,我们可以看出一个事实,在当年的延安,同鲁迅一样,毛泽东在与其的交往中也不住地迁就他,对他“礼让三分”。

2001年11月11日15时20分,我向刘宅打去了第一个电话,初步约定半小时后由刘白羽本人接电话。

16时05分,时隔45分钟,我又一次致电刘宅。这次电话,主要是同刘白羽前辈之间的通话,共持续了13分钟,至16时18分结束。

以下,是2001年11月11日16时05分至16时18分,刘白羽前辈就我所提问题的解答内容:

那天的大会主席是丁玲。

吴玉章肯定不在会上。

所谓“舌战群儒”,肯定没有到深夜或(次日)凌晨。

当时萧军表情不好,发言也不好,口气很冲。所以好多人都批评他,但绝对没有挑灯论战至凌晨,即决没有如王德芬《萧军在延安》一文中所说的:“从晚上八点到深夜两点约六个小时还没有收场。”(多年后公开的萧军延安日记表明,确实不存在这个情况——秋石注)

那天我没有发言,只是提醒大会一个动议:即不到散会,谁也不准退席。因为萧军经常一个人说完,就自说自话地拔腿而走(秋石注:刘白羽在这里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对此,萧军在晚年时于多个场合也证实了刘白羽的这个说法。据萧军于1984年9月26日上午新疆师范大学为其举行的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证实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发生在延安各界鲁迅逝世六周年纪念大会前数日,萧军在其所在的“作家俱乐部”同郭小川、金灿然等100多位“抗议者”的对峙。这是萧军第一次当众念他的“备忘录”:“我就把我的‘备忘录一掏,从头到尾地念了一通!谈到我,谈到王实味,我说我并不认识王实味……谈完以后,我就走了。陈学昭说:‘他把我们骂完了,就走了,不能叫他走!可是谁也没敢来拉住我,我也不管他们,走了!可是我还是气不过,这时正赶上鲁迅先生六周年逝世纪念会……”于是,便引发产生了10月19日鲁迅六周年纪念大会上的另一件事,即刘白羽向大会主席丁玲提出的紧急动议。对于刘白羽的这个动议,萧军回忆中是这样表述的:“刘白羽说:‘咱们今天谁都不要走!我说‘谁走谁孱头!”所以也就没有王德芬在《萧军在延安》一文中所写的“萧军和五位党员作家……刘白羽……在讲台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这一说,但周扬、柯仲平说了)。

萧军不是大人物(不值得一提……),他写了《八月的乡村》,鲁迅称赞了,到延安后一直态度不好,说话很狂妄,有时对人甚至动手,大家对他反映不好。

关于萧军在延安文艺座谈会首日会议上狂妄宣称“要做中国第一,世界第一作家”的事情,刘白羽说道:

胡乔木在回忆录里写到了。胡乔木确实做了他不少工作,找他谈了很多话,没有什么用。后来,毛主席找我(刘白羽)去他那儿谈话,然后我回“文抗”传达毛主席的谈话精神,重点是解决萧军“一支笔管两个党”的说法,因此,在“文抗”的作家中引发了不少的议论……

一个人,一个作家,他表现好,人家自然会说你好,要是不好……

(萧军)在延安这么长时间没有拿出作品(秋石插话:他创作完了《第三代》),我只能说一句,他在延安表现不好。狂妄一点不要紧,但过分了不好。

延安那一时期的是是非非,我不愿谈,也不愿写。

一个人好不好,要由别人来评价。千万不要让自己和自己的后人来吹捧,王德芬说的有些东西,我觉得有点过分,不大合乎事实,这种事情是小事情,不宜……

在听到笔者主要研究萧红萧军时,刘白羽接话道:

当时我也在上海,但没有和二萧接触。(当时)上海作家挺多,萧红挺好的,我印象挺好,二人分离有必然,萧军脾气太粗暴了,萧红对人挺好……

末了,刘白羽强调道:在延安,我是“文抗”支书,与萧军接触多一些,感觉是脾气太粗暴了……

与刘白羽前辈13分钟通话,整个内容大体上符合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但是他对萧军有看法,而且,这看法还不小。话语中,让人的感觉是他并不怎么认肯萧军的文学成就,即便是谈到了萧军的成名作《八月的乡村》,也只是用“鲁迅称赞了”这短短的五个字一言带过。这跟相隔半年之后,我出席有关部门于人民大会堂新疆厅举行的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作讲话60周年座谈会时,在印证同一事件上,与刘白羽所持的态度有所不同的是,多位延安文艺前辈虽然同样指出了萧军身上存在的许多缺点与不足,乃至狂妄、目空一切,但无不肯定了萧军的《八月的乡村》对左翼文学与抗战宣传的积极意义,以及他是鲁迅学生的这一历史事实。最早质疑王德芬《萧军在延安》一文的陈明先生如此,就连与刘白羽一同出席延安文艺座谈会和七年后为筹备成立人民当家大作主的新中国在北京召开的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同样是在建国前后担任人民解放军随军记者,也同样被人们归入“左派”阵营的著名女作家曾克,也是这么认肯的。

在2002年5月第5期《人民文学》杂志、第3期《世纪》杂志(双月刊)和5月22日《人民日报》上,我读到了刘白羽前辈的回忆文章,题目为《毛主席为何要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

刘白羽开宗明义地写道:

延安文艺座谈会究竟是怎么召开的,这是一个历史问题,不能随便云云。我是还活着的当事人,不能不出来说句当事人的话。

因为前几年有一种说法:“是某一个人建议,毛主席才召开座谈会的。”此种说法,我认为不妥。应该说,当时是党中央批评我们这些人身上存在的文艺思想方面的混乱和错误。

在这篇回忆文章中,刘白羽所写比较贴近历史的真实。而且,他还将毛泽东缘何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起因,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们。后来,我读到了其他在延安生活、工作过的著名作家陈学昭、周扬、舒群、柯仲平、艾青、草明、罗烽等,以及漫画家华君武等人回忆自己出席延安文艺座谈会,还有在会前受毛泽东约见谈话的经历与体会,无不论及到了这一点:毛泽东在与他们会面谈话时,都要诚恳地征求他们的看法,包括请他们收集“反面意见”的要求,毛泽东也并非只同萧军一个人谈及。故而,那种有关萧军恳请毛泽东“党制订文艺政策”的提议,从而引发了毛泽东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动因的说法,显然是有很大的出入,经不起推敲,自然,也是站不住脚的。可以这样认为:萧军的这个提议,恰恰迎合了毛泽东酝酿了多时的一个想法,或者是其头脑中正在计划拟中的文艺改革的一个部分。无论怎么看,有一点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40年代延安的毛泽东,正是以他那种礼贤下士,广开言路且循循善诱的人格魅力和方式方法,通过一次复一次的谈话、交心与启迪,将一向我行我素桀骜不驯的萧军的积极性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为他正在运筹帷幄的延安文化人改造,以及文艺政策的调整、充实、改革献计献策,即使是那些并不中听的“反面意见”。

关于毛泽东当年召开文艺座谈会的起因,结合相隔六十年后的刘白羽的这个回忆相比对,是有其坚实的依据的。这个坚实的依据,就是1943年4月23日自延安发出的一则“党务广播”稿(此件现存中央档案馆),题《关于延安对文化人的工作的经验介绍》。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4年出版的中共党史资料丛书《延安整风运动》曾全文辑入。据党史学者唐天然考证得出的结论:“党务广播”是延安整风运动后期,中共中央向各抗日根据地介绍延安整风运动经验的宣传方式。它由当时的中央党校研究室,根据中央精神,组织稿件,然后通过电台,向各根据地领导机关传布。它同样起着中共中央指示的作用。

《关于延安对文化人的工作的经验介绍》,全文2000余字。借以与刘白羽前辈的《毛主席为何要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一文述说的有关毛泽东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的初衷相互印证:

第二阶段从边区文协大会(1940年1月——秋石注)到毛主席召集的文艺座谈会前(1942年5月)。在这一阶段内,在边区文协大会上,毛主席提出了新民主主义的文化,作为团结进步文化人的总目标。但是毛主席提出的这个方针,当时许多文化工作同志,并未深刻理解,文委亦未充分研究,使其变为实际。且强调了文化人的特点,对他们采取自由主义态度。加以当时大后方形势逆转,去前方困难,于是在延安集中了一大批文化人,脱离实际。加以国内政治环境的沉闷,物质条件困难的增长,某些文化人对革命认识的模糊观点,内奸破坏分子暗中作祟,于是延安文化人中暴露出许多严重问题。如对政治与艺术的关系问题,有人想把艺术放在政治之上,或者脱离政治。如对作家的立场观点问题,有人以为作家可以不要马列主义的立场、观点,或者以为有了马列主义的立场、观点就会妨碍写作。如对写光明写黑暗问题,有人主张对抗战与革命应“暴露黑暗”,写光明就是公式主义(所谓歌功颂德),还是“杂文时代”(即主张用鲁迅对敌人的杂文来讽刺革命)一类口号也出来了。代表这些偏向的作品在文艺刊物甚至党报上都盛极一时。这种由非无产阶级的思想出发,如文化与党的关系问题,党员作家与党的关系问题,作家与实际生活问题,作家与工农兵问题,提高与普及问题,都发生严重的争论;作家内部的纠纷,作家与其他方面的纠纷也都层出不穷。为了清算这些偏向,中央特召开文艺座谈会,毛主席作了报告与结论,上述的这些问题都在毛主席的结论中得到了解决。

读了这则“党务广播”稿,过去二十多年来有关毛主席为何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起因的说法,究竟是因了萧军的一则“提议”而致,还是毛泽东长期酝酿而致,也就迎刃而解了。附带说明一句,萧军携妻儿一家抵达延安的时间是1940年的6月14日。而早在这之前五个月的边区文协大会上,毛泽东就提出了新民主主义的文化,“作为团结进步文化人的总目标。但是毛主席提出的这个方针,当时许多文化工作同志,并未深刻理解,文委亦未充分地研究,使其变为实际。且强调了文化人的特点,对他们采取自由主义态度。”正是基于这种放任自流的现状,令毛泽东大为不满,于是便有了两年之后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制订的路线、政策。而毛泽东比较集中且频繁地向包括萧军在内的众多文艺界人士征询含有“反面”在内的意见,及萧军向毛泽东发问“党有文艺政策吗?”则是在一年半之后的1941年的6、7、8月左右。

在1942年10月19日延安各界有近2000人出席的纪念鲁迅逝世六周年大会上,萧军之所以会遭遇到“群起而攻之”,原因有三:一是诚如萧军本人晚年复出时,1984年9月26日在新疆师范大学座谈会上所说的:“我……写了一份‘备忘录!我那时多么狂妄嘛,国与国之间才写‘备忘录呢!”过于狂妄,且不计后果,是萧军一生备受争议、乃至攻击所在;二是,他一手破坏了这个有近2000人(且文艺界人士占绝大多数,名流又众)的纪念鲁迅大会的氛围:他做了一件只关乎自己“清白”,但又与纪念鲁迅毫不搭界的事情——念他的那个所谓“备忘录”!而萧军又是众所周知的鲁迅学生,在延安所有的文化人中,他又是和鲁迅近距离交往且受益及当面聆听教诲最多的一位青年。鲁迅生前器重的学生破坏纪念鲁迅大会的宗旨与氛围,毋庸置疑,这也是最能引发人们愤懑的根据与原因所在;三是,萧军在这里犯了一个大忌,一个与已经全面展开的延安整风,以及批判王实味“托派”的大忌,或者叫做犯了众怒——不管怎么说,王实味写的那几篇揭露延安黑暗的文章,被国民党用来当作攻击边区的炮弹了,这同样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此外,需要书上一笔的是,在前期,萧军为王实味所遭受的不公,确实做到了仗义执言,同时,他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毛泽东那儿去为王实味求情。但到了后期,尤其是经过纪念鲁迅先生逝世六周年大会这么一折腾,萧军的态度也就很快有了一些明显的质的变化,叫做:能避则避!而当王实味找上门来,说出诸如萧军与他同为“反革命”的话后,萧军则粗暴地让他“滚”。如写于“一九四二·十月二日晨”的日记,萧军这样记载道:

这是多事的一天,早晨将吃过饭,在门前站着,忽然王实味从山下走上来,手里拿着纸一样的东西,喊着我的名字:

“萧军,你也是反革命……我也是反革命……我们来谈一谈罢……”这种不伦的呼喊,使我直觉地愤怒了,我疑心他来和我找麻烦,或者带着什么阴谋来的,我骂了他:

“滚开!谁是反革命,你再向上走我踢你下山去……”我说着,向他走去了。

……

(王实味)“我们到山下去谈罢……”

“我不想去。”

“避免嫌疑么?”

“就是的……”

……

“只要你说我不是‘反革命我就不骂你……”

“你不是‘反革命啊!”

“好,我也不是在骂你……”

……

从上述萧军当年留存的亲笔日记内容,我们不难看出,他同样是一个凡夫俗子。关键时刻,他同样需要维护自己的“清白名声”。他也惧怕别人给他戴上“反革命”或“托派”嫌疑的帽子。故而,他格外需要划清楚他与王实味之间的界限,以摆脱自己遭越来越多人指责和深陷孤立的窘境。十分有趣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众目睽睽之下,为了急于摆脱王实味同自己的纠缠,对于这次似乎有可能危及到自己政治命运的王实味的突然闯上门来,萧军在怒斥之余,还竟然如同商人一样,做起了讨价还价式的“买卖”!

如果说,刘白羽前辈发表于2002年5月的《毛主席为何要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一文,在为我们廓清历史迷雾,那么,其发表于两年后的这篇《哭山兄》,内中不止一处说法有违于历史事实,而且,还与他本人两年半前所写的《毛主席为何要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一文所言及的多处现场情况,发生了质的冲突。

刘白羽前辈所撰《哭山兄》,全文篇幅不长,约3000字挂零一点,刊登在2004年第四期《新文学史料》上。这是一组“纪念欧阳山专辑”,计八篇,《哭山兄》为打头一篇,自然也是这一期《新文学史料》的头条,引起我注意的有两点,一点是文中有关当年延安文艺座谈会“毛泽东发表引言后,第一个站起来发言的是欧阳山,有些文学教程气味”的说法,这所有出席过延安文艺座谈会的作家艺术家包括新闻工作者(如温济泽)的回忆千口一律,无不认为是萧军第一个发言,刘白羽自己在两年前于京沪两地三报刊同步发表的《毛主席为何要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一文中,也承认“记得会场上第一个发言的就是萧军”。而且,在前一文中“但是奇谈怪论不少,有用文学教程来规划党政策的”说法,变成了《哭山兄》一文中轻描淡写的“有些文学教程气味”的措辞了。历史的真实是,欧阳山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文不对题的文学课程说教,是遭遇到许多会议出席者不满的。由访谈过包括欧阳山本人在内的20余位延安文艺座谈会亲历者,专事延安文艺运动研究的传记作家高杰先生,在其长篇纪实《流动的火焰》一文中(刊1997年第5期《传记文学》),除强调指出萧军是在毛泽东作引言后第一个发言及那个要求与党平起平坐的发言内容事实后,对欧阳山“文学教程气味”的夸夸其谈,作了如下栩栩如生的描述:

著名作家欧阳山发言说,写什么,怎么写,首先要明确文学艺术究竟是一种什么现象。接着,他从各种理论书中阐述的文学艺术的定义出发,谈了现实主义、阶级性、形象性、典型性等问题。开始人(们)静静地听着,讲了一个多小时后,有一位冒失的人耐不住了,就高声喊道:“主席,我们这里不是开训练班!”会后,还有人背地里说:“他大概是怕我们中央的同志不了解文学概论,来上课的。”

对于高杰先生的这段历史现场描述,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与萧军“面对面斗争”,从而受到毛泽东大为赞许的胡乔木同志,在其晚年所写的《胡乔木回忆毛泽东》一书第260页中也予以了证实。胡乔木这样写道:“一位作家从‘什么是文学艺术的定义出发,讲了一个多小时文学基本知识,引起大家不满。”

然而,真正引起我的注意的是,刘白羽在《哭山兄》一文中有关“有人自称为鲁迅替身,却恨共产党人”的说法,明眼人读到这里就知道,他这句话指的就是萧军。因为在当时的延安,确确实实,萧军处处、时时以鲁迅学生乃至鲁迅传人自居。如果说这前半句斥的是萧军狂妄、目空一切,尚属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这“恨共产党人”的后半句,则是给已经去世一十六年的萧军,第三次套上了“反革命”的帽子(第一次,是在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的1949年5月,中共中央东北局下达《东北局对萧军问题的决定》中作出的;第二次是在“文革”鼎盛时期的1967年1月,中央文革要员、被鲁迅斥责过的叛徒姚蓬子之子的姚文元,在由自己一手掌控的《红旗》杂志上发表《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的长文中,萧军竟然被诬指为“老牌反革命”)。

在认真拜读完这篇多处失实且充溢着火药味的《哭山兄》后,作为曾经与萧军交往过九年并多次作过长谈的晚辈,依据可靠史料,撰写了一篇质疑、批评文章《延安文艺座谈会第一个发言的是萧军》。我先是寄给了《新文学史料》,编辑说:“您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编辑,是没有稿件取舍权的,何况您这回批评的是刘白羽……”

在《新文学史料》明确拒绝刊用后,我迅将此手写稿一式二份以《延安文艺座谈会第一个发言是萧军》为题,发往了上海的《文汇读书周报》,与天津的《文学自由谈》。《文汇读书周报》刊用日期为2005年2月4日,整版篇幅推出。天津《文学自由谈》是在2005年第二期上刊出。我不知道,《哭山兄》是否刘白羽前辈的最后一篇作品,也不清楚他是否看到了我的质疑和批评文章,但我毕竟是做了一件同样是澄清历史的事情。对于错误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历史上发生过的人和事的严重错讹,我信奉的理念是,既不为尊者讳,更不会以“左”以“右”划线,或惧,或避。无论是对与自己有一定深交的萧军,还是对待刘白羽这位一度受人尊敬的大家前辈,都应当是一视同仁。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治学态度。

(作者单位:昆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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