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收藏家 冯毅
2012-04-29徐旻
徐旻
作为上海市钱币学会钱币鉴定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考古系客座教授,中国青铜研究会副会长,北京保利国际拍卖业务顾问,冯毅先生从学生时代便开始了收藏的旅程,用冯太太的话来说,他生就是为收藏而来的,因为他的收藏总比别人多了一份前瞻性与精准性。从1980年的猴年生肖邮票、钱币到书画再到青铜镜,收藏的眼光堪称偏门而独到。现如今,冯毅的收藏主要集中在铜镜上面,根据他的研究现在存世铜镜应该有几十万面,而真正好的精品可能才不到三百面;收藏一面铜镜,需要从三个方面去考量:工艺、美学、艺术价值。而铜镜也正是通过这三个方面的传载将华夏文明生生不息的历史、艺术向后人传递。
工艺
铜镜始于“齐家文化”,到清代末期有了玻璃镜子为止之间时隔4000多年。铜镜的出现使人类开始认识自我,有了爱美意识,从而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但是铜镜的制作工艺却并没有因此而流传下来,虽然宋朝《天工开物》亦有对铜镜制造工艺的描述,但是宋朝的铜镜制造工艺其实已经属于整个铜镜制造历史上的衰退期,所以对登峰造极的铜镜铸造艺术,史书上并没有很好的记载。有种说法称“铜镜”为“神镜”,是王公贵族才能拥有的器物,这一说法给铜镜增添了灵性,但也为后人研究如何制作铜镜、工艺是如何达到炉火纯青增添了谜团。
据冯毅的研究,铜镜的制造工艺不等同于青铜器制造。从妇好墓出土的铜镜可以发现,即使是在青铜器鼎盛的商朝,铜镜的铸造工艺还是相对落后的,出土的铜镜简单且缺乏精致,妇好在当时贵为王后,所享用的器物应该是最高等级的,代表当时的最高铸造技术,尤此可见铜镜的铸造工艺非比寻常,复杂不易掌握。随后,我们的祖先不断地研究铸镜技术,时间又晃过了2000多年,经历了战国、东汉、西汉之后,铜镜铸造技术在隋唐时期达到了顶峰。在唐朝时期,中国皇帝常常把铜镜做为贵重物品赠送给领国东瀛日本国。日本皇帝亦视铜镜为宝物,与中国皇帝陪葬习俗不同的是,他们会把宝物搁放在寺庙,供后人观赏。中国唐朝皇帝赠送给日本皇帝的一对“天方地圆”中的方形镜子至今仍保留在日本正仓院,这面铜镜每月只有一次机会对公众开放,供民众欣赏,可见这面铜镜的地位。如今“天方地圆”中的圆形镜子在历经了沧海桑田的岁月变迁,与冯毅结缘,被他收藏着。继隋唐以后,宋朝的铜镜逐渐走向世俗化,为更多人能享用,随着生产量的增加,生产技术随之下降。用冯毅的话来说:“凡事总是物极必反,达到巅峰以后,总会走下坡路,这是历史的必然。”铜镜的铸造工艺由此走向衰弱,即使明清时期的宫廷造办处也无法再现当初的辉煌。
审美
在冯毅看来古今中外的艺术品之所以会被世代相传,那就是因为有美学作为主导,“美”能经得起时间的推敲,“美”牵引着人类前进,“美”所隐射出的人生感悟与人生价值即使在文字记载缺失的年代也能被人们所唤起。这就是“美”所赋予的“精、气、神”。冯毅一再强调美学价值的重要性,他认为中国青铜浇铸工艺,是通过青铜镜的制作推向了顶峰,从而使青铜艺术达到了极致。而青铜镜最辉煌的时期则出现在战国、两汉,并在隋唐时期达到登峰造极的巅峰。宋代以后的铜镜铸造工艺之所以走向衰退,是因为宋朝是用“翻沙”的技术铸造铜镜,镜面上的浮雕是后期通过雕刻产生的,相比之前完全由铸造工艺产生的立体图纹来看,显然少了铸造的神韵。再后来的“失蜡法”铸镜工艺,虽然能表现出非常精细的造型,也解决了现代工艺规模化生产的问题,却始终无法活灵活现地再现当初的灵动。奠定冯毅“中国铜镜收藏之王”地位的唐朝时期“天方地圆”中的圆形“海兽葡萄镜”,镜面上的海兽形态迥异,与燕子、葡萄交相辉映,写实逼真、唯妙唯肖。而这种灵动能穿越千年的历史,将艺术和工匠精神凝结,为后人世代所仰慕。冯毅主张收藏不在多,而在于精,他不在乎铜镜破损,甚至认为越是精美的绝伦的东西,越会有被破损的命运,比如:西方的维纳斯,中国的《富春山居图》等。
艺术价值
说到西方艺术,人们总会想到雕塑、油画、金银器,这些是古希腊、古罗马文明为其后人所遗留下的艺术瑰宝,同样作为文明古国的华夏民族,有着上下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在这条历史长河中所流淌传承下来的艺术瑰宝不在少数。新中国在解放以后,经历了改革开放,随着人民物质文化水平的提升,自然会关注精神文明。冯毅认为中国的收藏才刚刚开始,因为真正的收藏家是在读懂历史,明白这件艺术品在历史上的地位才开始收藏的,价格只是一个衡量的单位,但是艺术品没有绝对的价值,因为艺术品都是无价之宝,不可再现。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人们对中国自己的艺术史和艺术品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以至于铜镜的价格相比其他艺术门类的作品明显偏低,当然这会给这个时期进入的买家提供很好的投资机会,但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与他一起传播弘扬青铜文化,青铜器作为国之重器,其地位好比现代的宇宙飞船,因为这代表了一种突破,一种历史跃进。而做为这朵奇葩上的明珠——铜镜,则已超越了作为王公贵族们的生活用品的功能,而是作为一种艺术品流芳百世。“铜镜”被视为“神镜”,更被许多外国人视为来自外星人的产物,那么我们更有理由去挖掘这种“美”,为我们的后代保存这种“美”。
也许我们已无从考证千年前铸造铜镜工匠们的技艺和手法,但是他们那份精益求精的精神以及对美孜孜不倦的向往,则能够被泛黄的镜面折射到现代人眼前。如果铜镜真的被“神化”,那我们更加有理由去将这件神器世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