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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视角下关于嘉峪关魏晋墓葬中体育题材彩绘砖画的研究

2012-04-29陈祎晟白洁

敦煌研究 2012年3期
关键词:体育史体育文化魏晋

陈祎晟 白洁

内容摘要:主要采用文献资料法,对嘉峪关魏晋墓葬彩绘砖画中的体育题材的内容作一梳理,通过对彩绘砖画中所反映出的体育信息与史料的结合进行论证,认为嘉峪关魏晋墓葬彩绘砖画中的体育形象不仅是当时特定历史背景下的民俗活动的生动写照,也是对古代体育作为一种文化的传承。通过对墓葬砖画图像内容的透析,将古代体育图像形态与史学相结合,极大地丰富了体育史学的研究内容,并进一步了解我国古代传统体育的文化现象。

关键词:魏晋;墓葬;砖画;体育史;体育文化

中图分类号:K87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106(2012)03-0032-06

A Study on the Painted Bricks on Sports

Themes from the Wei and Jin Tombs

in Jiayuguan from the Cultural Perspective

CHEN Yisheng BAI Jie

(Institute of Silk Road Literature and Culture, Lanzho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Lanzhou, Gansu 730050)

Abstract: This paper is an introduction to as well as a study of the painted bricks excavated from the Wei and Jin tombs in Jiayuguan depicting scenes of sports. Combining the painted scenes with historical documents, it suggests that the depiction of sports in the painted bricks not only mirrors social life within the special historical background, but also interprets ancient sports as a kind of culture. A thorough study on the contents of the painted bricks is carried out by associating ancient sport images with the study of history, not only expanding the studies on sports, but also helping better understand the cultural phenomena embodied in ancient traditional sports.

Keywords: Wei and Jing Dynasties; Tomb; Mural; Sports history; Sports culture

嘉峪关市北面的戈壁滩上,坐落着数以千计的古墓,它们是在历史长河中不断积累而成的。目前考古清理发掘了10余座古墓,其中编号一、三、四、五、六、七、十二、十三号墓均有彩绘砖画(壁画),因此称为彩绘砖(壁)画墓。这8座砖画墓,根据墓葬形制、出土文物以及砖画内容推断,上限起于魏、晋,下限迄于十六国(公元3世纪上半叶——5世纪初)[1]。这些砖画墓具有较强的地域性,同时也蕴含了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具有较高的学术研究价值。出土砖画多为一砖一画,也有数砖组成的小型壁画和半砖一画,色彩鲜艳,风格独特。砖画的内容丰富,有农耕、采桑、畜牧、井饮、狩猎、屯田营垒、宴饮、奏乐、博弈、出行、军事出巡、乐舞百戏等。河西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与气候条件,使得深埋于地下的砖画得以较为完好地保存。在面对这些文物时,我们不禁对其形象的完好、色彩的鲜艳和画面的完整而惊叹不已。嘉峪关魏晋彩绘砖画是我国丝绸之路上的一部百科全书,为我们研究魏晋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民族风俗活动等提供了可靠的实物依据。

一 嘉峪关魏晋墓葬彩绘砖画中

体育元素相关内容的分类说明

目前关于嘉峪关魏晋墓葬研究的方向大多是对墓室结构、墓葬文化、墓葬文物年代和墓主人身份的鉴别、砖画绘画的艺术风格和人物服饰等的研究。而针对体育这一特定领域的研究还比较少,对墓葬中体育砖画的分类并未形成统一的界定。因此,魏晋墓葬体育彩绘砖画的研究前景及发掘空间还比较大,通过对其题材砖画图像特征的分析研究,有益于破译其中的内涵和文化意义,了解和认识魏晋时期体育的内在底蕴与外在势态。

嘉峪关魏晋墓葬中彩绘砖画体育题材的归类,着重从砖画中所表现出的情景意境、人物的运动形态、心理反应上做出分析与整理,依据其运动形式与现代体育的相似性、运动的游戏性、追求身心和谐统一的养生性以及增强体质的功能性将其进行归类,有军事出行图、狩猎图、驿传图、乐舞、百戏图、六博图、出游图等。

二 军事体育题材砖画中的古代骑射文化

中国古代体育在各个不同历史阶段的表现形式和发展方向,总是取决于当时社会的整体需要,服从于当时人们的价值取向,因而呈现出鲜明的时代色彩,洋溢着强烈的时代精神。嘉峪关墓葬画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军事生活。河西地区自古以来占有十分重要的战略位置,不仅是军事防御的战略要地,同时又是历代统治者屯兵戍边的坚守之地,历来为兵家所必争,在军事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在已发现的嘉峪关墓葬的600余幅砖画中,表现生产和屯戍题材的砖画就有80余幅。我们可以在砖画中看到数量较多的有关军事生活与操练的情景,有威武巡逻的军卒,有驰骋骑射的武士,有井然有序的营垒,有列队出行的礼仪军队,等等,所有这些都展现出了当时屯守戍边的壮阔场面。画者为了能够更好地展现这一壮阔的军事场面,故将多块砖组合一起,形成既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的较大的画面,进一步表现了场景的壮阔、军队兵将气势的宏大。

1.军事出行

嘉峪关魏晋墓葬砖画有关屯守戍边、军队出巡题材的军事活动大多集中在三号墓、五号墓以及七号墓中。三号墓出行图是由三幅壁画连续展示,从所属位置来看在前室东壁的最上方和前室北壁的东侧,而在南壁的东侧和西侧则为与军事生活相关的屯营和兵屯,这几幅画所处的位置在同一层面,而且所绘图像要表现的也是与军事相关的同一主题,由此看来这样的配置并非偶然,而是画者特意的安排。这三幅出行图都是由大幅的砖画构成,在画面上既保持了队伍的完整性,同时也表现了将士们的威武气概。五号墓的出行图没有延续三号墓的宏大场景,但在出行的队列队形上进行了详细的描绘,层次鲜明,可以看出军队中等级森严、编队严谨,将士们威武雄壮、训练有素。七号墓里集中了多幅骑马出行的画面,一般为军士打扮,绝大多数为三骑一组。军士骑在马上,左手揽缰,右手持带缨的枪或节,似乎是出去巡逻,这可能反映了当时河西地区军队士兵日常操练和外出执勤的情景。这些列队出行气势磅礴的画面使我们不禁将其与古代的军事讲武礼仪相联系。

讲武,反映了战争在国家政治中的重要地位,是中国古代礼制的重要内容。据《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周代的军礼包括大师之礼、大均之礼、大田之礼、大役之礼和大封之礼[2]。其中大田礼就是定期田猎、军事演习和检阅军队之类的礼仪。“讲”是指练习的意思,讲武就是练习武艺。周代每逢仲春、仲夏、仲秋三季,军队都要操练讲武,每季着重训练一个项目。然后在仲冬举行大检阅,称大阅。西晋末年,西北少数民族大规模内迁和入主中原后,对汉族的传统体育风尚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使骑射与角力等风靡于北方社会。在民族交流和融合中,他们也比较注意吸收中原汉族先进的生产和礼仪时尚,各少数民族统治者将汉族相沿成俗的大射、宾射和乡射等活动列入公卿朝会和检阅军容时演礼、讲武的形式之中。据《魏书·裴叔业传》记载,拓跋部入主中原后,改习汉俗,把骑射风尚与汉族的传统节日相结合,在每年的九九重阳节举行盛况空前的马射活动,以教化四方百姓。鲜卑人在保持射箭传统的同时还吸取了汉文化中的射礼成分,儒学中所倡导的“演礼习武”风尚在鲜卑贵族中盛行。北魏孝文帝在推行汉化改革后依照汉俗进行大射礼。由于习射成风,当时以射为娱乐并给奖赏的现象也多有所见。《北史·魏诸宗室》载:“初,孝武在洛,于华林园戏射,以银酒卮容二升许,悬于百步外,命善射者十余人共射,中着即以赐之。顺发矢即中,帝大悦,并赏金帛。顺仍于箭孔处铸一银童,足蹈金莲,手持划炙,遂勒背上,序其射工。”[3]又《北史·宇文贵记》载:“魏文帝在天游园,以金卮置侯上,令公卿射中者即赐之,贵一发而中。帝笑曰:‘由基之妙,故当尔耳。”[3]1415这都是以银杯、金杯为奖的射箭比赛,因此也有人称,这是我国体育比赛中最早的金银杯奖。魏武帝曹操本人即“人力绝人,手射飞鸟,射禽猛兽,尝于南皮一日射雉六十三头”。魏文帝曹丕也说;“余时年五岁,上(曹操)以世方扰乱,教余学射。六岁而知射。又教余骑马,八岁而能骑射矣。”[4]为了推动习射活动,北魏每年还举行“九日马射”活动,声势浩大,善射者往往能获得极丰厚的赏赐和极高的荣誉。

2.狩猎、骑射

南北朝时期战争频繁,特别是以游牧狩猎为生的少数民族卷入军事斗争之中,使射箭术和骑术都得到了发展。嘉峪关魏晋墓葬中的射猎画像反映出人民群众以射猎来提高射箭技术的情况。从嘉峪关一号墓、三号墓、四号墓、五号墓、六号墓、七号墓和十三号墓表现狩猎的场景中观察,这些墓葬砖画中描绘的狩猎图,形象鲜明、神情生动,具有强烈的临场感和逼真的动感。嘉峪关五号墓的一幅《狩猎图》,位于前室北壁的东侧,长36.5cm,宽17.5cm。画像中一位猎手骑马奔驰在林间,一只野兔从猎手身边跃过,被猎手发现,机警的猎手迅速回身张弓,一箭射中野兔的颈部,被射中的兔子似乎还在拼命奔跑,这幅画有着强烈的真实感。嘉峪关七号墓的一幅《狩猎图》,位于前室东壁,长36.5cm,宽17.5cm,画像中一位猎手骑乘骏马,后蹄腾空,向前奔驰,猎手引弓射中奔跑中的野羊,但野羊瞪大惊恐的眼睛仍拼命逃窜,猎手再一次引弓,箭在指尖正欲射出,把狩猎的紧张气氛很好地渲染出来。

古代游牧民族的围猎活动是类似大规模出征的军事性活动,只是“征伐”对象是野兽而已。围猎阵势往往要采用左翼、右翼和中军的配置方法以及以10人为一基本围猎单位的十进法编制。据多桑《蒙古史》,“蒙古人之围猎有类出兵……于每十人中签发若干人,设围趋兽进向所指之地,此种队伍分左翼、右翼、中军,各有将统之,其妻室尽从”。这种围猎阵势和组织方式更为有效地发挥每一个参加围猎者的主观能动性,同时有利于骑兵从正面冲击。正因为如此,游牧民族把这种队伍和阵势直接移植到他们的军事生活中,很多时候就直接以围猎队伍或阵势进攻敌人[5]。嘉峪关魏晋一号墓中我们就发现了多幅描绘围猎场面的画像,其中一幅《围猎图》清晰地描绘了三个骑马的侍从,一字排开,左右两侧均有骑士封住侧路,野兔由于无路可逃,情急之下高高跃起,马飞快地奔驰,三人动作一致做回身拉弓射箭状,野兔则仓皇逃窜。嘉峪关魏晋墓葬中关于骑射题材的砖画数量较多,画面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当时人们的骑射技能,是当时社会极为普及的社会活动。

3.驿传

“邮”是通信传递,“驿”是以交通为主要事务。邮与驿既相互联系又存在区别,两者相辅相依,密不可分。邮驿作为官方的通信组织,有着悠久的历史,可追溯至夏商时期,名称在历代会有所不同,但作用基本一致,因而统称为邮驿或驿传。在我国古代,通信主要有烽隧和邮驿,藉以传递军事信息和政事公文。一般归军事部门管理。烽燧始于古代氏族部落之间的战争,是重要的军事警备与通信设施。甘肃曾是邮驿的兴盛之地,处于黄河上游,位居丝绸之路的要冲,早有原始通信方式“符号记事”遗迹的发现,历来是联络祖国腹地和西北边疆的重要信息通道。嘉峪关五号墓就有描绘古代邮递的驿传图,描述了一位信使手持信物、跃马疾驰的情景,或许是因为军情紧急或是信件的重要,驿骑四蹄腾空,飞速向前,马尾竟飘了起来。前室东壁还绘有一幅驿传图,信使背一筒状物,骑马飞驰。从两幅图像中,我们看到驿马飞驰,而信使则稳稳地骑坐在马背上,单手持缰绳,表现了驿使高超娴熟的骑术。这幅图也成了中国早期邮驿历史真实而又形象的记录。

通过对有关体育题材的内容进行统计,在所划分的体育题材砖画中,有关军事体育题材的内容十分丰富,占所发现的体育类砖画总数的85%。可知当时的阅兵、射猎、骑射、驿传等活动的开展受到社会政治环境的影响,得到统治者的极度重视。而其目的与现代体育的锻炼目的相一致,都是为了增强身体素质,提高运动技能,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由于嘉峪关所处的特殊地理环境,使得魏晋时期统治者对军队士兵的作战能力要求很高,于是便出现了以射猎、骑射、阅兵等形式对士兵进行体力、体能、作战技能的训练,带有浓厚的军事色彩。

三 民俗体育活动参与者的

开放性与形式的休闲性

魏晋南北朝时期,割据势力纷立,社会战乱频繁,北方少数民族大规模内迁中原,掀起民族融合的历史大潮。骑射素为北方游牧民族作战时的先锋,纵横驰骋,但骑射训练不仅是军队的训练内容,其在民间也非常流行。入主中原后,游牧民族也依照周代进行射礼、讲武和田猎等活动。中原民族社会中相沿成俗的大射、宾射和乡射活动很快成为少数民族统治者朝会、阅兵、讲武时的主要形式之一。因此,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融合的大潮推动了军事性体育文化和民间习射之风的进一步发展。

从发掘的嘉峪关魏晋墓葬砖画中,我们可以看到大量有关射箭内容的画面。以下是相关内容的砖画题材(见表)。

我们将墓葬砖画中关于“射”题材的内容进行整合与分析,发现画像中进行射箭活动的人物按照性别分有男性也有女性,按照年龄分有成人也有儿童,按照身份分有士兵将士、平民百姓、达官贵族,按照民族分有汉族也有少数民族,等等。从动作形象上看,有的是表现高超射艺的飞马骑射图,有的是表现围猎情景的射猎图,有的是反映郊游乐趣的射鸟图,有的是反映劳动情景的射箭图。可见,在当时无论男女、老少、贵贱都喜爱射箭活动,而射箭作为人们娱乐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具有很强的社会普及性。

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古代的传统节日已经大致形成,有元旦、人日、上元节、社日、上巳节、端午节、乞巧节、重阳节、除夕等。此时妇女的社交活动也丰富多彩,我们在嘉峪关魏晋墓葬砖画中发现,妇女参与的题材内容相当丰富,有描绘社交活动的宴饮图,有出门游玩踏青的出游图,有忙于田间的耕种图,有庖厨图,还有射箭图,等等。这些有女性参与的砖画题材,在一定程度上向我们展示了魏晋时期女子外出游玩或者进行骑射练习的实际情境,为古代女子体育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图像资料。

在嘉峪关魏晋砖画中,我们经常会看到出游图。画面中绿树成荫,景色优美,画中人物或悠然自得散步于郊外,或骑马漫步于丛林中。嘉峪关魏晋三号墓有两幅描绘乐师奏乐的画像,四号墓前室西壁北侧上层的砖画,描绘一人怀抱琵琶弹奏音乐,漫步前行,后随一男童双手高举手铃,作舞蹈状。两人自得其乐地在桑林之中载歌载舞。当时这种舞蹈称为踏歌舞,是古代群众喜闻乐见的民间舞蹈,多见于节日聚会时,在郊外或者街道,人们成群结队手拉手,以脚踏地,边歌边舞,气氛热烈。晋葛洪《西京杂记》载汉宫女“以十月十五日……相与联臂踏地为节,歌《赤凤凰来》”[6]。七号墓一幅砖画描绘三名乐师奏乐的情景,由此可以看出音乐演奏与欣赏在当时已经成为人们重要的生活娱乐。音乐可以陶冶人的精神,调和人的情感,无疑也是人们休闲养生的重要方式,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四 胡汉多元文化的交融与渗透

魏晋南北朝时期,各地陷入了动乱割据的状态,不断地发生移民运动。大规模的人口迁徙促使不同地区的人民频繁接触,生活习俗与文化观念也在频繁的接触中相互渗透。这种各民族融合与斗争的历史潮流也为魏晋时期的体育在文化交流和融合方面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使辉煌的中国文化吸收了域外文化而更加丰富多彩。

“胡服骑射”,就是采用胡人的服饰,学习骑马射箭。“胡服骑射”原是赵武灵王为了抗击外患、抵御边境游牧部落的骚扰侵犯所采取的一种军制改革。当时的赵国,东北同东胡毗邻,北面同匈奴相接,西北又有林胡、娄烦。他们常常以骑兵入侵赵国,进退神速,而赵国的车兵,在山区毫无办法。胡人穿的是短装,束皮带,穿皮靴,行动自如;而赵国的士兵,却穿的是宽袍大袖,再披上铜做的铠甲,行动迟缓笨拙。所以,武灵王于十九年(前307)下令变胡服,学骑射。变胡服是为了便于骑马射箭,学骑射是为了便于在山区作战,两者紧密相关。我们在嘉峪关魏晋墓葬砖画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狩猎图中的士卒上身着束腰短装,下身着束腿马裤,骑跨于马背之上,衣着简捷随体,便于骑马射箭。而在一些表现墓主人社会交际往来的生活宴饮题材砖画中,人物大都着宽松长袍的正式服装。由此可以看出,当时人们对狩猎、骑射活动着装与日常生活的服饰有着明显的区分。

敦煌佛爷庙湾1995年出土李广骑马射虎的画像砖,长30cm,宽15cm,厚5cm。画面绘有一人骑马回身弯弓力射,侧题“李广”两字。当时在军队中涌现了许多善射的能手,最著名的是长于骑射的飞将军李广。《汉书·李广传》记载:“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矢,视之,石也。”一次,“匈奴骑数百追之,广行取儿弓射杀追骑,以故得脱”。元狩二年(前121),李广四千骑兵被十倍的匈奴骑兵围住,“胡急击,矢下如雨,汉兵死者过半,汉矢且尽。广乃令持满毋发,而广身自以大黄(弩名)射其裨将,杀数人,胡虏盖解”。可见李广射艺极精,其英雄事迹广为流传。在嘉峪关魏晋墓葬砖画中也出现这样类似的射箭画像,动作形象与李广射箭图极为相似。在河西地区,诸如此类描绘汉文化的题材举不胜举,内容形象生动,从时代的另一个侧面反映出魏晋时期虽地处边塞,但汉代文化的影响却是极为深厚的。

五 结 语

魏晋南北朝历时400年,政治动荡,朝代不断更迭,而西域外族五胡的入侵,其种族繁多,因此社会风尚千变万化。北方地区十六国时最为混乱,战争连绵不断。魏晋虽承袭汉代制度,但已隐然发生变化;南朝虽然军事力量薄弱,但文化发展迅速。北魏虽是鲜卑族统治,统一了整个北方,可反映出北方在外族统治下,外族风尚对生死观的影响。北魏佛教兴盛,加之汉制与胡风的结合,形成了中国社会政治、思想、经济、文化、风俗的变化,而作为人们生存最关注的生死观自不例外。魏晋南北朝的墓葬都是表达生死观的最直接的材料,鲜明体现着人们对死后处境的某些设想,尤其是墓葬用特殊的情感纽带联系着死者和生者,直观显现着人对死后的想象。墓主人将现实中的生活享受都带入了砖画的画面中,当宴饮、百戏、乐舞、博戏、骑射等与神灵等物相结合后,墓主人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娱乐体验。因此将砖画解释为现实生活的反映当然顺理成章,也与社会的时尚习俗相呼应。这一崇尚使生命、死亡不再冲突,既可以为生者所用,也可为死者所用,既要有生前的雅兴和对娱乐、游戏的向往,还要有死后的享乐和怀旧。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分裂时间最长的一个时期,也是各民族文化大交流的时期,长期的封建割据和连绵不断的战争使人口发生了大规模的迁徙,促进了各民族之间文化广泛的交流和传播。通过对墓葬砖画图像内容的透析,将古代体育形态与史学相结合,极大地丰富了体育史学的研究内容,并进一步还原了我国古代传统的体育文化现象。“中国文化几千年来经历冲击而不崩溃,仍然具有凝聚力,原因就在于中华文化的根本精神就是吐故纳新,自我创新,能容纳并且融合古今中外的各种思想”[7]。体育文化作为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有其自身存在的价值,并与其他文化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机勃勃的文化版图,这五千年深厚的文化底蕴就是我们传统体育的根。在西方竞技体育为主流的今天,我们更应该尊重和认知中国古代传统体育文化,“因为不懂得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文化本源,就不会知道自己文化的未来”[7]11。

参考文献:

[1]张宝玺.嘉峪关酒泉魏晋十六国墓壁画[M].兰州: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01.

[2]赵丕杰.中国古代礼俗[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6.

[3]李延寿.北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371.

[4]袁行霈,严文明.中华文明史:第4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642.

[5]锋晖.中国弓箭文化[M].新疆: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

[6]张军武,高凤山.嘉峪关魏晋墓彩绘砖画浅识[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9:47.

[7]王岳川.发现东方[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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